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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世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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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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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里喜看“二人转”

正月里喜看“二人转”

于世涛

记得在四五岁的时候,正月里农闲“猫冬”,大人们就张罗着到外面请“东北地方戏”班子到村里演出。每当此时,妈妈就抱着我去看戏。东北地方戏是文雅说法,其实就是唱“二人转”。

那时的二人转演员清一色是男的,没有女的。其中的一个叫“包头的”,就是穿罗裙,配头饰,上艳妆,相当于京剧中的旦角,声音、唱腔、身段和举止完全和女演员一样;另一个叫“逗丑的”,无需化妆,以“丑”哗众,原生态表演,但“逗丑的”一般都有几手绝活儿,尤其擅长“说口”。

演出地点一般安排在屋子比较大的农户家里。天黑以后,乡亲们陆续来到演出现场,炕上坐着老人、妇女和孩子,地下挤满了男人,后排站着的大都是年轻人。屋地中间留出一个空场就是演出的舞台。大家不挤不闹不喧哗,互相礼让,自觉维护场内秩序。

一阵紧密锣鼓、胡琴唢呐之后,一曲热闹火爆的二人转小帽“小拜年”拉开了演出的序幕。然后就开始演出传统二人转段子,大人们管它叫“折子戏”。比如:冯魁卖妻,马前泼水,包公赔情,杨八姐游春,梁赛金擀面,十八里相送等故事情节完整的折子戏。至今我还记得马前泼水里崔氏刁钻刻薄滑稽的表演,引来众人的哈哈大笑。还记得佘太君给杨八姐要彩礼的几句唱词:我要他一两星星二两月,三两轻风,四两白云,冰溜子晒干儿也要他半斤......大家对佘太君的睿智给予阵阵喝彩。

当“包头的”唱累了需要喘口气,喝口水润润嗓子的时候,“逗丑的”就开始垫场“说口”,这个时候,往往已经大半夜了,许多孩子都躺在母亲的怀抱里睡着了。这时的“说口”不光起到垫场的作用,也通过逗乐子给大家提提神。

有一次解放初期的辽北名角儿刘玉廷(艺名“双喜红”)被请到村里唱二人转,连续半个月,场场爆满,十里八村的人们都跑来一睹“双喜红”的风采。“双喜红”是名角儿,今天的话叫“腕儿”。他不光嗓音好,身段美,扮相俊俏,还舞姿华丽,手帕功夫高。他双手单指托、转、翻、甩手帕可作出十几个花样,不影响唱、说、做、舞。唱到悲处可泪流满面,让观众泪水涟涟;唱到喜处可笑靥如花,让观众掌声如雷。

当“双喜红”唱累的时候,和他唱“一副架”的那个“逗丑的”给观众“说口”。

说过年了,老员外的三个姑爷来给岳父岳母大人拜年。老员外曾是朝廷命官,喜欢文韬武略。当他和三个姑爷坐在酒桌上准备喝酒的时候,提出每个人以“快”字为题,现场作诗一首,方可喝酒吃菜,三个姑爷点头称是。

大姑爷是武官,文采不错。略加思考说:“水里扔金针,骑马上昆仑,来回十万八千里,回来金针还没沉。”老员外高兴地说“快!喝酒吃菜。”

二姑爷是文官,文采更佳。他张口就来:“火里扔鹅毛,骑马上南壕,来回十万八千里,回来鹅毛还没着。”老员外带头鼓掌“快!喝酒吃菜。”

三姑爷是“抛彩球”走运捡个媳妇,打柴为生,不识字。他憋了老半天,正好岳母开门进屋,门轴“吱”的一声,他马上来了灵感:“岳母放个屁,骑马上南地,来回十万八千里,回来粪门还没闭。”

大姑爷和二姑爷听了差点笑喷了饭。再看看岳父大人,满脸铁青,眉头紧皱,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快!喝酒吃菜。”

看二人转的人们哄堂大笑。

过了几天,妈妈和别人唠嗑的时候说起了这个故事,可怎么也说不全了,我就从头到尾给讲述了一遍。妈妈惊讶地说:“这孩子的记性怎么这么好?”

原来,妈妈以为我那阵儿睡着了,其实我最爱听“说口”,躺在妈妈的怀里听得真真的,一句不落的给记住了。由于那时还是个孩子,对二人转里的唱词戏文大都听不明白,只是看看热闹而已。现在看来,当时的“二人转”起到了那个年代文化普及传播和道德伦理传承不可低估的特殊作用,成为偏僻山村里人们的精神食粮,成为当时人们爱、憎、喜、恶的源泉,也成了我们这些混沌初开的儿童们渴望知识、渴望了解大山外面的启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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