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建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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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清明节，那些离开我的亲人们，仿佛又团聚在一起，在一场春雨中活了过来。他们排着长长的队伍，朝着一个方向走来，身着长褂，黑布鞋，口中念念有词，问候的声音在山林间回荡。
①
我看见了我的爷爷，他轻咳了两声，也没能说出什么话。
关于爷爷，我的记忆有些模糊，小时候与爷爷在一起的时间很少，都已经记不起他说过些什么。只记得爷爷走的那年，我上高三，算是成年人了。记忆中的爷爷有点老年痴呆，那一年的大年三十爷爷在儿子家过年，吃得有点多，到正月初二就死了，永远离开了我们。从此，我与爷爷阴阳两隔，爷爷的新家安在山上，每年扫墓时，我会去看看爷爷的家，跟爷爷奶奶说说话。
②
我的奶奶，从小就对我很好。记忆中奶奶是个严厉的女人，堂兄弟姐妹都很怕她。要是谁做错了事，奶奶只要眼睛一瞪，谁都不敢吱声。但奶奶对我却不一样，有什么事都喜欢告诉我。记得上学时，星期六我独自去奶奶家玩，奶奶会给我做些我爱吃的菜。每次从奶奶家回来，奶奶便会目送我，叫我下次有空再来。
奶奶是个童养媳，从八岁开始便住在这个家，直到九十三岁，走到了人生的终点才离开。
奶奶是个爱干净的女人，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我特别喜欢奶奶家的饭碗，有些是六边型的菜盘，非常漂亮，与一般家庭的碗筷不太一样。
奶奶还是个基督教徒，每天吃饭前，叽叽咕咕要念上一段话。每到礼拜天就会走路去镇上的基督教教堂听课、唱歌。九十多岁了还自已烧饭做菜，身子骨硬朗得很。直到有一天不小心摔倒，后来就卧床不起，在床上躺了大半年后就走了。奶奶永远的离开了我们，成为我永远的记忆。
③
我仿佛又看见了我的外公，他拿着一本小说，边看边给我讲故事。外公是个非常清秀的男人，一米八的身高，一点也不胖。记忆中的外公非常帅气，喝点小酒。外公这一生觉得吃得有营养最重要，穿得差点没关系。他总说：一个人吃好了才能有体力干活。因为那时候穷，不可能吃好又穿好，两者只能选其一，对于一个读过书的人来说，知道营养的重要性。
关于这点，外婆刚好与外公反一下。外婆提倡的是，穿得体面最重要。至于吃，能咽下吃饱就可以了。小孩子穿好了，走到哪里都不会受他人欺负。这还真的是两个人，两种思想，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④
外婆是个即聪明又贤惠的女人，能织一手好布，织出来的布料带彩线格子，在那个年代已经非常时髦了。外婆不但会织布，还会绣花。妈妈说，以前外婆家也养蚕，然后将蚕丝纺成丝线再织真丝布料，绣上花送给三个女儿当嫁妆。
可惜，外婆老了以后，得了白内障青光眼，就成为瞎子。以前去外婆家，只记得外婆总是坐在床上。她听到我来了就非常高兴，让我帮她剪剪手指甲、脚指甲。记忆中，外婆的手指甲非常漂亮，细细地长长的，真的就是古代小姐的手。小时候看到外婆的脚感觉怪怪的，后来才知道，那是封建社会造成的，女人从小就会被裹脚，裹成三寸金莲。
外婆还是个巧女，对家庭开支什么的都能做到精打细算。村上有什么事要请师傅干活，外婆就会过去帮忙做饭，外婆做出来的菜品半个月都不重样，是出了名的厉害。那些简单的食材，在外婆手中就能变化成五花八门的菜品，干活的师傅非常喜欢吃外婆做的菜。
有这么好的外公、外婆，我的母亲也是非常幸运的。只可惜，外公、外婆走得早，七十多岁就双双离开了人世，外公走的那天，我与送葬队伍一起，将外公送上山。从此，外公曾经的家就冷了，为我讲故事的人走了，也没机会为外婆修剪指甲了。外婆家从此也就成为一段记忆，一切仿佛就在昨日，而那些记忆，只能在我的梦中偶尔客串一回，便会匆匆地离去。
⑤
我的爸爸是在二零一七年一月十九号凌晨三点，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爸爸是个非常严厉的人，从小我就非常怕我爸，远远的都会躲着他。长大了，也就没那么怕了，也不再打人、骂人，感觉脾气也好了。也许是我小时候太顽皮了，老犯错误，老惹父亲生气。
清明节，我又想起了父亲，父亲就像一颗大树，大树倒了，天也塌了。多想还能像小时候一样，让父亲再打一次，哪怕打疼了，我也不再哭。可这一切都回不去了，父亲走后，有许多次我又梦见父亲，在梦中，我会告诉自己，父亲明明已经死了怎么还在？我可真傻，那一定是父亲想我们了，回来再看看我们。
父亲，您放心吧，我跟母亲都好好的，您自己一个人在那边要照顾好自已，冷了记得添衣服。许多年后，我们都会在另一个世界团聚，到那时，我的孩子应该也有了孩子，或许又有了孩子的孩子。现在您在那边一定要好好的，家里的事您就放心吧，有我在，母亲也会好好的。
最后，我还想对你们说：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爸爸，你们是我这辈子最亲的亲人，虽然我们现在不再属于同一个世界，但我依然还会想起你们，你们是我永远的亲人。无论时光如何流逝，你们对我的爱，永远都会留在我的心里。
写于2020.4.4晚十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