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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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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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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晒春泥

燕子晒春泥

散文作者王先福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这首极有亲和力的儿歌,几乎很少听到有人唱了。

黄昏下的偏僻乡野,修建起了一栋栋和城市一样的小楼房,燕子从遥远的北方飞到温暖的南方,由于各自的家园,实行全封闭式的管理,没有给燕子留筑巢的空间,燕子的栖息地没有了,只有一首儿歌,带着些许的忧伤,眷恋春天的美丽,随其燕子到处流浪。让人能够记住燕子盘旋翻飞的,也仅仅是那首家喻户晓的儿歌。

燕子是候鸟,平常以昆虫为食,每年的冬天都要到南方去过冬。我国北方的燕子,除一小部分会迁徏到东南亚等国外,大部分会选在海南、云南、广东、湖南等地食宿。它们利用磁力线感知方向,从而记住了自己原来的家。

每年春暖花开的时候,燕子又从南方,飞回到曾经自已居住过的北方。唐代诗人刘禹锡的《乌衣巷》诗写道:“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这首诗就是对燕子晒春泥的一个生动写照,反映了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的过程,记录了当时百姓人家燕来入住受到欢迎的场景,特别是燕子从富人家,飞到寻常百姓家,这是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像如今村人富了,将燕子拒之门外,使得叽叽喳喳的麻雀、喜鹊失了玩伴,不得不让人担忧起来。

前年初,我回湖南老家,堂兄提醒我,能不能把燕子的生存状态反映一下,燕子现在不来乡下了,也不知它们去了哪里?他一本正径地对我说。随后的一年多时间里,我对小燕子作了一番观察,怀着对故乡的诉说与不舍,写了一首《燕衣巷》的诗,既:“乡下无燕径,呢喃进巷鸣。原门罗雀声,何时月锁门。”俨然道出了自已的心境和忧伤,想毕小燕子读到我的诗,也会在那家窗台上自怜的。

这怎么可能呢,记得小时候,顽皮的我,捅过黄蜂窝,但重不伤害燕子。因我喜欢燕子在家里做客,见到它们用泥巴和芳草筑巢时,就充当它们的保护伞,给它们开放空间,白天敞开大门,天黑晚点关门,让燕子安稳在家里过夜。燕子跟人一样,每天早起晚归,辛勤劳作,将巢穴逐渐垒大,惊喜的事情发生了,燕子孵出了小燕子,喂食时,在堂前叫得欢天喜地,乐得一家人心里开了花。

现在的燕子去哪儿了呢?我开始留心寻找燕子的踪迹,四方打听,见人就问,有空就找。

终于有了新的发现。那天,我和爱人在县城一条大街上散步,发现陈旧的巷子里,有几处燕子筑的巢,是在同一条走廊的过道口上,燕子在那里飞进飞出,我们一阵欢喜,不由自主的将脚步停了下来。发现燕子进城了,用泥垒窝,这跟过去并没有两样,只是垒窝的位置发生了变化,由过去筑巢在百姓家的堂屋前,改在了大街巷口的走廊上。而且,燕巢由单个,变成了几个,其中一个筑在了一面砖墙上。

我悉知,燕子是需要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的。如果把巢筑在了露天,当它遇到天敌时,怎么办?谁来保护它们呢?我真替小燕子担心。谁能给它们捎去我心中的思念呢,这只有靠眼前的春风了。我不免想起陶渊明《归田园居》诗中的句子来:“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澜。”但愿这些小燕子早日回到故里,不再挣扎在卑微的世界里。

我曾想,小燕子进了城,住在街边的小巷里,哪有先前住堂前那么好呢,随着老旧小区改造步伐的加快,燕子还能去哪儿?总不能让这些空中捕食之王居无定所吧。这进了城的燕子,还能有属于自已的领地同伴游玩吗?

我忽然想起了先前在乡下居住的燕伴来了。

儿时,常看到小麻雀、小喜鹊、小燕子和各种各样的小昆虫在同一个领域飞翔,甚至步摇落在同一棵树上觅食,或站在同一根电线杆上唱歌。它们都用自己的方式,寻找属于自己的快乐和幸福。

小麻雀的快乐,是成群结队玩耍,成佰上千只麻雀,组成一个集团出游,从河洲的一边飞到河洲的另一边,黑压压一片,竟然没有一个掉队的。它们在飞行中,叽叽喳喳,相互鼓劲,落在同一棵大树上,连一点声音都没有,一定是飞累了。有时,它们在田地里争抢食物,争斗不断,间或从这块野地里,飞到另一块野地里找食吃,不排除它们曾经冒过险,被稻草人赶跑过无数次。但是,麻雀天生胆子小,只要稍受一点惊吓,就一轰而起,像撒开了的网,在一片慌乱中拧成了一股绳,袭来一阵雀跃时的风。接着,游戏继续开始,所有的活动,好像是经过头雀精心策划过的。

小喜鹊的快乐,是那家来了客人,或有喜事,它们都要提前通风报信,在主人家门前的树上、屋顶上,叽叽喳喳叫过不停,感动了身边许多的过路人。

小燕子的快乐,是在“山雨欲来风满楼”时,习惯做低空盘旋的动作,遇到斜风细雨,定会飞临湖面戏水,施展自已瞬间垂直拉升的美姿,并向它喜欢的空中猎物追去,然后凯旋而归,轻松打开翅膀,梳理羽毛,享受雨后的那片宁静。

这一幕,在江南水乡随处可见。

咱们的老家,湖南湘北一带,就是南来北往燕子的一个宜居地,是它们中转最理想的停留之地。

家门前,是一片水域浑成的浩湖,屋后是一条宽阔的大河,村子围着湖转,河水绕着村流,在数不清的渔塘里,多了些许杨柳、芦荡、竹林、菜园、堤、岸、坝、湾等自然景观,小燕子飞来时,都要在这里住上几月,不是渡蜜月,就是筑巢生子。每天打打闹闹,飞进飞出,来了陌生人还叫喊,添了许多生趣,给这片水域的人们带来了无穷的欢乐!要不,唐代诗人刘禹锡,如果没有对《乌衣巷》诗景的细心观察,我想,他是写不出那样好的诗句来的。

这样一想,好像燕子没有走远,燕子还在哩!侄儿波波家,还有小燕子垒的窝在,当我们一家族人聚在堂前用餐时,那燕子就站在巢前,俯看着满堂的宾客,祝福我们用餐哩!仰望一对小燕子,欢快的飞进飞出,像是两个相依的人走进走出,让人心生敬意,夕阳罩着燕巢,小燕子欢快的叫着,这在偏远的乡下实属罕见了。

记得当时的村人,仿佛走进梦境,打开了那片封闭的天空,让燕子完成了一次次轮回的迁徏之旅。

我甚知,燕子要一个家。在这个成就人生不断完整的世间里,人与鸟类共进退,是一种选择,打开一扇门,总比关上一扇门的好。因大道明简,大音希声,就听燕子阶前呢喃吧。也不知什么时候,小燕子把几个小学生接回了家,我心中感觉暖暖的,公路边的树着了一身金粉,与人融为了一体。

此时,发现波儿家门前的一排槐树,挡住了国道上行走车辆的嘈声,爬满一树的绿,像是从燕巢缝隙里钻出来的,绒绒的,比房顶上的绿还要深厚,绿从树的分杈处往上延伸,生出许多趣味来,绕上了枝头,我躲在树底下,看着门前飞进飞出的小燕子,竟忘了燕走他乡的惆怅。

我背着手,围着眼前的燕子、八哥、麻雀转呀,转呀!不知不觉走进了“这里的春天真美丽”开首流浪的歌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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