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雨
暑热天气,人们总是盼望着老天爷下点雨,给路面降降温,让行人呼吸到一点清新的空气。入伏的第一个晚上,就下了一场雨,天气立马凉爽起来,白天还高温37度的渤海北区,到晚上只有20来度,我一觉睡到天亮,连做梦都香。发现梦境里,光与陆契合,月与海浪漫,像是到了江南水乡,一切都是水做的。夜把大地和我变成了水的一部分,我不敢把脚踩空,任由风穿过书屋,把沙沙的雨声带到耳边,黙写乡愁,就像大雁一样扯开了嗓门,将诗歌撒向天空,把雨滴还给大地。
妻子从北边卧室看窗外下雨,因院里的树太多,梧桐树叶把雨水汲干了,地面见不着雨滴,就跑到南面窗户往外瞧雨。受她影响,我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前看雨,看到对面我家阳台旁边立着的那根电杆,亮起了炽热的白光,飘起了流星雨,极像蚕丝穿着针线往外飞,又像一根迎了风的竹向上伸长,随着雨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密,又像一串串珍珠撒落在地,溅起一尘青灰,冒起了一个一个的大水泡,顺着溪流往下飘,好看极了。
听见窗外的雨声,钩起了我对故乡的回忆。我们开始莫明其妙地想家了,不以为然的把灯拉亮,数心里的雨滴,暖暖的灯数着我们脸上的雨滴,就像数池塘里的莲花一样。石榴做的雨滴,聚在一起数不过来,暗示着我们接雨的手,手心手背都是肉,告诉我们人活在世上,亲情、爱情、友情、乡情都是难能可贵的,一样都不能缺少。若是树叶飘在空中,不愿落下,那是情缘未了,在等风的拥抱。当然来到窗前,看雨初霁和人生的星河十九八湾,是需要勇气的。不知谁说过:人生的记忆,并非是一座孤岛自全。打开心扉,你生活在别人的眼里,别人也生活在你的眼里,都是春风夏雨,满园花香,就像莹火虫的流光忽明忽暗,夜来的万家灯火频频悸动。人生相互往来是人情,相互取暖是常态,相互帮衬是本份,相互执念是知命,只要常怀一颗感恩的心,就会收获窗外一份浓抹的雨意。
我甚知,雨花落在路上,是蝉声把它喊过来的。蝉不怕热,但怕错过“知了,知了”轮回叫雨的季节。云在夏天捉摸不定,在空中刚卷起一阵白云,又去追另一朵带雨的云,呈现出“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的景象。人时常怨风,把雨吹过了头。池塘里的蛙,呆在女人浣洗的桥头冲凉,影子映在水底,像一朵游走的云,雀跃荡起的涟漪,随着一阵微风电闪般的传到荷塘的另一边去了。看来这雨有后劲儿,把我们堵在了院子里,又去路边聚餐,把整条东西走廊,汇成了一条流淌的河,小草飘浮在上面,当船划了。地面的井盖往外喷泉水,翻出了一朵朵大浪花,如同睡莲上的露珠翻滚。这时,我脑海里冒出一首《夏雨》的诗句:“倾盆大雨飞淀边,风卷残云扫庭院。南道潜山浸野草,大青河上渡客船。”这夜怕是静不下来了,小雨大雨交替着下,我又入梦了。
睡在梦中,瞧见风中有朵雨做的云,被洗劫之后,大阳走出来了,因为大阳太喜欢大地的颜色了,模仿着花蝶,划出一道彩虹,挂在了半山腰里。不知是谁从那儿拉来一朵浮云,盖在草地上,把根植入绿水青山之中,为庄稼人写诗,场景有些诱人。这片神气的土地,还是一个末开垦的文学领地,有我写不完的诗歌,虽然他象老树一样苍老,裸露着半截身子,但它从不怜惜自已的那点东西被别人挖去,它总是站在那儿等你的到来,没有想过那一天会倒下。风想亲近它,但每次又躲开它,绕开它刮风,这大概就是故乡为什么存活在我心里的原因。证如青山不老风华,人生必有一段佳话,每个人都有长考长啸走麦城的时候,我背着一棵门前的树坐下,静静地想着身边的人和事,他们所走过的路,尽管吃尽了苦头,经历了种种磨难,处处不尽人意,但也有暖风曛得人沉醉的时候,总能闻到原野的味道,也只有靠这偶遇的风了。
最近,风告诉我,写诗歌的时候,要从一元的思维世界里走出来,克服惯性;雨也告诉我,要想吃桃子,那就纵身跳起来摘,提升高度。比如:阳光照在海面,浪花就是阳光的高度;阳光照射在小草上,那么小草上的花朵就是阳光照射在地面的高度。假如鱼群跃出了水面,鱼就会变成耀眼的星星,一但落下来,就变成了餐桌上的一道菜。我从写诗歌的反复修改中慢慢觉醒到,不能只把自已当石头磨圆成一粒小石子,而要在千里长堤上修筑一道挡水墙,加高堤坝,开挖水漕,清理闸门,防止堤渗管涌,举着自带神力的火把,舒展诗歌的翅膀,在千里长堤上开辟心灵的道场,学会像野草那样低吟浅唱,去“低于树,低于星光;高于坟墓,高于忧伤。”让诗歌的两极自由穿行伸展,就像一条船,停在河中央,发现左岸是风景,右岸是风光,左手一指是太行,右手一指是玉良,左边添了具像,右边多了意像。这时我才明白:诗,始于青苹之末;诗,兴于草绿花香。走进原野,发现野草高于河床,只要坚持创作,走在朝圣的路上,读自已的诗句,终有一天能挤出草原上的神话,快于我的思想抵达。
昨夜的雨还在下,下在了我的心里,让我接受了诗歌创作的一次洗礼,使我拥有了一颗属于自己的诗心,我往前走,明白了雨中的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