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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如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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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2022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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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照在湄水河上(小长诗)


                        一


从双峰山坐着花轿吹着锁呐欢腾而下

驮着远古的太阳一路颠簸顺流而下

当那马的嘶鸣牛的低唱羊的轻诵

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缕缕炊烟

轻纱幔舞在波光粼粼的湄水河上

这是我的祖先给我留下的一幅发黄的画

火红的太阳印章盖着夸父追日的桃林

神农氏的一粒麦种爆裂成灶台的火焰

在这湘中小镇, 风, 和我们一样

虔诚地叩响了祈福的头             


                         二


吊脚楼坐在湄水河的肩膀上看南来北往

一些湄水河的故事爷爷是从长须上捊出来的

前清的、民国的就睡在爷爷那把水烟筒里,

吧唧吧唧着惺忪地醒来

“过洋潭哟去湘江,过了湘江看长江”

“一根纤绳一条心哟,堂客在家莫担心哟”

“端碗湄水敬龙王,能过险滩能过洋”

……

唱这船谣的是住在街口的驾船佬水上漂

光绪三十四年一个滂沱大雨的下午在长江翻了船

狠心的船霸宛如一个食肉的野兽

抠下一块大洋拂袖而去

妻子哭瞎了双眼

从此最怕心如刀割的下雨天

捱不过无米下锅的日子

躲不过刺穿茅房的寒风

在一个滂沱大雨的下午她抛下三个孩子

摸索着说看见水上漂了他在河里喊我了

唉,听说那滂沱大雨哭了三天三夜


                 三


泛着青光的青石板巷

在淅淅沥沥的二月雨里踉跄

一些石兽在翘檐上吐着血红的舌头眈视

爷爷那双永远眯缝的浑浊眼睛

有一天在吞云吐雾里窜出丝丝火光

突然擦亮了永丰街上的大街小巷

“出事啦出大事啦”

“在蔡家辣酱铺当学徒的细伢子翻了天呀”

街坊们三三两两在乍暖还寒的屋檐下

冻得发紫的手塞在袖管里

呵出的白气儿从巷头颤栗到巷尾

“他好大的胆子,敢把长辫子咔嚓掉”

“好在民国了,要落在前清他的人头会被咔嚓的呀”

他牵着娘和妹妹游说于学校、街巷

如石破天惊蔡家伢子成了千年古镇第一人

穿镇而过的湄水河泛起了阵阵波澜

河面上飘来了刺骨又清新的风


有一年街坊邓四奶奶在定胜桥码头上

看见那带头剪辫子穿长布衫的小青年站立在船头

看着小木船在烟雨朦胧中渐渐北去

爷爷说解放后曾传回过他的音讯

说他当年离开永丰后

去了长沙去了北平又飘洋过海去了巴黎

回国后在三十六岁那年死在广州

听说死得好惨呀是被铁钉钉在墙上连尸首都找不到


他,就是在黑暗中举起铁锤镰刀

第一个提出“要明目张胆成立一个共产党”

第一个主编唤醒劳苦大众的中央机关报《向导》

疾书“大地龙蛇起,乾坤一少年”的——蔡和森                 


                  四


双峰山的风一年年吹

湄水河的浪一天天湍

我梦见河面上的白鹭

踩着漩涡里的浪花掠过水面

沉睡的小镇辗转在幻梦里

在黑夜的窗口等待着黎明的云彩


连年的军阀混战

东灜倭寇的乘弱而入

解放战争的硝烟弥漫

纤陌纵横的湄水河畔

商贾云集的千年古镇啊

蹒跚着步履寻找丢失的世外桃源


李继昌,一个从吊脚楼走出的抗日将领

在震惊中外的“昆仑关大战”中血洒异乡

当他的棂杦回到湄水河畔永丰老家

各界政要乡绅街坊四邻

在观圣殿含泪跪拜公祭

有挽联云

“若论抗日奇功先生算一个

如此舍命救国家乡能几人”


不屈的人们,在黑夜点燃篝火

在严冬寻找春天

如火如荼的抗日游击队穿梭于湄水两岸

盘踞在月龙桥上的鬼子据点

被拿着鸟枪梭标锄头的村民捣毁

石桥阻击战打得鬼子尸横遍野

湄水河下游的雪猛子

只身勇救抗日坠机的飞行员

与鬼子机智周旋的故事家喻户晓

黎明前的永丰一战

解放军全歼国民党军一个团

满目疮痍的小镇啊在劫后中重生

湄水河欢蹦出黎明后的泪花

……

                  五


我搀扶着爷爷静默在烈士塔前

有名的无名的英烈仍像出征的战士

无言地守护着这里的山山水水

蜿蜒曲折的湄水河“咕噜咕噜……”

爷爷说那是烈士们听惯了的枪炮声

他们听了,才睡得着啊


风与阳光沐浴了古镇的风骨

也抚摸过曾有过的创伤

深一脚浅一脚的前世今生

随一叶乌蓬船远去又归来

吊脚楼缠绵不走的乡音

澎湃的心涛与浪花一同溅起

借一帘湄水烟雨

钩一串水漉漉的新月

听一河桨响蛙鸣的喧闹

我斟一壶晨露夕阳与夸父品茗

那一盏渔火  仍在闪亮

那一缕风铃  仍在悠扬

青石板巷吆喝出新生活的天籁

科技工业园闪烁着新时代的智能


湄水之上群峰之巅

疾飞的夸父正一路向阳  

它从我的热泪中踏浪而来

它从我奔涌的激情中走来

淌过脚踝的流水放牧山河

一朝朝一代代守望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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