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 家 大 院

01

蛇形似的山脊

拱托那轮刚刚醒来的喷薄

得仙山上还有仙翁吗？

飞舞的长袖

总在西边拂拭暮色

那根爬满虱子的长辫

“咔擦”在民初的门头上

160年了

谁将那青灰色涂抹于盆地

谁又在翘檐上吟唱旧时光？

总有人会在断续的二胡声中

陷入沉思，或者遐想

仿佛那些桃红的马车，在春风中

“哒哒哒”地又回来了

02

青条石上爬满进进出出的蚂蚁

还有更多从墙角、草丛里探出了头

想必这是它们在寻找曾经的光景

连一个喷嚏都掉肉沫的惊喜

秋天的雨滴

反复敲打着空荡的岁月深宅

天井边的老人在捣弄着鸡窝

一只小黄狗

警惕地嗅着游人的鞋

家训堂、松翠堂、绍子堂、伟训堂

斑驳的墙缝拐裂出几缕尘光

爬上雕楼四处张望

烟雨中那抹青灰

宛如时光的画框

03

山脚下的嘉祥河依旧长流

泛起的浪花

溅落过测水、湘江、长江……

浩荡的茶船在湍流里沉浮

闯下的码头留下无数传奇

“开汤……”一声吆喝

“议价”的手指头在袖套里暗自较量

嘈杂的码头上

“霸得蛮”成了湖湘不倒的旗帜

雕花窗将一些心事关得紧紧的

朱掌柜的烟枪不再腾云驾雾

所有的风雨都挂在厅堂

吹散了戏楼上的生、旦、净、丑

裹着三寸金莲的姨太们，似乎

还在争宠杭州捎回来的上等丝绸

从长沙从武汉汇来的银票

散发着浓浓的茶香味

帐房扒拉的算珠喜滋滋滑溜

04

散落的残垣断壁上

闲卧着星星眨巴的青光

一茬一茬的脚步声

总想将它们唤醒

封火墙后的月亮

像一只泛黄的灯笼

间或有微风绕过屋檐

与栖息的夜莺静默

过往的辉煌

不过是一个时代的更迭

嘉祥观的香火早已散尽

香花村的广场上，

那威风锣鼓哟

却搥得震天一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