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宝荣
中国的花鸟画,不是西方的静物画。静物画是死的,花鸟画是活的。
一花一鸟都体现画家的心灵,一草一石都包涵画家的思想。花鸟画已经不再仅仅是画,而是诗书画印的综合艺术,是画家感情的载体,为艺术家思想的延伸。
一脉相承。她从远古一路演化,从单一变成综合——诗书画印;从写实走向写意——物我相融。她从古代的记录,到后来的审美,直到宋元之后的文人画形成,是美术的升华,也是艺术的革命。
两种形式。工笔与写意。两者在技法上虽然大相径庭,但作品的主题却是殊途同归,最终目的都归于写意抒情。
三维深度。纵观古今演化,一路文明。横看画派遍地,百花齐放。画家一生修养,人画具老;能,妙,神,逸,步步提高。
四种脸谱。梅兰竹菊,四大脸谱。梅为艰苦奋斗,兰可和睦清香;竹子虚心上进,达则兼济天下,菊花溢香清远,穷则独善其身。
说是文人,实为儒生。与儒家思想一脉相承,伴中华文化休戚与共。画《松鹰图》,要用枯笔浓墨,雄鹰能爪利眼疾;写《奔马图》,当水墨淋漓,骏马好马到成功。
大象无形,是中国人的智慧;不似之像,更接近于中庸。写《老黄牛》,水墨必须体现任劳任怨,简明扼要;画《大鸡图》,要取美好的寓意,写吉祥的造型。
上遵天道,下通人意。笔笔刚强如吴昌硕,力出篆籀;墨墨有情像齐白石,润于草虫。粗狂时,成《铁骨梅花》,精彩处,如《出水芙蓉》。
表上取法中庸,实为普度众生,花开富贵、喜上梅梢、柿柿如意、松鹤延年、莲年有余。天人合一,物我相融。
道隐无名,却又总能在历史的长河中大浪淘沙。“聪明”地激起后人炒红,就像八大;孤独地错过时人的眼睛,却是青藤。
花鸟画像早晨催人醒觉的小鸟,在人的耳朵里舞动;更像播撒香气的花朵,在人的鼻孔里穿梭。她将纷杂无序的世界抽象成简朴的线条,更将五彩缤纷的大自然凝固成无色的水墨。
艰苦奋斗的《牛》,拼搏争先的《鹰》,兼济天下的《萧萧竹》,独善其身的《兰石菊》,吉祥美好取《喜上眉梢》,祈福人民如《连年有余》。
大道至简,用笔如锥,寥寥数笔,笔笔有灵性;无为而为,施墨似云,淡淡几缕,缕缕生真情。
敬老有《松鹤延年》,爱幼是《石榴火红》;《莲生贵子》,《花开富贵》,《逸香清远》,《连年有余》,物象形美,诗句情浓。
至此,她不再是花枝招展的小姑娘——漂亮,也不是风度翩翩的绅士——法度,而是一位不修边幅的智者,混迹于人群中,孤独地道隐无名,睿智地流光溢彩,领异标新地丰富文化,潜移默化地滋养文明。
一幅画不见得怎样,大家不拘小节;多幅画堆积出智慧,圣人大象无形。
她伴着人类一同进化,人类离不开艺术,没有了艺术行为,接近野蛮;艺术离不开文化,没有了文化的美术,就像鸟儿美丽的羽毛,只是标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