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雨中的热流

雨的到来总是令人难以预料和抗拒。夏天里分外的干涸，直至将河床干渴到底儿朝天，也没有见到从天上飘下来一丝雨。到了秋季，反倒下了一场又一场的雨。直至把心里下出烦燥，直至让墙壁和背阴的路面生出湿绿的苔藓来，还是不依不饶——时令进入初冬很久了，雨还是接二连三的进行演出和表演。这个冬天也因了一场又一场的雨，愈发的潮湿和寒冷。

待到有一天夜里，雨好不容易停歇了，人也是好不容易从被雨织就的蛛网般的情绪里摆脱。谁知第二天晨六时刚过，天空再一次地飘起了细雨。不同往日的是，这一回的雨下得是稀稀疏疏，仿佛被人用筛子过滤了一番，将大而密的雨珠挡在了天空那头。

儿子上早读时，因为我每每送他的缘故，对我耍了一通小脾气。我就待他先行出发后，压住步伐，慢慢地跑在他身后约五、六米远的地方。冬天了，街头的路灯还是灭得那么早。漆黑黑的街头不停的走过去早读的孩子们。

让人心生担忧的是，城市里的窨井盖时常发生丢失和损坏的情况。

跑了一小会儿，儿子停下脚步，转身对我说：“再不跑快点我就不等你了。”

而就在刚才，他还在家冲我嚷嚷，以后你不要再跟在我后面了，让同学看到多难为情。

我当时也很生气，就训斥了他一通。我说：“你怎么这么不理解父母的关心......”

儿子生性倔强，饭一吃完就一溜烟的出了家门。我不放心，赶紧换好运动装跟了出去。轻而易举地我就赶上了儿子。儿子也很轻易地就发现了跟在身后的老爸。

他一扭身就从辅道跳上了人行道。

不过，刚走了那么一小会儿，他便从人行道上折回了辅道，主动和我说话了。

“爸，你看这雨需要撑伞吗？”

“这点小雨算什么。”

“那就不撑了吧......我给爸爸讲个笑话好吗？”稍稍停顿之后，儿子用转移话题的方式向我表达了内心的歉意。

“好啊......好啊”我一边弹跳着双腿，一边乐呵呵地应道。

于是儿子就开始了他的即兴发挥......尽管到故事的结尾，我没听出个所以然来，我还是报以爽朗的笑声。

故事刚一讲完。儿子又开始了对我的一番英转汉的小测试。

“爸爸，A用拼音怎么读。”

“当然读啊了。”

“那B、D、E、G、M、Z呢？”儿子不厌其烦的逐一考来。我亦乐哉游哉的逐题答复。

“爸爸，你太棒了，都学了几十年了，你的记性还这么好。”儿子把我夸得是乐不思蜀。

“哈哈哈哈。当然了。年轻时用心学过的知识当然不会忘了！”

“那路灯用英语怎么说你知道吗？”儿子突然之间考起了我的英语单词。这样一来我可真的要出丑了，我的英语本身就学得不过关。但是我又不想说我不会，我就信口胡诌了一个。

“错了，错了。”儿子毫不含糊，当场予以指正。

“再来......”儿子紧接着又向我发问。不同上一问的是，他随即就把答案对我进行了揭晓。不知不觉中，我们就一同走到了学校最近的红绿灯处。

“爸，再见。”儿子冲我挥了挥手，通过路口大踏步的迈向了学校。

很快，他的背影就消失在模糊的晨色里，消失在求学路上的孩子中。

我则掉转身子跑向了广场的方向。在稀疏得宛如七线谱的朦朦冬雨中，我感觉一阵阵的热流，在我的周身，上上下下着开始了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