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海
不知怎的,今年夏天特别的热。呆在家里,无所事事,吃饭、睡觉、吹空调,成了常事。晚上,空调呼呼的吹,但还是闷热,女儿按捺不住了,说,爸,到楼顶去乘凉吧。
晚上,我与女儿每人搬了个凳子到楼顶区乘凉。两人在高高的楼顶上,微风习习,倒也凉快。静静的月色洒在周围的房顶上,树上,朦胧中透着白。除了不远处有驶过的车子声,再也没有任何声响了。楼顶上有几处大伯大娘种的丝瓜、南瓜等瓜果小菜。一阵阵新番的泥土气息不时嗅入鼻孔,还夹杂着瓜果的味道,很惬意!但仍然闷热。女儿倒兴奋,坐在那里打手机游戏,极其专注,时而还兴奋的大叫几声。乘凉,就是这么单调。我在吹凉风,女儿在打游戏,仿佛谁与谁也不想干。突然,女儿问我,爸爸,你们小时候也乘凉吗?乘凉是一件很好玩的事吗?我说,我小时候的夏天每天晚上都要乘凉,不像现在只有我们两爷子,人可多了,往往是一家人或几家人,小朋友特别多,也特别热闹。是啊,我已是不惑之年,离开农村老家已20余年了,儿时的那些岁月,儿时夏天乘凉的那些往事,我怎能忘记!
我的家乡在川北南充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在儿时的记忆中,家乡很贫瘠,吃不饱、穿不暖,全靠庄稼养活村民,没有其他经济收入,日子很清苦,很单调。那时没有电视机。夏夜大约时间还早时,我们便吃了晚饭。时间还早,不可能马上上床睡觉啊。于是,一家人便每人搬了个凳子在院坝杏子树下乘凉。坐的方向是有讲究的,既要在杏子树下,又要当风。每当凉风吹拂,全身一阵一阵清爽,但手中的蒲扇还是扇个不停。父亲总爱摆学校那些趣事,母亲总爱谈乡里乡亲的那些笑话,我们三姊妹却常常说孩子们做的那些傻事。边乘凉边闲聊,一家人在一起其乐融融。若时间还早,我们三姊妹和父亲干脆到不远处的晒坝乘凉。晒坝里住着邻居三表婆一家,晒坝原来是村里的农用保管室,地面全是石板铺成,干净、宽阔,大家都爱去那耍。头顶着皎洁的月光,我们凭着感觉摸黑走向晒坝,路边的地里蛐蛐在欢快地叫着,道路坑洼不平,我们高一脚矮一脚走过一段山路,便到了晒坝。一到晒坝,三表婆老远就边打招呼边端出自家的旧木凳,放在晒坝中间,热情客气地叫我们坐。每晚,在晒坝乘凉的不止一家人,往往是好几家人。大人、小孩、男男女女,很热闹。大人们天南海北地谈古论今,小孩子们则多半是撵猫儿。在宽阔的晒坝里你追我跑,笑声不断,喊声不断。每晚,整个晒坝成了欢乐的海洋。回家时,已是深夜了。月亮早已隐入云里,整个山村一片漆黑。我们又高一脚矮一脚地摸回家。如果上床睡不着,就干脆把自家用来晒粮食的大簸箕放在院坝里,在大簸箕里睡。在大簸箕里睡很凉快,我们很快便进入了梦乡。等第二天一大早睡醒了,才把簸箕收回家。
虽然,儿时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但儿时那些日子却令人难忘,特别是在夏夜乘凉的感觉,特别令人回味。回忆起来,可以用新鲜、刺激、舒服来形容。
现在,在城市的楼顶可以乘凉,但现在乘凉却没有儿时夏夜乘凉的那种热闹和有趣。儿时的那些时光已经远去了,但剪不断的是我对儿时夏夜乘凉的思念和刻骨铭心。女儿生在当今是幸运的和幸福的,但她没有我童年的感受,在她的童年生活中再也找不到如我童年夏夜乘凉的体验了,这也许是一种遗憾。
如今,回忆起儿时夏夜乘凉,我仿佛回到了那年那月。我怀念童年,怀念同龄的伙伴,怀念乡村。我要坚强地走下去,镇定而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