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张秀英忙了一天收拾完杂货铺回到家里时发现茆元东还在房间里伏在电脑桌前埋头敲击着键盘,沉浸在他的欢乐世界里不能自拔。她再也沉不住气了,像火山爆发了一样,立即喷出了猩红滚烫的熔岩。她把饭桌上中午吃完饭一动还没有动的碗和盘子都摔在了地上,又把茶几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股脑儿都摔在了地上。哗啦、哗啦的几声刺耳声响后,客厅的地上立即变得一片狼藉。
中午吃完饭,她洗完衣服在临走前又对茆元东重复说了两次:“店里的生意今天非常忙,我只能抽空把这些衣服先洗了,晚上洗澡要换。如果衣服不洗堆着就要被焐烂了,等我有空闲了就去多买几件内衣!我今天没有时间收拾这些碗筷,你把桌子上收拾干净了。”
茆元东听到后头也没有抬,只是“嗯”了一声。
张秀英怕茆元东又给忘了,又接着说了一句:“如果今天店里不是特别的忙就不用你收拾了,下午还有几单生意要做,你可不要再忘了!”
茆元东听到后还是没有抬头,他只是又应答了一句:“知道了”,回答完后就再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埋头吃着碗里的饭。
张秀英说完后她也吃完了碗里的饭,丢下了碗筷离开了饭桌,匆匆从家里骑着一辆二八大杠老式的自行车急忙向店里赶去。她从家里没有骑到店里身上就已经像从河里刚刚爬上岸一样湿透了,衣服变成了透明色。如果不是有深红色的文胸,她那丰腴的身材就跟没有穿衣服一样裸露着。
在她结婚后的这几年的时间里,家里家外的体力活使她的身材有些走样,手上的皮肤变得粗糙,磨出了不少的老茧,胳膊和腿也变粗了一些,脂肪变成了结实的肌肉。脸也变黑了,还增添了些细细的皱纹,与结婚前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身材、相貌的变化简直可以判若两人。尽管她的外形上有了些变化,可是,被衣服遮挡着没有被阳光照晒的皮肤还是细腻光滑,肤如凝脂,还是和几年前一样的性感迷人。
几年前,她刚刚嫁给茆元东时,她可是小镇上唯一的一朵鲜花,脸蛋清秀白皙,眼睛明亮清澈,皮肤光滑细腻,身材婀娜多姿,气质高雅华贵。在她结婚之前,小镇上也有几个有几分姿色看上去气质不错的女人,但只要跟她站在一起立即就变得黯然失色了,没有了半分的自信。镇上很多人都说她恰似仙女下凡尘,嫁给茆老睨的儿子茆元东那是玉女配上了金童,天造地设的一对。走在小镇的路上,只要是男人遇见了都会回头多看她几眼,即使小镇上的女人遇见了她,那也会心生羡慕和嫉妒。
自从茆老睨生病后,他骑的这辆老式的自行车没有人骑便送给张秀英一个人骑了。现在她骑这辆老爷车也已经骑了有两三年了,老说要换一辆新款的新车,可是,她还是一直没有舍得换,还是一直将就的用着。这辆车虽然被茆老睨骑了已经有些年头了,可自从送给她后被她擦洗的很干净,颜色变得油光铮亮,远点看还是跟新的一样。但这辆车毕竟年数有些长了,骑起来还是有些吃力,再加上这些天天气也有些反常,热的要命,水泥混凝土浇筑的路面都被太阳晒得发白,升腾起来的地面热气就像馒头笼屉里喷出的热气一样烫人,就连路两边杨树上的知了好像也热的受不了了,拼命的叫唤,树叶也被晒得卷了起来,骑上这辆老爷车更是吃力。
她到了店里后,看顾客还没有来,便乘着店里没有人的时间,把身上的衣服都脱下来用力拧了一遍。她把脱下的深红色的全棉文胸先拧了一下,然后又快速地穿在了身上。单单一件文胸她就拧下了半斤多的汗水,哗啦啦地流了一地,其他衣服也被她拧了一遍后,店里已经成了泽国。她看店里的地都被她弄湿了,马上就会有顾客进来买东西,担心顾客会滑倒,自言自语地骂了一句:“妈的,鬼天气,害得老娘的衣服挤出了这么多的汗,有本事就把老娘热死算了!挤出这么多的汗都浪费了,换成牛奶也行啊!”她自言自语地骂了一句后最后还不忘自娱自乐的幽默了一下。
她把衣服都脱下来拧了一遍后又快速地穿在了身上,然后又找来了一把拖把开始拖起地来。虽然是夏天,地上的水即使不拖干得也很快,可她还是想让地上的水立即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不想让顾客看到地上的汗水。她想,如果顾客进来看到地上有这么多的水,就会好奇的问她是怎么回事,天气这么干燥地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水呢!她还要耐心的解释一番,如果实话实说,浪费时间不算,或许有些贫嘴的顾客还会与她开玩笑:看来我们都来迟了,错过了欣赏一番好风景,下一次一定要提前通知我们早点过来。
她看到桌子上还是中午她临走时那样的脏乱,粘在碗和盘子上的剩饭剩菜都被风干了,饭粒被风干成了透明色,剩菜被风干成了褐黑色。还有几只苍蝇停在上面嗡嗡地拍着翅膀,一会飞到碗上,一会又落在盘子上。她临走时除了饭桌上没有收拾有些脏乱之外,家里的其他地方还是被她打扫的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可是,她回来后不但看到桌子上的碗筷、盘子没有收拾之外,连新买的茶几上和客厅的地上也是一塌糊涂:茶几上多了两个桶装的没有吃完的方便面桶,有几条泡过的方便面掉下来粘在了茶几的玻璃上已经被风干了,很难被擦拭掉,地上散落的满是瓜子壳和烟头——看来茆元东的哪一个文友又来过了。他每次有文友来都会把家里弄的很乱很脏,他从来也没有收拾过一次,好像就该她收拾一样。
看到这样的情形,她气得浑身的肌肉都在不停地颤抖,脸色像是刚刚凝固了的铁水一样的颜色那么难看,脸上的肌肉又像是刚刚凝结起来的鸭血在不停地抖动——她气的不仅仅是他今天没有收拾桌子和家里,而是她想起了她这些年吃的苦受的累,她觉得为这样一个男人吃这些苦受这些累太不值得了,她想到了很多:她想到了她的这场婚姻的不幸,想到了她要逃离这场不幸的婚姻;她想到了她当初选择的错误,她对她的选择感到后悔——她怎么会在诸多的追求者中就会选择了他呢!她已经对她现在的婚姻感到了彻底的失望。
她把桌上和茶几上的所有东西都摔在地上后对着房间里的茆元东厉声地骂道:“嫁了你这么个狗杂种,成天的敲键盘,敲、敲、敲,能养家你就敲去,不能养家你他妈的就不要再敲了!中午吃完饭让你收拾一下,你却一动不动,摆放在饭桌上的碗和盘子中午什么样到现在还是什么样,连干净的茶几上和地上也被你弄的一塌糊涂。家里家外都是我一个人在操持,你都不知道帮一下!你不会烧饭,我每天中午停下店里的生意回来烧饭给你吃,收拾一下桌子你也不干,你还是个人吗?这些年都是我一个女人在养着你,你作为个男人,你好意思吗?说你他妈的是个男人已经是抬举你了,你还像个男人,还是个男人吗?……”。她一边骂一边转头向她身后看了看,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
她看到身后有张椅子,走了两步,把椅子拉到稍稍干净一点点的地方放了下来——客厅里也只有这块地方能把这张椅子的四条腿放下来。她把椅子放下后,在一片狼藉杂乱的客厅里坐了下来。在店里忙了一天她确实也是太累了,回到家本想找个地方坐下来先休息一下。可是,回到家她看到家里被他弄得更脏更乱,他不但不干活,而且还添乱,面对天天如此多的家务活等着她来收拾,她顿时就怒了。
她在椅子上坐好后,转了半个身子,对着房间又接着高声地骂道:“今天老娘正式通知你,以后你这种狗杂种再也不要想吃老娘烧给你吃的饭!我也不会再烧给你这种不像男人的狗杂种吃了!今天中午是老娘最后一天为你这么个不像男人的东西服务,以后再想吃饭你他妈的就自己买菜自己烧去!老娘也不想再与你这个不像男人的狗杂种一起过日子了,对你已经是彻底的失望!你也已经是彻底的渣到底了!老娘也是忍你忍够了,再也不想在这个家里受这个罪,随便你死活,让你他妈的自生自灭去!也不知道整天的敲、敲、敲!能写出什么狗屁东西来,能换回汽车、房子和票子吗?当初看上你也是我瞎了我的狗眼,倒了八辈子霉了!······”
她一边声嘶力竭地骂着,一边诉着她的苦,还一边擦拭着已经从腮边流到嘴角的眼泪。
她收拾完杂货铺在回家的路上还在想,今天他应该会把桌子上收拾干净的,因为她今天一连对他重复说了好几次,他总不会不听进耳朵里,还会和以前一样等着她回来后再收拾吧!她对他说了这么多遍,她自己都觉得她有点啰嗦了,好像她已经老到需要不停重复一件事情,不重复,她自己就会忘了一样。她想想她对他重复说了这么多次,她自己都觉得好笑,不就是收拾一下桌子嘛,用得着重复这么多次吗——她之所以重复说了这么多遍,因为她的脑子潜意识里清楚,他一敲起键盘来这个世界上就好像是真空了一样,其他任何事对他来说根本就不再重要,也干扰不了他。就算屋外面打仗了,枪炮声他也不会听到,他的心里只有写作,何况是收拾桌上的碗筷这些小事呢。
她之所以叮嘱了再叮嘱,重复了再重复,因为有些事她以前还真遇到过,经历过:她把收割好没有晒干的粮食晒在外面,中午天还好好的,没有要下雨的样子,可到了下午,天就突然的变脸了。大风卷起层层的黑云翻滚而来,一会儿时间,比蚕豆还大的雨滴就落了下来。她看天气变了,急忙丢下正在做的生意从店里向家里赶去,可没有等她赶到家,雨点就落了下来,晒在外面的干净衣服和即将晒干的粮食都淋上了雨。衣服淋上雨还不要紧,大不了等天气好起来时再洗一遍,可没有晒干的粮食被淋上雨就麻烦了。如果再连续遇上几个阴天,粮食都会发芽的,即使不再遇上几个阴天,遇上一个或两个阴天也不行啊,这样没有被晒干的粮食即使不发芽加工出来后吃起来的口感也不一样了,煮出来的饭也不再可口。那一次,等她赶到家时,晒在外面的大部分粮食已经都被雨水冲到了场边,第二天又遇上了阴天。虽然这次粮食被雨水泡了后没有发芽,可大部分都长“胖”了不少。
(二)
茆元东听到碗和盘子摔在地上的声音和张秀英的骂声,看到张秀英又一次发了火,他也停了下来,再也敲不下去了。即使他想继续写,思绪也被她打乱了。再说了,看到张秀英这样撒泼,他也没有了想继续写下去的心情与状态。但是,即使他看到张秀英发了火,听到她把碗与盘子摔在地上的声音,他也没有急着走出房间,在房间里也没有出声,一句话也没有说。因为他不想惹她,也不敢惹她,他不想与她发生正面的冲突,更不敢出来回骂她。他觉得她现在就是一个骂街的泼妇,一点都不懂他,他们两个人现在的思想观念和人品素质就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他不想与她一般见识,他想等她骂累了不再骂了他再出来。他想,如果他急着走出房间,听到她骂他的话很难听,他怕他或许会忍不住回骂她,那样就激化了矛盾,她更会撒泼的,所以他要躲在房间里不出来。他要等,一定等到她骂累了不再骂了他再出来。他这次确实在房间里等了很长时间,一直等到张秀英真的骂累了不再骂了,他才从房间里走出来。
他走出房间后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客厅,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然后拿来扫帚蹲下身子开始捡拾起地上的碎瓷片和剩菜剩饭。以前他可不是这样认怂的,以前张秀英骂他时,他还敢大胆的回怼她几句,即使不敢回怼她,他也会在她的身边小声地嘟囔几句。
以前他被她骂时,他经常会嘟囔这几句话:“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哪一个成功的写作者是不要花时间花精力在写作上的?不花时间花精力在写作上,有人会随随便便的成功吗?把时间花在了写作上花在其他地方的时间当然就少了!你现在辛苦点就辛苦点吧!就一点点的辛苦罢了,算什么呢,等我成功了,你不就能享到我的福了吗?这就是代价!哪有人不付出一点点的代价就能随随便便成功的,就能享到福的?……”他嘟囔这几句话,一是为了他不干活找到了理由,也是用来自我安慰,找心理平衡。
现在,不要说他被张秀英骂敢大胆的回怼她了,即使小声的嘟囔几句他也不敢。这几年他确实没有干一点点的活,他现在想靠写作迅速的成功,把他的作品体现出价值来。只有他现在成功了,她才不会再敢骂他,只有这样他才能扬眉吐气。当然了,毋庸置疑的是他现在的写作不再像以前纯粹是兴趣,现在已经变得功利。因为他想迅速地成功,所以他更没有时间用来干一些家里家外的体力活,这些体力活也就只能压在张秀英一个人的身上了!他心里清楚,这个家也确实都是靠张秀英一个人在操持,靠她一个人在撑着的。其实,他不敢回嘴,不敢回怼张秀英还有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以前即使她真的生气了回了娘家去住上十天半个月的不回来他也不用紧张,他还好到他妈妈家里去蹭饭,把穿脏的衣服带到他妈妈家里去洗。现在他爸爸茆老睨去年生病去世了,茆老睨生病住院花光了两个老人所有的积蓄,他妈妈也因为茆老睨的去世变老了很多,身体也是一天不如一天。现在他妈妈都是靠她那一点点的退休金在支撑着她的生活,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给他零花钱,再也不能为他烧饭、为他洗衣服了,他现在当然也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去啃老。如果他现在惹她生了气,她回了娘家,他就没有办法再生活下去,他连基本的生活都没有办法解决,那就更谈不上靠写作成功了,更不用说她离开他是与他离婚了,那么他就失去了一切,所以她现在骂他即使骂的再难听他也要忍着。
她听不到他嘟囔这几句话还好,如果听到了,那就是火上浇油,她的火气就更大了。现在她没有听到他嘟囔这几句话火气还这么大,如果听到了,那还了得,他都不敢想象她会怎么样。按她的理解,他嘟囔的这几句话的意思是:她家里家外的辛苦操劳被他轻描淡写地说成了“一点点”的辛苦,那是一点点的辛苦吗?他这样说,这样否认她的辛劳付出,怎么能不引起她的愤怒!可是,他觉得,他嘟囔的这几句话也就是实话实说罢了,各人的理解、感受不一样罢了!
(三)
两年前的一个晚上,张秀英从店里回到家里时,那时茆老睨还没有去世,她看到家里养的几只老母鸡站在桌子上正美味地品尝着她中午辛辛苦苦油炸出来的肉圆。中午她把肉圆油炸出来后因为肉圆是烫的,温度太高不能放进冰箱里。也因为是夏天的缘故,气温高,肉圆凉的慢,她临离开家里去店里时肉圆还是烫的,所以也只能放在桌子上。她临离开时对茆元东说,让他等肉圆凉下来后放进冰箱里,可等她晚上从店里回到家里时他什么也没有干,还在房间里伏在电脑桌前忘我地敲击着键盘,任凭鸡子把肉圆糟蹋得一塌糊涂他也没有看到。
她看到鸡子正幸福地享受着她中午辛辛苦苦油炸出来的肉圆。鸡子看到她回来后也一点点没有害怕她的意思,继续享受着她的劳动成果,吃一口还不忘抬头看一眼她,仿佛在对她说:“你炸出来的肉圆确实很美味,我们就不客气了,看你能把我们怎么样!”很有挑衅她的意味。她顿时火冒三丈,气极了,端起盛放肉圆的盆子用力地砸在了她旁边不远处的茶几上,玻璃茶几哐当一声立即就碎了,连同茶几上的玻璃茶具一起碎了一地。她又一脚踢翻了在客厅地上中午她没有来得及洗的一盆泡在水里的衣服,水立即就流遍了整个客厅,客厅成了泽地。碎散了的肉圆在客厅的地上散发着香喷喷诱人的香味。这时,几只鸡子才被她吓得灰溜溜地跑了出去,一只也没有敢再留下来继续享用地上散碎了的肉圆。
她用盛着肉圆的盆子砸碎了玻璃茶几,又踢翻了泡着衣服的洗衣盆后,也是拉了一张在她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她坐下后,用手指捋了捋有些蓬松、杂乱的头发,把掉下来的几缕鬓发撩到了耳边绕在了耳朵上,然后便对着还在房间里没有走出房间的茆元东大声地骂道:“你他妈的眼睛瞎了吗?眼眶里还有没有眼珠子?你他妈的还是个人吗?整天的不务正业、敲键盘,鸡子飞到桌上吃东西你也看不到,让你等肉圆凉下来放进冰箱里你也不放,现在大家都不要吃了!你他狗娘养的……”。
(四)
茆元东本想躲在房间里不出来,随便让张秀英骂几句就算了,等她把气消了他再出来。可是,她一直骂个不停,而且还越骂越起劲,骂出的脏话很难听,这一次他也被骂急了,这也是他第一次大声地回怼她:“不就是几个肉圆嘛,重新再炸几个就是了,你这样跟个骂街的泼妇有什么两样?写作是我的事业,是我的追求,是我一生的追求!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古人都懂的道理,你却不懂,这么无知,这么鼠目寸光,等我出人头地了,看你还会不会这么骂,看你还是不是用这种态度对我!到了那一天,看你还敢不敢对我这么凶!看不惯忍不了你就滚回你妈妈家里去,泼妇!我这人就这样了,改不了了,怎么了,不服气你就翻天去,拿砖头砸天去……”
他最讨厌张秀英骂人带上“你他妈的、你他娘的、狗杂种、狗娘养的”这些污秽词语了。他觉得他有错,他爸爸、妈妈没有错,他爸爸妈妈不应该被带出来骂。以前他能忍着被骂,一句都不吭声都是因为张秀英骂归骂,没有带出“你他妈的、你他娘的、狗杂种、狗娘养的”这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他也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变化的这么快,一个温柔贤惠的女人怎么会变得让他都不敢相信还是同一个人了呢,变成了一个骂街的泼妇,以前她刚嫁给他时她可不是这样的。他们刚结婚时,她还说让他不要干粗活,有她一个人就够了,只要他能安心地在家里好好写作就行了,不要湮没了他的文学天赋。她说家里家外所有的活都交给她来干,赚钱养家的事只要交给她就行了。现在她却一改面孔不允许他再写下去,她怎么会变得说话不算数,变得这样出尔反尔了呢?看来女人的话还是不要相信,不可当真。他有时候也会想起她在学校里那时候的样子,那时候,他只知道她很漂亮,清纯羞涩,温文尔雅,虽然言语不多,可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很得体,一头披肩柔发就如倾泻下来的瀑布一样秀美,一张温润如玉的鸭蛋脸上一双大而有神清澈明亮的眼睛更是迷人,身材婀娜多姿,是学校里最美的校花,是全校所有男生的梦中情人。她曾经貌美如花、清纯羞涩、温文尔雅现在都变成了污言秽语,能一气呵成骂人的通篇脏话,草稿都不用,能脱口而出,再也没有了那时候的贤良淑德。
(五)
张秀英看茆元东什么事也不干,就知道整天的宅在家里敲键盘,还敢这么理直气壮地回骂她。她听到他回怼她的话更是生气,她从他回怼她的这些话里还听出了另一层意思:现在他是忍辱负重在受她的气,如果哪一天他成功了,他就再也不用受她的窝囊气了。她现在再不夹着尾巴做人,等他哪一天成功了他就会换了她,另娶新欢,那时候他是要利有利要名有名,名利双收,围着他的颜如玉多得很,也根本不会再在乎有没有她的存在。她这样一想更是生气,也是因为他回怼她的这些话,才让她有了想要离开这个家,离开他的念头。
她听了他回怼她的话,气得她半天也没有说出话来,坐在椅子上休息了很久。她想了想她这些年在这个家里的付出,为了眼前这个她爱着的男人,她是无怨无悔的付出。现在他竟能让她滚出这个家,还骂她是个骂街的泼妇,她对他感到了有些失望。她坐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会,没有再大声的骂他,而是平静地对他说道:“我也不想再骂你了,我想走了!或许我离开了就真的不再回来了,不用再伺候你这种男人!你让我滚,现在不用你撵我走,我自己离开,让你称心如意去!让你一个人在家继续敲你的键盘,这样也不会再有人来打扰到你的生活!让你的书中自有黄金屋,让你与书中的颜如玉过日子去!让你实现你的梦想!……”她说出的这些话语虽然声调不高,可是分量很重,说得也很严肃,没有与他随便说说的意思。
她说完后,便站起身来回房间开始收拾起她的行李。她把她的衣服和鞋子用一只行李箱装了起来。其实,她这些年就没有买过多少新衣服,她收拾的这些行李中很多衣服与鞋子都是她结婚前买的,包括这个用来装行李的行李箱还是她出嫁时她妈妈陪嫁过来的嫁妆。行李箱不大,行李箱没有装得完的,她用一个蛇皮袋装了起来。
她把行李收拾完后,走出房间还是平静地对茆元东说道:“行李箱没有装得完,我就先带一部分离开,剩下的我已经装在了这个蛇皮袋里了,等我有空时再来取。如果你觉得蛇皮袋放在这里占地方的话你就帮我丢掉吧,也都是些旧衣服和鞋子,也值不了几个钱,随便你了!”她说着指了指已经被她拉到客厅墙边的蛇皮袋。
茆元东站在乱糟糟的客厅里什么话也没有说,一脸的不削,好像他已经是一个成功的作家了一样,神情里没有一点想要把她留下来的意思,对于她即将要离开这个家一点都不在乎,好像很希望她离开一样。
他看到她把行李从房间里拉到客厅后,也只是瞟了一眼她装好的行李箱和蛇皮袋,听完她对他说的话,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在客厅里又站了大约两分多钟时间,然后就走出了客厅,向门外走去。谁也不知道他这时候出门是什么意思,他想要去哪里,或许他真的在想,她走了更好,走了就没有人再烦他了,眼不见心不烦。又或许他这时候离开家是他看她已经要离开了,已经没有人再为他烧饭,他急需要解决的事是吃饭问题,其他的任何事对他来说已经不再重要,他要到他妈妈家里去蹭饭。
(六)
让很多周围邻居感到意外的是张秀英带着行李跑回她娘家在她妈妈家没有住上十几天后就自动的跑了回家,茆元东也没有去她妈妈家把她接回来,她回来的没有一点尊严,难道她相信他真的会靠写作成功?——如果她真的离开了他,而他哪一天真的靠写作成功了,那么她辛苦操劳这么多年就白费了,自然也就失去了享他福的机会,难道她真的是担心的是这个因素才自动跑回来的吗?没有人会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想的——这虽然在外人看来有些意外、惊讶,可是,这在茆元东看来,这或许是他意料之中的事,要不然他对她的离开怎么会满不在乎呢,看来他早就想到了她会自动的跑回来。
张秀英带着行李跑回了娘家在她妈妈家住了几天后就开始心神不宁,又在她妈妈家坚持住了几天后她看茆元东还没有来接她回去的意思,她发现她的心里还是不放心他一个人留在家里会怎么样生活,不放心家里会被他糟蹋成什么样子——虽然她一生气真的已经有了想离开他的想法,可当她真的在她妈妈家里住上几天后,她发现她的心里还牵挂着他,还爱着这个不成器的男人,倒不是她会害怕他哪一天真的成功了而她会后悔她的离开。这次她也是气急了失去了理智才砸坏了东西,这也是她第一次砸坏家里的东西。以前她回来看到他在家什么事也不干最多也就是骂他几句就算了,从没有想过要砸家里的东西用来消气——因为砸坏了家里的东西还要再花钱去买,他又赚不到钱,都是靠她一个人赚钱回来养家,钱那么难赚,砸坏了东西不都是还要靠她一个人赚钱回来买吗,所以她想想也就舍不得砸了。
茆元东在他妈妈家吃过晚饭后回到家,他感到家里异常的清静,再也没有了张秀英在家唠叨的声音。他看到张秀英带着行李真的已经离开,只留下了一个蛇皮袋还在墙边放着,他的心里五味杂陈,也不知道是开心还是失落,或许他还真有点窃喜,从此再也不会有人来烦他骂他了,他可以安静的在家写作。他走到墙边的蛇皮袋前,用力地踢了一脚蛇皮袋,然后对着蛇皮袋自言自语地说道:“早离开早好!走了干净,走了家里就清静了!”他这样说,按话语的意思来解释,那么他倒真的希望张秀英离开了就永远的消失在他的生活中,按他的心境,或许他的内心真不是这样想的,而是他看到她离开了,他有点后悔让她离开,他所说的话也只是气话,发泄一下情绪罢了。
他在吃晚饭时已经把张秀英收拾好行李要离开家的事告诉了他妈妈。他妈妈听到后让他不要再继续吃了,立即丢下碗赶快赶回家去阻止张秀英离开,如果回家迟了就来不及了。他妈妈对他说:“放跑了这么好的女人他会后悔的,以后再也难找到像她这样勤劳对他这样好的女人。”
茆老睨一个人先吃的晚饭,他先吃完后已经去了房间,可他在房间里听到茆元东和他妈妈的谈话,听说张秀英已经收拾好行李要离开了,他赶快跑出房间。他一跑出房间就把茆元东大骂了一通,说他的做法不妥,不应该让张秀英离开。茆老睨说:“她骂你那是应该的,你在家什么事都不干,哪有一点点脾气也没有的女人呢!她肯骂你你就烧高香吧,那是她还愿意骂你,她还没有外心,等她哪一天不再愿意骂你了,你们的婚姻就已经是走到头了,你还不赶快回去求着她不要离开!”而茆元东却没有听他们的话,还是坚持吃完了碗里的饭菜才回家。
他走在回家的路上时,想了想他妈妈对他说的话,又把茆老睨的话咀嚼了一遍,等他赶到家里时张秀英已经离开了。他虽然被他爸茆老睨骂了一通,可他还是没有觉得事情的严重性。他觉得,张秀英即使真的离开了还是会回来的,她除了她妈妈家可去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再说了,她现在也没有看上除了他之外的任何男人,她也没有以前那么好看了,他不用担心。在他看来,她也就是急起来骂了他几句,说几句狠话罢了,她还是很爱他的,她不会真的离开他,她也离不开他,他的任何错误和缺点她都会包容的,这么多年了,他相信他的直觉和判断,同时他也相信他真的会靠写作成功的。
真的没有出他所料,张秀英离开十几天后就自动的跑回来了。他看她回来后还是一如既往,该干活干活,该赚钱养家还赚钱养家,一点没有变,他也没有再对她说什么,就跟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她不在家的这些天,他虽然生活上有些困难,但都是可以克服的,吃饭都是在他妈妈家吃,或者买一些方便面回来泡一泡,没有洗的衣服聚积到很多时才带到他妈妈家让他妈妈用洗衣机帮他洗一洗。 (七)
以前张秀英看到茆元东在家里什么事也不干只知道伏在电脑前敲键盘,她最多是骂他几句,如果茆元东不出声也就算了,没有摔过家里的任何东西,可自从她这一次砸摔过家里的东西后,她一吵架就砸起了家里的东西,好像再也不心疼钱赚的不容易,还每一次吵架都会跑回她的娘家,茆元东不去接她回来她就一直不回来。
(八)
张秀英把桌上和茶几上的所有东西都摔在了客厅的地上,站在客厅里骂了茆元东,站累了找来一把椅子坐在椅子上又污言秽语地骂了茆元东一通后,等她骂累了停下来看到茆元东走出房间开始打扫客厅地上的垃圾时,她觉得骂的还不过瘾,又继续接着骂道:“老娘这些年也受够你了,也等不了你哪一天成功了!你也不要再放什么臭屁,再喷出什么等你成功了老娘就能享到你的福了这样的屁话!老娘现在就想享福,也不想再付出你他妈的什么狗屁代价了。你说老娘现在的辛苦是一点点的辛苦吗?你知道什么是一点点的辛苦吗?老娘一天到晚家里家外的干那些粗活、重活,累得要死要活的,你就跟放屁一样,说什么一点点的辛苦,那是一点点的辛苦吗?你他妈的放的真的是轻巧屁,等你狗娘养的成功了,老娘也累死在这个家里了,还能享到你什么狗屁福?老娘现在也不想享你那狗屁福了,你就放过老娘吧!让老娘活在当下,现在就去民政局与老娘办理离婚好了,不要再折磨老娘了!……”她又啰里啰嗦畅汗淋漓骂了一通这才过瘾,骂完了又开始收拾起行李离开了家,茆元东再怎么拦也没有拦住,只好让她离开了。
茆元东现在又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去他妈妈家蹭饭了。他自己又不会烧饭,也只能靠他零碎的稿费买些方便面回来煮了吃。方便面刚开始吃倒也没有什么,甚至还很美味可口,可长时间吃身体就会吃不消,吃到最后嘴上都是起的水泡,人也变得面黄肌瘦。这次张秀英离家后他也去她妈妈家想把她接回来,可他一连去接了十几次也没有能把她接回来。她说,除非他写下保证书,保证以后不再写作了她才愿意跟他一起回家,要不然她永远也不会再回家的,这也是她能回家的唯一条件。她说这是她能回家的唯一条件,这也是他最难答应她的条件,其他条件他还能答应,大不了多干一些家里家外的体力活罢了。有几次他去她妈妈家接她回家,她不但不愿意回家,连她妈妈家的门都不让他进,他也只能坐在她妈妈家外面的一块石头上等她家有人出来开门让他进去,可他在外面等了几个小时,甚至等了十几个小时她妈妈家的门也没有开一下,他差点饿晕在她家门前的石头上。
有时候他静下心来想想,他确实没有为家里作过一点点的贡献,都是她用杂货铺赚回来的钱在养家,确实也是为难她了,从一个漂亮得似仙女的小姑娘熬成了一个皮肤粗糙、身材臃肿、邋遢的中年妇女,变成了现如今壮实的女汉子!如果他的生活中不是有她,他的生活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她刚刚嫁给他时,有两三年没有买过一件新衣服,平时她也是难得回一次娘家,她怕回娘家被她的父母唠叨,都是春节时才回娘家一次。即使她春节回娘家拜年也是穿着洗得干净的旧衣服,买回去的礼品也很寒酸,让她能撑起几分面子的是她能带几册杂志回家去送给她的父亲——这是他每年在全国几家杂志上发表过的文章的几本样刊。她也是靠这几本样刊能安慰一下她自己,满足一下她的虚荣心了。
他这样想想也觉得挺对不起她的,有时候他坐在她家门外的石头上想想,让他觉得他最对不起她的是他让他们俩一直没有一个可爱的孩子,她一直想他们俩能有一个可爱的孩子,可是,他曾经对她说:“再等些年,等我的作品有了知名度,有了钱再生一个孩子。现在生了孩子就是一个大负担,生下了也不能提供给孩子一个很好的生活环境和良好的教育。”她相信了他的话,相信了他说他会成功的。为了他,她等了几年,作出了很大的牺牲,几次怀孕了她都是被他劝去医院做了流产。现在她已经几年都没有再怀孕了,她有点害怕,她对他说过,她怕她以后或许再也生不出孩子来了,可是他还是不以为然。他也觉得他有点自私了,为了他自己所谓的“成功”,从不顾及他人的感受;以前,他父母也曾劝过他好几次让他要一个孩子,还说帮着他抚养孩子,可他就是不听,非说要等他事业成功了才能要孩子,现在这多年都过去了也没有见到成功;他父母也曾对他说过,什么事都好等,生孩子的事是不能等的,时间是不能倒流的,可他就是不听,她也曾劝过他好几次,每一次都要以吵架结束。
有一天,他去她妈妈家接她回家,他在门外的石头上坐着等了几个小时也没有等到她家有人出来开门,他只好起身回家,当他回到家里时,外面的天已经慢慢地黑了下来。他开灯后环顾了一下家里的每一个角落,看了看家里的家具和家用电器,除了茶几,所有的东西都是他们结婚时买的,都用了很多年用旧了也没有钱换新的,家里很多的家用电器的使用都超过了安全使用年限很多年了也没有换,都是坏了修,修好了再用,坏了再修,修好了再用。他觉得他虽然不能放弃他的文学梦,可他也不能太自私了,他是时候应该放手了,放她自由,放她去寻找她的幸福了。
(九)
一个多星期后的某一天,张秀英在她妈妈家收到了法院送来的离婚起诉开庭时间的通知函,让她在两天后的上午到法院应诉。她在她妈妈家接到法院的通知函时格外的惊讶。她在她妈妈家这么长时间没有回去,可她从来也没有想过要与茆元东离婚,她不回家只是想逼他不要再坚持写作了,没有想真的要离开他的意思。她平时那么狠地骂他,羞辱他也只是消消气,还骂他说,让他放过她与她到民政局去离婚,她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不会真的去的。
两天后,他们俩真的离婚了,他们俩都来到了法庭,因为他们俩没有要分割的财产,也没有孩子的羁绊,他们很快就离了。张秀英的代理律师说,只要茆元东肯放弃写作,回去好好过日子,他的被代理人张秀英愿意放弃离婚,即使现在他们俩真的离婚了她也愿意什么也都不要。可茆元东非决绝地要求法院判他们离婚,他说,他应该放手让她去寻找她的幸福,他不能再自私地拖累她了,他已经耽误了她这么多年,让她已经失去了她最好的青春年华,这是他最对不起她的地方,这么多年的大好青春时光都浪费在了他的身上很不值,他一定要与她离婚。
茆元东在法庭上对张秀英说道:“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们吵也吵了,闹也闹了,我们的夫妻缘分或许真的已经尽了,我现在跟你说声对不起,我错了!我们即使做不了夫妻还是可以做朋友的,就让我们好聚好散吧!”
虽然他们俩离婚了,可张秀英在法庭上还是站起来抹了抹眼泪,对茆元东说道:“我们俩在一起过了这么多年,我确实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我不该那么骂你,不该对你那么凶,我再次地对你说声对不起!我错了!……”
他们俩离婚后走出法庭什么话也没有说,谁也没有想与对方说一句话。茆元东走在张秀英的后面,他走的越来越慢,好像要呆滞在法院门口一样。他的眼睛里浸满了泪水,看着张秀英一级一级地跨下了法院门口的台阶,消失在他的视野里,他的眼泪忍不住还是滴了下来,他舔了舔嘴角流下来的泪水,又苦又涩。他想想他们俩一起在学校里的美好时光。那时候,他是学校里的才子,写得一手的好文章,诗歌、散文经常的在学校的广播里播放,是学校里很多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学校里有很多的女生给他写过情书,可他就爱张秀英一个。当然了,她当时可是学校里最美的校花,学校里也有很多男人给她写情书,她也只喜欢他一个。学校里很多同学都很羡慕他们俩,羡慕她嫁了一个才子,羡慕他娶了一个最美的校花,说他们是郎才女貌,珠联璧合,天地绝配。他们结婚后,他也曾憧憬过,他要用写作来证明他的社会价值,让他有动力一直坚持写下去的除了他的兴趣爱好之外,他一直这样憧憬着,希望有那么一天会实现他的理想,他的愿景。可现在她真的要和他离婚了,他都不知道他哪一天真的成功了,他要和谁一起去分享他成功的喜悦。
(十)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晃几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茆元东的长篇小说、散文、诗歌在全国也都获得了一些奖项,成了当地有一些名气的作家,约稿不断,也经常成为电视台的特约嘉宾,可他一直都是单身,孤家寡人一个。当然了,他一直都没有再结婚,不是因为他找不到结婚的对象,而是他心里一直都没有忘了张秀英,心里就容不下别的女人。 他们离婚后的这几年时间里,张秀英就好像在人间蒸发了一样,从此没有了音信。茆元东也打听过她的消息,可还是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一天,茆元东在公园里散晨步,他无意中遇到两个一大一小的孩子奔跑嬉闹撞在了他的身上,大一点的是个女孩,女孩长得就和在学校里的张秀英一模一样。小一点的是个男孩,他和张秀英长得也很像。他忍不住问了一声小男孩:“小朋友,你妈妈叫什么名字?”那个小男孩无邪地告诉他说:“我的妈妈叫张秀英,我今天是与我的爸爸和姐姐一起来公园里玩的,我的妈妈没有来……”他和小男孩正说话间,一个中年男人跑过来对他笑了笑,接走了小男孩和小女孩。让他惊奇诧异的是,这个中年男人长得和他也有点像,就好像是他失散多年的同胞哥哥一样。他看着这父子三人离开的背影,他的眼睛湿润了,模糊了双眼,他也不知道他是该开心还是该痛苦,心里总是有一股失落感。随着太阳的慢慢升高,公园里晨练的人们渐渐地散去了,太阳的光线也越来越强,他的身上被太阳的光线晒得暖暖的。他也要回家了,他要回家去赶一篇稿子交给报社,报社几天前就与他约这一篇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