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 马      

六一儿童节，到武汉出差，顺道看小外孙，刚踏进门，五岁的小外孙喜出望外，亲热的扑在我怀里撒娇。放下行李，魔术般从随身携带的包里取出一件皮球玩具。喏！祝YY节日快乐！“谢谢爷爷！”她乖巧礼貌的道谢后，就高高兴兴地玩起来，一会儿扮起司机开起电动车来；一会儿拿起塑刀扮起厨师，在小木屋厨房里梆梆切起菜；一会儿扮运动员玩起滑板车。看到小外孙玩的如此高兴，我乐的合不拢嘴。外孙在眼前嗨翻天的场景，不由把我的思绪拖回了我的童年，为一对“顺手牵羊”得来的玩具——瓷马，竟吃了父亲的鞭子。

八岁那年，还是缺吃少穿的年代，黏父亲进城走亲戚。父亲骑着舅爷送给他的一辆“老红旗”车，我坐在后座，倚在父亲宽厚的背上，尽情享受父亲带给我的温暖。

舅爷家住在城边老牛行后面。半个多小时就到了。舅爷、舅奶奶，把我们迎进客厅，落座后，舅爷给父亲拿烟倒茶，父亲与舅爷拉起家常。舅奶奶起身找出水果、饼干，慈爱地拉着我的小手，嘘寒问暖。忙完，转身钻进厨房煮饭。聊着聊着，忽然舅爷想起房子漏雨的事，唤父亲去维修。我边吃着东西，边仰卧在沙发上，抬眼，看到客厅中堂位置悬挂着一幅徐悲鸿的“八骏马”图，作品羽羽如生，好似神态各异的八匹骏马，腾空而飞。眼光下移，居然发现一对灰白色的瓷马摆件，供在图的下方，我心里一阵窃喜，这不是我做梦都想的玩具吗？我从沙发上弹起，向门外张望，父亲正在房上弯腰捡瓦，舅爷站在木梯上传递，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活落忙不完。我故做镇静，试图抑制怦怦乱跳的心，却不随愿。“反正没人，你怯啥？不趁无人更待何时？”心里即恐又不死心，最终贪念战胜理智。一步垮上前，趴在条案上伸手取下，悄悄塞进口袋。吃过饭后，我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买了两本《罗盛教》、《黄继光》英雄人物图书就随父亲回家了。

第二天，我叫上弟弟们，趁大人不在家，到屋后的路上挖了个半人深的坑，上面遮上树枝，盖上一层薄土，隆起一个四四方方的戏台，伪装后，差二弟去约叫秋生的娃子，秋生经常同我们一块玩，很快便来了。我顺手从口袋里掏出瓷马炫耀，惹得他们羡慕不已，借着大家兴起，我立下游戏规矩：哪个到戏台上展示的才艺出众，这对马就归谁，秋生疑惑问：“当真？说话算数？”“决不反悔！”秋生不知我葫芦里卖的啥药，在玩具的诱惑下，争着上台表演，生怕头场戏被弟弟们抢走。我见他上钩，就故意卖关子：“你先演对他们几个不公平，得抓阄定序号，可以第一个抓，但必须是一号才能有第一个表演机会”。小伙伴们齐声吆喝：“听大哥的。”我转身用纸写了四个号，叠紧，揉搓成团，放在手中用手一罩，摇晃了几下，让秋生先抓，秋生不知是计，伸手挑选，结果被幸运选中一号（其实这几个阄他选哪个都是一个号）。大家立马起哄：“这下秋生有望赢马了！”秋生一副得瑟表情，快步向戏台走去，刚踩上戏台，虚掩的树枝不堪重力，就听轰的一声，戏台瞬间垮塌，一下跌入没起腰深的土坑，没有一丁点防备的秋生，被突入起来的“踩脚坑”吓懵了，哇地哭出声，面部由灿花立马变成一副苦瓜脸，逗的几个弟弟们嘎嘎狂笑。这场“戏”以取乐收场，赢马的事自然泡汤。

   晚上，秋生他爹拉着秋生找上门，说我骗秋生唱戏，以赌马为名欺负他，父亲一听，厉声责问：“马是从哪儿来的？”我不敢说实话，撒谎：“路上捡的。”父亲见蒙他，拿起皮鞭便抽，我只好承认是在舅爷家拿的。父亲知道真相更气：“不好好学习，从小就学小偷，惹事生非”刚刚停下的皮鞭又挥打起来，秋生爹本想出点小气算了，没想到父亲发起怒来竟不理智，他扑上去夺鞭讲情，父亲方才住手。

打那后，再也没摸过玩具了。连环画书中英雄们成了我学习的榜样，时常用先进人物这面镜子，照一照心灵上的污垢，父亲的教诲受用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