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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宝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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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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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酱

 

每年春暖花开的时节,也是农村人家制作大酱的时候。

人们爱吃酱这是必然的,有谁不爱呢?黄豆酱,甜面酱,豆瓣酱,美味可口,营养开胃。

然而,当你参与了大酱的制作过程,当你领略了大酱浓厚的味道,你才忽然发现,与大酱相比,什么黄豆酱,什么甜面酱,什么豆瓣酱,那都不过是小巫见大巫,它们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大酱最好吃,然而制作大酱那却是艺术,不是什么人都能制作的。

大酱的制作需要经过两次加工,两次发酵。每一次都要恰到好处,如果一个环节掌控不好,味道就会相差悬殊,甚至归于失败。

哪两次变化呢?

初次的变化是炒,是将大豆放到铁锅里翻炒,直炒的颜色有些发褐发煳,就像咖啡豆的炒制,不煳不香。

第二次变化是煮,将炒好的豆子放到锅里,连续煮至少一个小时,将豆子煮的松软如泥,煮的豆香扑鼻。

哪两次发酵呢?

第一次发酵是藏起来偷偷地进行的。将煮好的豆子捣碎,团成团儿或者块儿,用煎饼包好,放到一个封闭的箩筐内,经过十多天的微生物发酵。虽然从过程、从形状、从味道上来说,这次发酵都有些狼狈,但这是必须的,而且是很关键的一步,否则,大豆就无法华丽转身,就无法彻底释放营养和味道。

第二次发酵却必须光明正大地进行,而且必须要暴露在太阳底下,甚至要长期暴露在太阳底下。天天搅拌,天天品尝,这样一直进行几个月。每一次的搅拌每一次的品尝,都是对味道的检验。大酱是有生命的,它的香也是有生命的。随着发酵的进行,大酱会悄悄地进行一系列变化。首先是颜色的变化,它的颜色由开始时的土黄色,渐渐变深,最后变成诱人的酱红色。它的味道更是逐渐变浓,变醇,变得酸、甜、苦、咸、鲜、香,变得酱香迷人。

经过两次加工、两次发酵,就好比四次打开大豆百宝箱的大门,将隐藏在大豆中的各种营养元素和味道统统都释放了出来,并魔术般的变幻出其它香味和营养。

这恰似一个人的一生,青壮年时期受煎熬蒸煮,吃尽苦头磨难,形成智慧经验。中年时期孤独上一段时间,让智慧升华,让激情发散。老年时期才会舒舒服服地享受灿烂的人生。

制作大酱集结了广大人民的智慧。

过去制作大酱,都是以家庭为单位,主要是女性家长。有些奶奶或者母亲,她们制作的大酱,那是相当的好吃,好吃得只能“品”只能“尝”。这种好吃,原因有多个方面:一是制作者有耐心、细心和智慧,她们会长时间地准备、观察、发酵、调制,把制作大酱当做自己的一种能力、一种地位和一种荣耀,从而制作出家庭最好的大酱。二是,这种制作技艺,代代相传,不知道传了多少年,通过毫无保留的言传身教,积累了数代人的经验智慧,总结出最好的方法。三是,不像古代有些技艺,秘方不外传,制作大酱的技艺能够在人们的交往中、在彼此的品尝中,在家族中在亲友中在乡村中,不断地交流完善。

大酱是智慧的美食,是智慧的结晶,是过去农村家庭菜肴的主角。

这种带有生命的迷香,它会让人闻时着迷,吃着上瘾。如果说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那么大葱蘸大酱就是,“没得说了”。一棵葱一片生菜叶一筷子大酱,那就省略了所有的山珍海味。甚至直接将大酱抹到馒头上,蘸到饼上,卷进煎饼里,然后嚼在嘴里,也能吃的狼吞虎咽,也是一顿美餐。

大酱不但是直接的美味,也是上好的调味品。它几乎可以调制所有的菜肴,任何菜加入大酱都强于酱油。至于说酱牛肉酱猪蹄等,那不过是用酱油加工而成的,还不是真正的大酱味,大酱味绝不会这么简单。

那些美其名曰的酱香型美酒,只不过是沾了沾大酱的名气,跟大酱是几乎不沾边的。

如果说蔬菜的味道是清香,菌类的味道是鲜香,肉类的味道是腻香,那么,这种经过两次加工两次发酵,集结了几代人智慧的大酱的味道就是综合香,甚至带了一些哲学气,带了一些劳动人民的智慧气。你需要像喝酒喝茶一样的品。只有这时候,你才会忽然明白,大酱为什么时常用作调料。

大酱是人类的智慧发酵成的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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