昶方村的波尔羊

整个下午，有那么多的

陌生人操着不同的古怪的方言

从我身边经过。这些衣着光鲜的人

毫无忌惮地谈论着我们

一群长相令人诧异的波尔羊

我们习惯了这些。舌头卷过草尖

谁还记得，我们的父辈或祖辈

几经辗转被空运到这里

这里没有真正的牧羊人

没有牧笛，没有令人动容的

牧羊人难以排遣的孤独和梦想

在饲养我们的村里人眼里

我们就是令人垂涎的羊排、羊杂

撒上了孜然粉的烤串，还有

被他们称作钱的货币

秋天的雨水让我们不胜其烦

我们来自遥远的南部非洲，那里

辽阔的草原，正是水草丰茂的春天

那片被钻石、黄金点缀的土地

丰饶的牧草，好望角的帆影

桑人火一样的歌谣，昶方村孩子们的

地理书中称誉的“彩虹的国度”

在秋天，我们咀嚼这里的草料

我们贴膘，长成村民们希望的样子

他们祖辈们说的斧钺、俎豆

离我们已经不会太远

但照耀大地的太阳，月亮，星辰

也曾经照耀过波尔羊的先祖

古老的记忆，深藏着波尔羊

基因的秘密。一条全新的河流

从陌生的土地上孤独地喧哗着流过

2021.09.30，黄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