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跤趣事

家乡四面环水，风光旖旎，民风淳朴。七十年代大集体生活给人们提供了自娱自乐的舞台，其中男女比摔跤就是一项十分有趣的活动，迄今想来引人发笑。

六七岁时，乡村的幼儿园都还不知道躺在哪个旮旮旯旯里睡觉，孩子们也没有好玩的去处，唯有傻乎乎地粘父母下地。那时阳光和风是我们一年四季的朋友，风总舔在我们身上帮着活动筋骨，阳光慷慨的沐浴着摧我们快快长大，像禾苗一样，享受大自然哺育成长，在这种环境中，农村的孩子似乎比城里孩子接受自然知识教育体验要深，我们对天上飞的，水中游的，地上长的都不陌生，不但能听懂一些动物鸟语，对成人讲肚脐以下的话也能略懂一二。大人们忙种地时，是顾不上小孩子的。小伙伴们就打“土仗”，自己哄自己，玩的游戏就地取材。你向我掷一坨土疙垃，我还击一块土疙垃。“土子弹”是不长眼睛的，打到要害部位，忍不住疼的娃子就哭嘘嘘地咧个嘴找大人告状，这时，闯祸的孩子免不了受到大人一顿呵斥。

最渴望的莫过大人们劳累时歇气儿。时间段的选择一般在上午半晌和下午半晌。我们小孩子逮着机会，便钻在父母怀中撒娇，刚感受到温馨滋味，就被大人们欢声笑语搅黄。大人们调节劳累的方式，令我们着迷，这个一个段子，那个一句笑话，逗的大家捧腹，天生爱凑热闹的孩子们哪肯错过这样的氛围，围着大人们像看把戏一样，眼眨都不眨，一有喷点跟着起哄。经常是男人们聚在一堆抽烟，女人们軋在一起聊闲话，你一句，我一句，家长里短，没边没际，扯着扯着，男人堆里不知是谁，编的荤话就开演了，昨晚上我起来小解，正看到华英嫂子，半夜穿个红裤衩子，走起路来一摇三晃，一对妈妈子摆摆什地钻进瓢把子（丈夫的哥）被窝，像狗子打喃（交配）呀家（亲热）了一夜......故事编的跟站到旁边看过似的，真实可信。捣筋嘎（开玩笑的人）的话音刚落，大家轰地笑起来。女人窝里有人大声吆喝：“整他，把捣筋嘎整爬下。”其她娘儿们也跟着起哄：“对，整他！整他！！”这边男人堆里也有人鼓噪：“上，怕个球，跟他搞”。女人似乎都为护女人，男人似乎都向着男人。武大三粗的华英嫂楞在那里有些不自在，羞得脸红一阵白一阵。饶了捣筋嘎吧，自己像一丝不挂被人偷窥，让说者白捡了便宜；若不饶吧，在众目睽睽之下，女人的优雅矜持就会丢失殆尽；甭管哪种选择都令她有些忌惮。迟疑片刻，最终，还是选择原始维尊方式——靠过招盖羞。她掀掉女人储存的羞涩面纱，跑过来就要整说骚话的捣筋嘎男人，男人吓得赶紧躲避，生怕拿法他。边跑边激将：“我搞不球赢你，你敢跟哑巴一对一单挑吧？！”哑巴正是三十郎当岁年龄，有一把子蛮力气，一般的妇女跟他比，都甘拜下风。旁边的人扯着衣服，指着华英嫂用哑语示意跟她板跤。华英嫂也是风华正茂之年，一向是打败男人无敌手，哪还惧怕哑巴这等强手？她挑衅地招招手：“来呀，过来呀”。要与哑巴决斗，哑巴虽是残疾人，但男人身上该有的零件一个也不缺，尽管羞羞答答不好意思，但却奈不住大家七嘴八舌怂恿，加上又没尝过女人腥味儿，心里痒得早就想上前驾撇。哑巴二哥看出跷蹊，欲阻止哑巴行动，他边发话边手语：“你别二半吊子气”。并摆手递声气叫他莫搞，怕他出丑。大家兴头正盛，个个脸上都挂着盼看个精彩的表情，哪管那些小动作，便鼓噪：“叫她尝尝童子功的厉害”。说了半天，哑巴依然试上试下楞在那里。有人搡他：“赢了占她便宜趁机摸她的两个奶奶子”。还有的男人挤眉弄眼，夸张地用手比划两个大大的圆奶子。哑巴经不起唆使，他冲出人群像一头脱缰的公牛，一头向华英嫂撞来，华英嫂也不闪，双手扠住哑巴的腋下箍住腰部，哑巴也想反箍她的腰，可尝试几下，终没抱住华英嫂肥硕的腰身，左崴右崴了几个回合，俩人僵持的脸通红，忽见华英嫂找准哑巴的破绽，一个绊腿扫来，哑巴猝不及防，一个趔趄重重摔倒，华英嫂顺势把哑巴骑在胯下。看热闹的哗啦一下拍起巴掌。有人又大声嚷嚷：“不算，不算，再来，谁代表男人们争口气？！”人群中又挤出一位不服气的壮汉，他外号叫二怪，趁华英嫂不备，嗖地一声偷袭，一个铁箍腰把华英嫂紧紧抱住，华英嫂不慌不忙掰开二怪的手腕，站成马步，腰一摆，把近两米高的二怪甩出几尺开外，差点跌倒，二怪转身用一只腿作试探，抬抬踢踢，虚虚实实，华英嫂瞅准时机，一个小鬼叼枪动作，把二怪掀了个四仰八叉。笑声又一次沸腾起来。摔输了的二怪，脸红的跟鸡冠似的，拍拍身上的灰，灰溜溜地躲闪一边，再也不敢轻易叫板。华英嫂不但赢了跤，也给妇女们撑了面子，妇女们惊叹不已，都夸华英嫂力大如牛。从此华英嫂“女汉子、二男人”的美名不胫而走。

在我的印象中，不光华英嫂是男人摔跤的克星，还有运枝、桂芝、桂英等几个女中豪杰，不但摔跤杠杠地，而且干起活来，也是一个顶俩的好手，她们工分挣的自然比其她女人多，也就没有人敢争议了。

大人是我们模仿的榜样，他们一上工，我们也在旁边私下练起来。等大人们收工，我们一个个变得灰头土脸，常常挨大人责骂。

现在网络普及了，农村单一的“大锅饭”生产模式彻底打破了，原来的集体制生产生活方式，已发生了根本改变。那一热闹场景再也回不到从前。有时，脑海里倏地闪现这些画面时，思绪里总是裹挟着一股甜丝丝的香味，袅袅弥漫在眼前......

我又闻到儿时田野里的乡音、乡情、乡风飘来的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