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寒了暖了

外祖母的岁月，

是一捧还散发着余热的炒黄豆吧？

让我咀嚼了整整11个年月的春秋冬夏。

外祖母的岁月，

是用那双被旧社会包裹成“三寸金莲”的小脚，

走出来的弯曲坎坷的乡村小路吧？

让我跟随了整整11个年月的春秋冬夏。

外祖母的岁月，

是那无数次装点我童年的梦境，

我年幼时不曾读懂的星空吧？

而当我独自一人离开故乡，

年迈的外祖母也已飞逝成炊烟般的记忆和往事。

旧历的腊月风，缓缓的吹着，

悄无声息的弥漫过家乡的田野，

湿滤滤的翻飞上我的衣角和脸颊。

一次次的让它们若有所思、若有所失。

是谁？在一望无际的田野，牵着你的小手，

采摘那些散发着春天味道的野菜？

是谁？在刈割之后麦茬林立的麦田

将那些散落的麦穗，捡拾到背篓？

是谁？在红彤彤的高粱、金灿灿的谷子、黄澄澄的大豆、

雪白的棉花集结的秋天的原野，

为你带回几只蚱蜢的喜悦，并将一只只红柿子的甜软和甜蜜，

一股脑儿的塞进你贪婪的小嘴的？

又是谁，为你身穿的棉衣、棉裤、棉帽、棉靴，

缝缝补补了整整11个年月的春秋冬夏？

就这样秋了冬了,

就这样寒了暖了,

伸出五指,才发觉日子长短不齐.

而当我抖落童年的外衣长大成人,

蓦然回首,年迈的外祖母，

早已湮没在厚厚的黄土之下。

所有这些，你们要是没有

在一座北方的小城的无人的夜里，

哭得热泪滚落，怎么会知道？

所有这些，你们要是没有在北方的一座村庄的

我童年的老屋旁，望着早已不再炊烟袅袅的

青砖砌成的烟囱，哭得热泪滚落，又怎么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