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香盈袖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古诗中五月指向应是诞生端午节的农历五月。虽然还没有进入，也差不了几天。夏收夏种夏插夏管，繁忙的四夏即将来临。四夏是一年之中最忙的季节，比三秋还忙。三秋于忙里赚个秋高气爽，并且新鲜果蔬该上市的悉数上市。树上秋梨无花果，䕨上丝瓜红扁豆，地下山芋白萝卜，金风送爽的日子任凭惬意。面对丰收的田野，诗兴生发，走路哼曲，表达欢庆五谷丰登的心情。

四夏的感觉不一样。同样的收种插管，同样的丰收在望，奈何不了骄阳似火。不太耗费体力的活计，地里走一圈也汗渍淋漓。好在机械化作业，告别了刀割肩挑手插的人力年代，一个机械手一天干过去一个生产队社员的农活，省力省时，且不受天时影响，保证丰产丰收颗粒归仓。

下晚时分，五月的天空一如既往的情朗舒适，风和光柔。迎着金灿灿的夕阳散步。麦子己经9分成熟，田野一片澄黄，新鲜的麦香盈盈呛鼻，那熟悉的味道，像秋天徜徉在稻谷飘香的田野里。

在麦浪里行走，微风拂面，夕阳给麦子涂上一层金粉。田野安静，连麻雀也不吱声。昂首朝天，齐整整地享用天光的麦穗肥硕饱满，忍不住以手触摸，感受麦芒刺划掌心轻盈舒适的痒。麦色黄中夹青，纹理如辫。虽呈老境，却瞒不住丰收的气色。麦浪忽而起伏，忽而平整，扬溢出新鲜的麦香。丰收的美往往朴实而低调，盈盈麦香引不来蜂蝶的兴趣。不过，农家的审美里，泛着金波的麦浪永远靓过青枝绿叶，灿过万紫千红。从麦地归来，淡淡的麦香盈袖。借用我一首旧诗《麦熟》用以表达心境，应当恰到好处：千亩麦菽千亩香，子规声里立斜阳。心事盘熟溜溜转，理罢谷场理谷仓。

麦熟的视觉特征是由青绿逐渐转为枯黄。麦子成熟始自麦子根茎叶子一路到穗。茎叶还露青的麦子是不能动刀的，割早了籽粒不饱，影响收成。只要天气晴朗，穗头枯黄了还要养个一天两天。逢满七分枯。小满节气一过，麦子即由青绿转米黄，西南风一夜扫过，成色一天老于一天。谷雨驾临麦应时，争相吐穗见高低。闻听小满催妆令，脱去青衣举黄旗。这是我前几天刚写的四句顺口溜，用来描述小满时令对麦子的影响力度。在青黄不接，口粮不丰富的年代里，忍忍心剪一些麦穗剁碎去芒皮炒了磨成麦条充饥实在不得已。那种叫做冷食的食品，年少时吃过，青涩的香至今一想起来口中就渗水。麦子成熟如同人的衰老，先从腿上始。先是无缘无故的疼痛，再是不能自由伸屈，登楼迈阶使不上力气。表子成熟了，根茎松软，头重脚轻，无力承受麦穗之重，遇风雨而瘫，肯定影响收成。好在如今的麦子无需登场，机械收割流水线，麦子在地里就被加工为成粮，运到烘房里烘干直接进仓。

机械化普及也让五月人倍忙的诗情画意彻底成了记忆。再看不见场头忙碌的景象，也再看不见老牛打场一步一回头的依恋。偶尔在沟边杂草丛中看到一个石头碌碡，棱沟里生长着杂草，一如出土文物。更听不着老牛倌好好来来的自度曲。当然，男人们也无从分享场头打更田园诗一般的夜生活体验。

今年的麦子虽比往年晚熟几天，却是籽粒饱满，气色金黄。小满过后麦穗转黄期间，老天作美，没来细雨绵绵，麦色纯粹得令人陶醉，几乎找不到虫口；也一直没持续刮起西南风，麦子熬尽营养，用尽最后的心力养育粮心。夜来南风起，小麦伏垅黄的古谚，龙年麦口未能应验。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大丰收己成定局，这得感谢大自然的恩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