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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炳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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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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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枣儿

 

我家的后院与鲁迅家的后院一样,墙根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还是枣树。两棵枣树像一对相伴终生的老者,沧桑得树皮起了皱,如绳索般匝缠在树干上。树根则委屈地隆出地面,盘根错节地乱爬。树杈却在空中恣意地伸张,有的宛如虬龙伸出丈把远,有的则卷曲拐扭甚至绕过旁边的树干斜刺里往上长,有的倒悬下垂在空中探头探脑故作姿态。枣树落叶后只剩下这些枝枝杈杈,在灰蒙蒙的冬日里显得古拙、苍劲而荒寒。而到了春夏,青翠的叶、青涩的果便会挂满树身,枣树一派苍郁繁茂。到了立秋,失去云朵遮挡的骄阳,发疯似的喷射在枣树上,不到半个月光景,青青的枣儿就被晒红了脸。只见在青枝翠叶间挂出了一簇簇娇红幽香的红枣,在秋阳的朗照下,玛瑙宝石般的红枣晶莹剔透,璀璨耀眼,令人垂涎欲滴。再过十天半月到了中秋节,整个枣树就会红果满枝,垂实如珠,一嘟噜一嘟噜的红枣堆积成了一座座燃烧的火焰山。俗语说“八月十五枣红山”,一点儿也不夸张。

到了这个季节,主人们就要张罗着打枣了。打枣,可不是一打了之的简单事。打枣前,要请来家族中的长辈,还有街坊邻居,老老少少。贵客临门后,找来一些草席、苇席之类的东西铺在树下用以接枣。再找几根两三丈长的打枣用的剪竿,几个人满怀收获的喜悦,举着剪竿站在树下对枣树评头论足、估摸产量。当家族中的权威老者说“打”时,人们才举起箭竿奋力地向树枝上打去。剪竿所到之处,枣儿嘣嘣落地,而后满世界乱跑。在树底下提着竹篮拾枣的大人孩子们欢快地东拾西捡,忙得不亦乐乎。枣儿砸在头上、肩上、背上,人们不觉得疼痛,反而兴味盎然,把轻轻的疼痛当成了喜悦,当成了享受。他们一手护着头,一手不停地拾啊、捡啊。看到越落越多的红枣和拾枣人的狼狈与笑容,举着剪竿打枣的人就更带劲了。“啪——啪——啪——”,不断地用剪竿拍击着树枝,正所谓“有枣一竿子,没枣一竿子”一些性子急的人不用剪竿,而是爬到树上,抓住一两股树枝使劲地摇撼,树上的红枣便会冰雹似地倾泻而下。此时,在树下捡枣的人们再也忍受不了这铺天盖地的捣砸,倏地丢掉竹篮双手抱头而逃之夭夭。这时总会引来打枣人的一阵哄笑。

把溜圆鲜亮的红枣聚拢到一堆后,人们放下剪竿和竹篮,围坐在如火如荼的枣堆旁,随意地挑些个儿大饱满的放到嘴里品尝。那又脆又甜的馨香往往会勾起大人向孩子们讲了无数遍的故事:猴子和刺猬勾结偷枣,猴子在树上摘,刺猬在树下拾。猴精,让刺猬把拾到的枣儿分成两堆,一堆好的,一堆赖的。说,自己在树上摘枣属于高空作业、危险,应分得那堆好的。刺猬遵旨而行,把猴子扔下来的枣儿分成了两堆。当猴子正在树上摘枣时,枣树的主人突然过来抓贼。刺猬这小子就趁机在那堆好枣上打了一个滚儿,然后带着满身的红枣悄然而去,只把树上的猴子气得吱吱乱叫。这个聪明反被聪明误的童话在每年打枣时都会被人们提起,一直延续到了今天。

 

                           2005年9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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