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为我过生日

正月十五的第二天，我迎来了自己的生日。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我常常有意或无意忘记过生日。

但母亲总是记得。

“数俺这个三儿孝顺。年三十过了，初一过了，就连正月十五也过了，你才出生。让你妈该吃的都吃了，好吃的都吃了。”

母亲不止一次地笑着在我面前边一边念叨、一边打趣。我年少的时候，她为我庆生日，带给我的生日礼物常常是兜里揣着的还有余热的两个鸡蛋。

这也难怪。在上世纪七十年代，计划经济，点灯用的煤油是靠计划供应的，取暖用的散煤是靠计划供应的，就连我们兄弟三人身上穿的也要靠布票来实现，为此，作为最小的我，常常是拾大哥、二哥“穿不上”的“小衣服”来穿。　

两个热乎乎的鸡蛋，已经很奢侈。

随着时代的变迁，这样的日子很快一去不复返了。

上午9点多，母亲给我打电话，第一句话就是：“今儿个是你生日，中午到你那里去吃饭。”随后，母亲就问我：“最想吃什么？”“就吃汤圆吧。”我这个已经迈入中年的“老小孩”，已经学会了顺应母亲的心意。

因为母亲要为我庆生日，我从单位请假后提前回到了家。一进到屋里，我就乐了，这里的上午静悄悄啊！母亲一来，我家就变成一座“空城”了。很显然，母亲拉着儿媳妇和孙子一块儿上街去了。

不出我所料，临近中午的时候，母亲发起组建的三人购物团，带着大包小兜回来了——几乎是清一色的甜食：有灌了蜜的糖角儿，有带芝麻的甜麻花，有名牌汤圆儿，不一而足。没等母亲开口，儿子已经跑到我面前：“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这小子一边歌唱，一边捧着我的脸晃个不停——存心不良呀，我很快就为这独特的祝福晕头转向了！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母亲和妻子也跟着大笑起来。

当然，每一年的生日，母亲依旧不忘为我煮上两个鸡蛋。吃过午饭，母亲说她要回家去了。我要送她，她坚决不肯，说冷天里头走走路暖和。再者说，母亲的住处离我这儿也就半里路。

时间过得可真快，一个中午过去了，一个下午也过去了，待我下班到家，让我猛吃一惊的是，母亲又回到了我家中。没等我反应过来，母亲从沙发里直了直身子说：“天太冷，你穿得太薄，妈就上街给你新买了一套保暖内衣。你回头试试，看看中不中。”

看着母亲那从帽檐里滑落到额头、已经走过了89个春秋的白发，我的眼前忽然跳出这样的一幅画面：一个年迈的母亲，穿着一身笨拙厚重的冬衣，在寒风里逛了一条又一条街，只为给她的儿子买一身她所中意的生日礼物。

无论岁月怎样变迁，在这个风雨重重的世界上，我愿意陪着母亲度过每一个行走在正月里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