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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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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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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块钱纸币

生活节奏的加快也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方式,这种潜移默化的改变,从陌生到习以为常,我们都安然的接受着,等到有一天蓦然的发现从前的生活已相差甚远,一半留恋,一半却要不得已的以现在的方式往前走,那种无奈不比对新鲜事物的渴望少。以前的人最怕出门没钱,而现在的我最怕出门手机没电手机。我匆匆的赶上上班的公交车,却发现公交卡没带,于是拿出手机用二维码付了款,在那之前我还是下意识摸了下口袋。但有个问题却让我一直不停地向,我已经多久没有带过现金在身上。

直到晚上回家我翻找着我的皮夹,却找出来一张折的工工整整的五十元。这是一张我从来都舍不得花掉的五十元,一个有故事的纸币。

在我很小的时候便跟着外公外婆一起生活,大人下地干活,我就在田埂上玩,大人们回家我便回家。外公赶集的时候总会给我带好吃的回来。这样的生活直到我上了幼儿园,回到城里的出租屋,才结束。但每到节假日或寒暑假外公都会接我回去过些天。常常去的时候带几件衣服,等爸爸在来接我的时候,就会带上大包小包的瓜果蔬菜。当然还有一样,那是外公外婆每次在我临走前一晚就偷偷给我的零花钱。几块,十块,十几,二十到一百,不包括过年的压岁钱,没回都要给。那时候的钱值钱不说,那时候的我还不清楚面值的观念,只知道钱可以买很多东西,哪怕是一块钱,也觉得是个天文数字。外婆总是说你悄悄拿着,回家别跟爸妈说。心里小小的高兴但我还算懂事知道大人挣钱不容易,对于外公外婆给的钱,总是要推脱拒绝。没回总拉不过外婆。那时候心里其实想过要一个人把这钱存起来,长大再还给外公外婆。可是到了家里,我还是毫不犹豫的告诉母亲,并把钱给母亲。虽然外婆说过,那是给我的钱,可我觉得,在当时那个家庭条件下,那些钱的价值与一个孩子的身份并不符合。我永远不可能心安理得得花掉。现在想来真庆幸,当时没有那样做。

那是很久以后,又一次我问母亲,为什么在那样一个思想传统的年代里,农村普遍早婚,而你却二十六岁才结婚,母亲告诉我,小的时候家里穷,她和大姨是女孩子早早就辍了学,大姨到了嫁人的年龄也就嫁了人,但是两个舅舅还要念书,外公身体又不好,她知道一旦成了家,就无法在一心帮助娘家,她不忍心看到外公外婆如此累,于是她决定能多留在外公外婆身边一时便留一时。即使到了该嫁人的年龄,外婆苦苦的相劝,她也从来没有动摇过。那些年,除了种植农作物,在冬季农闲时几乎家家户户以织草包为副业增加收入,草包是用稻柴编织而成的袋子,可用来防汛抗台、筑塘断坝、存放化肥等,是不可或缺的常用物资。家家户户都会有木织机和摇绳机来织草包卖钱。那些摇绳机和木织机我小的时候还在屋后的牛舍里看见过,被一层层蜘蛛网缠绕着,只是那时候还不知道母亲曾夜夜在这里伴着煤油灯熬夜纺织。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的,但是还有一个现象让我肯定了我的猜测,母亲回家,临走时外婆也总要与母亲因为钱而拉扯半天,母亲终究没有要,外婆便把钱塞给我,叫我不要说,回家以后再拿给母亲。后来有次和外婆聊天,外婆说我母亲这些年不容易,这些年两个舅舅都很有出息,过得很好,可是我家和大姨家就不是太好。外公外婆这些年一直都觉得很对不起母亲,所以每次都已给我钱这样的方式来弥补不,那哪里是给我的钱,分明是给母亲的,而我也很懂事,没有花掉,每次都会交给母亲。

每次外公给我钱的时候,总会问我“外公对你这么好,你长大怎么孝顺外公啊?”那时候也没有那么多的花样,知道外公喜欢喝酒我就说“等我长大了,就买银驾贡酒给您喝!”可是现在工作了,有工资了,却再也兑现不了小时候在外公面前许下的承诺。

外公最后一次给我钱的时候,我还在读大专。而那时候的外公,已是肺癌晚期,身体虚弱至极,寒假我去医院看他的时候,他见到我精神也是不错,只是说话有些吃力,我听他跟外婆说着什么,我没听清楚,却只见外婆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纸币,塞给我,像小时候那样,我依然推脱拒绝,我怎么忍心在这个时候还接受他们的血汗钱,可我依然拗不过外公外婆,含泪收下。但这一次我没有把它交给母亲,我想把它永远的留住,以后可能再也没有了,果然熬过了过年没多久外公就离开了我们。那一年的春天,是我至今流过眼泪最多的季节,母亲也是,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敢在母其面前提起外公,怕她突然像个孩子一样的哭。每逢哥哥姐姐结婚的时候,小舅舅生二胎的时候,甚至是平时,母亲也常常感叹要是你外公还在该多好,该多高兴啊。

母亲是外公的女儿,他们之间相处的时间长,有更多的记忆可以回味,而我除了小时候那几年,唯一留下的就只有这张纸币。它的价值对我来说是无法衡量的,我走到哪都喜欢把它带在钱包的夹层里,可即使再窘迫的时候,也不舍得动用它。

有一次出差,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出了火车站,发现公交车已经停运,而手机也只剩百分之个位数的电量,打不到车的我十分着急,眼看着手机就要没点关机,心里想着难道真的要用那五十块了吗,还好招手拦了辆出租车,上车之后先不说去哪,先给司机转了五十元,足够我到家的车费才安心。但司机师傅也很好,到家之后把多余的钱全部退还给了我。时常会想起来总觉得是老天的安排,让我在最后时刻拦到车,才没有花掉那五十块钱。即使没有打到车我想我也不会去用它。曾经我出门身上也会多多少少带些现金,但便捷的支付方式让我很快就淡忘这样的做法。那从那以后自己依然坚持这样做,只为更好的守护那张五十元纸币留下来的故事和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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