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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30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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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潭日记169:陶渊明其人其文

琥珀潭日记169:陶渊明其人其文

晏弘

早年读陶渊明《归去来辞并序》,辞官归田,似懂非懂,隐逸之风,但觉妙趣,文中“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出自《论语》里的楚狂人之语:“凤兮凤兮,何德之衰!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江湖水深,不如归去,“世与我而相违,复驾言兮焉求!悦亲戚之情话,乐琴书以消忧”,此句乃从《诗经》里的名句“驾言出游,以写我忧”化而得之。陶渊明博学多才,应和自然,顺从天命,道在无为,别人是心里想想、嘴上说说而已,他却不畏世俗偏见、身体力行做到了,如一颗光芒四射、无与伦比的太白金星,永远闪耀在古今中外、众人仰视的夜空。

陶渊明有高趣,自撰《五柳先生传》,陶渊明令人景仰,《晋书》为他立传,《南史》为他立传,《宋书》为他立传。陶渊明很别致,不擅音乐,却“畜素琴一张,无弦,每有酒适,辄抚弄以寄其意”,客来不分贵贱,有酒必设,往往先醉,对客人说:“我醉欲眠,卿可去!”真是率真可爱,而别人请他饮酒,“值其酒热,取头上葛巾漉酒,漉毕,还复著之。”性嗜酒,家贫不能常得,读之,心中五味杂陈。陶渊明有脚疾,外出多乘轿,乘的所谓轿子,其实是篮舆,类似滑竿,不是儿子抬着,就是门生抬着,他说自己“性刚才拙”,才拙是谦虚,性刚是真话,“好读书,不求甚解;每有会意,便欣然忘食……环堵萧然,不蔽风日;短褐穿结,箪瓢屡空,晏如也。常著文章自娱,颇示己志。忘怀得失,以此自终。”读书重在“会意”,写作重在“自娱”,无功利之心,不自夸炫耀。我每读“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临风而立,想见其人,高山景行!

陶渊明四十一岁归隐时,写下《归去来辞》,虽说归去一身轻,但为官时间并不长,“起为州祭酒,不堪吏职,少日,自解归”,他说“志意多所耻”,江州刺史檀道济劝他出仕刘宋王朝并馈以粱肉,他麾而去之。因酒资能有着落,为酿酒谋,任彭泽县令八十余日,因不肯五斗米折腰向乡里小人,慨然辞职归隐,躬耕为生。归隐后,常游庐山,东林长老慧远法师有意留他加入净土莲社,陶渊明不愿为戒律所束缚,更不愿舍弃酒肉,踏歌而回,扬长而去。陶渊明真入了空门,这世上多一个酒肉和尚,却少一个赤子诗人。

陶渊明归隐时,祖业尚存“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耕耕田,吹吹风,饮饮酒,作作诗,俨然世外桃源也。有客来访,陶渊明故意大惊,问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且听客人一一道来,叹惋一声,客去,陶渊明附耳说:“不足为外人道也!”心里怡然自乐。好景不长,归隐后的第四年夏天,年满四十四岁的陶渊明万万没有想到,一把大火烧得屋宇化为灰烬,满目悲凉,全家无奈移居门前破船,而五个儿子并不成器,“不好纸笔”,大儿阿舒十六岁,依然好吃懒做,“雍瑞年十三,不识六与七”,陶渊明心里到底苦涩,尽管自我安慰口头说“以败为成,因丧立功”,无不叹道:“天道苟如此,且进杯中物”,所幸糟糠之妻翟氏同甘共苦,多了一些慰藉,风雨相伴,白头偕老。

说到饮酒,酗酒的人多,解酒中趣的人少,我也一酒徒,曾写过独饮:“独饮之妙,妙在无人之境//高端起,自俯仰//引酒为渠,浇这扑朔迷离的心地”,写与友人饮,把空酒杯斟满,炸个罍子,于是乎“满腹文章有大鱼小鱼游动//晚风吹拂,去画此生最心仪的山水”,都不及陶渊明一句“挥兹一觞,陶然自乐”啊!

陶渊明以饮酒养性,以文字见性,其诗其文,述天道,言其志,欧阳修赞曰:“晋无文章,惟陶渊明《归去来兮》辞而已。”陶渊明其人,苏东坡赞叹:豁达、超然,他写了将近120首和陶诗,“我欲作九原,独与渊明归”。陶渊明诗文一流,品质一流,骨气一流,志趣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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