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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愈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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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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砖头丢失了

砖头是我小时候形影不离的好伙伴,小时候我们经常一起去爬树、掏鸟窝、偷人家地里长着的西瓜、偷着把人家地里的玉米棒子掰来然后用火烧着吃、夏天偷着一起去水边玩水(坚决反对现在的小孩子偷着去玩水,太危险,我们那个时候是因为不懂事!我们那个年代,由于不懂事,偷着去水边玩水,酿成的悲剧太多!)、一起去山崖边采摘酸枣和桃子以及杏、甚至还去崖壁上捅过马蜂窝,反正几乎是把调皮捣蛋和危险的事情做了个遍!记得有一年冬天,我和砖头在野外焚烧茅草取暖,差点引燃七爷爷栽种的梧桐树,为此,我和砖头都各自挨了自己父母的一顿打骂!砖头的父亲是我们家乡有名的能工巧匠,他除了能够给乡亲们建造房子、垒灶台、垒炕、砌墙、磨菜刀修剪刀、捣鼓针头线脑、红白喜事里里外外帮忙以外,还会把成熟以后的高粱,用线绳捆缚起来,做成精致的笤帚,拿到集市上去卖,然而由于砖头的母亲常年患病吃药的缘故,尽管砖头的父亲精于算计和营务,但砖头家的日子依然过得很紧巴!砖头虽然不爱读书,但却继承了他父亲的心灵手巧!砖头的拿手绝活就是做得一手好弹弓,砖头做出来的弹弓弹性好、射程远、精度高、使用寿命长且不易被损坏,然而对待关系一般的小伙伴,砖头却是不肯轻易献艺的!那一年,在我的一再恳求下,砖头终于答应了为我做一把弹弓,弹弓做好后,我急于尝试,装好石子,拉开弓弦,谁知一弹弓打出去,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了光头叔家的门楼上,把光头叔家门楼上安装着的彩灯打了个粉碎,光头叔是远近闻名的火爆脾气,我们小孩子里面没有人不害怕他的,我和砖头一看闯了大祸,于是撒腿就朝村外野地里逃跑而去,黄昏的时候,我和砖头终于在野地里商量好了对策,砖头说他把责任全部都揽到自己身上了,由我负责从家里偷出二斤小麦,第二天瞒着双方父母,一起步行,去四十里余外的县城,把我月亮哥寻回来(我月亮哥是我太阳伯父的第二个儿子,他不但学习成绩优异,知识丰富,且胆识过人,说起话来口若悬河,平时就连光头叔也要让他三分,我月亮哥当时正在县城读初中,成年后,他在我们家乡当了一名中学教师。),由我月亮哥出面充当中间人,把二斤小麦赔付给光头叔,和光头叔了结此事!第二天一大早,天不亮我就拿着夜里从家里偷好的小麦,朝学校跑去,谁知砖头的座位上却是空的,一直到上课铃响的时候,砖头的座位还是空的,放学的时候,砖头的座位仍然是空的,我几乎是飞跑着去砖头家的,槐花姨(槐花姨是我对砖头母亲的称呼。)正倚在炕沿上张望着什么,“砖头呢?”我焦急地问槐花姨!我的眼睛里已经有泪花喷出!“鸡叫头遍的时候,砖头就跟随他的远方表舅到深圳打工去了,砖头不是读书的料,再说,家里也供不起他念书了!”槐花姨平静的对我说道!我不知道我是怎样从砖头家里跌撞滚爬出来的,头脑昏昏沉沉的,回到家,我在炕上睡了三天三夜,第四天才爬起来去了学校!

没有了砖头的时光,我也就这么过了!

大约半年后的一天,我正在池塘里捉蝌蚪,母亲却说砖头回家探亲来了,我丢掉手里已经捉住的蝌蚪,三步并作两步朝砖头家跑去,砖头比半年前高出了一截,人也白净了许多,整个身材也变魁伟了不少,周身的穿戴已经全部是大人的服饰了,砖头规矩的站立在大人的身后。“砖头!”我朝砖头偷偷的喊了一声,砖头腼腆的扭过头看了我一下(砖头的脸好像还红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我的心猛地好像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难受的要命!过了一会儿,堂屋里只剩下砖头独自一个人站立在那儿,我跑过去,我拉着砖头的手,我要砖头陪我一起去玩打水漂(打水漂是我们农村小孩子玩的一种游戏,人站在水边,侧身朝水面上投掷扁平状石头或瓦片,使石头或瓦片从水面上掠过,激起一串水花。),砖头不去、不动,也不说话!我要砖头陪我一起去玩放风筝,砖头也不去、不动,不说话!我难过的放开了砖头的手,我跑回家里,蹬着腿的哭!母亲说:“你怎么了孩子?砖头回来了,你不高兴吗?”我说:“回来的这个砖头,不是真正的砖头!真正的砖头已经丢失在城市里了,砖头在城市里被人置换了灵魂,回来的这个砖头是一个失去了灵魂的人!他不再是原来的砖头了!原来的砖头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三天后,砖头又回到深圳去了,听母亲说,砖头走的时候,眼里噙满了泪水!

我从此后再也没有见到过砖头!我为砖头早早失去的童年而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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