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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向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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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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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拜

团拜时间地点好不容易定下来了,在大家的七言八语敲中了正月初三在老家举办。

腊月时节,我们一起在伊旗新街吃了个请,是亲叔伯弟弟爱国聘女儿办事宴。事情办完后大家曲终人散,唯有主家选出几个送女的前去陕西横山来了趟跨省送亲,想想交通的快速发展解决了多么大的困难,放在以前靠骑驴驾马走这个几百公里的行程没个十天半个月是回不来的,现在来回没用几个小时,算来也没少给主家省下盘缠路费。本身一天的送亲活动让这几个潮汉回来后生硬地给延迟成了三天,除过酒醉后群里发出俊林姐夫摇晃着身体唱着胡编乱造的歌词,最大的成就就是父亲辈儿亲弟兄名下几个排行老二酒后性情使然临时决定过年时组织团拜,那时候乡间有句“偏大的,向(宠幸)小的,苦命的二小子”,现在看来能主事的还是这群二小子。理由倒还充分:一是多年不聚见一面不容易,二是孩子们都大了时常不见都互不认识,三是大家都忙这样一聚就少了走东串西的拜年活动。酒醉的小峰瞬间群发倡议,并暂时做了分工,群内响应热烈,就是在时间地方的选择上有些分歧:有的认为团拜就应该在老家,村头嘈声喧闹,乡路人来车往,躺坐在乡间热炕,摇摆在沙梁草滩,刚出东门又进西门,遇着哪些人说着适景话,找找记忆见见真情,这样才显出团拜意义;另一种意见是老家那里居住分散且多为老人,虽有流动餐车帐篷但人们酒后不便行走居住困难,再有活动散场撂下个烂摊子让主家收拾活多事繁,恐惹不快,团拜地点应选择在离老家不远位置居中的图克、新街这些商业比较活泛的地方。各有其理都也实际,几经交流商议定夺,最后还是选在了老家,算是能圆这些游子找回记忆寻找故事的梦。时间定在初三也是想初一、初二女婿给丈人拜年,初五初六好多人还要去丈人家过小年,初三正居其中也算挤个团拜适得其好。

决定的事在群里公布,随即开始了紧张地各项筹备工作,餐车预订、菜品安排、烟酒购置这些任务都分配给了有能力的向斌、晓峰、爱刚这几个人,其余的就是帮衬着做点其他的事情,过年这几天爱国、爱刚这几个在老家的便开始了铲雪、平地这些营生,以便到时不疯天塌地、自得其乱。

大家都在期盼着初三的旭日东升,都在期待着那天的盛席欢宴。初三草草收拾后就踏上了返回老家的路,街道的两旁及主街道的上空挂满了各式各样喜庆的灯笼及图案装饰,年前的那几场雪还没有融化,漫山遍野的铺在沙草梁峁在太阳的照射下反出耀眼的光,雪地里不时有野兔野鸡这些动物奔跑跳跃的踪影。因在过年时节路上的车流不多,想想行走的都与我们心情一样,多是走亲串友找快乐的。

一路香风吹笑声,百里顺径伴轻盈。群里说着大家的行程进度,都在互相催促着快点到位。临近中午时回到老家团拜地点,团拜的人们陆续到达,问候着都攒在一块儿。帐篷已经在二娘家门前的空地上搭好,餐车上那几个厨师和帮灶的在烟熏火燎中开始了紧张地筹备,那几个主事的也忙里忙外地张罗着。

站在家西边那个圪梁梁上,看着老家似曾未变的模样。二娘家西边那三棵百年老树还在健康地生长,据听老人们讲这是当年先人从陕西圪丑沟上来时就栽下的柳树,按照推算也应该过了一百多岁。每逢夏季茂密的椽条枝叶撑起的树冠像一把巨大的伞遮挡着太阳的暴晒,荫凉下总有路过的行人和野放的牲口歇凉蔽暑。记得小时候我们大晌午还在树下舔着蜜蜂酿在树叶上的蜜,已经结晶的蜂蜜顺着舌尖入口穿喉直滑肚中,瞬间甜沁脾胃味美无比。现在树干已经中空,但树仍然茂盛,正应了那句“人活眉脸树活皮,墙崖(nai)活点圪渣泥”俗语。先人已远走,后人在乘凉。想想我们这代已经进入儿孙满堂的时间,当年年富力强的父辈也一个个的离我们而去,徒留许多思念和无尽的惆怅。

人渐渐多了起来,团拜开始隆重了起来。因为是大正月初三,有好多人过来时已经酒劲奔头、脸色红润、醉眼朦胧,更有索性睡在车上醒酒候时期盼晚上续战的英雄。真是喝酒的人不入茶坊,我们这户人家对酒是情有独钟的,不管是娶来的聘出的,对酒来说不管量大与小都还是很有感情。那个年代我们就是当地很有名的“缸房(酿酒)王家”,记事时在十六爷爷家的西边房子里就酿着酒,总看到那酿出的酒水细细地从管子里流出,扑鼻的酒糟味不知是香是呛难得其解,但只要陪着这老头干活说话,他就会给我们这些小孩也喝上比如腰窝酒这些量重度高的酒中极品,然后都醉着瘫坐在那慌跑乱阵的烂泥院里看那硕大火红的太阳和不时飞过的小鸟,据此看来在嗜酒的方面我们是有家族钟爱史的。在酒席还未开张之时,人们就在那几处房里不时走动,刚来的亲人们都要挨着屋子进去问候长辈,并且给身边的孩子介绍着称呼也要学着自己的方式进行问候。在老家这边沿袭着神木的方式,问候这是起码的礼貌,如果长时间不见面再不问候人们就会评说这人没礼貌不精把,见人悄眉杵眼不理不睬。逗说一个人进了坐满整屋人且人声嘈杂的家里,一看这阵势问候完也费劲,于是灵机一动挨着做了个口型点一下头,大家纷纷回应一展笑颜。

大家聚在一起真的是不容易,说着过年的事,谈着平常的岁月,逗笑着时光的记忆,追寻着渐离的远方。我看过一句话说我们这一代人注定是怀念家乡的最后一代人,因为在这里留下了我们弥足珍贵的亲情和回忆。虽然房舍很多,但大家都拥挤在二娘家那外砖里坯椽檩火炕的老屋里,那个仍然通红的火炉曾经多少回热乎了当年寒风中的我们。炕上坐满人,地下站满人,不嫌声音乱耳,高呼才能听清。在老人的面前我们还是小孩,习惯着八十来岁的老人叫着我们的小名,不时还亲昵地摸挲着我们,笑呵呵地佯骂着我们,这时才能体会到什么是幸福,什么是亲情,什么是血浓于水……

酒前的荞面饸饹掀开了开席的帷幕,傍晚的帐篷依然暖和。寻找对手方式自发地围坐于一桌,不等酒菜上桌便迫不及待地开始了等菜酒。“屠苏成醉饮,欢笑白云窝”,没有什么总管讲话,没有什么礼节形式,这个团拜就在浓浓的酒席环境中渐入佳境了。西村的小平因是从小长大的弟兄和同学,建国也是小学时老师和多年朋友,也被我们给纠扯到一起。过年这几天还残留在胃内的酒精被新下肚的烧酒一点拨,恰如其分地来了个酒里添酒,不一会儿人们便脸红胆大,端着个酒杯摇晃行进于各酒桌之间,说着感情的语言单独进行着“你随意,我全干”的豪华碰杯。酒场的规律往往是这样,行至末尾时便会三五抱团、双人簇拥地说着潮话,无非是以后多来往、有事打招呼之类酒醒后也无记忆的话……

人们开始离席,老人和不愿离开的醉汉都原地休息,带有司机的人们便开始返程。留下的人们便再开酒席,又唱起了那些“酒瓶瓶高来酒杯杯低,这辈子咋就爱上你”此类的陕北民歌和依旧在记忆深处的“星星点灯,照亮我的家门”,伴随还有像我等恋旧之人会鼓动着唱出“大红公鸡毛腿腿,咱就爱喝这点辣水水”的神木酒曲。夜已至深,人也醉极,或侧躺于沙发,或摸爬于炕头,深深的醉意满足的醉容此时是屋内全景,酒醉的建国大哥呢喃着“我还要照看羊羔子了,让你大嫂知道骂我呀”。

天还未亮,另屋睡觉的晓峰又手握“武器”再入战场,开始和几个酒甚未醒的弟兄再决高下,看来这个团拜一时半会儿也难散了。

“喜无风雨,春鸟报平安”。来年再战,来年再叙。亲人们,加油!愿我们大家能够幸福健康,平安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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