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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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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1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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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

冬日的夜黑得很快,一拉就下来了。风也开始流浪,带着寒气四处掠夺。小镇的大街上很干净,那些被忽略的或者漏网的垃圾,也蜷缩到某个角落。路灯开始亮起来,在清冷的灯光照射下,能看到从天空中依稀散落的亮光,雨开始下了。小镇上的小店,依然没有关上门地张望,生怕错过最后一个客人,或者他们已经形成了一种守候的习惯。

 裹紧领口,踏着夜色,匆匆奔向属于自己那个无风无雨温暖的家。穿过小镇的十字路口,红绿灯很清冷的,跨过斑马线的当口,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在嚎哭,声音很苍老,也很怪异地失控。寻声而去,发现大厦脚下的两个接线箱的铁盒子旁,一个人正蜷缩着依偎在那儿。

 她是一个疯子,一天从天而降的疯子,让这个小镇的大街,突然别扭起来。这是一个中年疯子,是一个丑得让人一看就做噩梦的人。头发披散着,杂乱无章。眼睛暴突地肿胀,目光呆滞。无肉的大鼻子向上高翘着,鼻孔特别得大。厚嘴唇,大嘴巴往前突,和着皱巴巴的脸,像一个大猩猩。很少有人正视她,也不敢多看一眼。她是一个脏得让人想吐的疯子,头发被尘土和污垢打着结地焦黄,脸成灰黑色从来没洗过,身上污秽不堪,长长的指甲里全是黑色。她从来不和人说话,一些胆大的人无论如何逗她,都一概不予理睬,所以她的事这里的人们无从知晓。只知道夜了,那个疯子依然在那里,早晨醒来还没走,也没人知晓慢慢长夜她是如何度过的。

 这个疯子,来了有些时日。今夜第一次听到她发声了,凄厉地嚎头大哭。她不停地喊着妈妈、妈妈……声音拖得很长,很长,很瘆人,让人发怵。此时,天黑了,风冷了,雨开始下了。也许她感到了恐惧、痛苦、无助,她需要一个依靠。虽然,她已经疯了,但她依然知道呼唤妈妈。也许妈妈对她已经没有概念,但是无比痛苦的时候,一种本能的条件反射地喊着妈妈。胆小的我,突然不害怕她瘆人的哭声,而是被她的声音所震撼。一个多么亲情的声音从骨子里迸发出来,也是让每一个听见的人,有着共鸣的声音。我们从小长大,大到头发斑白,在每一次委屈的时候,呼喊的不是妈妈?在我们痛苦的时候,哭喊的不是妈妈?在我们每一次寻求庇护的时候,喊的不是妈妈?在我们外出闯荡,每一次进家门的时候,寻找的不是妈妈?……妈妈是沁入我们血液的亲情,妈妈是一种心灵的呢喃。还犹如一些海外的游子,一旦听到祖国的名字,也会发出声声的呼喊,祖国母亲最强大的依靠。亲情真好,永远不会失智。

 带着一种复杂的心里,想去怜悯一下这个疯子,但是,却无从下手。思索着,发现街上一个混沌小店门没关,于是,便有了主意。到了店里,我向店主要了一瓶牛奶和两只热茶蛋,然后问店主,外面那个疯子,自己会剥鸡蛋吗?回答是肯定的。拿着这些,便斗胆向那个疯子走了过去。我把牛奶和鸡蛋递给她,她看都没看我一眼,也不接我的东西,不理我,停止了哭。递了很久,终究没有理会我,只好把牛奶和鸡蛋放在了她身边的铁盒子上。这时,我才发现,在铁盒子上放了一些苹果和别的食品,同时,在箱子下面的地上也放着几件棉衣。一眼也能看出,这些不是她捡来的,而是人们有意给她送来的。一下子,在这个冬天的夜里,我感觉到了些许温暖。看着这些东西,明白了这个街上好心人不只是我一个,其实是一个大群体。虽然,我们并不知道这些好心人具体是谁,他们会把东西悄悄地放在那里,悄悄地离开,但是,他们就在我们中间,是你,是我,也是他。

 一个疯子,弱者,可以在这里生活一天、两天,一月、两月……虽然有好心人的关注和帮助,艰难维持,但终究是漂泊、混沌的,充满着不确定性。也许明天需要一个收容,一个生命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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