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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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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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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竹林

这是我犯下的又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把我家院子后面用土地置换来的一片竹林砍了,现在连它的一点影子也难找着了。它的消失不时叫我心生余悸。这片竹子哟,它的风骨曾经叫我敬佩有加,就像一面镜子,照着我前进的道路,摧我奋进不止。

这片竹林依附于花园墙外一隅,与我做了十几年的邻居,林子不大,里面间作有十几株参天白杨,杨树郁郁葱葱,竹子挺拔高大,茂密苍翠;树竹交错,如一盘两军对垒的棋子,散布在院墙东边角角落落里。林子里堆积的近一尺厚的落叶,仿佛在述说它的沧桑经历,像一部厚实的诗篇,让我慢慢咀嚼它曾经的辉煌。每天清晨,住宿在林子里的各种鸟儿,有的叽叽喳喳欢快地唱歌,有的蹦蹦跳跳练舞,有的相互喁喁私语;等唱够了,跳乐了,玩美了,就开始一天新生活;傍晚,黄昏时分,它们又像预约过一样,一群群飞回这片林子,享受家的温馨。冬季下雪的日子,是考验竹子耐心和品格的时候,那漫天飞舞的大雪,铺天盖地,飘飘洒洒,把一片片晶莹剔透的雪花,一层又层裹在竹叶上,坠的竹子弓着身,弯着腰,驼着背,顶着重重压力;雪风一吹,竹子们抖动身上的积雪,雪便扑簌簌,成坨散落,一溜烟滑落下来,宛如玩童坐滑滑梯,扑哧一声,至上而下,掉落一地,竹子们便又顽强地挺立着;忽一会儿,雪又盖在竹子上,压的竹子喘不过气。在雪与竹分庭抗礼的较量中,雪始终想把竹覆盖在身下,看到它蹂躏不堪的模样,以此取乐;竹却倔强地摆脱它的控制,坚强地抗争,誓要无羁绊享受自由权利,如此反反复复较量,从不甘示弱。

在我的印象里,雪一直是斗不过竹的。竹,在这块地上长了几十年,也一直巍巍耸立了几十年,从没屈服过雪的纠缠和压迫。竹子与花园相连构成一幅绿色屏障。竹子的品格是我有生以来敬佩为数不多的种类之一。我不仅赞美它的绿翠外表,而且更赞美它的内在品格!

竹子在我心里已经植下了根。从此,我与竹结下了深深地缘分。就在我以竹为友窃喜过剩时,竹子慢慢透过围墙底土,一根根,一串串,一片片削尖脑袋从地脚缝里挤进菜园,它的根须细密细密地植入蔬菜中,霸道的把蔬菜排挤在夹缝中,与蔬菜们争肥力,造成青油油的蔬菜一棵棵变黄,最后枯萎。它的利己行为影响了我的生活,我不得不忍痛割爱,冒出一株挖除一株,年年发,年年铲;但,想不到它就像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发一茬,始终清理不净。这或许正是它的悲哀之处!就在它不停的挑衅时,屡与妻意见分歧后,犹豫再三,痛下决心,一个“退林还耕”的清理计划悄悄萌发。

前年夏天,在妻一再催促下,找来了伐木工,等车停稳,跳下几个彪形大汉。妻与树老板在电话里沟通好了树价。面谈时,妻子开门见山提出条件:“竹子搭配到杨树一起出售,价格可以协商,由买方定。”但,就是这样宽松条件,树老板也连连摇头。照说妻子的要求是不过分的,可要得货皮时,卖方提的条件,没有一丁点商量余地。尽管妻子哀求半天,也无济于事,树老板面带难色,说:“有多少树甭管粗细都要,竹子似碗粗也不要,市场上臭的如同狗屎。”我暗自思忖竹子行情贱到这般地步,只有认栽。我凑上前递烟:“这样,竹子帮忙放倒,不要我们送人。”“竹子不要找给我,刚好打菜架。”遁声寻去,在地里干活的柱表叔张嘴免费索要。“那准备车一会来拉走。”树可以换点柴火钱,竹子只能送人情,一场交易总算达成。树老板吆喝一声,几位放树把式从车上卸下工具,抛下绳索,瞬间各就各位;攀树锯树帽的,蹲在地上锯竹子的,勾腰括竹枝的;一时竹林响声大作,嚓嚓声与梆梆声交织一片。半天工夫,放树的老把式们利索地撂到一片。看到一根根竹子应声倒下,心里怅然若失。

竹子们走了,叫我既留念又后悔,我丢不下的是这片竹林哟,曾经给我的生活添加的靓丽风景一直弥足珍贵,它那令折不弯的品格时常在我脑海里萦绕翻腾。我忏悔的是曾因一点嫌隙,竟容不下它的存在,一念之差铸成过错。令人欣慰的是这片消失的竹林生态环境得到修复,现在土地里已种上葱绿的庄稼。这或许是我弥补过失的最好方式,也算我对竹子们迟到的一声忏悔吧。

(作者简介:席春生,笔名:春声、春升、文痴,资深餐饮职业经理人。《中国纪录》新媒体特约记者。业余喜欢研究新闻、文学和摄影,发表新闻作品500多篇,散文和摄影作品发表100多篇,散见于《湖北日报视界网》《襄阳晚报》《速读》《企业家日报网》《中国环境报网》《中国乡村》《乡村干部报网》《湖北文学》等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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