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声飞扬

题记：我熟知三个音乐人，都喜欢竹笛，常把竹笛挂在嘴边，吹奏天边的故事，给人间带来了温暖，悠扬的笛声将柳絮拉长，飘出了一种带彩的语言，让人们走进了下一个驿站。

（一）吹竹笛的老人

那一年，我在一条小区的路上，碰到一个吹笛子的老人在城里卖笛。我忍不住走上前去听他演奏，还时不时摸摸他的那些竹笛。

我深知老人喜欢竹笛。在他的肩上、自行车的前篓和后座两边的布袋里，装满了大小不同的竹笛。褐红色的竹笛闪着金色的光泽，像蜻蜓的眼睛，紧盯着这位老人草根式的表演。在小区，老人每走一段路，都要下车吹一阵笛子，这些竹笛就成了他身边的观众。到了城里就不同了，每只竹笛是他乐团的一名成员，都想展现一下自己的才华和音色。悠扬的笛声引来无数人围观，并出现一个热闹的场面，有人拜师学艺，有人来回挑笛，有人送来掌声。

某一天，我在别的小区又碰到了他，就追了上去，和他说了一会话。并给他提了个小小的要求。我说：“能不能单独给我吹一首曲子听听？”他说：“这没有问题。”接下来他随机抽取一笛，吹奏了《红梅赞》《太阳出来照四方》《我是一个兵》《扬鞭催马送粮忙》等四首曲子。前两首是电影插曲，后两首是笛子独奏曲。他吹奏得真好。把我心中的红梅花儿吹开了，让我心融入到了音乐，停驻在五线谱的音符上跳荡，追索那一片暖阳。笛声带着我迈开坚定的步代，拿着钢枪给祖国的三线建设注音，在一棵光照中的小树旁种粮，仿佛在广袤的黑土地上又多了一支送粮的队伍。

听过他的笛子独奏，我也拿着他给我的笛子试着吹了吹，想借此机会取经学笛。老人见我是学过笛子的，就当即点拨，传授一些演奏技巧。如此当面传存指导，我当奉命唯谨。随后，我买了他的竹笛，利用业余时间练习，在气息的控制上有了较大的进步。但拿笛的姿式至今未改过来，养成了左边拿笛的习惯，这对循环呼吸还是有一定影响的。吹笛老人称得上是一个音乐人，一点都不为过。尤其是和他的笛声在一起，就像是被烟火、雾气、彩云、月夜围着抱着顶着走啊！凸现了吹笛人浓浓的情感，把春的气息传达出来了。

后来，我又碰到他，听他吹奏那首《茉莉花》小调。这是一首闻名遐迩的江南民歌。我一听就倾心，心也沉醉得无法自拨，院内的梧桐树洒下了淡淡的光影，间或有水珠滴下，我坚信是笛声把它吹成了经典，挂在了常人的嘴边。梅雨过后，油城空气里弥漫着苿莉花香的味道，夹杂着悠扬的笛声，我循着他的笛声追去，不再是为了那份稀奇，而是落下漫长等待之后的回忆。

（二）吹竹笛的知青

下放知青也是一个吹笛人。他的笛声像翻飞的燕子滑过湖面，能瞬间编制出一个灵动的世界，创造出属于自己的音乐。他的到来，使我们这些生活在农村的年轻人，高兴的像柳枝一样，自带破晓的光芒，打开了通往外面的世界。起初跟他学笛，如同欣赏一幅画，如何看画题或读题诗，常处在云里雾里。他就耐心的给我们说：“学笛要先打好基础，如同素描。笛子是中国的传统乐器，因为是天然竹材制成，又称“竹笛”，多用于独奏。”经他这么一讲，用笛声勾绘出一幅幅生活的蓝图，展示音乐为进取或退守的阀门，给看画者不同的人生向往，竟然展现出了音乐、国画与文学的力量。于是，我开始跟他学习吹奏竹笛。

七十年代末，他从重庆下放到我们生产队。我们高兴的一整宿没有睡觉，因赶巧在年边家家户户点燃了柴火，准备了年饭，欢迎他的到来。我还记得他叫黄幼云，是个瘦高个儿，头发梳得很亮，鼻子挺，腿也长，长得帅气，操四川口音。因为吹笛子的缘故，他的舌尖常常发出“吐库吐库”的声音，这成了他走路的一种习惯。他经常把笛子带到身边，走入田间地头，给两头不见天劳作累坏了腰、忙得手脚溃烂的人们解闷提神镇痛。用笛声联络感情，体验劳动人民的生活；用笛声替百姓说话，释放淤积于胸的情感；用笛声转移和消解人们压抑到极致的状态。他也从中找到了一个下乡知青的尊严。甚至夜晚还吹笛子将人们带入梦香，承载了美好的梦想。每次出工，我们都愿意和他在一起，听他讲叙城里人的故事。当听他讲发生在重庆《一只绣花鞋》的故事时，大家围成了一团，争抢位子，甚至替他拨地里的草，帮他干田里的活。后来，他被招工去了常德地质勘察大队，我去当兵离开了家乡。但每次回来，都要经过家门前的小湖，虽听不到湖水流淌的声音，但能看见纷乱的杂草封掩了路面，不能不想起当年双双表态走出湖区的誓言。后来他的叔叔过逝了，他也就再没有回过这个地方。但他的笛声，知青的形象，却留在了那条由西折南而去断流的哑河上，成为我们这一代人抹不去的记忆。

（三）吹竹笛的女孩

这个女孩，其实是某大学音乐系的一名教授。她在抖音里的艺名叫毛笛。笛子吹得杯光交盏，轻歌曼舞，婉转低回，如泣如诉，犹如浆声灯影里的秦淮河。只要听过她笛声的人，既是先前不想把心事倾诉给别人，也会悄悄把那份藏起来的爱与恨、苦与乐，收割给别人。看来一只小小的竹笛，只要用指轻轻在笛孔中一弹，也能掀起情感世界的波澜。女孩毛笛就是用心用情吹奏笛子的。因此，她吹出了自信，成了一代网红。

我每次听她吹笛，都是网络推送的。先后听过的歌曲有《月亮下的风尾竹》《好日子》《北国之春》《草原赞歌》《送别》等。这些歌曲有的优美碗转，有的欢快幸福，有的回味飘逸，有的雄伟辽阔，有的深沉怀想带有淡淡的悠伤。她都能吹出这种韵味和情调来。如《送别》这首歌是很多学习音乐人的一首作品，笛声飞出“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抑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就显得情深意畅，像落红的雨，一下击中了音乐人的情怀。既是不懂音乐的人，只要听到这首歌，也会望着远方默默无语，不记来时路。

凡听过她吹奏笛子的人，我想都会有这样的看法和评价。我虽不懂音乐，但可以从悠扬起伏的笛声中，进入悟境，写了一首诗送给大家。诗抄如下：《送毛笛》：“谁家毛笛拨箫声，画廊雕花添风情。君知乐府曲不尽，涧边小草为春生。”我甚知这位女孩天生就是吹笛子的材料，她有这方面的天赋和潜质，她的音乐之路还很漫长。让我们这些偏爱竹笛的人，也拾起笛，跟着音乐的节奏把寂寞撕碎，把激情点燃，重新记住音乐的名字，让中国的音乐韵味淡、声调静，与国画的色彩淡、画面静相遇走进同一首歌，露出人形的光芒。

2023年1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