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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庆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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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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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花孤独地开

樱花在学校的围墙边静静地开着,一朵一朵紧紧相依结成一团一团,粉色如霞,在稀疏的绿叶间格外好看。风吹过,有花瓣落下,无声无息。几个女生伏在教室的走廊里看那几株樱花,不,她们其实不是在看樱花,而是在看慧婷。

    惠婷是她们的同学,但是她们从不和惠婷玩,确切地说,惠婷也不和她们在一起玩。惠婷喜欢和那些男同学在一起打闹玩笑。

    此刻,惠婷正高声笑着。两个男孩子一人一头甩着绳,惠婷跳着,长长的辫子甩来甩去,她套在外边的校服拉开了拉链,里面是一件粉色的格子衬衣,白里透着粉的脸,犹如一朵粉粉的樱花在绳索间跳跃。也在围观的男孩子们的眼里开了一朵粉嫩的樱花。惠婷的眉眼、衣衫上洒满了阳光。女孩们抛过去鄙夷的眼神,心里却嫉妒得很,这个惠婷穿着粉色原来也可以这么好看呢。

    惠婷其他的科目学得一塌糊涂, 除了作文。

    每当语文老师在课堂上读惠婷的作文时,全班男生女生看向她的眼光是不一样的,男生是喜欢,女生大多是不屑。惠婷不管这些,语文课上她发言最多,语文老师读一段文字,便让同学发言,分析理解,惠婷每次发言后都是在语文老师赞许的眼神都里款款坐下的,那一刻,她的嘴角翘起,嘴角旁是两个深深的酒窝。

    不停地有男生传纸条给惠婷,还有邻校的男生写信装在信封里托了本校的学生塞过来的。那些信,惠婷从不打开,也不给别人看。没有谁知道惠婷到底喜欢谁,惠婷不说,课后依旧和男生们打闹在一起,对谁,她都是笑的,对谁她都不亲近也不疏远,越是这样,男孩子私下越是争的厉害。那天晚自习后,终于有两个男孩子在校门口为了惠婷打了起来。

    第二天早自习的铃声刚响起来,被打得重的男孩父亲便找来了学校,然后,那个打人的男孩子的家长也被找到了办公室。于是,惠婷的父亲,那个身材高高大大的男人,当着一办公室老师的面恶狠狠地扇了慧婷一个耳光。慧婷哭着喊着,说,我不知道他们喜欢我,我也不知道他们打架,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啊!围在办公室门口的同学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办公室里那么多老师,只有语文老师劝了一句,说,惠婷爸爸,别打了,慧婷的语文学得真不错呢,作文写得尤其好。但是,没有人去在意语文老师的话,在那么多老师的眼里,惠婷就是一个不安分的女学生。

    那一次事件以后,慧婷成了学校的名人。走到哪里,男生女生都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慧婷沉默起来,不再出教室,不再跳绳,也不再和任何同学玩闹,她寂静无声地待在教室的一角,语文课也不再发言,老师喊到她的名字,她也是一副茫然的样子,她的眼睛只是盯着教室外,隔着大大的玻璃窗看学校围墙边那几株樱花开了又落了,看夏季来临樱花树椭圆形的叶片慢慢地绿得浓烈。

    当下一个学期开学时,没有人看到惠婷来上课,一周二周过去了,惠婷依然没来。后来听说她退学了,高中上了二年的惠婷跟着她的表姐去了南方一个城市打工去了。

    然后大家都埋头苦学,在题海里苦苦挣扎,为了未知的明天忘了白天黑夜也渐渐淡忘了那个在金色阳光里跳着笑着,长辫甩着如一朵粉色花朵的女孩。

    十多年后,又是樱花盛开的季节,那一届同学相聚,大家在校园里走着聊着,找寻着当年的点点滴滴。走着走着,不知谁就提起了惠婷。

    听说,惠婷在南方安了家,有一李姓女同学说,她在工作之余,写起了文章,在当地小有名气呢,都出了书了。你怎么知道是她?有男同学问。我看过她的文章,她文章里写了我们的学校,写了那一届的同学和老师,还提到我们校园后的柏树,围墙边的那几株樱花。女同学说着,便指了指经历了十多年风雨的洗礼依然开得盛茂的樱花。人到中年的一群同学忽然之间都沉默下来。

“也许,我们都不懂,那时的惠婷应该是孤独的吧。”半晌,一位男同学悠悠地说了一句。
     那时刻,几乎所有的同学都没有说话。抬起头来,天空蔚蓝,阳光明媚,一切似乎都如当年一样,但是似乎又都不同了。有多少青春的年少男女在不应孤独时孤独着,在应该意气风发时为外界所挫败。好在一切都过去了,如那些樱花,在最美丽的季节,孤独地开放,然后荼靡。但是,经年后,它们依然呈现蓬勃的生命力,这样,终究是值得庆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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