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黄小会的头像

黄小会

网站用户

散文
202209/08
分享

石垭口樵夫

盛夏,酷暑难耐,驱车前往海拨1200米的阳溪镇石垭口避暑。越往高处前行,气温渐次下降,凉意自来。打开车窗,尽可恣意享受车外吹来的自然凉风,远比车内吹得面皮麻木的空调惬意得多。下得车来,顿感凉爽。从山坳里吹过来的风,吹过浓密的松树林和油绿的灌木丛,树木也跟着一阵阵摇晃。那风好似通得人意,轻轻拂过行人面颊,撩起一头披肩长发,让人好生安逸。友人诚言不虚,石垭口果然是一个消夏避暑休闲的好去处。

在林边驻足,远远的,一位打柴人自林中钻出来。他左手稳住肩头上压着的一大捆枯树干,右手把斧头扛在肩上,跨过肩头架起那捆柴,这样显得省力一些。正值盛夏,樵夫却一身长衣长裤,和我们一身的“短打”格格不入。想必,他应该是一早就出门了,或是高原的清晨略显寒意,也或是刻意避开正午的闷热,更或是樵人之生性勤劳使然。

樵夫,是中国“渔樵耕读”农耕社会中一个重要的职业定位,也是自古普通农人最基本的生活方式。很多年以前去到过郑子尹老先生位于遵义沙滩的故乡,从他旧宅的石柱墩上,第一次见到关于“渔樵耕读”的精美石刻。旧时世大夫所向往和推崇的这四种农耕文化业态,与其说反映的是对田园生活的崇尚,对子孙后代的寄望,不如说反映出子尹先生追求“大我”的一种人生境界。石垭口樵夫,显然不属子尹先生寄望之列,但代代相传的农耕文化和生存技巧,已深深浸入此地樵人的生活本能。

与樵夫攀谈中知晓,他的老家原在阳坝村,位于大沙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内。2003年,他们和众多自然保护区农户一道,响应政府易地搬迁号召,离开世代居住的旧居,搬迁到政府统一建设的石垭口集中安置房。从此,他们与石垭口茂密的松林和层叠的高山融合在一起。

攀谈中,他始终没有放下肩头上那捆干柴,仿佛在他身上有一种使不完的劲。他用手指了指松林下方不远处、屋顶飘着细细炊烟的一座房子,那就是他住了近二十年的家。最初从老家搬到这里,老人小孩都不适应离乡背景的生活,心里老是惦记那个已经无法归去的老家,想着老屋里曾经的欢喜悲愁,和房前屋后大片大片的土地,为远离故土的生活感到心生悲凉。但是,在阳溪政府一直以来的关心下,在与周边邻居关系融洽之后,一家老小熬过了最初的三五年,才总算走出了思乡情结,安下心来在这片新的土地生活和劳作。

远远望去,樵夫家的屋后整齐堆放了一大摞劈好的柴火。内心很是佩服这里的每一户人家,家家户户都整齐码放着一墙高的柴火。那些柴火代表着人间烟火,也代表着人们对这片生存之地的万分依赖。

其实砍柴这档子事,对于居住在石垭口的樵夫来讲,压根没有当作是一种生计,仅是为自给自足而已。闲时进林子拾些枯树干,修理一下枯树条,不仅可以充实自家燃料,更为重要的是担当起了义务巡林的义务,因为他们已经把这一大片林子当成了心目中的风水宝地,容不得半点损失。

得益于石垭口得天独厚的自然地理和气候条件,以及公路交通的日益快速便捷,近年来吸引了许多来自重庆的游客慕名来此消夏避暑。初来乍到的外乡人来到石垭口,无不感慨此地的清凉。与“火炉”重庆超四十度的气温相比,石垭口逢早逢晚必须得披上一件薄衣,晚上须盖上一床薄被。两地相隔不过百里,气候却似天壤之差别。

听樵夫说,现在他们住在石垭口,除了靠山吃山、田间耕作以外,还有一项重要的事——为远方游客提供饮水、蔬菜、瓜果、鸡鸭等物资保障。每到夏季,会有重庆游客开着房车来到石垭口,带着家人一住就是两三个月,直至酷热消退才返回重庆。游客日常的生活物资除了开车到镇上购买以外,新鲜的蔬菜基本由石垭口当地人提供。时间久了,当地人与游客相互熟识,需要蔬菜时打一声招呼便可去到菜地里自取,至于菜钱或收或不收,内心简洁朴素的山里人普遍把情谊看得比金钱重一些。

问及今后的生计打算,樵夫很是向往。政府已将石垭口作为避暑旅游景点进行重点规划和打造,或许到了明年,这里将是一个新开辟的旅游景点。这些年与重庆游客的交往,让居住在石垭口的易地搬迁户享受到了一些实惠,增长了视野,也积累了一定的游客接待经验。也许来年的石垭口,将是另外一番热闹的景象。勤劳善良朴实的石垭口人,将在这片土地上,改变老辈靠山吃山的落后生活方式,真正把绿水青山转化为金山银山,为新一代石垭口人的致富路打下一个好的基础。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