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立秋在农历七月初十,抖音里播放着立秋的知识普及,我跟着学习了一些内容:说立秋在单日是公秋,在双日是母秋,“公秋爽,母秋凶”,意思公秋的天气就凉爽,母秋天气就是炎热;也有“早立秋凉飕飕,晚立秋热烘烘”,意思如果在农历六月份立秋天气就凉爽,在七八月份立秋就会很热。按照这两个说法,今年的这个秋天看来是与热相伴了。果不其然,近几天的天气闷热的厉害,衣服总是被汗浸湿,半袖胸口处总会出现像古时大将盔甲上的护心镜状的图形,身上的污腻难受的不由得想搓个卷出来。好在今年雨水还多,不定时就给来个瓢泼大雨,滚烫的地面上升腾起一阵阵似雾如气的轻烟缕缕随风而逝,明显感觉地面的温度下降好多。“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这个天气有点像初中地理学过的的南方梅雨天气,我想我们这里是不是大陆性气候向海洋性气候转化着呢?尤其这两天气象预警暴雨来袭,果不其然多个地方出现强降雨,看着道路冲毁、庄稼被淹、路面如海,车辆浸泡的视频,报道说这是53年来的纪录。雨一直下,坐在办公室静静地看着窗外大雨倾盆而下,倾听着外面雨声贯耳,思绪出窍般开始回想着记忆深刻的一场场大雨,尤其那场在高考后和好友王平寻找出路时共同经历的那场生死大雨。直到现在每当和王平在一起吃饭喝酒时,总会提起那年共同经历的那场雨。久而久之,大多人都了解了故事的梗概,尤其家中的婆姨,总会在我酒醒后挖苦我说,你昨天喝酒又说起和王平经历的那场雨了,再没个说上的了?说实话你是没经历过那场让人刻骨铭心的雨,否则谁也很难忘记。一件事总让人能记起提起,说明第一是这个人老了,现在的事记不住,过去的事忘不了,其二是这件事在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迹,所以很难从心中磨灭。而对于我们说起的那场雨,对我而言感觉二者皆有之。
那年高考结束后,自知几斤几两的我感觉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征途中不能过关斩将,于是就开始了毫无目的扑撞行程,看摸索上个营生说不准能丢弃这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祖传职业,正如路遥在《平凡的世界》里说的:生活不能等待别人来安排,要自己去争取和奋斗;而不论结果是喜是悲,但可以慰藉的是你不枉在这世界上活了一场。恰在此时,有消息传来说当时的伊盟碱湖试验站(当时简称科研)要招工,具体时间不详。那个年代,通讯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看门基本靠狗,所以消息准确与否不得而知,只能是二八月过河碰运气了。匆匆约了离家三十来里路的好朋友王平,在天麻不楚楚的早晨便上路了,打算就是赶捷径走到离家八十里外的科研,那时老家这里的人是经常走科研的,因为一到冬天农民便会赶着马车去这里铲碱、拉碱挣点钱贴补家用。离他家不远有个巴彦淖(湖泊),那时候这里也产碱,恰好我们路过碱堆的时候,有几辆卡车在这里装碱要拉往图克那里的化工厂。一群工人说着脏话逗着乐、头红脖子粗的努力下装满了车,在负责人打了招呼后我们便坐在了马槽高高的碱堆上,稍有风吹或轻微颠簸,碱尘便如云腾起飞散开来,等到下车的时候,我俩不光再是“白眉大侠”,纯粹成了一个“白云仙家”。家、图克和科研是个三角形,勾、股、弦距离差不多,到了图克路依然很远,只是有一条泥路与科研连接交通尚好,不时有车辆经过。我俩就在路口的为数不多几家饭店旁等着车,因为那时候的司机可是上等职业,就像《平凡的世界》里司机李向前是高干子弟,他们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总还能得到美女的追捧垂青,好多人是宁当司机也不当干部,记得小时候看见汽车总扯开喉咙大叫:“汽车汽车你站住,我是公社的大干部”,足见当时的司机和坐车的人在社会上的地位。只要看见车停下来,卖饭的就像遇着贵人一样点头哈腰地就跑来迎接,所以在这里等车是没有问题的。
时间不长一辆卡车停了下来,巧的是车上下来的竟然是我们邻居,论辈分我叫姑,感觉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拉话中知道,这个车是给村里一个在科研任职的邻居叔叔搬家,她也是坐顺车去看在那上班的老汉。得知情况后她给司机说了声爽快地答应了。努力地爬上马槽,车上拉的东西足可见搬家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油坛瓮罐、锅碗瓢盆、柴炭炉灶、茶米油烟,还有几只鸡、一头猪,把个车的马槽基本占满了。我俩在前边占了个地方,手紧紧地抓着前边的栏杆,因为稍有不慎便会飞蹦起来或前后扑腾 。起初还风和日丽,迎风观景颇觉惬意,正是六月的天,小孩的脸说变就变,时间不长天边零星的云便缠绵在一起将天空裹成黑片,乌云压得很低,云梢伸手可触,闪电划破黑暗,惊雷接连炸响,雨腥味强烈吹来,云端的雨线也能可见,知道这场雨是不可避免了,但没想到会如此得肆虐。司机知道这场雨小不了,也是加大油门往出开,深知大雨会把土路泥泞后无法行走。雨开始下了,直接跨过小雨这个环节以暴雨倾天而降,劈头盖脸的滋味这时才会体贴得很深刻,雨越下越大,眼睛无法睁开,呼吸难以自主,只觉得全身似在鞭抽一样,寒冷包裹侵吞着我们,雨水在身体上急速流动,那时感觉穿衣和不穿是一样的,没有分隔的一点功能。车开得很快,雨打得越疼,就是站得高摔得疼一样,可能是物理中的加速度概念吧。以后听到一个故事时感觉就是这样的道理:说一路人在火车道边走着,恰遇车内一妇人将生理期内废弃卫生纸丢出,不偏不倚甩在路人的脸上,这人感觉不对,随手一抹,感叹道,这列车真提速了,卫生纸丢下来竟将我砸出鼻血。雨没有停歇的意思,土路开始泥泞,车速慢了下来,我俩似乎已经适应了停止呼吸的感觉,眼睛紧闭双手还是紧紧地握着栏杆,随着车的跳跃和停刹,旁边的猪鸡不时扑在我俩身上,漫无目的地抬腿给上一脚让它们和我们产生距离。车无法行走停在了路上,雨还是无休止地下着,仍然是狂风暴雨,感觉人快没了知觉,车上的马槽里已经积了很深的水,这时驾驶室的门开了,邻家姑探出个头让我下来进驾驶室里避会儿雨。天大的喜讯啊,感觉重获新生一样,虽然灌得昏迷转向,但是好像没费什么力气就从二米多高的车上下来钻到了驾驶室,水火两重天啊,不用淋雨只能听到雨点狠砸车身的声音。这时,听到驾驶室外有人敲打玻璃,扭转头一看,王平隔着驾驶室玻璃央求着也进驾驶室躲会儿,雨水顺着他的头发不断地往下流,人已经接近无表情状态,眼睛里流露出不尽的哀求和无助,那司机冷漠地拒绝了,然后嘴里还骂着咋想起拉呢。他无助地又爬回了马槽上,任凭雨水浇灌直到雨停。多少年他那个无助可怜的眼神经常被我想起,我一直后悔那时怎么没有勇气和他一起在外边让雨淋,做到有难同当呢?等天放晴路且能行时候,我们便继续赶往目的地,那是我第一次去科研这个地方,深切感受到这个工业小镇的繁华,工厂附近尽是饭馆商店,男女工人时髦浪漫,搂腰缠臂地出入于商铺之中。过去之时招工已毕,雨淋高烧折道而返。工作事情没有眉目,焦虑无奈只有复读,从而未入企业,也难自由潇洒。
路遥说过:“一个人的命运不是自己想改变就能改变得了的,至于理想,只不过是职业好坏的代名词罢了”。我是随遇而安的人,今天走到了这里,也算实现了自己的理想,没做企业高管,成了政府职员,很知足于自己走过的每一步路,有得有失间无从计较,只是很难忘掉在奋斗路上当年的那一场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