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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霁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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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3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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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时期现代诗创作谈

——真正好的诗歌是有一定神性、能够进入灵魂的,孔孚先生在《复王尔碑》的信中说“平常心,家常语,而又深不可测,方是至境。这是很难很难的。”诗有没有这一抓不住、摸不着的东西,足以体现诗之间的差距,有则常怀,无则过目即忘。

——诗意本身是一种高语境,而今生活条件好了,国人多写诗,一时遍地诗人,这其实是泛文化的表现。当下很多诗人都按这设定的模式,按所谓流行体写作,——我们的诗人太懒惰了,沿袭的太多,创新的太少,一百多年前法国的布吕内蒂埃就说过“同社会风俗一样,诗歌形式有生有死,——经过了过度的使用,这些形式褪了色;它们丧失了最初的效果”。

——诗人忠实的是自己的感觉,所写离不开所历所见,不断刷新的是对直觉的敏感。诗人应该凭感性处理诗歌,善于发现,把感性的现实像矿藏标本一样采下来,用笔来反映日常习见的生活,看到什么写什么,愿意做这个世界最朴实的记录员。这样写最大的好处是素材取之不尽,美国已故大诗人勃莱90多岁时还在写身边的事物,就是很有说服力的例子。

——博尔赫斯在一篇文章中写道,“我明白,那位诗人的气力不是花在诗上,而是千方百计找出理由来让人赞赏他的诗,很自然,这番努力提高了他作品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但是改变不了别人的看法。”这类的自欺欺人,今天的所谓诗人还在做,乐此不疲,在他的诗前面,其他人的好东西一点也没有了。还有些诗人在荣誉的垃圾堆里打滚,今天获这个奖,明天获那个奖,忘了还有一句名言,——“荣誉使人失去名声。”还是认认真真写出点东西吧,诗人的身份向来都是追加的。

——诗歌“超语义”深层结构的营造,看重的是诗背后蕴含的东西,它力求把感情放到文字的背后,这是一个真正的艺术进步,今天的诗人最好能自我沉潜一二,注重这方面的发掘,在文体上探寻浓缩、凝练的内敛化的创作之路。一首诗歌的好坏并不取决于采用了何种表现手法,诗歌的本质在于有没有诗性,有没有内在诗质。

——美国诗人华莱士·史蒂文斯的《坛子轶事》,多少年来针对这首诗众说纷纭,大都认为过于“超现”,都用形而上的眼光去审视它。但在美国这首诗并不难解,反而觉得诗人写得很自然,因为诗人所处的那个年代,北美正生产一种品牌叫“统治”(有的译者译为“君临”)的广口坛子,诗人在田纳西州旅行,上山时就看到了被人丢弃的这种坛子,——我们而今百般猜测这坛子指代什么玩意,其实是最真实存在很自然的东西。

——诗人朵渔认为,“从青春写作到成熟写作是第一个关口,有的人永远跨不过这个关口,写到七老八十还是那个调子,不入门。”在这样一个凡俗的年代,不少所谓诗人的诗学视野很差,主要表现在对现实生活介入能力差,不具备处理现实的品格,搞不出现实与灵魂交融的及物写作,只会写假激情、自适或小情调,热衷于自我抚摸。赵丽华诗本不弱,但因为选材过于随意,终致有“梨花体”风波。

——“惟有同心人,可以论金铁。”省城多年交往密切的一位诗友,一向努力,近来创作处于井喷状态,一次聚会上谈到他近期的诗,肯定的同时,我也说了这类的话,——“知道你为什么处在高产期吗?因为不大注重选材,什么都入诗。”不讲选材,什么都可入诗,这是第三代诗运动以后的真实情况,说到质量则大都如风中尘埃,诗评家林贤治甚至认为“90年代的中国诗坛是一座空山”。 诗人倘没有道德的焦虑,没有追问的立场,没有反思质疑的态度,写真的不如不写。

——诗歌界并不缺少寻“词”寻“陌生词”的诗人,缺的是能让词语真正和自己的思想做把爱的诗人,而寻的“词”,在我们的诗中很难抵近我们的所思,很难与思想同步。我们自己想到、感到和看到的事,写进诗里往往词不达意,那是还没有能力把那些抓不住、摸不着而在大凡伟大诗歌中都领会到的东西,抓住写进自己的诗里,这个东西就是诗的境界和精神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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