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年的夏初,上海还是像往日的湿热,觉得比较闷,想到沙漠那边应该湿度较低,比较舒服一些。于是,和家人商量一下后,决定一起去那里看看,顺便感受一下西部的粗野与空旷。于是,在一个炎炎烈日中午,我们坐上飞机,一路颠簸来到久仰的银川。
说起宁夏,相信很多人都不陌生,我也一样。虽然旅游过不少地方,见过不少风景胜地,但是对真正的大漠还是缺乏了解。那里不仅有着广袤无垠通湖草原、孤烟漫空的腾格尔大漠,还有粗犷的贺兰山脉、远古的太阳神岩画与图腾文字、神秘的西夏王国与西夏文字、咆哮奔腾的黄河,令人不得不驻足畅饮的贺兰山脚下的世界顶级葡萄园,水沙交织的塞外沙湖绿洲,还有香喷喷的烤羊肉和铁锅乱炖的黄河大鲤鱼。
到达酒店后,我们迫不及待地在租车网上租了一辆车,以便接下来的行程。接下来的就是按照原先做好的攻略,一个一个去体验一下。脑海里顿时出现了宁夏的岩羊羊肉、红烧黄河鲤鱼,已是垂涎三尺。夜色临近,我们决定先去酒店边上的回族烧烤一条街那里去尝尝美食。
刚驱车到美食街时,看到银川南关清真寺就在旁边,出于好奇心,决定先进去看看。确实被这独特的建筑造型所吸引,也被其文化魅力所震撼,由于对这不了解,不敢多说,只是怀着敬畏的心理匆匆走完。出来后,正好看到边上有卖当地的老酸奶,桌子上放着很空瓶子。心想,这个应该不错,决定尝试一下。果然不出所料,其味道确实酸爽。迄今为止,吃过的最好的老酸奶。
接下来,就是在美食街那里品尝正宗的岩羊烤肉。说起羊肉,其实以前吃过不少地方的美食,譬如新疆山羊肉、蒙古山羊肉、山东青山羊、海门启东山羊,当然还有上海崇明羊肉。但是,最喜欢还是新疆的山羊肉和山东青山羊。品起宁夏岩羊,其味道综合了新疆羊肉的香味和山东羊肉的肉味,不肥不腻。它可以触动你味蕾的每个角落,再配一点当地啤酒,惬意十足。
第二天,我们就在银川的街头四处走走,却发现小时候的小人书地摊,不禁欣喜若狂,买了两本小人书。记得小时候,想看这种小人书连环画,基本都是在地摊上租书看,一毛钱看一本。估计,现代的小孩根本没有见过这种。到了晚上,我们在外面散步时,无疑中听到广场上有戏班子,唱的好像是秦腔,于是在那里听听戏文,确实不错的地道演出。
接下来的几天里,去接触体验一下当地几个著名胜地,如沙湖、贺兰山、西夏国、腾格尔沙漠、通天草原。考虑到距离的关系,沙湖自然而然成为我们的首选之地。直到来沙湖这里之前,很难想象水和沙能自然地巧妙结合在一起。荡舟漂流于沙湖之上,水波微起,凉风习习,甚是诗意。不禁感叹,在这西北地区,居然能看到如此江南版美景。沙湖水是那样的清澈到底,而周围的沙滩又是如此的纯洁,不带任何杂质,细软而柔和。周围的芦苇丛宛如江南的芦苇荡,时不时地还飞出些白鹭来,真是一行白鹭上青天的再现。更为感慨的是,当在边上看到绿绿葱葱的荷叶时,以为身在西湖呢!确实不愧为塞外江南。
说起贺兰山,相信很多人对宋代岳飞《满江红》中提到的”驾长车踏破贺兰山阙“的诗句了。贺兰山里面的确承载了很多的历史故事,这次旅行也确实目睹了贺兰山的苍雄与伟岸。这里没有华山的光明顶之险要,也没有泰山十八盘之历代霸气墨宝与风光,更没有黄山巅峰之迎客松和天山之巅的柔美天池。但,此时的贺兰却有着远古的苍茫气息,隐藏着几千年的神秘太阳神岩画。初到贺兰,没有见到苍天大树,没有见到小溪流水或黄山云海。然而,各种远古时期的岩画会令人为之肃然起敬。这里曾经也是古代边关之地,仿佛看到千军万马越过峡谷、呼啸而来。当年的岳飞、岳云,一代天骄之成吉思汗,他们都在此地留下曾经的辉煌与荣耀。而贺兰脚下的韩美林美术馆值得一去,里面的《凤凰涅槃》、《满江红》,还有其他一些国画,基本都是取自贺兰岩画的灵感。作为一个都市人来说,这里看到的、摸到的和想到的,是在城市中永远不会体会到的。这里其实是一种心灵的释放,与远古文明的一种时空对话。就像书法一样,在写魏碑和唐楷时,就好像与古人在对话一样。此时想起,行万里路胜过读万卷书,确实不假。
夏日的贺兰,虽然有点热,却很舒爽。习习山风带着蒙古草原的温凉与豪爽,穿过奇峰叠嶂的山岚,越过潺潺清泉的贺兰口,倾入心田。那令人扑朔迷离的美术馆,诉说着人间珍藏,牧民依旧,却喜若狂。
驾车行走在戈壁般的盘山路上,虽有颠簸,但也无妨。偶然看到一群山羊迎面而来,便停下摇窗,仔细瞧瞧是不是传说中的岩羊,然略感失望。路边恰有地摊,顺便下车在那露天敞篷下吃点当地的西瓜和特色面皮。这里的西瓜确实很大,每个都有十几二十斤重,纯沙瓤。吃起来很沙很甜,没有多余的水分,犹于北方牧民一样豪爽干脆而而直接,而凉面也吐着些陕西面皮的味道。回望四周,路两旁没有什么树,偶尔只有零星几棵,有点像多年前,和几个朋友在新疆吐鲁番到克拉玛依的公路上自驾一样,依旧觉得些许沧桑。
此时,脑海里便想起刚才在韩美林美术馆里见到的书画,不免感慨万千。那跳动的书法字符,似画非画,似字非字,可能是经历了历史朝代风霜。其没有造像记的雄伟与坚韧,也没有魏碑的庄严与肃穆,看不到二王书法的线条质感,也见不到赵体或柳体的儒雅踪迹,更没有米芾的章法和苏东坡的行军布阵,至于怀素的钢丝草体与张旭的狂野草书更是不见,但却有着董其昌的书画空灵、王铎的字节跳动、颜体的厚雄之梁。
与其说是书法,不如说它是真正意义上的书画。笔墨在动静之间融合了岩画的初衷和狂野,字里行间的墨韵无不流露出远古岩画的气息与岩羊的跳动节律。那些宣纸上栩栩如生的粗犷水墨画,无不诠释了远古文明的再现,仿佛看到曾经的驰骋疆场、游牧为生的精彩回放。而那副《凤凰涅槃》也透出历史时代曾经的沧桑,折射出作者那无比大爱的睿智与梦想。此时此刻,西瓜如鸡汤,杯杯醇香,滴滴甘甜。
品尝甜蜜的中卫西瓜,来到神秘的西夏王陵。历经千年风霜的西夏王陵,在风雨中向人们诉说着成年往事和历史烟云。而最为神秘的是,王陵周围一直没有树木,而墓碑上也是千年如旧,寸草不生。据说,连鸟儿也不敢停在那里,甚是汗颜。听守陵的师傅说,一般下午太阳落山后不能进去王陵了。现在依然是个千年之谜,没人能解。这些为西夏文化又增添了几分神秘感。黄河之水,依旧滚滚涛涛,王陵遗墓,静静悄悄。谁人能解西朝事,恐待后生揭知晓。
神秘的西夏文字,离我们很近却又很遥远,如梦如幻。如果羊也有思维的话,那么贺兰岩羊后代估计知道尘封的答案。随着车子的轰鸣声,我们被带回到现实。滚滚黄河涛声旧,茫茫大漠碧云天。穿过苍凉的历史云烟,迈向那浩瀚的腾格尔大漠边缘,待他日流连。
车子行驶在广阔的塞外公路上,在西北热风里,辗转盘旋。从银川去中卫的路上,见不到昔日的江南湖泊、鹊桥流水,没有安吉的竹木葱葱、玫香莺语,也没有扬州二十四桥烟雨亭榭。视间尽寥廓,草木绝风霜。苍茫荒野岭,独占戈壁滩。环视四周,山麓丘陵,陡峭崎岖,褐壑连绵。这里没有阿尔比斯山的绮丽与甜美,也没有天山山脉的伟岸与豁达,更没有雁荡山的峻峭秀峰、直插云霄。这是元宇宙里要出现的昆仑涅槃,它们仿佛经过铁水浇铸而成,从铁砂模具中脱颖而出,铁艺尽显,浴火重生,被鬼斧神功地嵌入戈壁滩里,粗野而蜿蜒。
戈路漫漫,几十公里,没有村落和人烟,颇感荒凉。不经意间,一些奶白色圆圆的东西散落在褐色山顶上,在落日的余晖下,显得格外醒目斑斓。待走近,才知道原来是西瓜,颇为惊叹。在这荒芜人烟的高山之巅,种上西瓜,不得不佩服当地的农民的睿智和能干。如今才知道,为啥之前在贺兰山下吃的西瓜如此甘甜,想来自然是汗水和日照的浇灌。
经过长时间的跋涉,我们终于来到黄河边上的沙漠酒店。这里濒临黄河和腾格尔沙漠,静谧而平和,有点沙漠绿洲影像。黄河带来富饶的地下水不仅滋润了这片土地,也丰富了这里的粮仓。沙漠酒店是民宅,当地人开的,店主淳朴而善良,好客而豪爽。我们不但体验了当地的炕上特色生活,还吃上地道的乱炖黄河大鲤鱼、粒粒饱满的黄河大枣、新鲜香味欲滴的烤羊,还有农家荞麦面丸。每日地道的农家三餐,新鲜而味正,一路的疲惫随之消失在这大漠别院。
夜幕时,风沙瑟瑟,令人心肠回荡。白日里,晴空万里,风高云淡。吃过早餐,喝过枣茶,踏上真正沙漠之旅。我们都是初次见到沙漠时,大家都很兴奋。漫漫沙漠,天湛蓝,白云翩翩,心飞翔。赤着脚丫,走在细软的沙子之上,顶着烈日炎炎,步步为营,终于登临沙丘之巅。丘巅的木制客栈已被昨晚的风沙所吞没,地板上布满了厚厚的一层细沙。不禁叹道,大风起兮沙飞卷,漫天沙兮聚栈珊。敢问岳飞如还在,谁胆万军越贺兰?
穿梭于沙漠之间,感觉无比畅快淋漓。体验沙漠过山车的刺激与激情,飞跃黄河的快感与速滑,徒步沙漠的耐力与呐喊。越过通湖草原,走近悠闲的马群,思绪万千,豪气冲天的诗意随之而生。黄河水面平静而柔和,坐在羊皮筏子上,这里没有青铜峡的壮观,但有着大漠的情怀与伟岸。只有经历了这份大漠苍茫,才有体验古代侠客的壮志豪情与历代诗人的抒情奔放。大漠孤烟玄铁剑,鱼肠赤兔墨阳豪。天涯望尽无芳草,万仞青龙偃月刀。只有到西部游历,才能真正感受祖国之壮美与豪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