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初冬,层林尽染,枫叶飘香,是赏秋的最佳时节。前些天的风雨,使得山林又清瘦了几分,大地为突如其来的落叶与松果让出一条金色大道。云雾将小山林披上一层薄纱,朦胧中菀如一幅唯美的山水画。
山这边,小桥流水人家,桥墩旁水泥搭建的浣洗石上,零星几个背影在滔滔流水中浣洗着。
母亲从小生活在农村,在那个贫穷的年代,是知识改变了命运。外公早年家境较为富裕,曾上过几年学堂,但由于上学路途较远加之那个年代没有其它代步工具,全靠双脚行天下,读完小学后就没再上学。在当地,外公算是文化之人,知书达理,爱看书、读报。小时候外公经常给我们讲故事、猜谜语之类,我也总爱黏着外公。儿时,母亲勤奋好学,当年以优异的成绩考入金华师范。从此,摆脱农村户口,吃上公家粮。
也许是因为母亲从小与山林打交道,人到一定年龄后,反而会更加怀念小时候的生活,有事没事总爱往山里走走。秋冬是一些山果成熟的时节,那些山上的果子成熟后会随风而落。
母亲便会约时上几个同龄好友一起出发,附近小山林拾些楱子、檡子回来。也许一天捡不了多少,但小山坡上檡子树底下的果子总是让她浮想翩翩,嘴里念叨着:这么多好果子掉在地上没人要惯可惜的。
这种感觉,也许年轻人是无法体会的,只有到了那个年纪,才会越发的怀念。童年的回忆就象一颗永不过期的糖果,尽管母亲小时候的生活条件很艰苦,但回忆总是会很甜很甜。
你看,不远处的树底下又有许多檡子,母亲说:前几天刚来过,后下了场冬雨,这才几天功夫,又落了一地。我看着母亲蹲在地上,左一下,右一下捡檡子,我也上前帮忙捡取一些。这看似很轻松的活,但蹲在地上时间久了,我感觉脚麻麻的,背也酸酸的,真是不干活不知干活累。
兜兜转转,转了几个小山坡,来到一处峭陡处,母亲问我敢不敢向上再走走。我往前看了看,这山坡呈45度角向上陡坡,根本就没有路,只有在树与树之间的空隙处踩在大石块才能走动,看上去很危险。我说:这地方我不敢走。(也是,以前很少去爬山,即使出去爬山也是走些大道,对于这种看上去没有路的山坡,我还真没爬过,不敢走。)母亲在一旁笑我,这都不敢走,她前些天跟几个同龄友人一起还爬过一次山。我顿时感觉,自已一个四十多岁青年人,还不如七十岁的母亲。
不过,感觉有危险的山路还是要少去尝试,如果非要去也应有安全保护措施。我劝说母亲,以后不要再爬这种看上去非常陡峭的山了。母亲满口答应,毕竟年纪大了腿脚没有年轻时那么灵活。
不知转了几道弯,母亲一路走一路捡檡子,我也在一旁帮忙捡取,顺便拍些照片。
我站在半山腰看远处的小山坡,有些已被开发商开发,建起一幢幢小洋房。绿道上行走的人群就象一只只小蚂蚁,然而此时,我突然感觉母亲的背影如此伟岸。
小时候母亲总是教导我们,要爱惜粮食,以及一些做人的道理。在那一刻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我与母亲围着绿道周边转动着,小山坡内绿树成荫,榛子树与擇子树直冲云天,让我这个摄影爱好者无从入手,只能与树杆来次亲密接触。尽自己的想像力自拍几张写成美篇留作记念,在年老时还能有一份美好的回忆。
一路上捡到不少榛子与檡子,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该准备回家了。
在我的家乡,每到夏天就会煮上一大锅檡子豆腐,倒入盘子等它冷却后,再放入冰箱或者冰水中冰一会,加些白糖与醋就成了一碗既可口又消暑的凉饮。
但檡子到檡子豆腐还将有一系列复杂的过程。就象今天捡的檡子拿回家后,首先要挑选、晾干,晾干后还需脱壳,然后放进一个全棉的袋子中,放在小溪水中几天时间,让溪水慢慢的冲洗掉一些苦涩味。接着将檡子或榛子放在石磨中,磨细磨成浆水,再倒入细纱袋中,通过挤压、沉淀、过滤,倒掉水份,再次加水搅拌、沉淀、过滤几个回合,直至上面的水由土黄色变成清水。将沉淀的淀粉晾干,放入干净的容器中,什么时候想吃了,就可以做成檡子豆腐或者榛子豆腐。
两个品种在制作工艺上基本相同,但因为是不同树种,在制作时还是要区分开来。
———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