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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晓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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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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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儿熟了的季节

微风拂山岗,满树挂金黄。不闻山草味,只闻杏子香。又到杏儿熟了的季节,看到大街上推车卖杏的老人,我不禁想起了我的爷爷奶奶。

爷爷奶奶在世的时候每年都可以吃到香甜美味的杏儿,香白、水白、干核的、黏核的……好多种杏子,大的小的应有尽有,至今回味起来都忍不住口水直流。小时候每到杏儿熟了的季节,爷爷都会捎信(那时候电话还没有普及)让爸爸妈妈回老家摘杏。放学回家还没进屋老远就能闻到杏子的香味,爷爷家的杏子又香又甜,一口气吃个七八个不成问题。爸爸经常会多摘一些带回来分给左邻右舍,以至于现在邻居们还常常念叨爷爷家的杏子。

那时候每到暑假我们表姐妹几个就迫不及待地去爷爷奶奶家聚齐。尽管爷爷奶奶家在交通不便的山里,低矮的茅草房也略显拥挤,可是我们的欢乐一点不少。晚上我们一起挤在大炕上说着悄悄话,欣赏着月光,听着窗外的虫鸣入睡。白天我们会帮爷爷奶奶去摘杏,比着赛爬树。脖子上挂个布袋子,不管树上有没有毛毛虫,抱着树干就往上爬。爬上杏树的我们边摘边吃,摘累了索性就坐在树枝桠上休息。吹着夏天的风,闻着杏子的香味,听着知了的叫声,欣赏着远处的风景,好不惬意。

时不时的我们也会调皮地学知了叫:“命命命命哇,命命命命哇!”(我们那会理解的知了叫就是这样的)吓得藏在树里的知了扑棱棱飞走了,惹来我们阵阵笑声。

“你们几个‘猴孩子’,男孩子都不见得有你们淘,上树爬墙的,就差掏鸟抓蝎子了,你看看知了都被你们吓跑了!”奶奶调侃着我们。

“奶奶,奶奶,咱们这的知了为啥这么叫啊?它是感叹命运呢?还是知了也有方言?”我好奇地三连问。

“是呢,知了为什么这么叫?”表姐妹们也好奇起来。

“还方言?你们这小脑袋瓜真能琢磨,这是公知了在唱歌吸引漂亮的母知了。”奶奶边捡杏便给我们解释着。

“哦,原来是知了在搞对象啊!”我随口而出,惹的表姐妹几个和爷爷奶奶哈哈大笑……

可惜那时候没有手机,不然一定会拍下很多美好的画面。

爷爷家的杏树很多,分布在好几片山坡。杏子大范围熟的时候经常会有偷杏的贼,大多都在中午。我们几个表姐妹便欣然领命、分工合作,中午去各个山坡看杏。经常看着看着就躺在草丛里睡着了,醒来杏子早被偷了。爷爷说:“你们几个‘猴孩子’没丢就谢天谢地了!”“这么淘,谁敢要啊!”奶奶在一边笑着附和,杏被偷的不愉快也一扫而光。那时候最喜欢看杏的时候带着阿黄,阿黄是别人不要的土狗,爷爷不忍心阿黄在外面流浪便领了回来,因它毛是黄色的故取名阿黄。有阿黄在,那些偷杏的人根本不敢靠前,隔着几条沟就会被阿黄的叫声吓跑。爷爷常打趣地说:“你们几个猴孩子,都不如咱家阿黄,阿黄自己能看住一坡杏。”阿黄仿佛能听懂爷爷的话一样,高兴地“汪汪”叫着,上蹿下跳地围着爷爷转圈圈,尾巴摇的那叫一个欢……

我们表姐妹几个有时也会陪爷爷一起去十几里外的集市上卖杏。崎岖不平的山路,要走一个多小时,往往天刚蒙蒙亮我们就出发了。清晨山野寂静,花草吮吸着清晨的甘露,鸟儿们放声高歌,空气里都是好闻的花草香。爷爷挑着两大筐杏在前面走,我们一蹦一跳地跟在身后。阿黄会送我们爬上1公里外的山岗,目送我们走远,然后独自回家。路上经常有人向爷爷投来羡慕的目光:“老孙头,你有福啊,有外孙女孙女陪着!”每每听到这样的夸赞,爷爷都笑得合不拢嘴。

集市上我们会帮爷爷叫卖:“又香又甜的杏啊!新下树的,瞧一瞧看一看了啊!”在我们的“掺合下”,杏子很快卖光。买杏的阿姨还给我们取名“四朵金花”……现在若让我当众发言都会紧张害怕,那时候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和胆量。卖完杏子,爷爷会带着我们在集市逛个够,除了买些必备品还会给我们买好吃的糖果、零食和衣服,回家的路上,我们捉着蝴蝶,采着各色的野花好不快乐……

奶奶在我大学毕业后的第三年便匆匆离世了,隔了不到三年爷爷也去了。那些杏树自此像没了娘的孩子,独自站在山坡,夏迎风雨,冬迎风雪,它们的风光一点点褪去。再后来那些杏树枯萎的枯萎,生病的生病,结的果子也越来越少,而我们再没吃到过那么美味的杏子。而今除了爷爷奶奶的祭日,我们更是很少回去了。每每踏上那片土地,心中无限感伤。独自行走在枯槁的杏树下,听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仿佛是经年的杏树发出的呜咽,表达着对主人的思念……

又到杏儿熟了的季节,回忆像翻涌的潮水,思念绵延不绝。如果可以,我多想在梦里和爷爷奶奶重逢,再尝一尝香甜的杏儿,再听爷爷奶奶叫一句“猴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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