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龙舟

大后天是端午节，一场龙舟邀请赛将在百家湖举行。今天，我作为受邀单位龙舟队的右划手，和大家一起在百家湖进行赛前最后一次熟悉场地的适应性训练。

湖面上，微风拂面。蓝蓝的天空，白云朵朵鹭鸥翔；碧绿的湖水，鱼儿跳跃鸳鸯欢。我左手抓桨把，右手握桨柄，左脚撑紧后隔板，右脚蹬住前隔板，整个身体稳坐横档。精神上高度集中，眼睛紧盯前桨，余光瞄左右。当鼓手高喊：“全队注意！预备，划—”，并模拟“砰—”的一声枪响，“咚—”的鼓声同时传来，我瞬间埋头下腰，伸手向前狠劲插桨水下，猛力向后拉桨，当桨拉到右胯骨后，快速提桨水上，前推移桨。突然，群鸟从侧舷掠过上空，一坨小拇指大的小炸弹，不偏不倚，落在我的帽顶，感觉有股暖热从帽顶传到头上，是白丁香，还是鹭躁矢？我无暇顾及。一桨、二桨、三桨……

水花溅起，汗珠滚落，湖水连着汗水，浸湿了衣裤，模湖了视线。

记得八年前，我参加了单位组织的龙舟队训练，划手中仅有一位皮划艇运动员。我虽曾是水手，但和大多数人一样对划船运动仅停留在“北人赛马，南人竞渡”的书面认知中。刚开始，男教练告诉大家划船是一项高强度的剧烈运动，需要瞬间的爆发力和持久的忍耐力，需要大家步调一致听指挥、同舟共济尽全力。训练时，他要求大家腿脚三角稳固定位，人靠舷侧手持桨。分解动作训练时，要始终保持桨在人体一侧的垂直面上，如火车轮的传动臂，重复进行平面运动。教练紧扣下腰、狠插、猛拉、快提等每一个动作细节，纠正、巩固、提高，一步一步地练，一人一桨地过。接着，训练耐力和体能。当长途划桨时，我常常感觉喘不过气，体力也似乎耗尽，但越是此刻，越当坚定意志，强迫自己坚持，待越过了极限之后，感觉也就忘了自己，仅仅是条件反射的动作。最后是技巧训练，500米的距离，如何分配体能。譬如起航时划长桨，约每秒1桨的速率；第四桨开始划短桨提速，渐至每秒2桨，保持20桨后，中途再转换桨频等。大家真切体验教练的教诲，在经过数不清的训练后，参加市级机关当年的端午龙舟赛时，终于获得一等奖。

昔日的成绩只代表过去，如今这支龙舟队划手有老有新，年龄相差30岁，身高落差30厘米，体重悬殊30千克，有膘肥体壮的大力男，也有蜂腰削背的小仙女。请的是位女教练，当她纠正个别老划手的孤僻动作时，遇到了“教练您现在说这个已经迟了，我已习惯了这样，现在改不过来哟”的阻力，也遇到了“船中间那条脚究竟怎么摆放”的疑问，而且工作与训练的矛盾更加突出，经常有划手因处室紧急任务而请假，全员合练的机会少之又少。作为普通划手的我，在玄武湖水面训练的间隙，无论眺望巍巍紫金山，还是看着如跳动琴键般的城市天际线，抑或面对身下清澈得无一点金粉的湖水，都不免忧心忡忡。但教练有的教练的智慧和办法，划手有划手的聪明和灵动，一支散装的龙舟队，在短时间内，竟然把大家上肢的协调性、腰肢的柔韧性与腰间力量、手臂力量四者之间硬生生地结合成完美一体，揉成一股绳，拧成一根筋。现在大家动作规范到位，节奏齐整划一。

看，艏艉高昂彩旗展，舷侧掀起一股股湍急的水流，翻滚着潮水般地涌向后，龙舟像离弦的箭，冲出了白龙桥拱洞，劈波斩浪向前飞。

听，鼓击春雷，吼声震天，气势磅礴壮河山！惊涛奔腾，咆哮澎湃破烟波；大家齐心协力与命运搏斗和时间竞走，耳边风飕飕……

衔得锦标第一归，我拭目以待！

                      2024年6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