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 铁

打    铁

夹在铁钳里

浑身炙热而彤红

高温，高压，有节奏的

重击，竟如此熟悉

躺在铁砧上，每一个

铁分子的记忆里

都深藏着被作为族类的

铁锤反复锻打的往事

铁匠的双眼，总是

洞若观火。额角上豆大的

汗珠，饱含盐分

一记又一记重击下

火花四溅，绽放这世间

最绚烂的花朵

凋落在地上的灼热的

花瓣，将被氧气啄食

被搓揉，被延展

更多的铁被从铁块上

剥去的时候，雪亮的锋刃

出现了，寒光滋滋作响

在锋刃上游走。是对

铁匠意志的屈从，还是

在火与水的淬砺时，完成

一次次合谋？铁匠杵着

铁锤，深深喘息时

他与被锻打的铁

已合而为一

无论是刀枪剑戟

还是犁锄耒耜

匠心和重力的双重锻打

赋予了铁不同的面目与秉性

在烽火或农耕中成就自己

被预设好的故事，成为

所有被淬炼和锻打的

铁的宿命

2021.08.31，合肥地铁三号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