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的鞋

今天，我如往常一样戴着口罩督导疫情防控，结束江边码头一家物流公司的工作。在往回走的路上，忙里偷闲的同伴忽然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指着我的脚，俏皮地说：“你鞋面绣上了丹凤眼，好讲究哟。”我扫了一眼，右脚内侧的鞋面织物上，有一条纺锤形的小裂缝，真有点似丹凤眼，但更似婴儿张开的小嘴巴；左脚鞋面也拼命向右看齐，正做着裂开小嘴巴前的最后挣扎。

这是一双材质和工艺都不错的牛筋底旅游鞋，黄底白边藏青帮，鞋帮侧面鹅黄LOGO嵌灰白边，再配上橙黄色鞋带，其间还有几种调和的过渡色，在阳光的照耀下，质感明显，鲜亮夺目。七年前的元旦，我第一次穿着它，有幸参加了市第33届元旦长跑，留下一个可追忆的瞬间。于是，便将其藏于鞋柜。前年冬季，我忍不住取出来，换成蓝色鞋带再穿它，依旧长短肥瘦合脚，暖和透气，鞋底还有弹性，轻松养脚。此后，无论在机关上班，还是去年1月18日开始从事疫情防控督导工作；无论是应急状态下的勠力抗疫，还是转入常态化后的同心防控；无论是假日休闲时外出游玩，还是偶尔去商场超市购物，除散步换军鞋外，几乎整个冬季，都穿它奔走四方，彼此不离不弃。

去年四月，天气日渐暖和，我换了一双崭新的、软和的、透气的网眼单鞋。虽非牛筋底，但鞋底、鞋帮的材质都很结实。穿上它，走路时清凉轻便。在去年七月的疫情防控工作中，我和同伴们“五”加“二”，“白”加“黑”，每天“车轮滚滚”加“铁脚板”，新单鞋载着我走进众多的街道、社区、学校、市场，来到若干个小区、隔离点、发热门诊、医废物暂存点，以岗位要求的方式共同抗疫。大约十月底，鞋面未褪色，但一只鞋底磨薄了，走路遇到硬物时就硌脚；另一只很干脆，在鞋底的脚掌处磨破后开了小“地窖”。

于是，我又毫不犹豫换上这双旅游鞋，这双鞋载着我，让我和同伴一起围绕着重要关口和重点场所、人群的防疫，督促推动、查漏补缺。虽然风险无处不在，但这双鞋载着我，竭尽所能支撑着我，忠实温暖地呵护我，让我安全“不湿脚”，能继续以军人的本色、战斗的姿态，前进在疫情防控路上，履职尽责。

坐到车上，我先手消，然后解开鞋带脱下仔细端详，鞋帮皮质部位完好，但保暖里衬，出现了一个小窟窿，让袜子直抵鞋帮，难怪近来穿破三双军袜，皮糙肉厚的脚趾竟磨出个泡泡；再看看鞋底，后跟外侧磨去了一角牛筋层，露出了黄白相间的斜面，陡增坡度，难怪近日走路偶有失稳。原来，它负重伤了。

我把自己的全部重量压在它的身上，它无怨无悔。路面平坦时，它托着；路面坎坷时，它守着；路面崎岖时，它护着。它永远让我的脚，免受外界环境的侵扰，而我却心安理得、熟视无睹。慢慢地，经过无数次的踩踏扭折、摩擦磨损，它耗尽了最后的力气，乃至无能为力，直至生命终结。此刻，我对它有太多的留恋、太多的歉意。

假如我会女工，那一定会挤出时间织补裂缝，然后绣上张开的小嘴巴，让它时刻提醒我，胸中有牵挂，前行不懈怠，才能谋生存；或者绣上丹凤眼，让它永远仰望天空，对视星月，祈祷疫情快快消散！

2022年4月4日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