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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飞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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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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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工者的泪


        他们如一群奇异的候鸟,在南来北往的轮复中诠释着跌宕起伏的人生,他们也曾渴望得到命运之神的眷顾,也曾渴盼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渴望人生美好,前途一片光明!于是,无数个打工者靠着自己勤劳的双手,打拼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然而,世事无常,命运多舛,能够一帆风顺青云直上的诚可谓凤毛麟角,同在一片蓝天下,他们往往要承受着各种歧视,接受着各种不平等的待遇,创业之路,总是坎坷而艰辛。     

                                  ——写在前面


        夜已静寂,就连星星也疲倦地睡去,耳畔依稀还能聆听到月亮在轻轻的打盹,只有零星的路灯,还在闪烁着,如一列忠实的哨兵,守护着这份凄美的夜景。

       他,拖着疲惫的身影,趔趄地爬到了出租房顶楼,掏出兜中的钥匙,摸索性地插入了锁孔,轻轻的推开了房门,也许是因为门太过陈旧的缘故吧!总是咯吱作响,他怕稍有不慎,弄醒了邻居的孩子。

       因为他也有一个这般年龄的儿子,自从儿子呱呱坠地的那一刻起,儿子就成了他全家人的希望,再苦也不能苦孩子,孩子,是家庭的未来!

        他凭借看微弱的月光,蹑手蹑脚脚地踏进了房间,习惯性地打开了灯和电风扇,一股令人窒息的热气,在狭小的房子里面翻滚着,如一波滚烫的热浪,拍击在他粗糙的面庞。

       那台噼啪作响的旧风扇,如飞蛾扑火一样,徒劳地在墙壁上旋转着,似乎根本不能改变室内的燥热,那些趁火打劫的蚊子也不甘示弱,悄然闻风起动,在他赤裸裸的上身肆意地狂吻着。

        这又是一个难眠的夜晚,他草草地冲了个凉水澡,穿上一条褪色的中裤,拎着一支与老乡聚餐时喝剩的啤酒,走到门外,很娴熟地跨到阳台栏杆上,背靠着那根被磨得比他黝黑的身子还要光滑的柱子上,喝着闷酒。

       因为疲倦或高温的缘故吧!半瓶啤酒下肚,他已面红耳赤,信手掏出兜里的香烟,拔了一支出来,在阳台边上轻轻地抖了两下,然后点燃,幽幽的吸上一口,吐出烟雾,顷刻间,一股沉郁的烟草味,更弥漫了整个阳台。

          其实,抽烟与喝酒一样,我们并不是喜欢它的味道,恰恰相反,恰是喉咙里那股难以下咽的梗塞,仿佛才是自己的心情写照,抽烟,往往与烟本身无关,它是对抑郁心情的一种渲泄方式,而他,也是这样恋上香烟起来,想从那飘渺的烟雾中,找到一份精神的寄托。

       他仰望着天空,看着天边几度云来云往云起云浮,未免思绪万千。他又想家了,想着自己的宝贝儿子,想着他贤惠的妻子,还有那年迈的父母亲,不知不觉中,滚烫的泪水,扑通扑通地掉在他那布满老茧的掌心,他想了很多很多,也想得很远很长,他想着今年明年,望着脚下的路,却迷茫得不知所向……

        他想着白天发生的事,想着那个刁蛮主管对他的厉声谩骂与训斥的情景,想着当时的他真想狠狠地上去揍他一顿,掩藏在裤兜里的拳头,被拧出了火花。倘若在十年前,那个主管肯定被他打个鼻青脸肿。而如今,他却不能,熊熊的烈焰,被强制按捺到肺里,被熄灭在心底,那种痛,却如一根灼热的烟头,烫伤了他的心壁,而他只能忍着剧痛,把那股烈焰,按捺在心底。因为在遥远的家乡,有需要他赡养的父母,有他可爱的儿子和善良的妻子,多年失修的房子,在岁月的风雨中慢慢的坍塌,还等着他赚钱回家翻新。

        他无奈的、憋屈地度过着每一天,佝偻着渐瘦的身子,在低矮的车间里,听轰鸣的风机,把一天的忙碌奏响,漫天的尘埃在车间的上空飞旋着,不安的尘粒,趁着口罩的线与线编织成的缝隙,挤入他的鼻孔里,穿越他的肺体。廉价的口罩,严实地遮住了他的表情,遮住了他的喜怒哀乐,却无法掩饰住他赤裸裸的困倦,在眼波里泛着寂灭的光。

       如果把生活比作一出戏,口罩与耳塞成了他们唯一的道具,喧嚣是乐器,在漫天的尘雾中,演绎一段坎坷的人生。他们在不同的轮子中,磨耗着自己的青春,磨亮别人的金钵玉食,而在这光鲜的城市中,却没有他们的一席之地,文明发达的都市,却给不了他们一丝一毫的温暖与慰籍。

        自古以来,尊卑的观念,在人们的思想中根深蒂固,一件衣服的好与坏,一辆车的品牌,手腕上一块表的价值,似乎都是衡量一个人的尊卑的砝码。道德的滑坡,人类思想的天平,已经严重地倾斜,打工者,只是一个身份的象征,他们的心比任何人都善良,都纯正,都坚强,他们正默默地用自己的血与汗水去赚取杯水车薪,用自己廉价的青春,拼凑一份最朴实的生存,在漫天的尘埃里,在炎炎的烈日下,在最艰苦的地方,用血汗与智慧堆砌起城市的辉煌。

        长期超负荷的劳累,以及恶劣的工作环境的影响,常常让他们患上各种职业病,而那微薄的薪酬,又怎能医治他们肉体和精神上的创伤呢?在强大的生活面前,他们又是如此的弱不禁风,为了生活,他们的健康,被活生生的当成低廉的赌注。他们只有不停地工作,才能滋养起昂贵的生活,周末与节日,只是一种多余的奢侈,简朴的天空,容不下多余的幻想。

       因为在他们的身后,有着一双双期盼的眼睛,生活的枷锁,如紧箍咒一样桎梏着他们的傲气与一意孤行,城市的灯红酒绿,总是与他们无关,他们只能在风雨中砥砺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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