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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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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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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山

两次进入大榜,每一次都有不同的感受。视觉冲击必然是映入眼帘的灰岩和层绿,而直达内心的,则是感慨身处群山环抱之中人类的渺小。站在一块大石板上,对着远处的大山喊上一声,远远近近的回声悠悠地回荡在山谷。持续的回声传回来,让此时的喊山人,仿佛置身在真空当中。

大山之中生活的人们,打小便与山峰结缘、与石头为邻。在以往经济还不发达的年月里,那些步入少年时期、稍微有些劳力的孩童,自然而然地就会成为家庭中分担家务的一员,或接受长辈的安排,或自愿加入,总之会进入到放牛、打猪草的群体。简单的家务可以节省家人的精力,而更多的则是给孩子们创造了集群玩乐的由头。一个个小牧童骑在牛背上,和小伙伴们在山林中追逐打闹,玩累了就到沟边捧一抷山泉水喝、钻进林子里摘一把野果子吃。孩童们潦草地、松松垮垮地割上一背篓猪草,抵作向父母上交的劳动成果;聪明又贪玩的放牛娃用足够长的绳索将牛儿拴在大树腰或石礅子上,远远地放养,让牛儿饱饱的吃一顿青草。在勉强能够应付着完成家里头交办的任务后,撒丫子跑向聚集地,属于孩童的欢乐戏码就此开始上演。

彼时的大榜石林,孩童们穿梭在石与石之中、山与山之间,持棍拿棒、追逐打闹,你唱我喊、肆意喧哗,寂静的石头城里响起一片片欢声。他们之中,总有一个性格“出热”的少年,充当着“孩子王”的角色,站在一块大石板上,双手做成喇叭状放在嘴边,使出浑身力劲朝着大山高声的呼喊:“啊——,喂——”,稍顿,大山的回声此起彼伏,少年的声音如复制粘贴一般从山中回荡而来……

如今在大榜,除了寒假暑假,已鲜见漫山追逐的少年身影。教育观念的改变,早早地把当地的孩童推向求学和人生路的起跑线,那种放牛、打猪草的家务事,再也不会出现在他们孩提时代的生活片断里。

在石林间穿行,当年喊山少年们经常光顾的那些狭窄石巷,已是荆棘丛生、杂草密布。依靠山区植物自然的生长优势,在远离人类活动后只消三两年,浓密的植被便如华盖般遮蔽石林,俨然一派山高林密的原生态景致。外界吸引力的加大以及生活水平的逐步提升,让当地人大量外出务工、求学甚至迁往外地定居,从前那片人声鼎沸的农庄显得孤寥僻静,那块供孩童游玩的光石板,已落满枯枝黄叶。

时光见证了所有的欢乐与寂寥,也见证着流动和永恒。唯一不变的是,山峰仍刚劲,依旧坚守在原地;石林仍灵秀,依然矗立于浓雾密林中。当布谷鸟开始鸣叫,山民们取下铧犁,牵上水牛,与天地日月、阳光雨露相约,开始重复一年的春种秋收、寒来暑往。

山有魂魄,石有灵性。山与石坚硬的身躯,在广阔的天空下独显张扬;每一处经历岁月打磨的巨石,仿佛娓娓道来无尽的沧桑巨变。曾经那个喊山的少年,虽已长大并走出大山,去往了更大的天地,但内心深处对于山与石的眷恋,却随着岁月的逐渐流逝而更加浓厚。当喊山的少年回到这片石林,会情不自禁地把自己当成大山的守望者,用心去感念这片陪伴他长大的石林;有时,会择一清晨,跟着日出走进石林,盘座于山脚岩石之上,双手相叠吐故纳新,静纳自然之清气,净化那棵被世俗纠缠烦躁不安的心灵;有时,也会站在石板上,对着远山大喊,从大山的回应中,去回味和追寻儿时的快乐时光。

极目登高路,回望少年时。每个人内心深处都保留有曾经年少的自己,在与大山亲密接触后,幼时那些少有烦恼、无所顾忌的童真,就像喊山的回音一样,回到我们的脑海里。我们可以走进大榜、穿过石门,登高山之颠,立巨石之上,抛却世事烦扰,放开喉咙对着大山高声呼喊,喊一个激动人心、喊一个酣畅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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