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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宝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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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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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身潭记

                                                 宋宝荣

隐身潭是一个神秘的潭,说它神秘,是因为它处在群山环抱之中,周围又树木环绕,高低参差的树木将一潭不大的池水遮挡的严严实实。各种奇花异草不胜枚举,一年四季,变化无穷;各种珍稀动物往来穿梭,一日四时,时隐时现。只有那些有心的猎人才能顺着山脊,抓着山石,攀着树木到达潭边。

隐身潭的水来自周围的大山。在山脚下,从石缝中,在青苔间,山泉水从无到有,汇少成多,沿着石阶顺着树根一路走来。有的地方轻歌曼舞,有的地方叮咚伴奏,即便那《高山流水》的名曲儿,又怎比得了大自然的歌喉?

这样一淙山泉,一年四季,随风随雨,时而叮咚有序,忽而杂乱无章。滴滴珠玑,丝丝琼浆。沁人心脾,动人魂魄。

这样一汪碧水,阳光之下波光粼粼,微风吹处涟漪阵阵。无风之时静如处子,上下白云曼舞;狂风过处暴若蛟龙,远近波涛高歌。

坐在潭边石上,早上迷恋云中冉冉的红日,晚上留恋山头暖暖的晚霞,中午看头顶上的白云飘飘。忽而想到那满腹经纶的李耳,将一颗红心化作传世经论,尔后甩手而去,留下无穷的智慧让人们烦恼,就连那自命不凡的庄周,也鱼啊鸟啊蝴蝶的乱了心性。

脱了鞋袜走在潭边砂石上,痒痒的凉凉的,不时一块小石子将脚硌的生疼,这是人走的道吗?什么是道?又什么是德?其实,道者到也,而非到者道也;德者得也,而非得者德也。现在的人们,穿着软软的胶底鞋,垫上厚厚的布鞋垫,再套上柔柔的棉布袜,走在平平的柏油路上,怎么能体会到赤脚和土石路之间的道理?

如镜一样的水面,倏忽地飘来一群小鱼,那么的轻那么的柔,那么的悄无声息。又忽然几处水花飞溅,水面顿时浪花翻腾,随后归于平静,原来那只不过是几个顽皮孩子的闹剧。至于大鱼,它们是很少浮出水面的。它们也仿佛受了道德经的影响,也着了道,是否也会想到由鲲变鹏?然而,这么一个小小的水潭,又怎么会容得下它们?它们仅仅在潭底调整生活,修身养性罢了。

谭边水草中的螃蟹正吐着气泡,像一个个小丑爬来爬去,有时顺着水草爬出潭面,一不留神,啪的一声掉入水中,那些在水草中忙碌的小虾,顿时东躲西藏。

潭中的水啊,因静而清,因动而养;池塘中的生物啊,因动而生,因静而养。如此循环往复,实则繁衍久长。

忽而一阵清风将白云吹的无影无踪,这真是云欲停而风不止啊,但那又怎么着,白云也是风吹来的吗。好在潭面也还是静静的,明明的。

曾多少次,人们因为饥饿而吃光了潭周围的树叶,因为煮饭而烧光了潭周围的树干。潭中缺少了营养物质,水太清则无鱼,鱼儿饿的晕头转向。

又曾多少次,风调雨顺,水肥充足,树木繁茂,鱼游虾跳。

这么神秘的地方,如此优美的环境,人们怎会错过?各种餐饮业蓬勃兴起,什么大酒店小吃部,什么烧烤摊油炸案,五花八门,不一而足。而那些吃剩下的残羹剩液,源源不断地流入到水潭里。

美食放到眼前,让鱼儿欲罢妄想。上层的浮鮹鲢鱼,底下的鲶鱼泥鳅,草丛中的小虾蟹子,整日吃得懒洋洋的。水上飘来的野果,它们视而不见,池边传来的鸟鸣,它们充耳不闻。它们吃得都躺到池底,遁入草丛,享清福去了。

随着饭菜泔水进到池塘中的越来越多,环境慢慢变了。微风吹来,水面泛起花花绿绿的泡沫,谭边堆积层层叠叠的水华。那小鱼儿早不见了,也包括那些顽皮的孩子。水中完全富营养化了,鱼儿大面积死亡,虾儿蟹子也不见了,蛙声了无声息。

道法自然,也就是自然之道。离开了自然,为到而道,则往往背道而驰,对鱼而言,对吃鱼的人而言,都是不德之得,终究不得。水不是了洁水,鱼成了毒鱼,景成了臭景,哪还有得?

于是乎,人们立马下定决心进行了治理,终于,潭水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树上的鸟鸣叽叽,潭里的蛙声呱呱,一唱一和虽不协调,也是其乐融融。

一场大雨过后,山石间的雨水,淅淅沥沥,有的地方形成了小的瀑布,各种营养成分也被冲进了潭里,潭水由清变浑。但过不了几天,又由浑变清。如此周而复始,隐身潭又恢复了青春。

如果不是为了到,那你走道干什么?如果不遵循自然,又不可能到。如果不是为了得,那所作所为又有什么价值?然而,无德之得,终究不得。道与到、德与得,看起来是矛盾的,然而似乎又是不矛盾的。

还是坐在潭边石上,审视眼前的蓝天白云,天上水中,一样的沉静;周围的树草,山上山下,一样的繁茂。鸢飞再高,终有落地之时,事务经纶再细,也终究淹没于历史,不变的唯有道德。

叮叮咚咚,山泉水由山上汇来,在潭中待上一段时光,也必将渗入地下,或者蒸发到天空。

这就是大自然。

啊,人们的隐身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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