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桥

　   "我们是谁，我们最终会到哪里去，没有人会关心这个问题，我们日复一日的吃饭，买东西，睡觉。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八十个年头了，我身边的人渐渐离我而去，看过多少白发人送黑发人，只剩下我这个老头子了。"老人浇着花花草草，转而看向屋里正中央墙上那青春岁月绽放的笑容，嘴角微微上扬的两个人。这幅壁画是一个男孩背着一个女孩爬着一段灰暗的台阶，台阶两旁的山上遍布翠绿的竹子，月挂当空仿佛是一个漆黑的晚上。女孩手里好像提着一双水晶鞋。看着老人嘴角上扬时，脸上布满皱纹，好像整张脸就是一个故事，每条皱纹都述说着一段往事。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的飞机预计将于三十分钟后到达天成机场，天成的气温是25摄氏度，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数千年往事注上心头，天成一个被阳光雕刻的城市，这片阳光倾斜于烟波浩渺的滇池，哺育四季不败的繁花，也映照在陡峻的西山，与明媚的翠湖，它似一方田园牧歌的栖所。”洪亮清澈的旋律仿佛如天籁般声音从远方荡着层层涟漪，泛泛涌来。大家开始陆续从座位起立，走下飞机。

　 “尊敬的旅客通知，请陈晓晓同志收到广播后尽快来广播室取走你的行李，谢谢配合。”，一个男孩子带着耳机听到广播声后，立马起身检查自己的行李。在犹豫片刻后还是按着广播走向了广播室。此时，广播室同时进来两个一男一女，女的慌忙上前解释到这就是自己的行李，而广播员看向另外一个男孩，便拒绝了女孩的请求，便要他们出示自己的身份证，在确认核对信息行李后就是女孩的，女孩拿着自己行李走出播音室门，转头向门口的男孩子说了一句：“骗子”后就头也不回的潇洒走了。

　 “我忽然隐约好像听到广播的声音在叫我的名字，我便过来确认下。”男孩也纳闷的挠了挠头耳机线还攥在手里，男孩跟播音员解释到。

 　  男孩的手机忽然响了，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按了接听键，回复到稍等，马上过来。说完男孩就走出了播音室向上车区急忙赶去。在确认车牌后男孩把行李放进去，就在关车门那一刻，有个女孩大声说了句骗子，男孩朝声音地方望了过去，发现她就是刚才播音室那个女孩，男孩没有说啥，便叫师傅开车，汽车行驶在繁华的林荫道上，来来往往的车辆数不胜数，一缕阳光透过云层，洒在了大地。此时，一声响亮的手机声打破了平静。

　 “喂，妈，你别说了，反正我决定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你跟爸不同意也没用。大山怎么了，你别忘了，我们也是从大山里面出来的。”还没等对面的话说完，男孩就挂断了电话。不一会，手机信息声响起

　 “枭，到天成没，祝你一路旅行愉快，永远的好兄弟。”男孩一脸严肃的表情瞬间得到了释放。晨枭此次来到天成是见一位女孩，大学时期两人感情特别好，两人约好大学毕业后一起留在天成任教实习。

汽车不知道行驶多久，在一家饭店边上停了下来，晨枭下车后，走进了饭店，便坐了下来，脸上显露出愧疚与忐忑的神情。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一个穿着蓝色连衣裙，脚穿朴素的平板鞋，长长的秀发披在肩上，走路都透着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的女孩进来了。

　  “不好意思，让你等我了。”女孩微笑的道歉，把身上的包包放在边上，坐了下来。服务员也过来礼貌的问候，女孩此时看出的晨枭异常的表情，示意到让对面的人先点餐。

“怎么了，平常时刻微笑挂脸上的人，此刻见到我干嘛这么严肃。”简单寒暄后，在女孩的逼问下，晨枭才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将去大山任教实习两年的想法，安静许久的女孩终于忍耐不住了，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流下，女孩擦过眼角的泪水，一脸生气的望向窗外。

　 “你忘了，我为了跟你考进同一所大学，我高三那会拼命补课，即使感冒了，怕耽误考试，我连医院都不敢进，我怕会影响我的学习进度，不敢有丝毫怠慢。还有，有一次模拟考试，我考了班级第十五名，我早上四点就起来，把所有的资料重新再复习一遍。我这么努力是为了什么，你现在觉得我们的约定不重要了是么。”女孩泪流满面，仿佛多年隐藏的委屈顷刻间得到了释放，再也控制不住悲伤的情绪，埋头将头靠在了台面，来掩盖失控的情绪。哭泣的声响也吸引了前来就餐的人，纷纷将好奇的目光。

晨枭此刻的心情不比女孩差，他为了这天他付出不比女孩少，看着女孩哭泣心里如万箭穿心般刺痛，解释已经显得苍白无力了，嘴角的微微颤动，似乎内心正在激烈的抗争，被女孩打断了。

　 “我气的是你做出决定前都不和我商量，是不是我不重要了，你想清楚，你要是决定了，我不会再等你了。”女孩说完气冲冲离开了，再开门那一刻，女孩望了男孩一眼，擦掉眼泪再也没有回头的走了。

是什么样的一股力量支持他毅然决定辞别自己心爱的姑娘也要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去做支教，这个答案此时的晨枭也不确定，或许有一天时间会给出最好的答案。

青山峭壁，道路弯曲绵延环抱着大山，在这里四面都是高山，峰顶高耸入云，路一边是悬崖峭壁，深谷不见底。只见一辆老式拖拉机冒着缕缕黑烟在路上不慌不忙的绕着山行驶着，穿来穿去，时隐时现。

“叔，到了没有，我都快转晕了。”晨枭躺在自己行李上，看着满是崇山峻岭一眼看不到边，转了几个小时，感觉有点天旋地转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拖拉机终于停在一群正在等候的几个中年男人面前，在排队迎接新来到的支教。

“小晨老师，你可醒了。”晨枭戴上眼睛便一眼看出了此人正是曹主任，之前在学校会上演讲过关于他跟大山的故事，感动了多少学生。在曹主任的简单介绍后，他们现在到的地方是镇上，其中有一位来自日和村的村长是来接他的。

骑着摩托，夹着行李，刚才的路继续再坚持一边，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有多少年轻人选择到这偏僻的地方做支教，趁年轻，镀个金，走个捷径，而且支教的地方越苦越远越好，要不然，怎么对的起这躁动的青春呢。

　 “小晨老师，从镇上到我们村里还有很远的路程，所以我们几村合并建了自己的学校，条件不好。”

一路上看到的都是大山，水泥路少大都是泥巴路，很少看到有房子和人，路是窄窄的一条。晨枭趁着空余时间询问关于孩子们的大概情况。此次前来想必会有许多未知的困难在前方埋伏着，即使不是自己，也会有另外的任教工作者前赴后继，让渴望知识的孩子们通过知识的海洋，找到自己前进的方向，晨枭心底的信念更加坚定。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在天黑之前到了，在村长的安排下，住进村委会办公室的集体宿舍，整栋木楼是十米长的长方形，分为两层一层四间都是办公用的地方，第二层是宿舍。周边除了山就是一片树林，不远处还能看见对面山腰亮着微弱的灯火。

夜晚，晨枭洗澡的时候，发现没有水，此时，村长正好过来了。

　  “小晨老师，难得这么年纪轻轻就来这偏远落后的山区教书，不错。”看着皮肤奥黑的村长，格子中体，一脸和蔼可亲的样子，让晨枭一下子暖心不少，毕竟这个陌生的环境之前还是有心里准备的。村长简单说了下这里的情况，教室就是旁边一间陈旧的木屋，屋顶是人字形，上面堆满茅草，围墙是用简单一块块均匀不称的木块拼成，微弱的阳光能透过隐约的缝隙照射进来，能看见地上还能看见泥巴结成块，看样子前几天应该下过雨，黑板是一块长方形，钉在后方悬梁柱上，一张张桌子都是参差不齐，看着桌子，学生应该在二十五人左右。在村长的介绍后，晨枭才知道这里的水都是用大水缸接的水，没有下雨就顺着门前一条路下山不远处取水。

　 “小晨老师，你要是不习惯这里，你跟我们说，我们理解的，毕竟很多新来的老师都不习惯这里，有来了几天就走了的。”村长说完，叹气的离去。

 　 今天就是正式开学的日子，一早上，孩子们带着自己家做的椅子，戴着自已家缝制的布书包，孩子家长带着一筐筐玉米，鸡蛋，鸡，腊肉，鹅等等自己拿的出来东西拿过来换学费，各种家禽的叫声，整个场景就像市场般热闹不凡。

第二天晨枭带着书本跟报道名单来到了教室，讲台的缺少，看起来很不习惯，教本不得不拿在手上，静等学生们的到来。

　    八点到了，还是没看到一个学生们的到来，晨枭以为自己记错日子了，刚想出去，突然，一个小女孩扛着个南瓜冲进来，正好撞了个正着。

　  “没事吧”晨枭扶起小女孩，小女孩腼腆一句没说挣开了，扭头快步走到了课桌那里，南瓜还在那里打卷着。

　  “老师，每学期她都只带一个南瓜，她家里只有南瓜么。”一个大个子男孩子说完，大家哄堂大笑。

　  “安静，，，”

  　   看来确实是今天开学，晨枭又接着继续等，等了大概半个钟，陆陆续续的来了十八个，还差七个，怒火渐生，但是想起第一次看见这些小家伙，晨枭保持平静的样子继续等。不一会，又开始陆陆续续来了几个，看着时间已经来到九点了，还差一个。

  突然，一个小男孩从外面传来，晨枭听不清他们这里方言，小男孩进来那刻朝老师吐了舌头，翻了个白眼，然后朝着自己座位奔奔跳跳的走去。

  看着这群孩子，衣裳都是统一的灰黑色，有补丁的，有还能看见袖口处还沾着结痂的干泥巴，拿起名单薄开始清点同学，也好对着名字记住每个人，十五个男孩子，十个女孩子，坐在最前排靠着老师的女孩子是班长，扎着马尾辫。

　   “同学们，你们能告诉老师吗，八点开学你们怎么九点才到齐？”，座位上的同学没有一个人想要回答，片刻的寂静后，晨枭以为同学们听不懂自己的普通话，没想到第一天就这么狼狈。

　  “你怎么不说自己叫啥子么，把你戴的眼睛取下来，我就告诉你。”坐在中间最后排的小男孩说完，引起来大家哈哈一顿嘲笑，开始交头接耳议论，也有几个人附和赞同。

　 　 晨枭两个字出现在黑板上，接着又简单的介绍下自己。

　  “老师，第二个字不是鸟屎的屎吗”一个小女孩站起来问老师。晨枭不知道她不懂还是故意的，其他同学又一顿嘲笑，突然，有个小孩说道

　  “不好，村长来了。”说完，教室里瞬间安静不少，村长的到来，让这些小孩子本分起来，看起来孩子们很怕这位村长。

　  “同学们，这是新来的老师，大家要好好珍惜，等下把新来的老师气跑了，大家没得书读了，又得由我这个老头子来上课给大家讲故事了。”村长很有耐心的说着边笑着望着新来的老师，望着同学们的眼神带着一丝威严，村长说完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大家都低着头。看着大家安静起来，村长也走了。

 　 “村长，我们要之前那个美女老师，我们都喜欢她，我们不要这个戴眼镜的老师。”一个靠着墙最后一排小个子的女孩对着村长说。

　  “是啊，是啊，，，”同学们都异口同声的。

 　 “你们太调皮了，她去镇上教书了，等你们什么时候认真听课了，认识的字多了，我就去把她接回来。你们要是把新来的老师气走了，我就再也不去把美女老师接来了。”村长说完就转身离去。

  　 看着同学们都安静起来，晨枭拿出教课本，惊讶的发现大家都没有拿出书本，于是细声的问同学们。

　 “没有书，每次上课，哦不，先是陈老师，后来是村长把课文抄在黑板上，教多少抄多少，我们抄在本本上。”班长站起来回答道。

　 “学校没发书吗？”接着又问，女孩摇了摇头。

看着孩子们，晨枭也开始学着讲故事，讲自己小时候读书最高兴的一件事就是领新课本，新新的书就包着书皮，上什么课就把什么书掏出来。讲完自己的故事后，开始把课文抄在黑板上，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安静的只听见粉笔与黑板的摩擦声细细声不断的响起。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一篇文章还没写完，外面的铃声突然响起，打破这突然很久的寂静，大家开始争先恐后的跑出教室。

突然，有一个中年妇女把一盒饭递在了晨枭手里，说了几句话但是没听出是什么意思，晨枭普通话解释到，对面知识微微笑了一下就走了。晨枭把饭带到了教务室，看着一，二，三，四张桌子，柜台上堆满陈年旧书，堆的没有半点整齐的样子，这几张桌子都积着一层浅白色的灰层，看来好一阵子都没有人坐过。

吃着饭时，听到外面同学们的吵闹声，晨枭走过来向外看去，原来是上完课的同学们在排着队打饭，有的已经打好坐在地上吃起来，菜里有南瓜，有土豆等，早上孩子们从自家带什么过来，中午就吃啥。

下午把上午写的课文讲给学生听，让晨枭不解的是下午也是跟上午一样，三个小时，铃声响起，同学们开始回家。晚上，利用时间把教务室简单清扫一遍，给自己找了个位置，把自己带的书跟村里备的书叠起来，一眼就能辨认出哪些是自己带的书哪些是村里备的书。

第二天，晨枭还是跟昨天一样早早来到了教室，等着学生的到来，发现还是跟昨天一样，陆陆续续的差不多九点钟才到齐，这让晨枭非常不解，便把跟昨天一样最后到的那位男孩子叫到外面罚站。

　 “老师，我们要是认识，还要你教么”,本想问学生们这篇文章有不认识的字。没想到就遭到一个扎着两个鞭子的小女孩反驳。

　 “你戴着眼睛一点不好看。”最后一排的小男孩补充说道。大家嘲笑声一片哗然，有捂着嘴笑的，有相互议论着老师的。晨枭觉得这群孩子有些不爱学习有点调皮，铃声又响起了，不知不觉这么快过去了，晨枭突然想起外面被罚站的男孩站了这么久都没叫他进来，迅速跑出那一刻，那个小男孩早已不见踪影。

下午，这个小男孩也迟迟没来上课，担心这小男孩遇到什么情况，晨枭叫了几个同学，都没有人愿意一起陪着老师去找这名小男孩，正当晨枭决定自己去找的时候，有个从上课就不愿意说自己名字的小男孩，突然站起来表示愿意陪着老师去。

一路上，走过崎岖陡峭的山路，就连下坡都要摸着旁边的树枝，扶着个东西心里踏实才敢下，怕一个脚滑就滚下去了，下面没有平地，就连滚到哪里去都看不到，一眼看不到底。

 　 “你叫桑尼吧，你们上学就是走这条路吗？”晨枭小心翼翼的下着坡一边拉着树枝，问着小男孩。

　  “我们每天都是这么上学。我们没有表，早上天没亮就起床了，走到教室天都已经亮了很久了，所以，老师，我们走了多久我们也不知道。”小男孩熟练的走着，一个走位，一个蹦跳，转身都非常熟练。听着学生这么说，晨枭心底里触电般的撕绞，看着这荒无人烟的，人都看不到一个，寂静的连自己的喘息声都能清晰听到，而这些学生还能自己走完这段路，趁学生的不注意，晨枭擦了擦湿润的眼角。此时，他觉得这两天来自己并不了解这些同学，也没用把自己置身在这环境中去，想起这些调皮的同学还想着怎么来教训他们来着，一脸的愧疚在心底里涌现出来。

走过一阶一阶上坡，下过一段一段坡，经过太阳的暴晒，脚底的平底鞋抓不住干枯的泥巴路容易滑，晨枭感慨颇多，不走这条路，不知孩子们上学的艰辛，现在也理解了孩子们上学迟到的原因，看着桑尼走的稳步如健，没有说一句话累了要休息的意思，也从心底里佩服这些孩子的倔强。快到王福的家中时，看到田里有一个小孩的背影，戴着草帽在割草，桑尼一眼就看出了是王福。

　 “王福，，”看到老师突然的到来，二话没说转头就跑了。好不容易来到了王福的家里，一间一层的土砖屋，看着门口一筐草和扔下地上的镰刀，门旁边躺在竹床上的大爷，看到陌生人的到来，大爷起身便询问，虽然听不懂老人说什么幸好有桑尼翻译。

晨枭解释此次前来的原因，爷爷把王福从房间里叫了出来，嘱咐给老师端杯水。

“王福。”接过来一碗水。看着墙上贴满王福的奖状，三好学生，优秀学生，奖状上面都是用墨笔写的正楷字，写出这些字的人不简单啊。最后在爷爷的解释下，爷爷最近身体不好，奶奶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王福主动下田地帮忙。

“王福，家里有困难可以跟老师说，不能不上课，丢下课了，你后面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