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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炳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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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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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盼熹微


我期盼着次日的熹微,期盼着第二天的太阳,因为,明天我就要告老还乡了。我庆幸自己出生在农村,以致在外奔波了几十年之后仍有一个让自己感到踏实的归宿。

尽管已是子夜时分,我却没有一丝睡意,在万千思绪中等待着黎明,等待着告别这座城市,等待着回归故里的时刻。冥冥中我似乎已经回到了阔别近半个世纪的那个小村,见到了儿时的朋友,嗅到了槐花的甜香,听到了那亲切的鸡鸣犬吠;我仿佛就徜徉在家乡的小河畔,濯足于缓缓东去的一湾碧水,又恍惚爬上了那开满杏花的山岗,满头银发被秋风阵阵吹起。家乡啊!你可还是当年的模样?能不能接纳我这个远方归来的游子?

儿时的村庄是一个由东西、南北两条大街十字交叉形成的村落,街道宽敞且直,屋舍俨然有序,村中建有家谱堂、魁星庙、府君庙、还有不知哪个朝代为几户人家赠挂的孝、廉、贞节之类的牌匾。村外近处是菜园、井、辘轳,还有大片大片的枣树林、杨树林,还有那一到夏天就积水成潭的池塘,池塘里有驰骋的“剪子棍儿”、活蹦乱跳的青蛙,还有光着屁股戏水的孩童。如今的故乡可曾还有这迷人的风光?或者还残存一块我记忆中的孤岛?

岁月如梭,逝者如斯,几十年过去了,村里的长辈们大多已经作古,他们的音容笑貌也只能留在我的记忆中了。即使有人带着我到他们的坟头上看一看,告诉我这是爷爷、奶奶,那是伯伯、叔叔,又有什么用呢,不都是一样的圆圆的坟茔。想当年我的父亲还在,还有我的祖父、祖母,一家人虽说生活拮据,但和和美美,其乐融融,白天孩子们的无忧无虑的戏耍,星辰满天时又团聚在大人的膝下,听他们讲古老而沧桑的往事。明天,重回故里,还能听到那浓浓的乡音、享受一番那温馨的亲情吗?

过去,连接家乡与外面世界的只有一条路,有路却没有车。离开家乡那年,我是背着行李、啃着玉米面饼子一步一步地走到邻县的一个火车站的。在这段路上,家乡的人们不知洒下过多少汗水和泪水,赶集的、串亲的且不说,光每月一次到火车站的拉煤就让我们历尽磨难。那时,凭票限时供应生活用煤,而且要人们自己用人力车去拉。每到拉煤的日子,乡亲们不得不在熹微中上路,有时三更天才能回来。由于没有任何照明设备,为了防止撞车,男人们边走边一支接一支地吸烟,女人们则不时地干咳一声;在黑暗中,人们就这样走啊、走啊,不知走过了多少岁月。如今,听说家乡那边铁路、公路、高速公路七通八达,来往车辆似水如梭,我还能认得回家的路吗?

不能再想了,也不能再写了,因为窗外传来教堂悠扬的钟声,天,就要亮了,新的征程、新的生活在等待着我。

我该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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