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家到单位之间的路边山崖上有一片荊梢,夏日的傍晚某天下班回来猛一抬头突然发现山崖上那一片淡紫色的荊梢花开的正盛,给人一种清新淡雅的感觉。奈何路边不好停车,要不我非得停下来欣赏一番。
荊梢花开,蜂蝶自来。荆条是著名的蜜源植物,其花采集而成的蜂蜜被成为荆条蜜,是四大名蜜之一。荆条蜜呈浅琥珀色,易结晶,颗粒细小、透明,气味清香,味道甘甜适口,口感好。荆条蜜除具备一般蜂蜜美容健体润燥等功效外,还祛风解毒、润畅通便 促进消化助吸收、开胃健脾、调理肠胃,益气补中、发汗散热、散寒清目。益于气血不足、伤风头痛、目赤、失眠者。
每到荊梢花开,我就会想到养蜂的大爷爷。
大概七八岁开始,每年荊梢花开的季节大爷爷就带着他的三四十个蜂箱来到了村子里。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个大爷爷辈分是怎么论的,反正从记事起就这么叫了。
大爷爷养蜂的地点在村东头,住的是邻居大舅家的小土房子,房子里就七八平的样子,屋里一铺土炕,炕上能睡两三个人,窄小的很。
大爷爷每年来都住在这个土房子里,一住就是二十多年。我们这条街上几乎每家都喝过大爷爷家的蜂蜜。
我印象里大爷爷酿蜜不掺糖,特别纯正。酿下来的第一桶蜂蜜大爷爷除了卖就是拿水舀子一舀子一舀子挨家挨户送。谁家老人有风湿啥的,大爷爷还会送块蜂胶之类的。村里人无人不说大爷爷好。
有一年村里来了另一个养蜂人,那人在村西头搭了个帐篷,摆了二三十个蜂箱。
西边那个养蜂人没事就这家蹿蹿,那家溜溜,不是在这家要点豆角,就是去那家要几根黄瓜,满嘴跑火车,把自己的蜂蜜吹的神乎其神。村里人说大爷爷每年都送蜂蜜,他架不住劲,送是送了,就送周围那几家,蜂蜜还是放了糖兑了水的,村里人也不是傻子,喝了大爷爷家蜂蜜那么多年早就知道什么样的蜂蜜好了。
于是,在一个午后,那几家的妇女一鼓作气把那个养蜂人撵走了。从此,村里只剩了大爷爷一家养蜂的,临近几个村子的村民每年都慕名来买大爷爷的蜂蜜。
大爷爷心善,谁要是给他送点饺子、蔬菜之类,他肯定隔天就端着蜂蜜送来了。后来大家知道大爷爷这个毛病都直接跟他说不讲送蜂蜜的,吃的东西又不值钱……
很多年过去,村里人早已经把大爷爷当成了村里的一员,大舅家那个土房子只有大爷爷一家养蜂可以,别人谁来都不行。为此邻居大舅还特意每隔两年就抹抹墙,修修炕:“修修补补结实点,尹老头住着也舒服些。”
尹老头就是大爷爷。大爷爷闲下来也会坐在村东头的大石头上跟大家拉家常,有说有笑。
每次路过大爷爷的蜂场,我都躲着,生怕被蜜蜂蛰。但是千躲万躲还是在自家厕所里被蜜蜂蛰了。而且蛰的还是大腿内侧,当时甭提多难受了。后来蛰的地方好是好了,却留了一个浅浅的疤,每到夏天看到那块疤就会勾起我的回忆。
时光飞逝,转眼我已经大学毕业参加工作,邻居大舅去世了,养蜂的大爷爷也已经满头白发。回家的时候路过大爷爷的蜂场我都要聊上几句,买上几罐蜂蜜,大爷爷会额外再送上一罐,如果我买的是荊梢蜂蜜,他就会送我槐花蜜,如果我买槐花蜜他就送荊梢蜜,反正他就得送,不要都不行。后来我就多买,买完送给单位的同事,同事们觉得好喝也纷纷让我帮忙买来送人,如此也算帮大爷爷销售了,大爷爷对此格外感激。
有一年夏天,荊梢花开的正盛的时候,我打电话回家问妈妈大爷爷来了没有。妈妈在那头沉默了许久,然后告诉我大爷爷再也来不了了……
挂了电话,我心痛的说不出话来,那个慈祥的老头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大爷爷走后,每年来养蜂的换成了他的小儿子。虽说大爷爷的小儿子也很实诚,可每次去买蜂蜜我都感觉缺了点什么,心上好像开了一个大口子怎么也缝不上。
今年,又看见盛放的荊梢花,我不自觉想起了养蜂的大爷爷,更怀念他酿的蜜。
许多个夏天,盼着大爷爷来村里成了我们的日常,如今一切都只能在回忆里了!
那崖上的荊梢花酿出的花蜜应该很甘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