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鸟
颜小方著
主题歌
爱在天涯
漫天的丽影
在我心头融化
醉美的江南
有着我太多的牵挂
真情像一朵朵雪花
绽放在希望的田野
您洁白的容颜
有着我向往的家
即使流落天涯
您的爱温暖着我的旅途
一次次让我奋进
一次次让我升华
即使流落天涯
您的爱温暖着我的旅途
一直苦苦地追求
一直把幸福画
第一章
1996年冬天,白皑皑的大雪覆盖住整个田野, 蜿蜒的小河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树上开满了雪花。在江南的小山村,有一条街,街上有二三十家店铺,有超市、小吃店、杂货店等等。磨豆腐的、卖菜的、还有打铁的、做裁缝的等等,有一家村卫生室和村委办公楼。街上还停着许多面包车、货的车,一辆辆排在那里候客,雪把车顶白白地盖了一层。
文康从一间低矮的乡村小屋里走了出来, 他浓眉大眼,鼻正口方,三十多岁,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准备叫一辆货的车,到街上去拖一张床。他们家刚刚从S省搬家过来,租了一家闲置的简陋房。家里原本有二张床,这次父母和小妹过来了,不够睡,他只好到街上去买了。
他本来想不买的,马上要和妹妹结婚的春晓,说他家里有一张钢丝床,可以搬过来。可是到现在还没过来,他又不好意思去问。眼看下午三四点钟,天快要黑了,父母催促着他赶快去镇上买。
文康走出家门,打开伞,外面还下着雪,门口有一段石子路,坑坑洼洼的。他小心地跨过去,为了不打湿鞋,他就在路边的雪上走。雪不算太厚,走在上面咔咔地响, 随即破碎了, 他的心情也烦躁透了。
他不禁想到自已刚到学校教书时的风光,在老家的时候他一表人才,有着不同凡响的抱负。在校教书,总想着要改变家乡穷山沟的面貌。除了教学以外,经常山上山下跑,和农民打成一片,收集材料,准备为家乡出谋划策, 发家致富。
山上有漆树,随着建筑行业的兴起,高档树脂漆需求量越来越大,这是潜在的市场。毛竹,果树,茶叶,中药材等,都能开发和利用……,这些全是致富的途径。
而这里的人们却只种些苞谷,山里人家极少种水稻田,他们吃大米也是一种奢望。衣衫褴褛,成捆的柴背在身上,艰难地在乡间小道上走。一棵大树拼命地拖到山下,只值几块钱。苦啊!可怜啊!那年他洋洋洒洒写了5000多字的建议材料,送到乡镇府。不但文采好,字也写得漂亮。内容说到了点子上,意义深刻,领导看了无不动容。刚好乡镇领导要在基层选拔一名干部作秘书,他毛遂自荐,终于突颖而出。
文康觉得那时候他意气逢发,事业蒸蒸日上。在他的建议下,山上修了两条四米多宽的水泥路,种了果树、花木、培植了香菇……。不到一年光景人们就增收了。他得到了人们的欢迎,他长胖了,看上去真象个领导。说话亲切,做事稳当,步伐稳健。穿得衣服更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走到哪里都吃香。他想那时候自已不觉得,会不会抢了领导的风光,反而使他下岗的原因呢?
他想想又不是,应该怪自己,在感情上没把握好。在他上任当秘书的第二年,他已经二十五岁了,该到结婚的年龄,父母和亲戚朋友都暗中帮他物色对象。有一次他负责修筑一条山路, 路修好后,人们可以把山货运到山下,山下的人也可以上山采购……。
天结良缘,在修路的过程中,他认识了镇上的一位建筑包工头满经理;认识了他的女儿满月。那时因为业务的关系,他经常到满经理家去探讨工作。
满经理家住在镇上,自已造的一幢小别墅,条件非常的好。那次文康见到满月的时侯,刚好是夏天,满月穿着一袭白色的连衣裙,高雅飘逸, 皮肤雪白,面容端庄文淑,一派大家闺秀的样子。文康本身就喜欢这种文静的女孩,当时就看呆了。
满月满脸通红,给文康倒了一杯茶,四目相对,英雄美人,一见面就相互爱惜。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出了彼此有意思,内心青春的躁动。
自此以后,文康有意无意地往满经理家跑,人们也看出来他们有戏。当文康托媒人到满经理说亲的时候,满经理也毫不忧虑地答应了。他觉得文康一表人才,年青有为,将来一定有出息。他看中了文康的人才,并没有因为文康的家境贫穷而瞧不起他。
这样文康和满月就经常在一起了, 满经理忙, 在外跑。满月的妈妈经常不在家,她有一位老母亲需要人照顾, 经常去乡下,这样就给了文康单独和满月相处的机会。
有一次文康约满月出去玩, 他们在林荫小道上散步, 坐在山丘上看月亮,相互依偎, 满月幸福地听着文康讲身边的故事和美好的未来。
说着说着, 时间就晚了, 文康送满月回家, 因为关系已经确立, 文康也进了屋。他们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满月被电视里的情节感染了, 忍不住咯咯直笑。 而文康就看着满月, 越发觉得她的娇艳可爱。
他忍不住抓住满月的手, 满月没有抽开, 他感到莫名的心跳, 他轻轻地摸娑着,忍不住揽她入怀, 满月软软地靠在他身上, 一股沁香扑鼻,他搂得更紧了。他的手在她身上摸索着,满月似乎意识到什么, 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继续看电视。
文康安静了一会儿, 又脱下鞋, 爬上了沙发, 他说帮满月按摩, 满月没有作声, 他立刻跪到了满月的身后, 开始帮她按摩起来, 文康在她的肩头轻轻地揉着.
满月被揉得很舒服, 咯咯地笑着, 电视也不看了, 和文康嬉闹.两人闹着, 满月娇喘嘘嘘, 胸脯一上一下, 文康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狂热, 血管膨胀, 一下子把满月抱了起来。满月的粉拳落在他的身上, 痒酥酥的, 更加让他不能自持。
他不管了, 抱着满月上了床, 满月喘着, 软绵绵的再也没有抵抗的能力。那一夜文康住在了满月家, 没有回去。早晨起来, 满月依旧在沉沉的睡, 脸上露着幸福的甜蜜。
第二章
从那以后他们关系更亲近了, 很快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 文康把满月带回了家。父母看了非常的满意, 但是满月心里却有些不平衡了,她看到文康家住在山上, 实在太穷了。五间土坯房, 没有一件象样的家俱,交通很不便利。她非常的爱文康,又不甘心住在山上。
她提出来:结婚要搬到镇上去。文康有弟妹4个都没成家,父母都是农民, 没什么收入。他到了镇上,无疑给家庭增加很大的经济负担。满月说她可以叫父亲支持,文康又不愿意。经过慎重考虑, 他最终还是决定从银行贷款建了三间楼房。
楼房建好后,文康和满月热热闹闹地举行了一场婚礼,第二年他们喜得一子。满月非常的疼爱,每天带着孩子在家玩耍, 其乐融融。
文康那时事业很忙,可谓是春风得意,同时他也是铁面无私的, 规规矩矩做事。满月一直在娘家娇声惯养,仅靠文康一人的工资,显然是不行的。她坐不住了,要出去挣钱。那年有人介绍满经理到H省做工程,走时满月要跟着他去, 帮他管理帐目,满经理答应了。文康虽然不同意,但也拗不过满月,只好看着她去了。
孩子让丈母娘带,丈母娘对孩子倒是很好, 不用操心。满月刚走的那一段时间, 文康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对,他全身心地投入工作,基本上吃在乡政府食堂,晚上回来住。但是几个月后,满月还没有回来,他隔一段时间就打一个电话问问。满月说,既然出去了,就要好好干,帮父亲管管账务,工程结束了就回家。文康问要多长时间?满月说还有三个月。
又过了三个月,本镇的一些跟满经理出去打工的农民都回来了。文康打电话问:“怎么没回来?”满月说:“又有一个工程马上要开工了,忙着和父亲接新业务,就不回来了。”这让文康有些惊讶:满月在外这么长时间不想家, 文康说:“满月你几个月不回来, 孩子想你!”满月说:“还不那回事,回不回来有什么说法? 挣钱要紧,你在家把地拖拖, 家里收拾收拾干净……”. 文康说:“我知道,这不用你操心。”
后来满月回来了。不久, 满经理接到一个工程,满月又要走了。
文康不让她去,她非要去,拦都拦不住。
文康感到很纳闷,感觉不能理解,年青夫妻都希望在一起恩恩爱爱,卿卿我我,满月却要出去闯荡,她会变坏吗?他不知道。他有责任关爱她,但又留不住满月, 她象一头无法顺伏的野马,让他心中忐忑不安,他预感到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果然在秋后的一个中午满月回来了,她看上去脸色非常的难看,火气非常的大。和文康说话都是尖声厉气,好不耐烦,根本没有久别重逢的欢喜场面。
原来事情坏在她几个舅舅身上,今年上半年满经理接到一个大工程,以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满月的几个舅舅都去了。其中的小舅舅,长得人高马大,三十多岁还没娶老婆。在家时就游手好闲,到了工地上什么事都不干,仗着满经理的派头,对工人指手划脚,弄得工人一肚子怨气。他经常偷工地上的材料卖,威胁工人不许乱说,否则开除。他还到外面鬼混,把工地搞得乌烟瘴气。满经理的工程队挂购在他们县的一个大公司,公司派有工作人员对他们进行监督,发现情况他不承认,反而打了人家。
公司立即派专案组来调查,结果工程大部分不合格,满经理免职,工程立即停工。这下满经理亏大了,多少年的结蓄,都垫了进去,工人的工资都发不出。小舅子却整天跟他要工资......满经理一肚子火发了出来,都是因为他才搞成这样的,“没钱!”谁知小舅子一点都不卖账,说着说着就打了起来!满月阻拦也被打了,幸好多少工人拦了下来,小舅子放下话,等着瞧!走了。满月和满经理在医院住了几天,处理了一下债务回来了。没想到从一个小老板,成了整天躲债的债务人,日子越来越不好过。
自那件事以后,满家开始败落,满经理把小别墅都卖了。小舅子的钱结清,自已也心灰意冷。六十多岁的人,整天抱着一壶茶去茶馆喝茶,不问世事。
而满月结识了一大堆男男女女,一向花钱大手大脚的她,没钱花了,更是气愤难填。好象自己是只金凤凰,这个山窝窝里窝不了她。没多久她要出去了,这次是跟本镇的一些女子到南方做服装生意的,正在改革开放最热烈的时候,象一股浪潮,席卷着大地。人们生活条件越来越好了,对吃穿有了讲究,服装生意一片大好。他们出门做生意形成了一个团体,到处跑。到一个地方基本上是到大超市商场雇柜台,做上几个月再到另外一个地方,一年好挣几万元。这符合满月的性格,她的欲望开始膨胀,她喜欢跑,别人认为苦,认为累,她觉得开心。
她这种好动恰恰和文康的好静相反,文康喜欢过安稳平静的生活,这次满月要去做生意,他一直不同意。但是在一个上午,满月说到她娘家去,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文康那时候对满月一直看得很紧,当天下午就赶过去看看。丈人丈母娘说满月走了,他们也劝不住。不过满月说了:叫文康不要去找她,他们做生意没有固定的地方,做完一次生意就会回来的。
文康和满月通电话也没好气,他们争吵!争吵!满月说你吵,我不回来。文康说你别回来!你永远别回来!满月真的几个月不回来了。文康几个月,甚至半年不和满月在一起,在别人看来是不可思议的,少年夫妻老来伴,文康被爱折磨的有些焦悴。
几个月后,文康生病了,痛苦,难过,伤心,担忧……,交织在一起。头发晕,走路都没力气,他给满月打电话,问她好吗?满月哈哈大笑,说:“我这么开心,你说我好吗?我象你吗?我挣不到钱是不会回来的,这是规矩!”文康感觉这一声声笑刺耳,他人变得痴呆了,半天不知道说话。满月听不到声音把电话挂了,他病得更严重了。第二天,他头沉重的几乎无法从床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向医院走去。
文康想也许那时候,潜意识中他似乎更需要象香菱那样的照顾和温暖,不过自已不知道而己。香菱是一位乡卫院的医师,刚从院校毕业,来了没几年。二十多岁未婚,形象非常符合文康的审美观:中等个子,齐耳发,一双美丽的大眼晴水灵灵的,象会说话似的,善解人意。
文康一走到她面前,气就消了一半,看到香菱的那双美丽的大眼晴,就不禁想起初中读书时,坐在身后座位上的那位女同学。她的那双清纯的大眼晴,同样的清澈见底。那年秋天,文康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卫生导致的害眼晴,眼泪水直流,眼屎扒得眼睛都睁不开。正当他不知所措的时侯,女同学伸出纤纤而温暖的小手,拿着一根洁白的手帕,好象上面还绣着一朵花,送到他面前。他感激地接过手帕,泪水不知是害眼睛流的,还是感激流的,他一生都没忘记。中专毕业后,他还去找过她,她已经结婚生子了.
文康想到香菱的脸蛋总是红红的,健健康康的,走起路来一蹦一跳的,非常的活泼可爱。文康觉得自已的梦中爱人就应该象香菱这样,充满活力。然而和满月的婚姻,稀里糊涂的,想起来脑中一片混沌,没有感情,自已也不知道对与错。但也不知道后悔,有了满月对任何人只是友谊,可望而不可求,这是他做人的标准。
文康那天他跌跌撞撞来到医院,香菱赶紧把他搀扶到病床上,帮他诊疗打吊针,一会儿文康就感觉好多了,文康看到香菱穿着一身雪白的医装,象一个白衣天使在他眼前飘来飘去,为他忙前忙后,那样的温柔,除了母亲,在满月的身上从来没有过。香菱的一举一动让他感动,他歉意地朝香菱笑了笑。
香菱对文康的印象也很好,似曾相识的感觉,所以对文康特别的照顾,文康病的严重,她也担心,说不出的滋味。她说:“这次病得很厉害,需要多吊几天。”她坐在文康的不远处一张椅子上,关切地看着他,陪着他聊天。文康感觉她的坐势都是那么的文雅。她说话轻声细语的,吐气如兰,整个人好象是水做的。她说文康内火攻心,肝火太甚,如果长期不注意保养,容易得肝炎。经常伤风感冒,是抵抗能力下降的原因,…….心情不能抑郁,一定要开朗.
文康看着香菱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感慨万千,香菱是如此的关心他,他在想,这世上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关系,除了情爱,是不是可以有纯洁的友谊?如果有纯洁的友谊,他愿和香菱一直交往,那该多好啊!
满月走后,父母忙农务很少到镇上,那么偌大的一幢房子,就他一个人,每当回到家闲下来,一种孤独苍凉感油然而生。他本来不想和香菱多说话,能够得到香菱的照顾已经足够了。但是香菱的问话,他还是忍不住跟她说两句,香菱象一缕阳光照进了他的心田。渐渐他忘了戒备,话匣子一下子拉了出来,喷泻而下,完全由不得自已,他说:“我家住在山上,山里人家经常采药材卖,所以都懂得些草药治病。其实象我这样可以吃些清火泻热的中草药,比如;龙胆草,绞股兰等….”香菱是学西医的,但也是山里长大的,她说:“可以呀!象你这种情况需要:麦冬、枸杞子之类的;食补也行百合、莲心….”文康开心地笑了,他发现和香菱就有那么多共同爱好之处,他们谈校园的生活,他们谈各自的理想和人生,文康感觉和她在一起,自已烦燥的心情,竞然平静了下来。
当他从医院出来以后,香菱啪闪的大眼睛总在他脑海中出现。回到家,一个人站在阳台上,看着一轮明月皎洁地照着大地,迎面的风好象是从山里吹来,他的大脑又立即清醒了许多,他要把香菱的这种友谊好好地收藏,象一个大哥哥一样地关爱她,这么好的姑娘应该有个好归宿。
他看着夜色中的小镇非常美丽,朦朦胧胧中那份宁静和安祥,让人有一种超脱感。文康觉得爱情的最美丽,应该是相互的忠贞,有共同的理想和人生的追求,他和满月没有,他心里比较难过。现在人以赚钱为目的,而不注重品德。即使赚钱再多,又能怎样呢?这是一个严重的社会问题,文康回转身到房间,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躺在床上依旧睡不着,全镇上的人都知道他们的事了。文康也铁了心,他是一个非常内向而且不轻意吐露心声的人,满月的事情常常让他借酒消愁,他最恨那些不安份的女人。文康脑中立刻出现香菱影子,他感觉这个镇这么多女人,只有香菱跟他谈得来。在香菱面前他会不知不觉地倾诉自已的心声,自已的烦恼。而且从未有过的轻松和快乐!
第三章
从此文康跟香菱见面的机会多了,有点小毛病就去找她。两人坐在一起常常说些心里话。香菱说亲戚帮她介绍一位对象,家里很有钱,可是和他见面,没有一点感觉,爱情需要缘份,看一眼就够了。家里人不在意她的想法,以为攀上了富贵,就能改变命运,她很为难。她把文康当作了自己的大哥,情不自禁地吐露心声,她说:“这个镇上只有你能理解我,能够想办法帮我。我想走,父母培养我这么大,好不容易找到这份工作,又舍不得…….”
文康说:“你也知道我们山里人的习气,暂时不要理他…….”
香菱说:“他不断地纠缠,让人受不了,躲又躲不掉。”
文康说:“表面上应付,也不得罪他,不答应他的过份要求…….”
香菱说:“可是他经常去我家,送东西给我父母,给我家恩惠。我妈已经答应他了,让他来追我,叫我怎么办?”
文康莫名地悲哀,想到香菱要是嫁给不爱的小伙子,彼此没有感情,和自己一样,葬送了一生的幸福,心里很不是滋味。
文康这阶段一空下来就往香菱那里跑,也许他心里也寂寞,己经到了和满月闹离婚的地步。此刻他又想劝劝香菱:这位小伙子家庭条件好,讲究着过,也没什么不好。香菱说:“难道你想我痛苦吗?或者几年,或者一辈子?反正我不嫁,死也不嫁!”香菱打听到这位小伙子可能是二流子,仗着家里有钱,什么都不干,在社会上鬼混。
这简直说到了文康的心里,他甚至有时想,要是满月是香菱该多好啊!现在他该如何帮香菱呢?他竟然想不出办法来。可他嘴上还是答应香菱帮她想想办法。
那些日子,香菱空下来还会主动跑来跟他谈心,她是那么的开心,那么的活泼可爱,象个快乐的小鸟一样。她相信文康,文康答应替她办的事一定能够办到,她马上可以脱离苦海了,她看到那位小伙子来找她,躲着连面都不想跟他见。
那时候香菱有一间宿舍,她家住在乡下,一般礼拜天才有空回家。香菱跟文康说:“我该怎么办呢?烦死了,有时他晚上都来,插上门心里都害怕。”文康说不要理他,他不敢怎样!
可是文康想错了,小伙子经过一段时间之后,基本上己经得到香菱父母的认可。他开始原形毕露,死皮赖脸地在香菱这里不肯走,没人的时候,开始动手动脚,香菱深受其烦。
一次,外面下着雨,香菱没有回家,住在同一区的人都走了。临夜他醉熏熏地赶了过来,香菱没来及关门,他直接闯了进来。
香菱的宿舍是一个单间,里面一张床,旁边一个挂衣服的,那种布式的简单衣柜;前面一张桌子和几张凳子,桌上一张台灯和一些医学上的书籍,没事的时候,她就看看。当时她吃过晩饭,坐在床上叠衣服。
他一看色心顿起,门都没来得及关好.就把香菱摁在床上,亲了起来,双手不停地乱摸,解她的衣扣。香菱又羞又怒,奋力反抗。
怎耐他蛮力甚大,而且有经验,让她动弹不得。他的嘴使终堵着她的嘴,让她作不了声。
就在他脱裤子的时候,香菱趁这一刹那工夫,抬腿踹了他一脚。因为离得很近,膝盖正好顶在了他的下阴部。他一阵剧痛,忍不住双手松开香菱,捂了起来。
香菱立刻用力推开他,奋力向外跑去。也许这一记揣得他疼痛难忍,他竞然弯下腰没有去追。
香菱跑出门外,她整了整凌乱的衣服,放声大哭。她太伤心了,本来还有一丝暇想,如今彻底破灭了。
不行,她要把这件事告诉文康!外面下着雨,她有一处衣服都破了,被风一吹,露出了雪白的肌肤,她用手抱紧,拼命地往文康家跑去。
文康家在镇东面,离香菱的宿舍只有一里多路,虽说是下雨天,依然有人走动,香菱低着头,专捡无人走的小巷,敲开了文康家的门。
文康简直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香菱衣服湿透,头发蓬乱,衣服破了,神情呆滞,他立刻让她进屋。
香菱哇的一声哭了,她说:“那个畜生欺负我…….“文康着急地问:“怎样了?”
香菱说:“没怎样,我揣了他一脚,跑出来了。”
文康松了一口气,他说:“你别急,赶紧换一身衣服,坐下来慢慢说。”
文康进屋找了一身满月的衣服,让香菱到卫生间冲洗一下,把衣服换上。
香菱冲洗完毕,心情稍稍平静。她开始详细地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文康。
她突然激动地说:“当时大脑都蒙了,倒没去报警!”
文康想想说:“众所皆知,你和他恋爱。再说他又没得逞,传出去反而让人笑话,不报也罢!”
“但是这恶棍,不惩治一下不知害多少人!”香菱咬牙切齿地说。文康说:“这件事我会向他的父母反映的,看他们怎么个说法…….”香菱信任地点了点头。
香菱在文康这里坐了两个多钟头,坚持着要回去,文康一直把她送到家,那流氓早就走了,香菱关好门,文康才放心地离开。
第二天文康去找他父母,小流氓不在家,昨晚一夜未归。父母听了文康的叙述后,气的脸都青了。但是就这么一个儿子,仍然护着他。他们老泪纵横,希望文康能够和女方通融,不要把这件事传扬出去,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父母诚恳地和文康商量说:“听说你和香菱结拜子妹,关系非常的好,请你回去跟香菱帮忙请求,我们就这么一个儿子,保证以后,不再让他胡作非为了........”
文康说:“这件事比较严重,如果触犯了法律,谁也保不了他。但毕竟是件丑事,传出去对香菱的名声也不好.........既然你们这么说了,我回去听听香菱的意见,尽量劝说她,至于原不原谅,就不一定了。”
父母无奈地说:“你尽力而为吧!拜托了!”文康点了点头。
香菱今天没有上班,她心里难受想息两天。文康来的时候,她眼晴红肿,神情憔悴,显然昨晩一夜都没睡好,正左顾右盼,不知如何是好,看见文康来简直看到了救星。文康神情凝重,把他父母的意图转吿了她。香菱有些激动,依旧怀恨在心,坚决不同意。
文康只好慢慢地劝她,等她心情稍微有些平静,跟她讲明利害关系。他说:“实在犯不着和他斗,就是告上了,也是关几天放出来,反而坏了你的名声,再说搞毛了报复,恐怕日子过不安宁……..”
文康说:“他父母说了,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香菱说:“我不要他的臭钱,也不要他的精神损失费,也不要他的道谦,从此一刀两断,永远不要来找我…….”
文康说:“好!好!好!我去跟他父母说。”
文康安抚好香菱,又去见他父母,说香菱同意了,要求什么不要,从此一刀两断,永远不见面…….”
他父母点了点头说:“这些事我们可以办到,你放心。”
文康很高兴地把他父母的话,传给了香菱,香菱听了很高兴,这件事总算得到了平息。
半年后,随着社会的发展,原来的政府体制在不断的调理,变得更加的合理机动。
一天镇长把文康叫到办公室,语重心长地对他说:“最近国家下达了文件,省里也公布了通知,要裁一批工作人员,我镇要裁上十个,你可能在列,你要有心理准备!”
文康心里很难过,他不是正式编制的公务员,这是国家政策,不是因为自己工作不努力,而受到影响。他的思想己经磨钝了,与人们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远。自从满月和香菱的事后,他发现有些事情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改变,他也无法改变这个现实,只能顺其自然。
果然不久,在干部大裁减的运动中,他精减了下来。文康己认为下岗是一种解脱,他平静地分派到一家企业上班。人们都在嘲笑他,但他反而觉得没什么。他和满月依旧没有离婚,满月现在人不像人,鬼不想鬼,回来就走。有人说她发财了,有人说她亏了,反正文康没有见到她一分钱。
每次满月回来,几乎都谈到离婚的事情,满月现在看上去很憔悴,她说她现在不答应了。她说答应了等于成全了他和香菱。她早就听说文康和香菱的事情,虽然文康一再辩解他和香菱没什么。既使有什么和他们离婚有什么关系呢?文康说:“你在外面风言风语还少吗?我也不管你,我们早就没什么感情可言了!”满月说:“你急吧!我就是不想让你如愿!”说完又走了,几个月不见踪影,文康愕然。
香菱有时还会来找他,甚至找到他单位,找到他的家,她忧忧的语态,让人伤心。她也是天涯沦落人,现在没有一个朋友。她感觉文康是她唯一的朋友,是她的大哥,她要向他倾诉。她要问文康她现在该怎么办?她现在一点主意也没有,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文康说想开些,不必计较,人生总是充满了坎坷,可是说到后来,两人都情不自禁,眼含着泪水。
如今文康也下了岗,香菱也似乎意识到什么,她面孔通红,好一会儿才又说:“大哥!会不会我的事影响你下岗,听说那小流氓镇政府有人呢!”文康早有耳闻,他说:“不是,这是国家的政策,与你无关。只要那小子打掉了对你的念头,放弃了,以后自己再注意防范点,不要招惹他。“
香菱点点头.文康最近心里闷得慌,话锋一转想跟香菱聊聊,他准备从企业出来,去南方,也可以说下海,他想听听香菱对此的看法。他想了想说:“我可能要走了去南方,本来我想去和你告别的,正好你来了,以后相互珍重,希望你将来幸福。”香菱稳了稳情绪,红着脸说:“希望你到南方发展成功,前程似锦。”香菱问他什么时候走,文康说:“就这几天。”香菱说:“明天为你送行。”文康说:“不要。”香菱说:“要的,也许这次分别,不知什么时候再见。”文康说:“好吧!”
第二天晚上,香菱炒了几个菜,在文康的家中,文康吃了一点酒,两人谈了很久很久,夜深了,香菱都没离开。
最后,稀里糊涂的,香菱靠在了他的身上,一股沁人的清香立刻传入他的大脑,文康一阵激灵,感觉一个软绵绵,肉呼呼的东西拥在他的怀里,抵在他的胸口,他不禁呼吸急促起来。他己经和满月又半年不在一起了,他表面上看上去一本正经,内心中似乎有一团火,他压抑着。他早在青年的时候就不长青春痘,这两年却长了青春痘。人们说是经常不和自已女人在一起才长的骚痘,他自己也有点怀疑,因为他确实有过这样的邪念。他想过香菱,跟山里的男人一样,喜欢哪个女人就去找她。但是他不敢,他萎萎缩缩的,即使有时候鼓作勇气去香菱那里去坐坐,有了邪念一会儿又羞悔地跑了出来。虽然他从香菱眼中似乎看到一种渴求,他还是理智地溜了,这次他醉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把香菱抱上床的,他只感觉自已从末有过的愉悦,和香菱幸福的呻吟。当他感觉的时候,香菱己经穿衣起床,眼中含着泪,迅速跑了,夜很深,外面静悄悄的。
第四章
文康是和镇上一个同样被精减,自以为不得志的同事一同走的,他准备到弟弟文军那里去谋生。
文军十八岁出去当兵, 是他亲自送去部队的。家里穷,当兵也是一条出路,弟兄几个, 除了他, 就这位弟弟有点出息。
他从部队复员后, 并没有回家,而是在X省厂里呆了几年, 后来又去了Z省, 做了一名辅警。讨了一位当地的老婆, 生活还算可以,加上他为人好, 交际广, 在那里站稳了脚跟。他和文军打了电话, 文军很爽快地说:“好,你过来吧!”
出于礼貌他和满月打了一个电话,有些伤感地说:“好了!现在我也走了,你开心了吧!”他恨满月,他觉得和满月再也没有什么感情可言。满月说:“你走了喂!随你到什么地方我都不管你…….” 文康拿她没有办法,说也是白说。走的时候回山上看了一下父母,父母都劝他不要跟满月离婚。他和父母解释了许多,父母还是不能理解,要他承诺不要和满月离婚。他不禁有些烦,满月对他们老人从来不怎么好,他们还是护着她,他说暂时不会离婚,等他到了南方,回来再说,无奈地踏上了征程。
文康到了文军那里去以后, 文军介绍他们在一家公司上班。可是半年后,公司老板突然宣布解体,文康和同事又不得不到处找工作, 但是在南方这样的大城市,能够找一份好工作也不容易。文康不象普通的农民,一般又脏又累的活他干不了,进厂也不可能,没什么手艺和技能。坐办公室都要凭关系、凭文凭等。原来是搞行政工作的他们,对口的职业基本上是很少的。如果应聘教师,这么多年的放弃,他还要去复习和考试。在乡下马马虎虎说不准能混下来,在城里应聘的希望很小,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一直没找到。一个多月后,他的同事待不下去了,准备回家。文康尴尬地说:“也好,你先回去,找到工作了我再打电话给你,如果你找到工作也请叫我。”同事握着他的手说:“一定一定!这段时间给你们添麻烦了.......,”非常感激地走了。
文康整天在外找工作,许多单位总是叫他等,要研究,如果任用会打电话通知他。而这些等,希望总是落空的,文军也帮他打听,暂时也没找到合适的工作。
好几个月过去了,他有点着急了,有一次他通过各种方式,联系到自己的一位远房亲戚。他们弟兄五个,从小没有父亲, 家庭极其贫困, 在他当秘书的时候,曾给他家无数的照顾, 在镇上给他们争取补助以外,他还想尽办法帮他们联系劳工。在他的关爱下,生活一直过得马马虎虎。这两年耳闻他们弟兄几个去江南打工,干得不错,家也搬过去了。听说老大己成了当地一位建筑小老板,在那边建了漂亮的楼房。
老大岁数只比他小几岁, 文康比他们长一辈, 所以他们一直尊称他为叔。时过境迁,他们一家穷成那样,竟然发了,而现在自己却落到如此地步。
他在文军那知道他们现在仍在包工程,干得不错之后,考虑了两天,还是决定给他们打了电话。没想到得到了他们的热烈响应, 希望他早点过来帮忙,他们包有工地需要人管理,同时对他过去的感激之情,仍然怀恩在心,没有忘怀。
文康听他们说目前的状况和前景, 心情非常高兴,因为他所在的城市,离江南并不太远,坐火车到省会,然后坐长途汽车, 第二天就可以到了。
文康准备到他们那去了。临走时,他一再嘱咐文军和弟妹,自己走后,你们一定要相亲相爱,好好过日子。弟妹和文军都点头应允着,弟妹说:“我有时脾气不好,让大哥担心事了,我们生活己步入正常轨道,以后只会越过越好……”
大家都很开心, 文康说他到那边去了,他们弟兄几个肯定不会亏待他。以后干好了, 将来也搬过来, 和他们住在一起。文军到过祖国各地,他去过南方,也去过北方。他说假如大哥到江南不错, 以后把父母也接过来,和他靠得近了, 他也方便回去了,他对此充满着期待。文康也满怀了希望,文军帮他打了车票,一直送他上了车。
文康又开始踏上新的旅程。从家乡到南方,从南方又去江南,沿路让他看到的都是平原、长江、河流、村庄的模样在不断转变。进入了江南,基本上都是楼房,老远看上去一个村庄就好象一个镇。很稠密,田野一望无际,水网纵横,道路宽畅,高速公路、国道、铁路…….好象到了一个电视里才能看到的发达的社会。简直无法跟他们家乡比,他们那都是些破旧的瓦房,甚至土坯房,很难看到一家楼房。眼界也不宽阔、看不远,到处是山,人们穿着好象也古老破旧。他见到这里的人们男人西装毕挺,女人衣装鲜丽,新潮,比满月都浪漫。他想到了满月,满月的衣装也很新潮,但后来就穿得妖里妖气,他看不惯了。而现在他的眼前的人们,都穿得比满月好,看多了让他感觉整洁,漂亮。如果在城里,或者在文军那里,看到女人和男人这样, 文康会给自己找个理由,他们是城里人,他们拿工资,他们生活条件好, 不稀奇…….到了这里他的思想再问:乡下人不可以这样吗?乡下人一定要比城里人低卑些吗?他思考着。同时又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这里的人们生活看上去这么好呢?为什么他们老家那么穷呢?他想可能地方不同,你看这地方多好啊!一望无际的田野,种的都是水稻,小麦.一条条河流,池塘都养的是鱼。人们都说江南鱼米之乡,千真万确,农民一年种田都能挣一万多元钱。而他们山里人一年只挣到几千元钱。相差太远了, 生活条件最起码距离10年。文康叹了口气,谁现在还种田啊!他做过乡镇干部,他们那里的人也都出去打工了。按道理山里人家也有许多致富的法子,不过工程大,比较难, 人们也不去朝那些方面发展,山光秃秃的,没人问。
而江南他听侄子说的,人力越做越少,剩下的劳力做更多的事情,都用上了机械化,没有荒废的地方,建设都成了规模化。最后他们那里的山里人,失去了靠山吃山的优势,守在金饭饭都吃不饱了。就像一个人安排你去创业,失败了!放弃了!沦落为打工者。 文康想到自己, 感到无比羞愧。
按照侄子给的地址,一站到一站,从江南的省会坐了一辆直接到他们镇的长途汽车。三个小时后, 文康下了车,一看时间五点多钟。侄子说:“到了镇上再有十几里路,就可以到他们居住的村了。街上有私人开的面包车,20元钱;搭顺路车3元,非常方便。”
文康从长途汽车下来,看到这个镇的车站两旁,停了几十辆车,有面包车、货的车、卡车、轿车……,有的车上还放有牌子:到某某村。他看到要找的车,拎着包快步走了过去。
一位开面包车的女司机迎面走来,女司机中等身材,比较丰满,穿着一件花格子休闲套装,样子端庄文静,笑起来象一朵花,“师傅去哪?”举止文雅。
文康说:“塘水村。”侄子告诉他,他们住的村叫塘水村。他友善地对女司机笑着说。女司机笑得更灿烂了,她说:“呵!塘水村啊!我知道,送过去20元钱。”本来文康想:有没有顺便车搭,3元钱?想想算了。自已以后可能在这地方比较长,还要用车,不能小气,于是他说:“好吧!”女司机立刻高兴地把他带到车上,他们向塘水村开去。
一会儿,他就到了目的地。原来侄子文峰家就住在村头,单人棚上。他和妻子母亲孩子早在等待!热情地款待了他。第二天家里又摆了两大桌,老家的人听说他来了,许多人都赶了过来看他。文康举止高雅,言吐不凡,很受尊敬,感觉他来了, 群龙有首了,他们的底气越来越足了。
文康兴奋地和他们打着招呼,他没想到在这遥远的异乡,有那么多熟悉的面孔。他们在一起交谈着, 像老家一样划拳喝酒,吃得昏头晕向。
在以后的日子, 文康不是他家请,就是你家请,天天吃。渐渐人们都要去干活了,生活又平静了下来。文康发现他们老家过来的人,大都数是婚配牵过来的,再经过亲戚介绍,越聚越多。这里的人们也愿意接受他们,因为年青的一辈都学有这样那样的手艺,在外闯天下。家里的土地留给年纪大的父母种,又担心他们干不了,就给外地人种了。
老家过来的人, 大都没手艺。但是种田,花力气的活,他们能干。有的在这里种上一二十亩地,一年也能挣上一二万元,生活得有滋有味。刚来的人们,买的都是这里的旧房子,后来都起了楼房。
文峰告诉文康,这些年老家的人越来越多,但是劳工仍供不应求。他们所处的这个镇,是个打桩出名的乡镇,建筑老板也非常多。他们一直就是跟打桩机老板打工,基本上七八十元钱一天,承包可以拿双倍。
文康说:“工资不少。”侄子笑着说:“工资虽然不少,但是苦呵!一般人是吃不下这个苦的。”侄子告诉他:“最近有一个工地马上要开工了,我们一起去,你就知道了。这次在江南的省城,一个大工程,我包了三台机,带二三十个人去。我安排叔开搅拌机,不出多大的力。”文康点了点头,笑了笑说:“以前在老家做路,开过搅拌机,不难。”侄子又说:“可跟家乡不同喔!这里苦,要日夜干,打完一根桩才可以休息。” 文康说:“不怕。”
文康在塘水村没多久,就随侄子去了省城打工。时值夏天,他们的工地紧靠着一所废弃的学校。干完活就睡在学校里,学校有许多间教室,他们基本上三四个人一间。都打地铺,此时天气比较闷热,除了有些蚊虫之外,睡觉倒不成问题。
工地上有几十台打桩机,打工的有二三百号人,非常的杂乱。分成一个个小团体,都是相识的人聚在一起,有的还带有家属,帮忙洗衣做饭。文康这边工地上,许多家乡人,加起来大约有一百多号人,有些人他不认识。文峰说:“都是老家周围几个乡镇上的. 慢慢就熟悉了。”
文峰说:“大老板,总包工头是我们这边镇上的, 我己经和他打了好几年交道了,人不错,你放心地干。” 文康点点头,他对一切还很新奇, 文康从一住进学校起,就感觉工作条件太恶劣, 不管刮风下雨, 寒风酷暑, 工地上总是湿漉漉, 必须穿雨鞋。非常的苦。工作起来日夜不分,不过文峰安排他开搅拌机,他的体能还能承受。吃也吃得不好,大包菜,一个礼拜吃一次荤。文峰说:“如果干得好,工地多,叔干几个工地下来,内行了,自己就可以包了。我有工地也让点给你做,那时你就轻松了。” 文康说:“谢谢!”
就在文康下定决心好好干的时侯,他开搅拌机出了一点意外。一天下午,他开着开着,搅拌机缆绳突然绞在了一起,然后砰地一声断了,重重地摔在地下。他当时鬼使神差向旁边移了一歩,刚好躲了过去,否则,搅拌机当头砸下,正好压在身上,非脑浆崩裂、压扁不可。
他一下子就闷了,脑子一片空白,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这时才感觉到什么是生离死别,自己又重生了一回。别人还蒙在骨里呢!当大家围聚过来,看到这惊险的一幕,都说好险。
这让桩机老板惊出一身冷汗,很不高兴,因为一旦出了事故,他也承担不起。从一开始文康来干活,他就注意到了。文康穿的干干净净,体体面面,哪象干活的人?但是他又不好说什么,他把打桩机的活包给文峰,人员都是文峰安排的,他和文峰合作这么多年,他相信文峰,他会做好的。
只是他会经常到工地上看看,监督、监督,看到文康礼貌地点点头, 以为他是来玩的。发现文康也干活,他有些不高兴, 文康活不会干,慢条细理, 像个甲壳虫,这是粗活,不是绣花,要讲效益。如果跟工人算工钱,也许一毛一毛地算都可以。搅拌这东西,多多少少, 材料适中,不要过份就无所谓。
文康干点活,看了让人心都急、较劲。做个模子都半天,恨不能要算道数理公式。他干活让人觉得别扭,时间做长了, 吃力了。脸好像拉长了,好像谁欠了他似的。老板曾私下跟文峰说,自已也是个农民小老板,容不下这只虎。 文峰说文康是他叔,原来当过乡镇干部, 所以有点不会干活。不过你放心,他的工作我们会想办法做好,帮他做,不会担搁工程,老板于是一直没说什么。
文康定了定神,发现没出什么大事, 才嘘了口气。但老板气急败坏地跑来了,板着个脸毫不留情地指责文康,:“不会干就不要干,我做了这么多年的打桩机,还没有看到缆绳绞成这样子还在开,绞断了出了事怎么办?停工停工!不要干了!你不要干了!”
文康本来在和工人一起用撬棒拼命去撬缆绳,听到打桩机老板这么说,脸青一阵白一阵,一下子愣在那里。文峰一看不对劲,他也在撬缆绳,立刻对老板说:“搅拌机上的铁磨成了一个角,缆绳开着开着绞上了铁角,绞断了, 也不能完全怪我叔,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回头对文康说:“叔!你先回宿舍去,我这里弄好了,马上过来。”
文康慢慢放下撬棒,神情悲哀地看着文峰,因为刚才着急, 乱撬一气,他脸上,身上都是油污。在工地不到三个月,他看上简直变了一个人,又不象农民工,又不像一位有工作的人,四不像。让人看了滑稽,他本想跟老板解释,看着老板气愤地跟文峰吼着,知道说也无用,悻悻地回宿舍去了。
回到宿舍的文康,晚上怎么也睡不着。想起当时千斤重的翻斗, 轰然倒下, 砸在自己跟前, 现在仍心有余悸。如果砸到人,也许当时就没命了……
文峰叫他在宿舍里休息两天,在这两天里, 文康想亲自找老板谈一谈, 表明自己的心迹,他是诚心诚意地来干活的,不是故意捣乱的,更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他以后会注意,决不会有同样的事情发生……。
他相信老板再苛刻,也不愿出事故。象他们这样的小老板,出了人命事故,倾家荡产也赔不起,有什么问题,完全能够和老板沟通。他试图到工程处去找他,但没找不到他。后来文峰说:“我已和老板谈过了,以后有什么事情,一切责任我负,这只是个意外,不怪我叔…….”老板这才算完,不追究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 文康开搅拌机非常小心,,除了配比不差错,也加快了速度,他的努力得到了大家的肯定。老板也偷偷来看过两次,感觉合格了,可以留下来,否则是要走人的,终于文康站稳了脚跟。
每当休息的时候,文康和一些中年人,或者说体弱多病的人,一空下来就躺在床上,他们体力透支,再休息也感到累。而过来干活的年青人,再苦也精力过剩,他们在一起喝酒打牌,到街上去逛,找乐子。
这些人许多是贫苦家庭出生。小胖子父母双亡,他在老家十七八岁的人,都露着屁股没衣服穿,文峰回老家把他带过来,等于是救了他。他虽然个不高,身体却很强壮,没文化却不呆。在文峰这里无牵无挂,文峰叫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苦瓜没有父亲;母亲是痴呆,基本上失去了劳动能力。他和文峰是姨老表的关系,来投靠文峰,更是文峰的得力助手。
老牛是孤儿寡人一个,等于把文峰当作亲人,长年累月地住在文峰家,帮文峰干活,文峰答应帮他养老送终……
这些人在一起未免要惹出不少笑话,一次大约是晚上八九点钟,突然外面传来了吵闹声,工人们纷纷往一楼西边跑。文康忍不住也跑出去看个究竟。
原来有的工人带有女眷,在这炎热的夏天,她们要洗澡。因为教室比较简陋,有的比较破旧,门都关不住。一位工人住在偏僻处,以为没有人来,老婆就在里面洗澡。
谁知矮个子小胖子吃了饭没事干,到处转,看到有妇女洗澡,正处青春期的他,禁不住血管贲张,趴在门缝边偷看。正出神,
不想她丈夫回来了,抓了个正着,挥拳就打,一边呼叫伙伴,一下子招来一群伙伴。看逮到流氓,拳打脚踢毫不留情,小胖子被打得在地上直滚。
闻讯而来的工人,把小胖子团团围住,让他逃脱不得。文康过来一看是小胖子,立刻招呼自己这边的工人,拔开人群,拉开打人的工人。一边叫声:“有什么事由派出所来处理,不许打人……”总算把他们拉开,此时小胖子己浑身青紫,满脸是血。
这时老板也来了,喝斥大家住手,把双方当事人带去办公室。叫文康打电话把文峰找来。今天文峰正好去街上有点事,听到情况后,立刻赶了回来。最终处理的结果是:小胖子医疗费自负,写检查,向民工夫妇倒歉,离开工地,文峰只好先让他回家。
这次工地结束后,文康跟文峰说:“一定要提高工人的素质,给人以好的印象,不要让人瞧不起!否则以后许多事情就办不成。”文峰诺诺称是。
第五章
他们又回到了塘水村,文康租了一户人家,三间瓦屋,二间卧室,一间明亮的客厅,带有一间厨房。板凳、桌子和一些常用家俱,基本上都有。因为是旧房,主人不打算要了,也没装自来水。院子里有一口井,取水也非常方便,文康很满意。
不久,文峰拜访了镇上的一位打桩机老板,再过一段时间,他们将到Z市去打桩。有三台桩机业务, 文峰两台,还有一台让给他做。文峰说:“叔!要想干好一个工程,身边必须有自已的一帮人……. ”文康觉得有道理,立刻和家人联系, 希望找些帮手,把这件事搞定。
当时文康的妹妹文真已经十八岁了,初中毕业在家没有找到工作。文康说:“你赶紧过来烧饭,另外找8位亲戚过来, 帮我打工,工资在七八十元左右......”文真说:“好!”一直在家,她觉得很没面子,早想出去了。没几天,文真热心地带着八位亲朋,一同赶了过来,文康按排他们在各个老乡家住下。
文真过来后,把家收拾得干干净净, 整整齐齐,家里没草烧饭, 文康就到文峰那里去挑。文康不在的时候, 文真就去挑,山里的姑娘长得壮实,长得皮肤白、长得嫩、水灵灵的, 没来多久就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那时侯江南的小村庄小伙子讨老婆难, 一是僧多粥少,男孩比女孩多。二是当地的姑娘,好高鹜远,都往富裕的地方跑,男女越加的失衡,讨外地老婆的现象越来越普遍。
有人就到文峰那里提亲, 其中一位是文峰的房东。他们家对文峰有恩, 文峰家种的田基本上都是他家的,旧房子让给他们住,农具都借给他们用。后来他们家买了房到了街上, 房子卖给文峰,价钱也非常低, 文峰一直心存感激。
那年房东的儿子高中毕业, 谈了几个对象都没成,父母很着急。曾经跟文峰说过,有合适的女孩帮他从老家带一个过来。 文峰说:“我一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帮忙打听。”这次文真过来后,房东注意到了,觉得这女孩非常好。知道是文峰家亲戚,就找到他,希望介绍。
文峰说:“这件事我也想到了,感觉他们年纪相仿,正是天生一对。文康是我叔,我提亲,把握性还是比较大的。”
房东脸上立刻绽开了花,对文峰说:“这件事就拜托你了!”文峰说:“没问题。”
文峰立即找到文康,跟他说, 房东的儿子想跟文真谈谈。文康看到过房东的儿子,瘦瘦的,有点书生气,人看上去很老实、善良,他倒有点中意。感觉文真也不小了,就答应了。
回去后文康和文真一说, 文真有点羞涩,又有一点不愿意, 不想谈。文康说:“我看了,这小伙子不错,高中毕业,将来还有点出息。”文康强调说:“我不会看错的,你不要任性, 文峰按排你们见面,你们先见见面, 多了解了解。” 文真不作声。
文康劝文真说:“他的父母我见过了,很实在,在当地也小有名气。你也看到了他们在街上开了一家超市,将来和他一起经营,日子是非常好过的。以后我把父母接过来, 大家在一起。 ”文真心动了,她一向敬重文康,再说刚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她也不好过于违背。文康说:“明天文峰按排在他家见面,你就去吧!谈得来是你们的缘份,实在谈不来再说。 ”文真终于点了点头。
文真和小伙子见面,是文峰的老婆和弟妇安排的。文康和文峰去工地上洽谈业务。那几天一直下着淋沥的小雨,他们谈好后, 大约下午五点多钟回的家。文真已回来,饭都烧好了, 文康问文真今天怎么样? 文真说:“没劲,这人叫春晓,没有一点男子气,说话做事象个娘们。话都说不周全,穿的衣服皱皱巴巴,一看就知道是个不爱干净的人!脑筋不活络,你问一句他答一句,他也不问你,一句笑话都没有。外面下着雨,我们就在屋里打牌,打了半天,吃中饭。他萎萎缩缩埋头吃,也不知道叫我吃,吃了一碗,不等我吃完就不吃了,一点人情世故都没有!”文真显得很生气。说道:“吃过饭,我们就边吃瓜子边看电视, 他也没什么话说。在他面前我好象是姐姐,什么事还得我先问,我先说!”文真不自觉地感到好笑。文康说:“你刚和他接触,不是本性,明天我再和文峰碰碰头,看他们什么情况。”
第二天文康就到文峰那里去吃酒, 文康说了文真的想法, 文峰说:“他家条件好呵!一辈子吃用不愁,将来爷爷奶奶过来了,他人老实,也可以多跑跑……”那次文康喝醉了,很晚才回去,又做文真的思想工作,他说:“人需要多交往,才能彼此了解, 文峰说了他来了这么多年, 全是人家照顾,小伙子也特善良……你以后就知道了。”文真说:“人老实不错,就是没多大的出息。”文康说: “人不知道将来, 谁也说不准谁, 你先谈着,马上邻镇要赶集,小伙子约你去赶集,你就和他们一起去吧! ”文真活泼开郎,喜欢热闹,答应了。
赶集的那天,是个晴天, 走时文康嘱咐文真:“ 文峰的老婆、弟妇也一起去,不要乱买东西……” 文真说:“知道了。”
下午文真回家了,她穿了一身新,人非常的开心,话也多了起来。她说:“其实春晓人还是蛮好的,出手非常大方。今天我买了许多喜欢的东西,从早晨一开始见面,他硬是塞给我三百元钱。我不要,他硬给,说不要让文峰的老婆她们知道。”文真想想就好笑. 文真对文康说:“他跟在我后面,我买的东西他都说好,十足一个呆子……”她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 文康也笑了。
在以后的两天, 文真经常和春晓在一起。因为街上离他们家不远, 春晓也胆大了,经常不需要文峰老婆她们介绍,一个人往这边跑。文康见春晓来就和他谈谈心,有时就借故走开,让他和文真在一起。
文康感觉春晓这个人:很单纯,没见过什么世面。对他很尊重。他喜欢看报纸、看新闻、看杂志……,这一些和他的趣味是相投的。有时和他谈心,他侃侃而谈,家事、国事、天下事,知道得还真不少。可惜文康觉得春晓的想法和做法,都是空洞的、不现实的。虽然他有美好的愿望,却很难成功,他的正义,很需要他或者文真来引导。文真虽然没有丰富的知识,但她曾在外面混了两年, 社会经验丰富, 天生适应社会环境的能力,一般人的滑头,小诡计,她能看透, 不会上当,并且处理好,能和人们和睦相处。春晓性格比较懦弱,恰好跟她互补。有缘千里来相会,既然走到这一步,就顺其自然,任由文真和春晓自由去发展,他也不免强。
文康再过几天他就要到工地上去了,文峰让他单独承包的机组,工地在同一个城市,离有二三十里路,他们相互通电话联络。
因为这个老板第一次和文康打交道, 相互之间不了解,文峰还是有点担心的。他知道这个老板很精明、多疑,一般都用经验老道的人, 文峰怕老板不信任文康,接业务的时候用的是另外一个老乡的名字--陈武代替。陈武在这里干了七八年了,在老板的圈子里,相互之间也有耳闻。这个老板不认识陈武,但文峰在他面前谈起,介绍陈武过来时,老板满口答应了。文峰觉得老板不认识陈武,只要文康干得好,冒名顶替问题不大,他陪文康去见老板订合同,同时又叫文康买了两斤上好的茶叶送给他,老板喜欢喝茶。文康在这边干了大半年后,皮肤稍微比工人白嫩些之外,看上去也像个打工者,老板虽然有些怀疑, 文峰一再保证,才接下了这个业务。
到了工地,在打桩的过程中,文康毕竟经验不丰富,偏偏遇到了很难打的岩层,打下去七八米深,下面都是鹅卵石,打不下去。桩机的钻头断了几根,一根钻头就是好几千元, 文康非常着急,打电话叫文峰过来帮忙。文峰指导,又打了几根桩,文峰一走,文康他们打着打着又断了一根,这下老板不高兴了,对文康的技术开始怀疑。因为在同一个工地上不止文康他们一个机组,工人们对他们断了钻头,都跑来看,议论纷纷,成了新闻, 文康也成了新闻人物。很快文康不是陈武,被另外几个工地上,见过陈武的工人认了出来,传到了老板那里。老板更是对他不高兴, 文峰知道了,又只好亲自上阵来帮忙。这次工程结来后,使文康威信扫地,成为家乡人的笑柄,那些粗大汉的老乡们开始在吃酒时,拿文康开玩笑,有人叫他文老师,说:“这哪是你干的活……” 话中带着讽刺。文康也变得羞愧起来,工地结束后,许多老板暗自里打算不再用他,一时间文康又找不到工作了。
他和文真又回到大塘村, 带过来的工人, 只能分散在文峰那边去。一个月后,他呆不住了, 没事干心里发慌,思考着准备到文军那里去避一避。不过他倒是左右为难,他一直告诉文军和父母,这里非常好,他在这里也非常好, 文真在这边已经找了对象,小伙子诚实善良,家里还开有一家超市……
现在他发现,他在农村难以发展,原先希望文真和春晓有所成, 将来也留下来,他又拿不定主意了。他看到文真和春晓交往密切了,文真似乎对春晓不再拒绝,一到晚上春晓约她出去散步.,她欣然应允。文康从文真的神情中感到, 文真恋爱了。他必须去和文军商量商量,如果不行,现在阻止他们还来得及。
笫六章
文康到了文军那里,他觉得江南这段日子,到如今还是不尽人意。只是文真谈了对象,他要把实际情况告诉他。
文军觉得如果乡下不行,把文真带到城里来。女孩子容易找工作,弟妇是理发师,需要帮手,文康想想也行。同时又感觉这件事不能急促, 文真刚和春晓谈恋爱,就把她带走,会有人误解他们别有用心,家乡人这边很多,影响不好。
他对春晓这个人,从内心当中还是认同的,他对恋爱的态度是那样的执着。有一次他对文康说:“我己考虑清楚了,将来跟文真结婚。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决不会离婚, 决不会让文真受苦,只要我活着, 我就要对她负责…….”文真是那样的出色,嫁给他,他感到是福气。同时又感到文真嫁给他是不安心的,于是忧心重重。文康被他的真挚所感动,他说:“我对你们的婚姻是赞同的,文真比较任性,喜欢热闹, 成家立业后就会慢慢好了。”
文康看出春晓思想比较保守旧,他对文真谈男朋友,管得还是很严的,有他在决不允许妹妹乱谈。他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和满月一样,让人受尽了痛苦。他对春晓说:“文真有点脾气,你也不要怕!将来父母搬过来, 文真精神上有依靠,大家在一起,就安心了。”春晓说:“那赶紧打电话叫他们过来啊!”文康说:“不急,就是商量过来了,还要把田地、房屋等等,处理好过来。”春晓懂了似的点点头。
文军谈到春晓的情况,认为如果江南好的话,把父母接过来享享福是对的,他们太受罪了!文康点头称是,大家在一起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文真和春晓已经相处好几个月了,少男少女单独在一起, 他们同居了怎么办?家乡人会怎么想?于是他对文军说:“如果决定下来,男方要求结婚,要把这件事赶紧办妥了再说。”
文军说:“好!我安排一下和你一起去。”文康说对,显得很开心。也想借文军的魄力壮壮自己的底气,现在弄得左右为难,必须增加一份力量,才能站稳脚跟。文军是军人出身, 非常威严俊气, 不同凡响。西装革履派头十足,做事果断、准确,让人感觉非富即贵,大家会敬而远之。
一个星期后,兄弟俩回到家,到达时己经是晚上一二点钟。文真还在等待,为三哥烧了些点心,如果说大哥沉稳、富态。三哥英俊、潇洒,非常有魄力,她更喜欢和三哥一起。尽管很兴奋,他们简单说了两句,就早早休息了,有事明天再谈。
第二天,吃过早饭,兄弟俩对文真交流了一下意见,他们说:“虽然在偏僻的小山村,信息不灵通,人们朴实无华。但防止误解,希望你和春晓尽快订婚, 先名归言顺地在一起……父母也好过来,父母一向尊重我们的意见, 我俩作出的决定,一般都会同意,我们会尽量把事情做得圆满。”文真不作声,完全赞同哥哥们的 安排。
接下来文军拜访了文峰的母亲。在过来的人当中,文峰的母亲年纪最大,也是他们可靠的亲戚,他们之间己经不分彼此了。文峰的母亲看到他,感动得热泪盈眶,拉着文军的手不放。过来的亲戚朋友都是卖苦力的,有这样的亲戚,是他们的骄傲。
春晓知道了,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和文军相见。彼此之间交流了一番,春晓被文军的气质所折服。春晓的父母邀请他作客,文军看到一幢小洋楼和一家规模中等的超市,也是比较满意的。
文康看到文军不反对,很高兴。他要告诉这里的人们,他弟弟是个警察, 他们是由来头的, 是有面子的。
果然家乡人都来拜会,文康家立刻变得热闹起来,人们议论纷纷, 他们成了新闻人物。那些平常对他有点意见的人, 开始和他们言归于好,又回到了以往轻松和气的场面。
当文康和文军独处时,他们开心地讨论未来,在生活上文军提出了一点建议:他认为父母过来后要买房,不能太简陋,应该让父母住的舒服些,钱不够他再支持一点。父母山里住惯了,他觉得这里丘陵地区倒也适合生活。他还了解到这里属于革命老区,发展潜力大. 文军说:“地方就确定,生活环境,住房再多打听打听,反正要稍微好一点。”文康说:“这我知道……”
关于文真的婚事,他们商议先订婚,为了表示真诚,数目较大的结婚礼金,就不要了。家俱彩电、房屋装修等等,一切都有春晓家自行安排。
关于订婚的礼金问题, 他们弄不清多少合适,还是找文峰商议。文峰心领神会,问:“多少?”文康说:“就按当地的订婚标准!”文峰说:“一般都是2600元左右。”文康说:“行!我只准备要几千元, 先让家乡人带过去给父母作路费。”文康紧锁着双眉,他过来的窘迫大家是知道的,过多的开支他承受不了,这当然情有可原。文峰和春晓父母一说,他们就答应了。并且春晓父母说,这笔礼金不要他们买任何东西,全当送给他们。文康和文军听了都很高兴,觉得江南人有钱,真大方。
一切安排妥当,文军要回去上班了。他照应大哥:“文真订婚的事全由你操办,把父母接过来后再结婚,到时我过来!”文康点头答应,兄妹俩一直把他送上车。
文军走后, 文康开始着手安排文真订婚。按照江南人的风俗, 春晓打算帮文真买一只金戒指, 一只金项链、一对金耳环,几套衣服。这要三四千元,都是春晓父母重新拿钱买的。春晓还准备买一辆踏板摩托车, 也要二三千元,他和文真骑,这在乡下也算是高档品了,一般结婚的人家都要具备。春晓的父母也认为有这个必要, 来去方便,文康也点头同意。
那几天文康显得非常的高兴,上街买东西都是百元大钞, 春晓进城买金戒指、金项链、金耳环、摩托车……文康虽然没去,他嘱咐一定要多挑选,不能马虎。
其实文康最近既兴奋又烦恼,因为在这阶段竞然没有接到一个工程,工人一直分散在周围的家乡人那里。这是他培养的一帮人。文峰说要想成为老板,手底下就要有一帮人,手底下没人算什么老板呀!然而文康面临的困难是:在没有工程做的情况下,他必须养着他们,你想想七八个大男人息在那,没有活干揪心,每天到文康这吃饭都要吃穷。他们都很讲义气,铁着心要跟文康干。文康也知道一旦分开,他们的工程队也就散了,他不死心,一方面到处打听工程,一方面咬着牙养着他们。
他现在只能找文峰, 文峰虽然不说什么,他老婆明显不怎么高兴。文康也觉察到了,他有些无奈,有一次他又皱着眉头找文峰说:“这么一大帮人在家吃喝受不了,无论怎样先安排出去干干,哪里需要就介绍他们去哪里。”文峰说:“你把人都分散了,以后就难找了。”文康说:“也没办法了,吃不消了,再说文真这两个月内要结婚, 我也没空出去干工程。”文峰说:“好吧!我安排一下。”后来两天工人陆续介绍出去干活, 文康在家安排订婚事情。
到了那一天,春晓家叫了一部车,把文康和文真接到家。又请了文峰他们,办了一桌酒席,就算是订婚了。虽然简陋,但大家都很高兴。
接下来几天文康开始为父母找房,春晓的父母也帮着他打听,看了几处房, 经过比较,他选中了一个叫“方村”的地方。这个地方:一边是肥沃的水稻田,一边是起伏的丘陵种满了茶叶。地形多少像个土包包,父母过来后适应。母亲还可以采茶叶,而且方村是个小村,人家不多,关系也不复杂。
房子是瓦房, 一间正房,两间辅房, 还有一间库房和小房,养猪养鸡都可以。文康考虑到父母过来后,等条件好了, 再建或买两间楼房。他和房东谈好价钱后,付了订金。又和文军打电话,告诉他房子已经谈好了,等父母过来, 文真一结完婚就搬过去,文军说可以…….
没多久,在家乡人带领下,那天父母开开心心过来了。他已经两年没回家了,这次见到父母他很激动。母亲更是眼泪巴巴地往下掉,仔细端祥着他,说他瘦了、黑了。他也看到父母老了, 母亲额头布满了皱纹,父亲更是显得消瘦, 穿着他喜欢的那套中山装。
今年天气比较反常,入冬以来天气还是那么热,跟秋天一样。一直到现在。还以为今年是个暖冬,不会下雪了,没想到突如其来的大雪从凌晨开始下,中午铺天盖地,到处是雪。还好父母昨天晚上就到了火车站,汽车没有断路,10点多钟的车就到了街上,顺利地回到了家,否则被担搁在车上了。
像这样下下去,明天没路走了。雪下得这么大,路旁的积雪已经堆得很高了。路中间因为人多车多, 走出了一条泥浆路,如果再下一夜的雪,怕是明天汽车也不能开了。
文康准备到街上买了床就赶紧回家, “货的”车的车主非常的热情,他直接把文康带到镇上的一家大型家俱店,文康挑了一床钢丝床,里面是塑料带编织成的,很牢固也很有弹性,价格一百八十元。他买下后,他们开始回家,货的车开到村口,村里的路开不进去,司机毫不犹虑地帮他抬。他家的出租房与街上的大路不到100米,他们很快就到了。文康敲了敲门,父亲打开,帮他把床抬了进去。
内屋靠窗的地方,母亲己打扫干净.小妹文丽坐在一张房东留下的旧沙发上, 她穿了一件青黄色小棉祅,下身一条蓝色牛仔裤,黑色的保暖鞋,努力保持着一种端庄的姿势。如果你不细心看,很难看出她是一位下肢瘫痪的残疾人,她的腿细细的,空荡荡的。
文康知道小妹不能坐得太久,但是她的脸上闪着幸福的光晕,他又不忍心去打扰她。小妹是在读初中的时候摔下来的,山里的姑娘调皮,有一次她爬到一人高的树上采樱桃,不幸摔下来,断了神经,一直都没看好,她的腿越来越细,已经萎缩。文康知道她始终抱着希望,他也不想打破她的梦境。
他和父亲把床装上,支了起来,然后母亲兴高彩烈地忙着铺床,文康把妹妹抱上床。然后走到堂屋,父子俩坐下来说话,文康说:“本来打算下个礼拜文真结婚的, 像这样大的雪,恐怕不能如期举行。”父亲说:“是啊!路不好走..........”
果然第二天春晓跑来说,大雪己经封住了路,就是结婚,远方的亲戚也赶不来,只能推迟。说到昨天拿床的事,春晓只说:“床在楼上,由于宽,楼道上拿不下来。家里装修接近尾声,比较忙,来不及过来......”文康也没多问。中午时分媒人也来跟文康说推迟时间, 文康微笑着说这是天意,怎么好违背呢?大家都笑了起来。
在接下来的几天,鹅毛大雪下个不停。他听说江南少雪,每年只有几场雪,下得也不大。这次大雪50年不遇,他们家乡也没有过。道路堆满了雪,走都无法走。因为要过年了,他必须买些过年用品,因为大雪封路,不通车, 文康就和父亲走过去。在家乡走十几里路是不稀奇的,他们并不感到辛苦,父亲自不必说,走习惯了。文康似乎也回到了从前,说不出兴奋,一路向父亲问问家乡的事情,他也向父亲介绍了一些江南的情况,对末来满是好的想法。他们在镇上筹办春节用品:春联、瓜果、还有许多蔬菜、肉类等。许多按照当地人的生活习惯买的,但是也有自已的习惯,像许多小鞭炮,家乡人喜欢来一位贵客就放一串鞭炮喜庆。他们还特意买了一只煤炉,他们老家到了冬天就要烤火,大家围坐在火炉旁,说说笑笑,非常的惬意。
文康还买了一些过年的礼品,有许多家乡人会来跟父母拜年,他们也要给他们拜年回礼。母亲还叫他买点酒丸子,再买几斤糯米,她准备做糯米酒,他们那过年都喜欢做糯米酒。文峰前天还给他们送来了许多青菜、萝卜,教他们过年包饺子吃,一家人其乐融融。
第七章
文康和父亲回到家,母亲立刻高兴地接过他们手中的东西,那种热烈的程度,让他充满了幸福感,所有的疲劳一干二净。
他和满月从来没有过,他总是在问为什么?他坚持已见,换来的就是争吵。他做的事很难,需要她帮一下,她总是冷嘲热讽,不当回事。发展到后来,哪怕一点小事情不帮她,就是不关心她,她说:“世上哪有这样的老公呀!老婆的事都不放在心上,怎么过得下去?”他有时为了工作,埋头做他的事情,她立刻叫嚣:“家里乱得一塌糊涂也不知道打扫卫生,这日子不要过了. ”文康想到满月的样子,心里就难过.
但是文康不能把心里的不高兴表现出来,他怕父母知道了心里会更难受,他要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不被他们察觉。事情总会有转机的,这需要等待!
文康是有原则的,他认为是对的,轻易不会改变自已的观点,他也很有耐心。自从他那次冒名顶替陈武接工程砸了后,他一直没工程做,他急得不得了,但表面上没露出来,他还没急到那种乱了方寸的地步。别人比他还着急了,许多人都帮他打听,并且主动找上门来帮他介绍工作。特别是春晓的父亲还介绍了一家工厂让他进, 文康就显得既开心又无奈地说:“一家人我是主劳力,达不到一二千元一个月的工资,开支不下去.”乡下一般一千元一个月的工资,他根本是高不就低不成。工作介绍了不少,他一个也没中意。有的人就有些想不通了,不管多少先干起来再说呀!总比你在家什么都不干,一分钱没有好吧!他总是一笑不置与否。还好文峰的弟弟老四是招女婿,他一直跟女方的亲戚搞土建工程,他答应文康,开过年跟他干,到工地上开吊机,再兼做会计,工资二千元。这让文康感到无比的高兴,他全心全意地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 为明年出去打工做好准备。
雪纷纷扬扬下了半个月,总算太阳出来了,雪开始融化,到处是人们铲雪除雪的情景,在大路上都是推土机推雪,也许没几天汽车就可以缓慢行驶了。
接近过年的那几天, 天气依旧非常的晴朗, 但是雪很厚, 早晚的气温也很低, 雪不容易化, 到处是雪。村庄和田野依旧被雪盖得严严的, 大路上除了中间一段是干净的以外, 两旁的雪被推土机推得高高地堆在路两旁, 象一堆堆小山丘。每天走那边经过, 都看不出它们在化, 飞溅的污水使它们原本雪白的样子, 变得脏污, 象一堆堆垃圾,很难看。但是人流穿梭, 很繁忙, 一副春节到来时的热闹景象。
文康准备好一切,一家人在江南渡过了第一个快乐的大年夜,吃过团圆饭,就在门口看热闹。有钱的人家,买了烟火,在门口一放,烟花升向天空,五彩斑斓,老远都能看到,彼此起伏,分外的美丽。许多家乡人仍按照家乡的风俗,吃年夜饭, 闹通宵,围坐一起、串门、打牌等,大年初一就给人拜年。他们老家大年初一就拜年, 代表对人尊重。而在江南一般到了大年初二才热闹起来, 大家都出门拜年。
春晓大年初一也来了, 春晓不仅给父母拜年, 还给他拿了礼品和一条烟, 他是非常开心的, 他和父母在一起, 他们还不忘给他拿点东西,表示对他的尊重。他安排文真和春晓一同回去,跟他父母拜了年。
到了初六的那天, 大路上积雪化去了许多, 基本上汽车能正常行驶, 虽然靠得很近, 但是结婚大事, 春晓家仍安排了5辆轿车, 一辆轻卡,郑重其事地按照当地结婚的正常程序举行。
初六一大早,春晓就叫婚车来接文真去镇上化妆, 到了八点多钟, 春晓把化好妆的文真送回家。文真头发高高盘起, 穿了一套白色婚礼服, 楚楚动人,越发的漂亮,脸上始终露着幸福的微笑。春晓把文真送回家, 又回到自巳家,他们村靠着几里路, 看好了时间, 婚礼车队都贴上喜字, 浩浩荡荡地向文真家开去。按照江南的风俗,文康家办中午酒, 宴请亲朋好友,文康请了文峰他们, 和一些家乡人。开了满满五大桌, 还不够坐, 他们老家有个风俗, 谁家有事, 有的并不要收到请贴,要好的朋友不请自来, 皆大欢喜。
文康那天办酒, 足足比原先预计的多了二桌, 让他和家人喜不自禁, 因为他们来, 表示对他们家的友好尊重,他们当然面子有光。到了春晓家, 春晓家更是贵客满盈, 楼上楼下都开满了酒席, 江南有“叫人”的风俗, 就是席间新郎,新娘给亲朋好友敬酒, 新娘“伯伯、姑父、阿姨、婶婶........一个一个地叫, 然后每位亲戚朋友给新娘叫人钱, 也就是喜钱,基本上用红纸包着, 至少100元钱,有的更多,场面尤为壮观。席上的菜也丰富, 厨师是镇上请来的大厨师, 菜吃上去非常的鲜嫩可口。这场酒从六点钟一直吃到九点多钟, 人群才渐渐散去,文康才回家。
文康对这次酒席的操办, 不管是他家那头, 还是春晓家这头, 他都感到满意的。 只是文军没有出席, 本来文真这次结婚文军一定要来的, 可是这场大雪, 使南方的交通极为不便, 到目前为止, 只通了一部分列车, 一票难求。文军提前几天都打不到票, 只好无奈地和文康打电话说:“来不了了!”他非常懂礼貌,除和父母通电话以外, 还问:“春晓在不在? ”那天春晓正好在, 他又叫春晓接电话, 对自已不能参加他们的婚礼深表歉意, 对春晓和妹妹文真表示祝福。他说:“ 如果天好, 过几天父母搬家他将一定赶到……..”
文康比较担心的是钱的问题, 他还跟文军说:“二十三号一定要赶到, 因为二月十五他们一定要搬家, 过了年再不搬出大塘村,房东会有意见的。”他们搬过去的新房, 也必须交钱,文康指望文军带钱过来,文军说:“可以,一定到达。” 叫文康放心。
文康对这件事考虑了许多, 估算钱不够,他提出到时大家都帮忙。同时希望跟春晓和文真借钱, 把事情办了。春晓和文真满口答应, 他们结婚的喜钱也有好几千元, 全借给他。文康说:“如果文军来了,钱够就不借你们的,你们不要担心。”春晓说:“没问题。”
到了二月二十三的早上,文康接到了文军打来的电话, 说他早上六点钟就上车了, 己经过来了。文康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 全家都高兴, 他们在家忙碌着, 作好一切搬家的准备。
晚上, 大约十二点多钟,文康又接到文军打来的电话, 他已经到了镇上, 可是找不到路了。文康说:“会不会弄错,跑到别的镇上去了.”文康说出他们镇的名字。文军说:“对呀, 我也记得这个名字,可是找不到了。”文康这才想起, 他们这里原来是三个小镇, 已经并成一个大镇了。文军说:“我说呢!司机师傅车上有导航仪, 到了镇上却不像以前来过的那个镇。”文康想他们可能在他们旁边的那个镇, 而不是该镇。他问文军你看到加油站了吗?文军说:“没看到。”文康说:“镇上有一匹马的雕塑, 在路口你们看见了吗? ”文军说:“没注意。”文康说:“你们在镇上看到一座大桥了吗?”文军仍说:“没看到。”文康确定他们可能走的路线不对, 他们走到隔壁镇上去了. 他想了想对文军说:“你在那别动, 我跟春晓过来接你,大概二十分钟左右到。”
文康立即到街上去叫春晓和文真, 他又是打电话又是敲门, 春晓和文真迷迷糊糊被文康叫了起来。推出摩托车,文康和春晓一人骑一辆摩托车飞驰而去,果然文军他们是在隔壁市的那条路上, 正着急地等待,看见他们如御重负。文军付了车费,让出租车走,他们一边把行李绑在摩托车后面,一边谈话,文康说:“从省城过来多长时间?”文军说:“开了一两个小时,在这里倒半个小时了。”文军指着后面的一条路说:“开过去十几分钟,感觉不对,又回了头。”他尴尬地说:“来过两次,路有个印象,还是走错了。”文康说:“晚上,也看不清……”
他坐上春晓的摩托车,回到家已经一点多钟了. 父母也起来了, 母亲泡了几只鸡蛋给他们冲饥。文康的父亲比较迷信, 他看时辰。他说:“还好你们回来了,再过一刻钟, 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呢! 是个凶时辰。”文康、文军、春晓他们都感到好笑, 迷信。父亲却一本正经, 他说:“这个时辰非常讲究,你们不要不信.....”文康知道有时候父亲唠叨起来没完. 他说:“知道了, 以后办事注意, 时间不早, 大家都早点休息吧!”
第二天,一家人欢聚在一起自不必说。文康到了二十五那天, 叫了一辆卡车和一辆面包车, 虽然东西不多, 仍装得满满的, 浩浩荡荡地往新家开去。本来象买房这样的大事, 是要办酒的,文康和父母商量, 就免了。但是文峰少不了的,他来了并且带了两个人,一位是陈老板,一位是三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文康认识陈老板,但不认识她。中年妇女一双大眼睛,毫不掩饰地看着文康,说道:“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可一直记着你呀!”她看文康在想,咯咯地笑了起来,“我是小河的玉竹啊!你的同学。”文康经她提起,有点印象了,没想到她也来到了这里。他在记忆中搜寻,感觉玉竹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好象是位扎着马尾辫的小丫头,相貌平平,成绩平平,而眼前的玉竹,身材微胖,壮实,一看就是位种庄稼的好手。不禁相视一笑。果然她一到,就和文真 母亲忙碌起来,麻利得不得了,有说有笑,好象早就认识,立刻让气氛变得活跃。
搬到新家,文康看到父亲在门口到处转转, 微笑着, 他对周围的情况很满意。但是文康看到文军似乎并不满意, 他对文康说:“ 这地方不行, 太偏僻, 离街有多远?”文康说:“五六里路。”文军说:“太远, 父母买东西不方便, 我说买好一点的房的呢?”文康说:“靠街上要买了吃, 没这条件. 这里虽然离街上远点, 父母身体还健康, 可以种些菜, 种些水稻, 春天还可以采茶, 这里的环境象我们家乡的山脚, 父母适应。”正好父母在旁边,他问父亲好不好,父亲说好,他又问母亲,母亲也说好。
文军也不好说什么,文康想父母年纪大了,恐有思乡情节,如果对这里的生活不适应,对他们是一种痛苦。文康对文军说:“到了这边仍按照家乡的习俗,每年跟他们做生日,有空了你最好回来。”文军说:“这我知道。”文康说:“家里还想添点家具,家乡过来的老木匠我想请他打八张板凳,和八张矮椅子,都是家乡款式,父母也许高兴。还要打一张写字台放在房里,再买一台洗衣机,给母亲用,冬天她到井边洗衣服手冷。最好装一门电话,给父母房中买一台彩色电视机,还要通自来水……”文康一下子说了许多,最后他无奈地说:“就是钱不够。”房子一万多元钱,文军一个人就拿了一万元。文康怕不够,又借了文真三千元,本来还可以剩余一千元钱,这样算下来,反而空缺二千元钱。
文军说:“该花的总归要花,我回去再想办法给你们寄点钱过来,可不能让父母操心。”文康很高兴,他说:“过两天我们去找这里的队长,打声招呼。到一个地方,一定要把地方上的村官处处好。”文军说:“那是!”文康说:“这里的队长确实不错,我和他打了几次交道,帮了我很多忙。”文军说:“父母长期住在这里,以后少不了麻烦人家,我们明天多买点礼品去看一下他。”文军又对文康说:“有空带父亲到街上,买一辆三轮自行车,给他平时骑骑…….”文康表示同意。
一会儿到了吃饭的时侯, 他们围了满满一桌,玉竹俨然成了家庭主妇,和母亲一起忙上忙下,虽然是用的这里的菜, 却烧的是家乡的口味,文军一个劲地叫好吃, 他已经好几年没有吃到这样的饭菜了。 母亲显得非常的开心, 见到两个儿子都在身边,她说:“文康到街上买两个坛回来, 我要腌家乡的酸辣菜, 下次文军回来带些走。”她还跟文康说:“家里准备着给我逮两头猪喂养, 还有鸡鸭……”她拉着玉竹的手说:“都是玉竹跟我说的,她说以后会经常来,教我怎么做,她真能干。”玉竹更是开心,她说:“我和文峰是亲戚,跟你们也是亲戚,以后大家都是自己人,别客气。”文康请她坐下,席间她说话敏捷,为人爽快,附和文康说话,这让文康从没有的愉快。吃过饭后,她帮着洗碗收拾,家里弄得井井有条, 下午很晚和文峰他们一起才走。
笫二天文军和文康买了些礼物拜访了一下队长,中午又请队长吃顿饭。队长真是热心人,他一再承诺:只要他能办的事情,他一定帮忙,请他们放心.....
又住了一天,文军要走了,文康和父母还有春晓他们一直送他到镇上, 父母更是依依不舍, 不停地嘱咐他:“ 一人在外好好地生活, 不要和媳妇闹意见, 必竟我们一点忙都没帮上, 全靠你们自已, 想起来就对不起她…….”母亲说起来眼泪都掉下来了。文军心里也不好受, 他说:“我们没事, 她刀子嘴, 豆腐心, 虽然有时闹点别扭, 也通情达理, 顾全大局, 这次我拿钱过来, 除了我的私房钱她不知道以外, 我把家里的事情跟她说了, 从她那里也拿了点钱。她默默地也拿给我了, 没说什么。 将来不忙我还会带她来看望你们的。”临上车, 他又朝文康嘱咐:“这里父母的一切都交给你了。”文康说:“你放心吧!去吧! ”
第八章
文康和父母回去后, 春晓和文真也要回去了, 他们骑上摩托车一溜烟地走了。接下来几天文康一直陪着父母, 他要把种的田亩、自留地、 菜地、还有一亩地的茶山, 给父母交待清楚。带父母到处看看, 又到街上帮父亲买了一辆三轮自行车, 出入方便。 有时三轮车还能拖些肥料, 到街上买点东西, 安排好一切他可能最近几天也要走了。
和文峰的弟弟老四上A省, 可能要去半年。不过老四说A省就靠在隔璧, 并不是太远,五六百里路,他仍可以经常回来。文康觉得行, 他走之前, 跟父母商量:“文军说不准、会寄钱过来, 到时叫文真取回来你们收好。家电等我回来再买,暂时先请家乡的那个木匠打一张写字台, 八张凳子和椅子……”木料是春晓家装修多下来的, 有一次他到春晓家,装修多下来的木料,扔在柴房,他才想起给他打点家具不错,也得到了春晓父母的同意,这样文康就叫了一辆货的车拖了回来。
文康把一切安排好之后, 他就和老四上了工地, 这次工程还算可以,他在工地上开吊机, 再管管帐, 几个月下来, 还很适应。不过他内心当中还是有点不安, 因为老四这次挣了不少钱, 他算了算大概可以挣50万元。这几天老四跟文康说:“工地上的事情请叔多帮忙看管, 我要去城里学驾驶员了。”言语之中说不出的兴奋和得意。
而作为跟在老四后面的打工者,文康觉得什么时候才能出头呢? 他显得有些忧忧寡欢。又过了一个多月时间, 老四的驾驶员学会了,老婆上来了。老四是招女婿, 这几年全靠女方的姨夫给他工程做,一直是清包工, 干得不错。下次他姨夫工程忙不过来,准备让老四全包,这下赚头就大了,老婆来管帐。
文康只好去开吊机, 一次从四楼往八楼吊建筑材料, 一不小心又把手弄了下来, 虽然没伤着骨头, 伤口却很深, 没有十天半月是好不了的。文康感觉老天似乎一直在跟他开玩笑, 是他干得不好吗?不完全是, 他属于中等性质的人物, 他至今没有手艺,人们的苦累活他干不了,真没办法。但文康并不认为这种情况不公平, 因为许多人的状况还不如他, 以前和他一起出来打工的同事, 也沦落到在工地上干粗活, 听说从楼上的挑板摔下来, 腿都摔断了。他不仅叹了口气,他是个很要面子的人,自从老四老婆来了后,他意识到会计当到头了, 如今手又弄了下来,他和老四打了个招呼, 他要回去了。老四心知肚明,很爽快地把工资都结给了他。
文康回到家后, 他是一位乐观的人, 并不感到懊恼,身边立刻聚了一帮人,家乡的老王成了他最亲密的朋友。老王过来已经有五六年了, 住在文康隔壁村,几百米远,是这里的种田大户, 种有三十多亩地。他建议文康种地, 说:“一年种十亩地,也可以挣一万元左右,本钱要不了多少,第一季的油菜小麦就可以作本钱。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先让10亩田给你种种。”
因为在家乡种水稻田几乎是很少的. 文康家那么多口人, 也只在山脚下种了几分田, 到了这里看到如此多的水稻田, 从内心中就有一种喜悦。看到老王在这里种田买了楼房, 制了许多农耕机械, 他突生一种豪情想试一试。老王说他有拖拉机, 田里一切活, 需要帮忙的他都会帮忙。他对文康说:“当地人都到外打工去了, 地都扔在家没人种,给承包提供了机会,只要不怕辛苦, 种田也照样好收入。”文康点点头,回去跟父母一说,父母都很赞同,他们虽然老了,种田还是可以帮上忙的。
决定下来以后,到了下秧的季节,开始下秧。文康和老王从城里买回稻种,然后学着老王泡上药水, 用绳系住袋口, 吊在水塘里。过上几天看到稻种上冒出一个个嫩芽,就可以拿到地里播种了。地是老王用拖拉机翻耕后,打满水, 再用拖拉机细轧细。这时候文康和父亲就卷起裤腿学着老王的样, 把地分成一行一行,用农具迕头推得平平的,均匀地撒下稻种,最后表面撒下一层泡灰,就可以了。
在以后的半个月中,经常施肥,打治虫药水。到了插秧的季节, 梅雨比较多, 文康披着雨衣冒雨插秧,经常浑身湿透, 分不清汗水还是雨水,由于连续多天的劳动,体力过份透支,他感冒了,发高烧。有一天早晨爬不起来, 不得不休息,插秧是个比较累的一种活, 腰一直拘着, 当时硬顶着, 他不觉得什么, 一息下来腰都断了, 再加上受了凉,内火攻心, 他病了, 吊了三天盐水。
不过这病也奇怪, 说过去就过去, 没几天他又好了。在这期间, 让他深受感动, 除了母亲照顾他之外, 春晓的父母和一些家乡人都来帮忙, 特别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玉竹也来看他。
玉竹来了家里就充满生机, 帮家里洗衣做饭,忙个不停。文康的母亲高血压,时间忙久了,头晕。她就叫:“婶你去休息,我来干。”特会照顾人,对文康更是问寒问暖, 烧的饭菜特合文康口味,他心里很感激。脑海里时不时会想到香菱, 感觉玉竹和香菱有许多共同之处,非常的可爱。两人接触, 自然而然地知道了一些关于她不幸的故事。其实在老家她结过婚, 并且有一个女儿, 男人有着山里人的恶习, 好吃懒做。交了一帮朋友,一顿能吃一斤白酒, 身体倒养得壮实, 就是不想干活。 也不管孩子和她在家受苦, 她是个好强的人, 终于有一天她带着孩子走了。
文康问她过来了怎么样, 她缕了缕头发, 显得有些难为情, 和她性格不相衬的羞涩,她说:“过来嫁了个男人, 也是结过婚的, 有个儿子,在读初中。男人学过厨师, 有时帮人烧烧饭, 没事就出门打工, 人倒不错, 就是没感情……”
文康说: “感情是是建立在生活上的, 有了生活可以培养感情, 身上有了责任就会全身心地投入工作, 把家庭撑起来……” 文康想起自己不幸的遭遇,充满了懊恼,他觉得玉竹应该好好珍惜,过好日子。
玉竹听文康这么一说,心悦诚服, 文康说的如此高尚, 感觉心灵受到了洗涤,他们的友谊更深了一层. 文康说:“ 一个家庭最重要的是, 不能背叛, 否则就会破裂。”
玉竹点头称是, 说着说着,文康也毫不隐瞒地告诉她许多满月的事情, 自己没有离婚, 所以还不能解脱……文康没有告诉他和香菱的事情, 他也有心仪的人, 他很痛苦, 可是谁知道。他发现和女人更容易吐露心声, 在男人面前装出一副坚强的样子,和玉竹在一起, 他轻松了许多。
在生病的日子,大家帮忙,三天秧就插好了, 只剩下两亩。 因为这两亩地还没平整好, 要隔一天才能插, 他们都走了。玉竹最后一个走,她说这么点田,她后天来帮忙插, 文康答应了。文康发现这个家少不了玉竹, 她不仅帮他家料理家务, 地里的活什么都拿得起,放得下,几乎象个男人。她结实的身板有使不完的劲。
夏天的早晨特别的凉爽, 过了一天, 玉竹天还没亮就来了, 她家离这边有二十里路,她骑着一辆自行车,可见有多早。来了帮忙烧早饭,吃了点早饭他们一同下地。文康这几天身体好了,赶忙干活。这时天麻麻亮, 依稀看到些事物, 村庄和树影,田间晃动着同样起早干活的人们。
文康卷着裤腿、胳膊, 一手拎着三四把秧, 甩到田里。他们家的秧就下在田头, 无须挑秧。 玉竹把头发往上一盘, 穿着一件花格子衬衫, 胳膊卷得老高, 下身穿一条黑色的裤子, 卷着裤腿, 己经开始下田, 她麻利地打开一把秧苗, 开始插了起来。
文康紧靠着她旁边插,玉竹往水里一站, 手一边分秧,一边插,头和腰轻轻地往前点, 很有节奏地从左到右。每插好一排, 腿就往后退一步, 不随便移动, 这样插出来的秧既整齐, 又不会插进脚塘。
文康却没她那么轻松, 不仅慢, 而且脚下杂乱无章, 常常插进脚塘。插轻了, 秧苗又浮上了水面。 插重了, 秧苗没进了水里, 只看到尖尖的头, 文康只好又走上前重新插。
文康在家乡也插过秧, 但插的少。 到江南这边虽然插得多些, 但毕竟不是干活的料。也得不到插秧的精髓,自然累, 时间久了, 腰都酸。 玉竹不同, 从小就锻炼, 身板结实;到这边早, 插秧己经是老手, 一天能插一亩地。他看到文康手忙脚乱,就咯咯地笑了起来; 她走过来教文康插秧, 她说:“这样!”她示范着,用手抓住文康的手, 轻轻一点, 就好了。
她一点都不避嫌, 反而让文康不好意思, 文康好长时间没有接触女人了,玉竹这么一抓, 让他的心一颤。玉竹插秧的时候, 腰往前躬, 胸往前底, 从左到右, 一上一下。丰满的胸部又大,象两只玉兔一样, 一甩一甩。胸襟再也包不住了,象要跑出来似的。文康的手被她抓住, 眼睛随着她一左一右, 稍微偏到一点, 就看到了正着,他不禁满脸通红, 人尴尬到了极点。玉竹浑然不觉, 依旧耐心地教他插秧。
当文康和玉竹对视, 玉竹大大的眼睛, 捕获住了他, 似乎看到了他的心里,有一种渴望在他身上燃烧。玉竹那双大眼晴充满了深情, 同时又在责怪文康, 为什么不好好爱护她。
一股清风吹来,文康定了定神, 他无奈地甩开玉竹的手, 轻声地说: “我知道了。” 玉竹不好意思地缕了一下头发, 脸象苹果一样发烧, 不过她是位泼辣, 性格开朗的人, 立刻又找回了状态。回到她那边干活,象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文康立刻把心思放到干活上, 两人一先一后干了起来,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夫妻呢!
到了十点多钟, 母亲回去烧饭, 十一点钟他们回去吃饭。 吃完饭,玉竹帮忙收拾碗筷,洗涤干净。他们休息一会儿,下午继续干。直到六七点钟,远处的村庄有灯火亮了,他们才停下。在这期间,文康催促玉竹早点回家,玉竹想了想说:“今天就不回去了。”他比较沉稳, 很和气地对玉竹说:“今天怎么不回去呢?” 玉竹说:“ 老公不在家, 俩孩子上初中了, 都住在学校里, 一个礼拜回来一次。 ”她强调说: “我们家的秧早就插好了,家里也没什么事,我想明天再帮你插一天就好了, 今天就不回去了。”
文康本来平静的心, 腾起涌起一股热浪, 玉竹今天不回去了, 她睡哪?文康家是三间瓦房, 典型的江南小院, 左右边是厢房, 中间是客厅,东边的房是他睡的, 这间房稍微大些。靠窗的墙边支了一张小床, 来客或者儿子文贵将来过来睡,床与床之间只隔了一块帘布。左边房是父母和妹妹睡得, 妹妹腿不好, 帮她支了一张小床。 虽然隔了一个单独的空间, 可以放些东西, 但是整个房间很狭小, 和父母的床几乎靠在一起。那么玉竹今晚不走了, 肯定只能睡他那边的床, 他们孤男寡女睡一室, 那怎么是好?
文康吃过晚饭, 他们家住得比较偏僻, 很少有人来往。 玉竹和母亲洗锅抺灶聊天,文康象是做贼似的, 走出门外,他想透透气。文康这人思想比较多, 除了工作之外, 他喜欢交朋友, 但是对男女关系还是比较谨慎。玉竹几次来, 她显然像个家庭主妇, 忙上忙下, 和父母相处非常融恰。父母在老家惯了, 不喜欢串门, 玉竹来了和他们说说笑笑, 少了他们许多孤独。
玉竹也许有这样的思想, 她爱他。 她男人不在家, 而文康没有女人,他们做不了夫妻, 做个情人也不错, 她锲而不舍, 主动出击,相信文康会被她征服的。
文康的心在不断煎熬着, 他了解到玉竹的男人这两年长期在外, 和玉竹没有什么感情, 只知道挣钱、挣钱! 而且很大男子主义, 家里什么事都不管。只要他能够挣钱, 家里一切都是玉竹应该做的。他还喜欢吃酒. 毎次都喝得伶仃大醉,象个死猪一样往床上一躺, 一直到天亮。玉竹常常失眠, 不好受。
她在文康面前很少谈及他的丈夫, 说她丈夫是块木头, 她做什么都不问。别说他不在家, 就是在家, 她出去两天他也不怪。
文康觉得玉竹并不是个放荡的女人, 她看上去面目清秀, 身板结实, 算不上苗条但也不差, 可以称得上是位美女。面色因为长期劳作, 稍微显得黄, 但仍不失青春的光泽, 焕发着一种着魅力。
文康觉得:她男人说老实, 其实心也怪狠的。把这么漂亮的女人丢在家, 他放心地走了。
但又想: 都是为生计所迫, 想当初他还不是这样, 满腔的热情闯天下, 为的还不是这个家。他想挣到钱了, 满月就会回头, 他们就会过幸福的生活,而结果呢?文康不禁淡淡的忧伤, 他知道在外的苦, 是常人难以忍受的。许多男人再也想不到自已千辛万苦挣的钱, 却被女人打发在寂寞上。他甚至为玉竹惋惜, 她的青春不该浪费在这无谓的年华里,她应该有自己的活法, 活得精彩,自己也是。当他这样想的时候, 玉竹好像跟他更近了,一起相处, 说着闲话, 都非常的愉悦。他好像从来就没有排斥过玉竹,并且常常澎湃着激情, 但不是爱。他不会去爱, 这世上他只能爱一个人, 就是爱香菱。听家乡人说: 香菱到现在还是一个人, 这怎么不使他感动,他轻轻地推开门, 走出屋外.
屋外皎洁的月光, 就象玉竹哀怨的眼睛, 他不禁有些心痛。她爱他, 他却不能爱她, 他心中有香菱, 而且玉竹有家室, 让他望而却步。文康觉得如果没有以上的原因, 如果一开始就碰到玉竹, 如果玉竹还是这样大胆地追求他, 说不准他会追求她…….
月亮有时躲进了云层, 立刻大地就暗了下来, 远处村庄和树影, 黑团团的一片, 什么都看不清。一会儿月亮又穿出, 但没有象阳光那样, 射出强烈的光, 把云层穿破, 放出千万条光束。 而是温柔的, 淡淡的, 照亮了一切。
他就这样站着面对着东方, 那边是他的家乡, 好像香菱就在那边,向他倾诉: 你回来吧, 我在家等你……他向她倾诉: 香菱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我想回到你身边,但是走不了, 父母都过来了, 孩子也大了, 要培养孩子读书。我想把他带过来, 承担起父亲的责任,不能再儿女情长! 我想干一番事业, 挣到钱把这边都安排妥当,再回去。如果你遇到心仪的就找一个吧! 你找了, 我反而心里好受些……文康倾吐完, 心里好像宽松些,转身回去。
母亲和玉竹做完家务, 文康看到玉竹又跑到妹妹那聊了一会儿。她很会拉拢人, 说下次帮妹妹带一件漂亮的衣服, 惹得妹妹开心得咯咯直笑。母亲又拉着玉竹到文康房里看电视, 她看到文康的床有些乱, 又帮他整理了一下. 母亲更是笑得乐不拢嘴。
文康家没有浴室, 原来房东家有一个, 在东面的一间小房里, 平时堆些农用工具和杂物, 因为好多年了, 浴室早就不能用了。 也许建的时候也不考究, 从大房子上拖下来的, 经过风淋雨蚀, 也有点漏。文康就和父亲爬上去, 用塑料薄膜蒙了一下, 用瓦和砖头压在上面。文康洗澡就在这间屋子里, 有一扇门也不怎么好了, 推开它吱呀吱呀的直响, 他也顾不了太多,玉竹早就帮他烧好一锅水, 他用桶拎上, 调和好水温倒进脚盆, 一个大大的塑料脚盆, 整个人都坐进去, 谈不上舒服, 主要洗去污垢和汗渍。 文康洗好后, 走进了房间。
母亲看见他进来, 立马催促玉竹:今天累了, 你也早点洗洗休息吧!玉竹起身准备洗澡. 她显得非常开心, 走的时候眼睛总是离不开文康, 大胆热烈, 弄得文康怪不好意思的。玉竹去洗澡, 文康取出刮胡子刀, 很仔细地把胡子刮了刮,母亲睡觉去了, 家里显得很安静,只有电视的声音。他看了一下时间, 己经快十点钟了, 他关了电视, 准备睡觉。
他想着玉竹洗完澡, 肯定要来看电视, 这样坐在他不远的地方, 他怕自己受不了,有不好的想法。他感觉玉竹是个大胆的女人,如果他们做出见不得人的事, 他怕面对将来, 负不起这个责任。他己超过了冲动的年龄,他想起了满月, 奇怪那段美好的青春记忆, 他怎么也忘不了。那年他和满月单独在家,第一次留宿她家的时候, 他是显得那样的主动, 他也没想到自己看似平静的外壳, 竟然包裹着这么一颗心。
文康幸福地想着. 突然听到玉竹进来的声音, 他假装睡觉,眼晴眯着朝她看, 玉竹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 好象没戴乳罩, 颤颤得顶着衬衣, 头发湿漉漉地盘在头上, 一只手托着. 正疑惑地朝他看,他赶紧闭上眼晴, 心呯呯乱跳。他似乎听到玉竹的脚步声, 正一步步朝他走过来,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是像抱着满月一样, 起身来抱玉竹? 他没有这个勇气!不是玉竹不愿意,他觉得玉竹能够做到这一步, 已经放下了一个女人的尊严, 她知道自已不会主动, 才主动出击,说明她确确实实爱自己,愿意牺牲自己。从玉竹的言行来看,她也不会要自己负责任。和自己在一起, 想得到自己的真爱, 没有任何索求。
但是除了自己的爱人, 文康虽然受着爱的煎熬, 实在没有勇气来接受另外一个女人! 除非香菱己经嫁人,他也要找一个爱人, 而不是情人。 和玉竹交往过格,终有一天纸包不住火, 会出事的。文康感觉到玉竹在他面前站了一会儿, 又失望地回转身。他眯着眼偷偷地看, 玉竹用一条干毛巾擦干头发. 然后在镜子面前梳理好。几次朝他这边看, 眼神中没有了激情, 只是一种哀怨和伤感, 文康赶紧闭上眼晴。又过了一会儿, 文康听到嗦嗦玉竹上床睡觉的声音, 随手灯灭了。
第二天, 玉竹明显憔悴了许多, 也许她觉得现在和文康在一起, 早了些, 文康是一个非常注重感情的人, 她不能行动过急, 她要有耐心, 这样才能得到他的心,她想到这里眉头舒展了些。
当她看到文康起来后,微笑着说: 你起来了?文康点了点头。 这一夜文康睡得也不踏实, 总算熬到了天亮。玉竹默默地起床, 然后帮着母亲烧早饭, 他看到了,随后也起床。文康觉得自己心里没鬼, 行得正, 站得直, 所以面对玉竹并不难堪。
他说: 这么早起来, 难为你了. 玉竹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心中的阴影随即消逝。 也许她以为昨夜文康真的睡了, 她走到文康的床前, 文康真的不知道。
文康猜想着她走到自己面前, 经历着怎样的思想斗争, 最终理智战胜了一切。文康知道玉竹的出现是来帮他的, 他相信这是一种缘份, 已经超出了感情。而她正在寻找的是一种精神上的寄托, 她现在很孤独,她还想回到原来的理想状态之中, 于是苦苦挣扎。她相信自己就是她要找的人, 他们一起能够产生一种力量, 面对艰苦的生活,寻找其中的乐趣。
但是文康觉得到一个地方, 必须尊重民俗, 他们把男女不当的行为, 看作是伤风败俗, 那么他们违背, 就会被人们不耻, 就无法立足。他想到有些事情真的无法用对错来衡量,应该从大的方向考虑,真爱也谈不上背叛。突然他的心中有了一种想法, 玉竹应该改变她的思想,这样才会得到真正的幸福。
事实上她来到这里,嫁了一个很好的老公,为了家他在外拼命挣钱,他为事业而奋斗着。他在生活上少有情趣, 但对家负责, 爱她, 从不拘束她, 多好的人啦! 只要相互配合,好好沟通. 会有好日子过的。 对于酗酒, 的确是件头痛的事情. 不过谁没有缺点, 让他少喝点, 一点一点地戒, 说不一定也会戒掉的。他要让玉竹明白, 爱不一定拥有, 付出和牺牲才是伟大的爱!
他觉得各人对爱情的理解不同,刚开始恋爱比较单纯, 注重的是品貌。对自已心仪的人爱得死去活来,不管父母反对, 不管条件好差,痴心在一起。这样的人自始自终,说不准成就一番事业, 或者过得平凡而又幸福的生活。
矛盾往往是在生活中产生的, 比较安逸的双方, 注重自己的兴趣爱好, 如果不是恶习, 彼此尊重, 当然相安无事。如果漠视对方的爱好, 找自己兴趣的伴侣, 感情容易出现裂痕。曾经有多少夫妻千辛万苦创业, 家庭非常和满,条件好了, 却闹着离婚。还有一种就是生活很艰辛, 根本在意不到美丽俊俏, 好看不能当饭吃,往往会被人乘虚而入, 导致家庭破裂。
爱情是要禁受得起考验的!年青也好, 老也好, 相濡以沫, 自己也会老的。穷也好, 富也好, 总有起有落, 在落的时候, 坚守等待机会, 马上会好起来。如果这时候抛弃, 找一个看上去很好的人, 说不准马上他要落, 你跟着受罪。
要支持对方,同甘共苦, 才会彼此珍惜, 感情至深。 朝三暮四的人, 只会过漂泊的生活。文康觉得感情是在生活中培养的, 要专心;获取的是真心的相爱,而不是表面应付的东西。
如果一开始对爱人并不满意, 以为自己找错了人, 痛苦一辈子,这更不值得。人到了一定阶段, 三十而立, 要创业, 爱转移了,淡了, 所谓少年夫妻, 老年伴。有的把感情转移到儿女身上, 自身根本不再纠结。文康觉得自己现在远离了玉竹, 从此之后, 玉竹不再到自己这里来, 她会不会还还要找别人呢? 所以他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她, 她需要他的帮助。
也许她只看到眼前, 他不能责怪她,慢慢地启发她,让她好起来;一个人会影响一群人, 一群人能影响一个社会。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了一种责任, 这种责任只有到了最后, 才能看到他的高贵的品质。他要救赎的也是这样的一些人, 他们或许有着善良的本性, 却被一些不道德的事情所迷惑.,干出不道德的事情,他要和他们一起走出这样的泥潭。
第九章
文康和玉竹到田里干活, 玉竹心里是开心的, 和心仪的人在一起, 哪怕是干活也是一种快乐!她发现文康身上有一种魅力, 和成熟稳重的气息, 和他在一起自己也变得高贵起来,能够得到他, 真是三生有幸。
可是他身上一股凛然正气, 又让她很难靠近, 心中的邪念一到面前, 就吹得烟消云散。和他说话都要想一下,不能那么粗鲁。
玉竹越是没文化, 越是想表现自巳有文化, 不想让文康嘲笑, 文康当然明白, 他总能抓住适当的语言, 说些适当的话, 让玉竹心悦诚服。
玉竹渐渐发现文康的毎一句话都充满了意思, 让她思考, 回味。于是心中更加的佩服,对文康言听计从:不愧是老师, 在乡上当过秘书。
人们都说相由心生, 文康长了一副富贵相, 天生的富贵人, 即使落魄了, 还透着富贵的气息, 将来说不准又要出人投地, 她选择他是不会错的。即使做不了夫妻, 做个情人也是一种荣耀。
她看到文康浑身的泥巴, 白腻的皮肤出现泛黄, 不免有些怜惜, 她应该为心爱的人多做些事情, 他体力不行, 那么由她来干, 帮他完成这些繁琐的农活。
她看到文康眉头紧锁, 心里也疼, 他一定有心思, 他被什么事烦恼着。她想肯定是为钱的事情, 她帮他是真诚的。有一次文康跟玉竹说: 从老四的工地上回来, 这么几个月, 钱都花光了, 玉竹立马借给他两千元钱。这让文康更加喜欢玉竹, 感觉她大方,女中豪杰。文康跟她说空了很多债。她存有一部分钱,有一部分是丈夫知道的, 有一部分是丈夫不知道的, 她完全可以用来支持他。她己经借给文康一些钱, 但是她知道这远远不够,只要文康需要她会尽自己所能再借, 唯一的要求就是哪一天能够带着她远走高飞。
她也觉得文康干活太累了, 他不该做这些粗活。文康要做大的事情, 这样才符合他的本色和能力。她要帮他, 然而她环顾一下自己的周围, 实在找不出一个有钱的亲戚朋友, 或者有这个能力的人帮助文康安排一个好的工作。
这几年家乡搬过来很多人, 零星地散布在各大乡镇, 但都是农民, 大都靠裙带关系牵过来的,非常的艰苦。基本上在建筑工地上干活, 文康也干过, 他是受不了的!怎么办? 怎么办? 文康不急, 她却急得不得了,她要让文康过上好一点的生活。
文康家现在真糟糕, 房子是旧房子, 屋顶有几处漏了, 上次还叫了一个瓦匠刚修好, 西边的墙缝也开裂了, 在墙角又筑了一条墙, 有一米多高, 总算支撑住了。
家里没有一个好的厨房, 还是烧锅灶, 浓烟把屋子熏得发黑, 上面用一层塑料薄膜兜着, 防止屋顶的灰屑落下来. 有一个煤气灶还是文真送的, 自来水都没有……卫生间也没有, 还是十几年前房东留下的茅房, 用一扇门简单地挡着。电器也没什么, 有一台小彩电一家人看看, 冰箱也没一个,有一个衣柜还是房东留下的老古董,家里空荡荡的让人寒酸。
而现在即便是农村, 哪一家不是高楼? 家里装修的亮堂堂的, 厨房、卫生间、空调、 彩电、 冰箱、 衣柜等等, 一应俱全,什么都有, 最起码装璜几万元。并且新一代年青人都买房去了城市, 家里只有年老的父母居住, 他们住的宽心舒服。
文康住这样的环境, 她怎么能够安心,一定要改变一下。他才配住高档的场所,她伤心地想即使住这样简陋的房子, 她也要帮忙整一下, 弄得象样一点。下次她先买一只冰箱, 然后装空调, 房间她来布置, 保证很温馨……
文康看到玉竹脸上闪着幸福的光晕, 不时地向他抛来媚眼, 如果自己和她说笑, 过份的热情一定会遭来她的误会。他知道玉竹是一位个性鲜明, 做事泼辣的女人, 为了达到目的, 不顾一切, 甚至会和丈夫离婚,所以他和玉竹说话, 必须一本正经。他说:“我们现在处境不好, 要维持现状, 不能节外生枝。 在家乡孝敬父母是我们的传统, 你应该懂得。这就是一个地方的根, 深深地植进了人们的心里, 在困难的时候温暖着我们的心。到了这边也要孝敬公婆, 我们来是过美好生活的,这里的人:父母爱儿女, 儿女孝顺父母,如果要他们在父母和妻子之间选择, 那么他们就很痛苦, 就没有精力工作, 那么就做不好事情。这是矛盾的根源,如果你支持丈夫, 他就没有后顾之忧, 社会就能不断发展,生活条件越来越好, 你也会过得很幸福。一个母亲最大的爱, 就是做一个贤妻良母, 对丈夫忠诚,在孩子面前竖立一个伟大的形象, 要让他们懂得尊敬, 爱自己的母亲。所以自己一定要注意言行, 也许你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他们的一生。”
他讲了一些二十四孝图中的故事, 这些故事通俗易懂, 內容健康,是一些烈女孝子的经历,还有媳妇如何孝敬公婆的事情等等, 非常的感人,他相信玉竹会有所触动。玉竹听着, 她突然感觉: 原本和丈夫的距离拉近了, 她原来想: 过不好也无所谓, 家有她一半, 存款有她一半, 大不了离婚走人,这才是家乡人眼里是有用的人。 而现在她似乎感觉自己正在一步步融化, 和当地人的想法融为一体。
文康和玉竹两个人插秧, 转眼又到了中午时间,下午还有二分亩插一下, 估计三四点就能插完。她跟文康忧忧地说:“插完秧, 我就走了。” 文康说: “谢谢你了, 有什么事和你联系……” 玉竹说: “好的, 你放心, 我会过来的……”文康觉得: 玉竹在家里是作得了主的,丈夫都听她的, 有什么事情, 她过来也没什么阻力。不过他有一种心理, 就是怕人们误会,虽然他和玉竹的交往是正常的, 玉竹常常往这里跑, 他不得不考虑人们的影响。 当地人听说他当过干部,对他很尊重, 看到他都微笑着打招呼, 可是他们内心是不是认为: 他也是一般人, 也有七情六欲, 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看那种不要脸的事情, 他还不是做了,有什么了不起!
一个人面子是很重要的, 一个人如果被人瞧不起, 他就很难顺利地做一些工作。
村上的人家不多, 他对每一户人家都非常的了解, 相处得也很融洽。平常为了拉拢邻里的关系, 他会请他们一起吃酒, 谈谈心, 沟通一下感情, 把自己真实的一面展现给大家, 让他们消除对自己的疑惑。特别是对村上有影响的人, 比如队长, 比如陈老板等等。如果有二流十气的人,文康就离着他们,不和他们打交道。至于玉竹他不便说什么, 父母也不便多问。
文康觉得自己从事干部多年, 和农民打交道, 他完全有能力在他们中间翰旋,所以一切都处理的很好。
接下来的日子, 玉竹还会经常到他家来看望, 有一次她买来了一只冰箱, 这让文康的母亲欣喜异常, 家里的菜不能隔夜, 买了菜也没处放, 现在好了, 可以买一些雪糕之类的东西, 还可以冰些啤酒, 有时候文康要喝。
冰箱拿下来, 她不知放哪? 厨房间就那么一点大, 也没处放, 堂屋里,左边?右边?还是不合适, 最后她和玉竹商议, 放在一进大门的拐角处, 不碍事, 也不难看。装好后, 玉竹又上街买了许多东西, 比如保鲜膜, 保鲜袋等, 和一些肉什么的, 她还买了点雪糕和啤酒, 雪糕给妹妹吃, 啤酒冰给文康喝。她想着文康回来后, 欣喜的表情, 一定为她的所为而赞赏,她希望得到文康的肯定, 为她做事她感到无比的高兴。
她说通文康装璜, 人再苦不能苦了自己, 哪怕是暂时的, 也要过得好. 当文康表现出没钱时, 她立马说:“这些钱, 我来出。”文康推辞,她坚决要。文康说: “让你丈夫知道了不好. ”玉竹立马开心地笑道:“ 他不会知道的, 你放心,这都是我的私房钱。” 文康说: “那好吧, 这些钱算我借的, 将来有钱了还你。 ”玉竹说: “好啊!”心里却说: “我才不要你还呢!将来我们在一起, 不分彼此。”
接下来玉竹每天都来, 只是不在这过夜, 她知道文康注重名声, 那么只要他高兴, 她就顺着他做, 自己受点罪不要紧, 不是俗话说: 粉为知己而容吗?她愿意为文康做一切,而且她回去, 也打消了许多人们的猜疑。她家离文康家大概二十多里路, 她骑自行车二十几分钟就到了,并不麻烦。
文康这人涵养比较深, 他容易听进别人的意见, 只要好的, 对他有利的, 他都听。所以玉竹很快乐, 他们一起到街上选择空调, 玉竹花了二千八百元买了一只两匹的, 那么整个家里都凉爽了。她建议装自来水, 又是一千多元钱, 都是她付钱, 她乐意。她要求装一个卫生间, 只装一只抽水马桶, 虽然简陋, 家里着实兴奋了一下, 因为在老家根本没有普遍, 他们还没用过。妹妹最开心, 她腿不好, 这样方便多了。房里必须用纤维板隔一下, 这样文贵回来睡可以有一个小空间。 有时她进去, 也不显得尴尬. 当一切都弄好的时候, 她为自己的杰作而自豪。
文康发现玉竹帮他把家弄得很温馨, 很舒服, 他也就接受了。 他没有能力弄, 有人帮他弄, 他可以过渡一下。他是一位很孝顺的人, 家里条件好了, 父母可以过些好的生活。他有许多事情要做,他在心里给自已算了一笔帐, 一个月二三千元, 一年三四万元, 用去开支最多余一万多元。他欠外面四五万元, 要还四五年,自己只能艰苦点。
他希望这件事对他不会产生多大的影响,他的生活慢慢地过下去。然而玉竹是痴迷的,不久她就把文康的劝说,当作了耳边风,丈夫的好又忘到了九宵云外。她不仅往这跑, 丈夫回来了还跟他吵架。可能有人在丈夫面前说了什么, 对玉竹的事情多少了解了一点,正好这阶段没工事做, 一直在家, 对玉竹的行踪开始在意。
玉竹回来他问: “上哪去了?” 玉竹说: “上老乡家。” 丈夫说: “怎么这么晚? ”玉竹说: “遇到熟人就多聊些时候了。” 丈夫追问: “是到文康家去吧!” 玉竹说: “谁说的,没有。”她有些诧异, 虽然她知道丈夫不会怎样, 还是提高了警惕。丈夫说:“ 你们家乡人说的, 经常看见你们在一起。” 玉竹说:“ 我们是同学, 他家里比较困难, 我经常去看看。”丈夫说: “没什么吧!”玉竹叫道: “有什么呢!同学之间就不能交往了?你就是这样没有男子气, 像个娘们!” 她看到丈夫说话总是一本正经, 心里就来气。 她说: “我跑啦!不回来啦! 象审判犯人似的, 再这样下去, 日子无法过了。 ”丈夫见她生气, 话语软了下来, 他说:“ 好啦!我只是随便问问。”
过了两天她又上文康那里去了, 到了晚上还没有回来。 丈夫看了一下时间, 巳经六点钟了, 给她打电话,玉竹说:“马上回来了。”丈夫说:“这么晚了,你在外面干什么呀!又在文康家吧!”玉竹急了,说:“没有!你再啰嗦,我不回来了,说完挂了电话。”
丈夫急了,以为她真的不回来了。他想到玉竹的一位表侄住在隔壁村,他立刻推出摩托车,飞也似的开了过去。玉竹的表侄还没结婚,过来买了两间房,人蛮忠厚的。玉竹的丈夫问他玉竹来没来?他说没来。知道她去哪吗?他说不知道。玉竹的丈夫说:“有人说去文康那了。你带我去找,我有急事找她。”玉竹的侄子去过文康那里,他说:“好吧!”玉竹的丈夫带上他往文康家赶。
到了文康家,文康家门没关, 里面灯火通明,他们正好吃晚饭,文康的父母坐在上座头,文康和玉竹坐在同一条板凳上,这让玉竹的丈夫怒火中烧,他一下摩托,冲进屋就拉玉竹,玉竹看见他来,本就生气,她手一甩大声叫道:“干什么!”她丈夫说:“跟我回去。”玉竹说:“我就不回去。”大家赶忙放下手中的饭碗劝解,文康微笑着和他说话:“师博,快过来吃饭。”玉竹的丈夫不睬,依旧把玉竹往外拖。玉竹急了,她想用脚踢丈夫,大声说:“你再拖, 我踢死你。”玉竹的侄子赶紧上前劝架,把两人分开。
这让文康非常的难堪,他上前敬支烟给她丈夫,她丈夫仍不睬,文康说: “抱歉, 今天让玉竹过来帮点忙, 担搁了你家的事了。”玉竹的丈夫板着脸不说话,文康的母亲和文真跑过去劝玉竹,今天正好文真和春晓也过来了,春晓来劝他, 大家都是当地人, 话好说些,这让玉竹的丈夫稍稍去了些疑心。玉竹暴跳如雷. 她丈夫也渐渐心平静了下来, 任她骂,不再作声。最终在大家的劝声中, 一起回了家。
他们走后,文真和春晓表现出极度的担忧, 他们对文康和玉竹的交往也怀疑。春晓说:“ 哥, 人家丈夫都找来了, 以后别跟玉竹交往了, 会出事的。”春晓知道一些事情, 家里装璜可能是玉竹出的钱,影响不好。
文康知道这件事是不好的, 还不是为了家, 他认为春晓是家里人, 并不想对他隐瞒, 他说:“ 我知道不好, 我是借她的钱, 以后会还她的, 我们都是一个家乡的人, 还是同学, 她看我困难, 想帮助我, 我当时没考虑太多, 接受了。”
文康对春晓说: “玉竹这人非常的好, 父母都亏她的照顾。”文康想让春晓了解一下实情,他和玉竹都不是坏人。 可是谁又能理解呢?他心里根本没有爱情。春晓拿文康没有办法,他又不能多说什么,否则就会和文真,还有丈人丈母有意见,他们护着文康。他无奈地叫文真:“我们也回家了吧!”文真点了点头。
他们走后,文康希望玉竹回去后,不要闹出什么事来,应该跟她丈夫好好解释,消除他心中的误解,那么他们以后依然可以交往。可是玉竹不这样想,她感觉这次面子在文康面前丢大了,她要向文康展示,她在丈夫面前的强势,完全是她说了算,他不敢作声,不敢说:“不!”可是现在,在那么多人面前丈夫凶巴巴的,还恶狠狠地拖她,她完全没有了优势,她气疯了。
回到家一场战争开始了,他们在家吵,丈夫一开始和她据理力争,她踢他,她抓他,把台灯都砸了个稀巴烂。最后丈夫躲闪着,向她求饶。不行,她还是心里不平,要离婚,这日子没法过了。她必须跟一个相爱的人生活在一起,有共同的语言,共同的兴趣爱好,花前月下,卿卿我我,跟这样的人没有一点兴致。
后来她闹够了,睡觉。把丈夫晾在一边,他睡小床也好,睡沙发也好,与她无关。
这件事后,为了证明她是彪悍的,她不怕她的丈夫,她又开始往文康这边跑,文康着急了,觉得有必要和她谈谈。他们交往是可以的,但不能破坏家庭,但不能让人们误会他们之间纯洁的友谊。他跟她说过:“要好好地和丈夫过日子,这样我们才可以相处长久,相知并不要常相见。有时为了各自平安,不来也无妨。”
玉竹心里不愿意,越是有阻力,越是思念,她要和文康在一起,哪怕见见面,说说话也是一种快乐。她要和丈夫离婚,这种念头,不是今天,她早就预备好了,只是文康来了被激发而己。她生活的圈子太小了。属于她自己的圈子,她们家乡人搬过来的这个圈子,对扑面而来的社会力量,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而文康带来的连锁反应,让他们又重新挺立起来,找到了生活的勇气。
文康不能倒,文康生活不好,他们就得帮他,文康没有女人,她可以做他的女人。为了生存, 他们可以不顾一切。文康觉得玉竹疯了, 她完全不知道现在的处境, 她在拖自己下水,。他开始后悔不该和她走得如此的近,他开始思考对策,如果她听他的, 情况还可以挽回。
当玉竹又一次来的时候, 文康说: “玉竹, 你帮了我很多的忙, 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但是有人误会了,恐怕在背后指责我们……”玉竹微笑着说: “不怕, 我不怕别人指责, 难道你怕吗? 男子汉大丈夫。”
文康说:“ 不, 我不是你说的那种意思. 我们现在处境是这样的。 ”文康耐心地跟她说:“ 我们过来, 总想干点事情,但是这里的人总是对我们戒备,或者有偏见,好像我们外地人成了不好的代名词。”
玉竹觉得文康这一点说得对,家乡过来的人中, 确实有一部分人干了见不得人的事情, 他们偷吃扒拿, 聚众赌博, 欺诈, 卖伪劣产品等等。谁要是和他们作对, 就要杀要砍, 当地人都避而远之。也许当地人觉得可恶, 穷凶恶极。还有一种是阿媚奉诚, 低三下四, 干着最脏最累, 别人都不愿意的活, 让人瞧不起。
文康说:“我们过来勤劳,然而人生地不熟, 认识的人又少, 只能干些很脏很累的活.所以要发财很难,靠当地人介绍, 没有才干的人, 没有一定的关系, 不会给你介绍好的工种。”
“我们到这里许多方面都是求教别人,总是低声下气,稍有不行, 别人会孤立, 穿小鞋,这样我们就越加陷入困境。”
文康说:“别人可以负我们, 我们却不可以负别人, 因为我们现在太软弱了……我们心里要坚强, 可人穷志短, 却要别人的施舍。”文康想想很伤心。那些当地人一开始像善人一样帮助你, 是因为他们居高临下. 以优越性, 来满足他们的虚荣心,因为他们强势, 所以快乐!”
文康说: “一旦你出头, 他们就想打压你, 处处为难你, 到一定时候就会妒忌、恨, 那时就会产生矛盾, 事情更难办。”玉竹默默地听着。文康接着说: “只有融入他们, 当作自已人, 这样事情就好办、顺了。”他对玉竹强调:你丈夫是当地人, 他的人脉关系, 你要把握住。
玉竹想想有道理, 他总有说不完的大道理,她应该听他的。 他想得比自己大,确实自己刚来没少受人白眼,他们应该为大家的利益紧紧团结在一起. 牺牲一点个人利益。
文康说: “我们分开, 各自发展好, 然后保持联系,团结在一起就可以形成一股力量。”
玉竹说: “什么? 分开, 我们现在要分开吗? 我们现在不是分开着的吗? ”玉竹心想: “我们又没住到一起。”她心里不悦,她恨不能天天和文康在一起, 而现在文康又不让她和他相见, 什么意思?玉竹觉得: 丈夫不让她来, 正好和他大闹一场, 闹个天翻地覆, 闹个离婚,然后和文康组合。 你不是担心我有家室吗? 现在我离婚了, 和你一样, 这样是不是可以在一起了。
文康觉得:玉竹太天真了, 他肯定在想离婚了和我在一起, 我决不能让她有这种想法,他真的不会和玉竹结婚, 他从来没有告诉过玉竹, 他心里爱着香菱,他想将来是不是要告诉她?
他说:“ 如今你和丈夫闹矛盾, 巳经影响到我们。你不能离婚,这会引起人们的反感。
玉竹很生气,说:“ 你不知道我现在过的什么日子, 我和他在一起没有话说, 没有情趣, 我老多了, 活得一点都不开心。”
她想起一件事,他丈夫讨好她, 以为她高兴, 准备到城里买一套房. 他城里姑有一套房70多个平方米, 要买一套新房, 准备把这套旧房卖了。卖给别人又舍不得, 才建议他买,她丈夫说: “地段又好, 向阳, 小区物业都是最先进的……”
她才不要呢! 城里? 离这边100多里路, 那么她就不能经常过来了, 不能和心爱的人相见。
文康却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他说: “能够进城, 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机会, 又上了一个档次, 都可以到厂里上班. 接触的人范围又大了, 好好的干。”文康想多拉拢人, 象玉竹这样死心塌地跟着她的人, 必须把她的作用发挥到顶点。
文康说:“没办法, 许多时候为了目的, 我们都身不由已,与其让人瞧不起, 还不如自己奋斗。”
玉竹心又软了下来, 她想: 家乡人都把文康当作是参谋长, 他的责任重大, 自己要助他一臂之力, 如今他要自己发展势力, 只能依着他。
她还第一次感到感情这么复杂. 想当初她敢爱敢恨,从来没有考虑这么多, 恍然如梦,惊醒己经是年青早逝。
按照文康的说法,她和丈夫吵架, 就会引发这么多的问题, 其实她在乎的是文康. 自己和丈夫同床异梦, 没有得到真爱。
然而文康不想在社会上留下骂名. 她不得不考虑,不能得到他, 虽然不甘心,但是她还是选择离开, 这就是爱, 宽广的胸怀。
玉竹走了, 她背着文康的嘱咐走的, 她发现只有自己发展了, 才有能力帮助文康, 只有自己幸福, 才能给予文康幸福。以前她感觉自己心里空荡荡的, 没有爱。然而现在, 她感到很奇怪, 她心中有爱了, 她爱文康, 却没有得到他的人,但是心里却很充实。
原来爱并不是要得到的, 有了那种念想, 就会产生动力和心灵的安慰。
如果这份爱得到对方的肯定, 那么她就是成功的。文康觉得: 玉竹的爱如果升华到大家的爱。如果毎个人都这样, 那么这种力量就是坚不可摧的。
他并不是欺骗玉竹的感情,如果玉竹能够把对自己的爱, 嫁接到丈夫身上, 那么将来她一定能过上幸福的生活,到时候她想通了, 自然不会怨他。
然而玉竹虽然对自己该做什么,有了心理准备. 但是她对文康的爱依旧大胆而热烈。
不久她城里的房子装修好了,准备搬进去. 当然要庆祝一下,她请了很多家乡人, 包括文康。
她兴高彩烈地打电话给文康,邀请他过来,开始文康答应了, 到了那天, 他坐车坐到半路上, 想想还是回了头。玉竹是位性情中人, 他怕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毫不避嫌地和他亲近,拉着他说话,或者给他倒酒,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不松开,闹出笑话。家乡人开玩笑无所谓, 玉竹的丈夫不答应, 她丈夫的亲戚看到了起疑心, 会惹是非。
当然他去并不怕她的丈夫, 一是自己没做什么。二是她丈夫老实, 又怕玉竹, 当着那么多人面不会撕破面皮,否则玉竹也不会饶他。
他也不必和玉竹的丈夫解释. 有些事情越说越糟, 不碰面最好。他回头不去, 也没跟玉竹打电话, 玉竹今天很忙, 他打电话是添乱, 她会不顾一切地要求他来,甚至放下手中该做的事情,来接他,这样整个酒席都会乱,办不成。等她忙完了, 想起来了, 自然会给他打电话。
果然到了夜间, 玉竹的电话来了, 先责问他, 然后又关心他现在的状况。文康说:“ 本来今天准备来的,家里有事,才没有来成.”玉竹问:“ 哪天来?”
文康说: “有空来! ” 他知道他不去一趟是不行的,去了安慰一下,让她安静下来, 比她激动好。
有些时候被人爱是幸福的!即然爱了, 要一下子放手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这需要一个过程。
他相信玉竹一工作,渐渐被生活所消磨, 自然而然那种爱就淡了,玉竹上次打电话告诉他,找了一份服装厂的工作,他很高兴。
他想等玉竹的丈夫不在家再去, 这样避免猜测和冲突,玉竹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说: “我丈夫下个礼拜就走了, 说好了下个礼拜天过来。”文康想了想说:“好吧!”
到了下个礼拜天, 文康准备进城, 他没有告诉父母要去玉竹那,他觉得有些事情不必告诉父母, 让他们烦心。也解释不清楚, 应该靠自己去处理。
他把摩托车骑到镇上, 寄放在修理铺门口, 然后坐公交车去的。玉竹早己和他联系好了, 八点半在车站接他,本来文康要她把地址告诉他, 他打的过去,然而玉竹坚持要来接他。
下了车站,玉竹看到他, 老远就招呼他上车,玉竹骑着丈夫那辆摩托车, 接过他的包放在车前面,带上他, 往城东方向驰去。
大概行了有三四里路, 进入小区, 来到一幢大楼面前。文康看到小区很大, 看上去并不是很陈旧, 绿化很好,干净整洁, 后面是护城河堤, 两排杨柳, 绿草成茵, 环境非常的好。
文康随着玉竹上楼, 楼道都贴有防滑砖, 光线也很好, 一点都不阴暗。玉竹打开门进去,却是新款式, 原来房子装修时, 他们重新设计的,一个大大的客厅,42英寸的液晶彩电, 高档的沙发, 明亮的阳台。厨房间和客厅是相连的, 中间有两扇铝合金移门, 很现代。
家里没人, 玉竹引文康沙发坐下, 打开电视,为他泡了一杯茶。 玉竹感觉是骄傲的, 她要向文康展示她经济上的成就, 真的, 有时候, 面前看似有困难, 做起来反而觉得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
文康拿出500元钱给玉竹,说: “这是祝贺你乔迁之喜的,借的钱我想办法最近也还你。”
玉竹连忙说不要,她自豪地告诉文康: “房子43万元, 家里只有十几万元, 借了十几万元, 货款十几万元,每个月只要还贷款二三千元。”她笑了, “丈夫在外打工, 一天一百多元, 一个月三四千元,还贷款很轻松。我现在在服装厂上班, 一个月二千元, 家里一切开支都够了。”
玉竹推让着, 手又碰到了一起, 她顺手抓着文康的手, 这双手光滑白腻, 完全没有农夫粗糙的质地,有一股温和之气, 直达她的全身。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她真想轻轻地摸娑, 但是文康抽掉了。
她显得有些失望, 不过一闪而逝, 她说: “你比我困难, 这钱以后再说。”她是位泼辣的女人, 抓住钱又塞进了文康的口袋里。
文康觉得男女之间推来推去不好, 她知道玉竹是诚心的, 也就不在推辞. 他喝了一口茶问道:“ 孩子呢? ”玉竹看到文康接受了, 心里很高兴, 她说: “都寄宿在学校里. ”文康又问: “乡下的房子怎么处理的?” 玉竹说: “他还有一个老娘, 先让她看门, 如果有人要, 以后打算卖了它。”
他们坐在一起又聊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阳光很充足, 文康站起来走到了阳台上, 看着外面的景色,外面楼层林立, 旁边的马路上车水马龙一片繁忙的景象。 他心想, 这里的小县市都这么繁华, 比老家的地级市差不多了。
他又回转身, 玉竹己经开始忙午餐, 在厨房间洗菜。他就在屋里转了转,这七十多平米的房子, 格局非常的合理, 两个房间一左一右, 中间是卫生间, 房间不大, 布置得很温馨。 吊顶, 壁柜, 墙纸,粉红色的窗帘, 无不显示着女主人的情调和审美观。文康觉得并不是大雅, 但也不错了,肯定参观了不少人家决定的。
他看了看时间, 十点多钟, 又坐下来看电视. 这么多年来, 他养成了一个习惯, 就是无论到哪里, 无论有什么事, 自巳的心要定下来, 不能急躁。 今天过来他预备好下午回去, 所以他不急.
玉竹今天早上买了好多菜, 他知道文康喜欢吃鱼, 特意买了一条贵鱼, 另外牛肉、烧鸡等, 还有磨耳、白芹等. 对于在文康身上花钱, 她从来不怜惜. 要是平时, 她是位俭朴的人, 隔了两天才会买菜, 而且只买一个荤菜。这次买这样, 下次买那样, 换着吃。
她麻利地忙碌着, 一会儿就烧了满满一桌,她知道文康会吃酒, 又买了一瓶白酒,虽然只有文康一个人, 她却一点都没马虎。
她摆好碗筷, 满意地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 招呼文康吃饭. 文康走到餐桌前坐下, 她赶紧帮文康酒杯满上, 她用的是一种玻璃小杯, 一杯可倒二两半酒. 文康说:“太多了。”玉竹笑道: “你的酒量我还不知道, 最起码六七两. 今天我陪你喝, 我们俩人把这瓶干了。 ”玉竹给自己也满上,她在老家就学会了喝酒, 最多也能喝三四两。
文康对于应酬早己司空见惯, 他能够喝半斤以上, 毫无醉意。玉竹倒给他喝, 他推辞了一下, 毫不客气地喝了起来。他们边说边喝, 就他们俩人, 口无遮拦,喝到第二杯, 文康已经脸红脖子粗, 玉竹也是飞霞满天。
文康喝着喝着, 就说起了过去:“当初我在乡镇府工作, 要是不被精减下来,现在恐怕是副镇长级别,现在最起码也住到城里。” 他摇了揺头:“唉!”他叹了口气说:“这都是命……”
玉竹劝道: “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不谈了,现在来也不晩啊!”玉竹脸上立刻闪出异样的光,兴奋地说:“怎么样? 你也进城找工作吧!”文康说: “现在不行, 以后再说。”
玉竹说:“你不喜欢我, 你不爱我, 嘿嘿! ”她痴痴地笑道. 文康说:“你很可爱。”
“你说谎! ”玉竹两眼生花, 她说:“ 那时候我还是大姑娘, 我去找你, 你不睬我。”文康说: “真的吗? 他不记得。”
玉竹说: “当然是真的。” 她指着文康难过地说: “你瞧不起我, 嘿嘿。”她依然傻笑道。
玉竹两眼生花,她有些醉了, 突然抓住文康的手, 大声说:“ 这么多年来, 我嫁到这边, 没有人跟我说知心话. 我心里逼得慌。我不要过这样的生活, 我情愿在老家过穷日子, 我太累了, 文康。”文康的手就这样被她抓着, 他说: “玉竹你醉了。”
玉竹说: “我没醉. 我要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哪怕穷点。”她深情地看着文康。
文康要怎么跟玉竹说呢? 文康抽回手, 他说: “玉竹你冷静些, 我们可以是子妹, 不要胡思乱想。 ”文康突然严肃起来. 别看他平时温文雅尓,可是脸一板, 却很威严,有一股盛气凌人的气势, 让人不可侵犯。文康想在玉竹的心里永远留下一个好的形象, 崇高的形象!
玉竹镇定一下情绪, 看还有点酒, 不能喝了. 她说: “我喝多了, 还有点你干了吧!”文康揺了摇头说: “我也喝多了。”玉竹柔柔地说:“帮你盛饭。” 文康口气软了下来. 他说: “半碗就行了。”
他们吃过饭, 玉竹把桌子收拾干净, 又帮他泡一杯茶。 文康看电视,玉竹说休息一会吧! 文康头有点疼, 他看看时间还早, 准备躺一会儿再走,他说: “好的!我两点半走, 记得叫我。” 然后随玉竹到房中休息。
床很柔软, 很舒服, 文康躺下, 迷迷糊糊睡着, 他就是这样, 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休息, 所以他一直保持着良好的精神状态。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一个人睡到了他的旁边, 然后紧紧拥抱着他, 很温暖。
他感觉是香菱, 香菱这样热烈地拥抱着他,他非常感动。 他伸手搂住她, 摸抚着她的头发, 口里呓语着她的名字。“这是真的吗? 香菱, 我们在一起吗?”
“是! 是真的。” 玉竹已控制不住自己, 她听到文康叫着别人的名字, 心中一凛,但依旧不想放弃, 她要得到他。
她抓住文康的手放进自已衣襟里, 让他的手摸抚着自己的胸, 她感到无比的愉悦。她浑身火一样的燃烧, 她解开文康的衣扣, 然后准备松他的皮带。
但是越急越松不开, 文康沉重的身体压着皮带, 她根本抽不动。这时文康有点知觉, 在任何时候他都保持着一种警惕, 他睁开眼, 手也随之从玉竹胸口移开, 一把抓住玉竹松他皮带的手, 然后甩去,他立刻知道了什么回事,爬起来整理衣服。
玉竹也立刻起来,整了一下衣服和凌乱的头发, 满脸通红地冲出房间, 她昏头转向不知道做什么, 看到阳台上一堆衣服, 跑过去抓起来甩进洗衣机, 然后打开电源, 她急急的水龙头还没来得及开, 她到处找洗衣粉, 原来放在阳台角落的洗衣粉也不见了。
文康整理好衣服, 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他想了想没有走出房间,他想玉竹现在还没有平静下来, 他出去场面很难堪. 玉竹将无法面对。
突然他听到了敲门声. 接着是玉竹说话的声音, 好像不让那人进来, 那人偏要进,他感觉情况不妙, 赶紧走到房门口, 掩着门朝外看。他看到玉竹的丈夫, 走进了家。 原来工地上这几天没有活干, 她丈夫在工地上住了两天, 又回来了。
家里有一双男人的鞋, 可能他己经注意到了,左顾右盼, 放下包, 竟自向房间走来。玉竹急了, 对着她丈夫叫道: “赶紧把走廊的水龙头打开, 刚才我用洗衣机忘了开,是不是洗衣机在空转? ”丈夫回转身, 又朝阳台走去。
文康在房中听到他们说话, 一直思考着该怎么办?他想走出去跟玉竹丈夫打招呼, 说自己路过, 上次吃酒没来, 这次就上来看看, 玉竹热情留他吃了一顿饭, 他们没有什么。他想想不行, 他丈夫肯定不容他解释, 不但跑人家家里, 还睡在人家床上, 他都看到了, 肯定说不清楚, 还是寻机会溜。
就在这一瞬间, 玉竹看到厨房间旁边的洗衣粉, 立刻有了主意, 她拿起洗衣粉藏进厨柜里面,然后大声地问她丈夫:“ 看看洗衣机里放没放洗衣粉? ”丈夫已经打开了水龙头, 看到洗衣机里没有洗衣粉. 他说:“没有。”玉竹说: “赶紧帮我去买, 洗衣机还转着呢!”
丈夫“嗯!”答应着,走出阳台, 向门口走去. 突然他又看到了那双鞋, 男人的鞋。玉竹以为他要打开门走了, 她想丈夫一走, 她可以送文康出去, 一颗呯呯的心总算有点安静。
可是丈夫又回转身迅速走向房间, 玉竹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砰地推开了房门。
一场战争开始了, 平常很忠厚很懦弱的丈夫, 推门看见文康, 一腔怒火立刻涌上心头, 他迟钝的身体立马变得敏捷起来。他一把抓住文康的衣襟, 一拳呼地象文康脸上打去, 文康躲闪着, 他从来没打过架, 只有招架之功, 完全没有回手之力。
丈夫气愤地乱打, 一拳打在脸上, 指甲划到了眼角, 火辣辣地痛, 文康感觉划破了。一拳打在胸口, 文康心里一阵难受, 都想吐。
正在这时玉竹冲了进来, 她硕壮的手臂一把拖下了丈夫, 死死地挟在墙上。文康乘机挣脱出他的纠缠, 跑出房外, 拿起放在沙发边上的包, 迅速穿上鞋, 打开门跑了出去。
玉竹则死死顶着丈夫, 让文康有逃跑的时间。她不知道哪有这么大的力气,让丈夫在墙上动弹不得,她恨死了, 文康没有允她。本身就恼羞成怒, 她把气都撤在了丈夫身上, 下手毫不留情, 她又抓又打又挟, 把丈夫的衣服都撕破了,直到文康走了一会儿, 她才放开。
然后玉竹嚎嚎大哭着, 她伤心极了。文康这次真的生气了, 他以后不会来了, 也不会理我了!
丈夫手足无措, 心软了下来, 文康也不追了, 开始哄她。她才不会原谅丈夫呢!这个没用的男人, 她要跟他离婚,这次一定要离, 她铁了心。
首先离开这个家, 她停止哭泣, 爬起来开始收拾东西。丈夫预感到什么不让她收, 死死按着她的手, 并且向她认错。
玉竹又是一顿打 骂 扯,无论丈夫怎么拦, 她还是走出了家门。她走出家门的那一刹那, 想自己去哪?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 她只能去结拜的姊妹家。刚来江南的时候, 她们有三位姊妹同行, 一位嫁到了隔壁市, 一位嫁在乡下的一个镇, 离城市大概三十多里路,她毫不忧虑地去了。
要不要告诉文康, 她走了! 按照以往的性格, 她会急不可怠地告诉他。然而现在她学会了考虑,现在告诉他, 他肯定反对, 还不如离了再告诉他。
文康匆匆地跑出小区, 拦了一辆出租车, 向车站驰去。他坐在车内理了理衣服, 他看上去很狼狈, 胸襟己经被她丈夫揉邹了, 并且还破了一点, 挑在胸前, 衣扣也掉了两只。没想到看似老实的人, 发起怒来像一条蛮牛,文康心里很生气。
他摸了一下脸, 这时候才感觉很疼痛, 一条长长的口子, 一点血丝凝固在上面, 边上红了一条印迹, 很明显。
汽车一会儿到了车站, 他下了车, 付了车费。司机异样的目光, 让他的脸胀得通红, 这个样子怎么见人?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 看到对面一条街好象有卖衣服的, 他低着头走了过去。
他感觉行人都在看他, 快速地走进一家服装店, 看中一件衣服,也不还价钱. 就急急地穿在身上, 他在试衣镜里看了看, 正合适,除了脸上的那条划痕, 再也看不出什么异样, 他才稍微有些放心。
文康心里恨恨的, 再也不跟玉竹来往了, 她根本不顾后果, 将来只会是拖累。他想这次玉竹家里肯定闹得不轻, 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 但一想真是自取烦恼.如果她要跟丈夫离婚, 随她去吧!他也不管了。
文康回到家, 这么丑的事他羞于开口, 但是脸上的这条血痕恐怕十天半月好不了. 当看到父母的时候, 他告诉父母他开摩托车摔了一跤, 脸都被树枝刮破了。父母心疼地叫他涂点药膏, 说:“怎么开车这么不小心呢?”他没有作声。
生活照样进行着, 一个多月后,当有一天, 家乡人告诉他, 玉竹离婚了, 他还是着实吃了一惊。 他想给玉竹打电话, 还是忍住了, 他觉得自己和玉竹的路走完了,不该有多大的牵连, 甚至以后没必要见面。
没多久, 玉竹打电话给他, 告诉他离婚的事。文康觉得玉竹太草率,她不该离婚, 为了一点误会, 多年的感情毁于一旦, 不值得。他隐隐感觉到:玉竹的离婚和自己多多少少有些关联。事实上他们根本没有什么, 他也不会爱她, 更不会和她结婚。
过份地和她亲近,她会浮想联翩。如果自己接受她的爱,那么和香菱的爱就不可能。
文康觉得双方没有了感情, 在一起也没多大的意思, 而现在的问题是: 玉竹鬼迷心窍, 不是她丈夫不爱她, 而是她不爱她丈夫。
人们往往这样:生在福中不知福, 她这么鲁莽,从此孤儿寡母的,以后有罪受了。但是离都离了, 说也没用, 还不如现实一点问问实际情况。他问:“ 房子归谁? ”玉竹说: “归他, 欠了那么多钱? 还要还贷, 我才不要呢!我只要钱。” 文康问: “要了多少钱? ”玉竹说:“10万元。” 文康觉得还可以,文康问:“ 孩子呢? ”玉竹说: “各带各人的孩子。 ”文康问: “住哪呢? ”玉竹说: “我在城里租了间一居室, 还好房租只要六百元一个月。”文康觉得还行,他问:“ 现在干什么呢? ”玉竹说: “还是在服装厂上班, 我住在某某小区里, 你有空过来看看呵!” 文康说: “有机会再来吧!现在没空。”玉竹说:“好的。”
她现在无牵无挂,她以为文康会骂她,但没有,她心里又有点沾沾自喜。同时文康的语句冷冰冰的又让她失望,这些日子刚离开丈夫,一直处在兴奋当中,后来又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听到文康的声音,很激动,想和文康多聊聊,文康挂了。
文康不想和玉竹过多的纠缠,但是他听到玉竹离婚了, 还有没有必要保持着联系!他觉得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用处,他从来就客客气气,不得罪人。他不会和她相爱, 但可以选择沉默。玉竹天天上班,从此没有时间交往,只要不来搅和他的生活,一切依旧是平静的。
第十章
转眼间秋天来了,文康的稻子己经成熟、金黄一片,他的田和老王的田连在一起,蔚然壮观。老王的稻先收了一部分,家里的稻堆满了所有的房间。
接下来收文康的, 春晓和他的父母都来了,还有两位是老乡, 暂时没活干, 请来帮忙。 那几天文康很劳累,但是看到整堆整堆的稻谷,他心花怒放,这是自已一年辛勤汗水的收获。天气也帮忙, 白天有太阳,晚上有月亮,稻子拖回来就轧,白天轧,晩上挑灯轧, 一直干到深夜。
稻子轧好后, 晒了两天, 文康就卖了。有专门收稻的, 开拖拉机到门口收,他总共卖了一万斤,卖到一万多元钱。当他捧着自己的劳动果实, 感慨万千,一万多元钱算不了什么,这些年打工也挣过。但这一万多元钱是多么的不易,放在那,他都舍不得花了。父母也非常的兴奋,他们在一起闲下来的时候,就会想到文贵, 这孩子在老家着实让人挂念。上次家乡人过来说, 满月家落难了,母亲小中风, 生活不能自理,还要满经理照顾,家里处境一塌糊涂。文康眼睛里揉不进沙子,满月不好,他伤心,心中是恨。但是他们落难了,心里又不是个滋味。
父亲说:“应该接到身边, 在这边念书。”
母亲说: “文康啊!你应该考虑把满月接过来了, 你们这样天各一方总不是办法, 许多人当面问我, 文康妻子在哪?干什么?我都无从回答.......” 一向温顺的母亲, 突然变得非常严厉起来,她的眼光让文康不容忽视。
文康皱起了眉头,轻声地说:“事情还没弄好, 叫她来干什么?”事实上满月还不知愿不愿意来呢?文康叹了一口气, 满月对母亲可谓是不孝顺到顶了, 母亲还是这样护着她。如果满月过来了,还是和以前一样,这个家将没有安宁,也没有父母的容身之地。但又怕父母多操心, 又不好回绝他们的好意。如果这次家庭的打击, 满月能变好, 是不是要原谅她?他语气缓和一下,对母亲说:“上次我已打了电话给她, 她说下半年或者明年上半年要过来。”
文康时常感到自已窝囊, 想当初他读书的时候, 成绩一直优秀, 后来考取大学成为家里的骄傲, 左邻右舍, 甚至周围几个村的村民见到他, 都对他客客气气。当了教师,村民更是对他尊敬, 见到他一口一声文老师。后来他当上乡镇干部知人们之疾苦, 全心全意为人们服务,也做了许多好事,没少受人们的赞誉,自从满月离家之后,情况越来越不如前,一再受挫。
而且到了这边,吃尽了从没吃过的苦,许多人也许会觉得身体上吃点苦没什么大不了, 一个人就怕没脑子。但是对从小就没吃过苦, 一直受到宠爱的人来说, 现在是不是晚了点。吃苦耐劳的精神应该从小培养,他的身体己经发育完全, 他是在向身体透支, 他现在不可能练成农民一样铁打的身体。
母亲又迫切问:“她同不同意把孩子接过来……”
文康说: “她同意, 她目前在g省大城市g市做生意,等这笔生意做结束了想过来……”
文康告诉母亲孩子过来还要迁户口, 得找队长,要慢慢办别急。母亲说: “嗯!你尽快去办吧!”
文康嗯了一声说: “知道了。” 文康觉得他过来后得到了许多当地人的帮助, 首先是队长,有求必应。上面有什么通知, 或者农用信息, 都亲自上门相告, 尽心尽力。他想想反正没事,不如去问问队长,他对父母说:“我去队长那看看呢!”父母都赞同,于是他去了。
秋天的田野一片金黄,每户人家的门口都晒着稻子,文康家离队长只有50多米,转过两户人家就到了。他去问队长, 队长热心地说:“户口应该早点迁过来!现在不迁以后就麻烦了,江南到处搞新农村建设,己经在限制外来户口的迁入,说不准哪天我们这里全要拆, 你没户口分不到新房啊!”文康对新农村建设也已耳闻,无比美好的生活,他对自已考虑的少,他想父母一辈子没出过大山,几曾享受过? 如果这样,这是他最大的孝心。文康说:“果真如此, 应该尽快把户口迁过来。”队长说:“这就对了.......”
他们开始商谈怎样迁户口的事情,文康说:“迁户口要钱吗?”队长说:“要,大概几百元到一千二百元左右。”文康皱起了眉头, 他为难地说:“家里好几口人, 也要好几千元哩!”队长说:“父母有多大岁数了?”文康说:“六十多岁了。”队长说:“你是一家之主,你和孩子及妹妹先迁过来, 父母就不要迁了,这么大岁数没身份证并不重要了。不过以后对老人有福利, 也就享受不到了。”文康咬了咬牙,为了父母今后的福祉, 迁。 他对队长说:“全家都迁, 孩子过来还要念书呢!”队长说:“那更要早点迁过来……”
文康说:“好!我回去商量,有什么事再请队长帮忙。”队长说:“没问题!”
回来后,文康打电话告诉文军, 他想听听文军的看法。 文军听了非常的赞同, 言语之中透着一种兴奋, 他说:“应该让父母想想福了……钱够不够? 如果不够我这里拿。” 文康说:“够了,刚卖了稻子, 卖了一万多块钱呢!”文军说: “父母的事是大家的事,父母到了这边,也就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这样大哥, 我出一半3000元怎么样?”
文康开心地笑道:“也行,父母叫我把文贵接过来, 开支大。”文康叹了一口大气, “唉! 还叫我把满月接过来, 我才不愿意接她呢!接过来又要争吵, 家里不得安宁……”
文军说: “大哥呀!父母都跟我说了,你该把大嫂叫过来了,总该有个家呀!”文康对满月可谓是充满了痛苦,他逃避到这边, 就想和满月一刀两断,可是在法律上他们还是夫妻。
文军劝文康说:“其实大嫂这人还是不错的, 她就是爱慕虚荣, 生活条件好才安心。大哥你在这边生活条件提高了,保证能收住她的心。”文康觉得满月是这么一个人,生活条件好了, 可能真能好好过日子。他说:“好的,以后过来, 我不会说她什么了。”文军说:“好!”挂了电话。
人们似乎对文康很是同情, 觉得他这么好,应该有个妻子照顾,可是他的妻子呢?文康总是说她在老家, 马上要过来了, 别的再也不肯说了。他说得越模糊,反而使满月越神秘。当地人巴望她能过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这反而使文康非常的痛苦, 有点丑媳妇终要见公婆的味道。他多么想满月好啊!想起来就是疼。
他又给满月打了一个电话, 说:“把孩子接过来教育,可能质量要好些。” 满月同意了,她说:“我和父母联系, 和他们说明情况,你去带,我可能明年才能过来。”文康明显听出她的口气软软的,好象变了。文康深深地叹了口气, 人不到一定程度不回头啊!回了头失去的人格再也找不到了。想到孩子,心中又升起了一股暖流, 看在孩子份上, 他先把他接过来再说吧!他随后就办这件事情,决定托熟人,出车马费, 把孩子带过来。
说来凑巧,他一打听,文峰表弟的姨父张某要回去带父母。张某原来在老家的镇上工作,和文康是熟悉的,而且和满月,满经理都认识。他在这边打工已经有两年了,这次准备把老家的事情处理好,全家都搬过来。他的房子就在隔壁两个村, 离文康家并不远。天赐良机, 请他帮忙带文贵,再好不过。文康立刻请文峰跟张某打招呼,自己又亲自买礼物去他家一趟说明情况,张某欣然应允。一切安排好后,文康心情异常兴奋。出来这么多年了,一直没见过孩子, 说心里话怪想念的,也不知道孩子长什么样了。
他又找队长,希望能帮他安排孩子过来读书的问题。申请早就交到了镇上, 钱也交了,他们的户口还没办好。队长说:“政策还没下达, 派出所工作人员说, 全镇有几百外来户都在等落实, 到时候会通知的,只有耐心地等待了。”文康说:“孩子过来读书,是不是还要什么手续。” 队长说: “这种事我办过,必须叫你儿子在老家学校过来的时候,打个转学证, 就可以到这边读书了。不过,现在国家政策又有新规定, 就是在外打工的民工子女,也可以就近而读, 和当地孩子一样。不再多交钱和繁杂的手续,到时候我陪你到村委打个证明, 就可以直接带着孩子去学校报名。”
文康听了很高兴, 说:“孩子过来可能语言上不通, 会不会影响成绩?”上次文康打电话, 满月告诉他,文贵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每年都是三好学生。这让文康看到了希望,未来充满了阳光。
队长说:“如果成绩优秀,还是复读一年比较好,适应一下新的环境,打好基础……”
文康说:“将来考个大学, 有个好工作,也就放心了。”
队长告诉他:“这边的孩子,至少一半能考上大学,你的孩子一定能考取大学,找到一份好工作......”文康听了满意地点点头。
转眼接孩子的那天到了, 文康激动不已。他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来迎接孩子, 作为父亲离开他多年,给他的关爱太少了,但每个人心中肯定都有着一种亲情的渴望,否则孩子不会愿意千里迢迢过来,那么多多少少证明,他们有着血缘和亲情的感应,不必担心。
为了给孩子一个好印象, 他洗了把头,把工作服脱下来,换上了一套文军给他的新西装,然后骑着自行车去街上接孩子。 他想好了, 回来的时候叫一辆货的车, 把自行车放在货的车厢里, 和孩子他们一起坐车回来。
这些天,他为孩子的到来作了很大的预备工作。首先他为孩子收拾房间,买了一桶涂料滚白了一遍。又到街上买了一张新的办公桌和一张椅子给他做作业,买了一只兔形的圆形台灯, 他想孩子一定会喜欢。他专门给孩子买了一张靠背新式木床,乳白色的, 很是漂亮。把自己的衣柜又腾出来一个, 搬到孩子的那边,并且买了一张字帖挂在墙上,“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其余的地方空着, 留给孩子买自己喜欢的字画张贴。那几天他对房间看了又看,只到自已觉得满意为止。
文康早去了十几分钟,孩子还没到,他微笑着等待着。一会儿,文康看了看表,又朝大路那边看,一辆大客车缓缓驰了过来。它与众不同,又高又大,蓝颜色的车身上面印着几条跳动的海豚,准时地开进了车站。
他立刻走了过去,他终于看到了,在张某家人中间,一个瘦小的身影,穿着一套有点绿的条线西装,脚上一双运动鞋,剃着短发,面色有点苍白,看上去好像缺少营养一般。文贵也发现了文康,眼睛怯怯的,呆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文康一把拉住他的行李,蹲了下来,他正想抱起他,看孩子大了,忍住了。文康叫道:“文贵。”文贵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他叫道:“爸爸!”整个身体都靠到了文康的身上,文康没想到孩子一点都没忘记他,根本没想象中的那种陌生,躲着他,看见他就跑。
文康看孩子长高了,脸很像他的母亲满月,身材跟自己小时候一样,他帮孩子拭去泪水,笑着说:“别哭,笑笑!”文贵裂开嘴笑了,他一笑起来就露出下牙床那排,参差不齐的牙齿,文康看了跟自己的牙齿一样,不禁笑了。文康站起身,热情地和张某及其家人打招呼, 又叫了一辆货的车往他家开去。
张某一路上跟文康讲了许多回老家的事情,文康也问了一些满经理家的情况,路上他一个劲地搂着孩子,孩子对他也显得非常的亲切。
文康叫货的车师傅先把张某他们送回家,然后再送自已和文贵回去,父母早就做好了丰富的饭菜等着,一家人团聚自不必说。文贵的到来,给父母带来了欢乐,生活增添了乐趣。
送文贵上学,请队长帮忙,也没遇到什么阻力,甚至不用多交费用,文康感到非常的开心。文贵是个懂事的孩子,也许离开父母早,独立性强。他过来后,还跟老家一样, 放学归来干些家务活。
大家在一起,免不了谈到满月,父母的期盼,文康为了文贵,不管从哪一方面考虑,他也要把满月接过来,才对得起文贵。经过了许许多多事情,他对满月的恨也淡了。以前他把和满月的婚姻看作是一个枷锁,现在看在孩子的份上,完全是对家庭的一种责任……..
文康最近和满月联络过了,双方的家庭似乎都有捻合他们的意思。不仅满经理打电话来问他们的近况,满月还打电话来关心文贵的生活。她放心不下孩子,说话的语气显得很平静,很温柔。大改以前那种泼辣叫嚣的音调,文康一下子愣了,还不适应。转念想人到岁数了,也看穿了,变好了。他们聊了些家常,思想都得到了很好的沟通。文康还让文贵和她说话,文贵大声地叫:“妈妈过来,我想念妈妈……”文康听到电话那头满月似乎唔咽了,她说:“我把这边的事处理好,在这几天当中就过来。”文康看到孩子兴奋地向他叫道:“妈妈要过来了,爸爸你听!”文康接过电话说:“满月你什么时候过来,我到镇上去接你。”满月说:“我买了票就打电话告诉你…….”
文康在满月要过来那几天,竟然不知所措,他觉得相互之间刚刚维护起来的,那么一点点的爱,脆弱的象一层薄膜纸。也许一捅就破。会不会迎来一场狂风暴雨,他不知道!满月真的变好了吗?来了才清楚。
文贵孩子般的天真,叫着:“妈妈要来啰!妈妈要来啰!”更是分外的开心。文康内心忐忑不安,同时又被文贵所感染,掩不住内心的一种喜悦,很复杂的感情。当满月打电话说她乘火车到了省城,明天大约中午就可以到达镇上。文康心中莫明其妙地激动, 一夜辗转睡不着。
笫二天中午,文康早早去接满月, 满月的印象在脑海中仍是那么的清晰, 好像就在昨天。他回忆着以前的事情,喜怒各半。当满月拎着包下来的时候, 他看清楚了, 她仍旧梳着那头马尾辫, 也不知是旅途的劳累,还是怎么了,她看上去脸色灰黄, 皮肤紧绷, 额头上多了些皱纹,好象很苦的样子。完全失去了过去那种青春泼辣,盛气凌人的模样。甚至感觉有点可怜,身材也很瘦, 穿着一套休闲衣, 空荡荡的。
文康心里一凛, 立刻迎了上去,他调整了一下心情,对满月说:“来啦!”顺便接过她手中的包。满月也看着他,眼神有些闪烁, 闪出一种惊喜,她说:“嗯!”他们彼此的心似乎拉近了些, 文康还是那样稳重, 他把满月的行李细心地绑好, 叫满月坐上摩托车带着她向家开去。
父母欢喜的不得了,早己准备了丰富的午餐!文贵欢天喜地地围绕在她的身边,满月绽开了幸福的笑容。文康看到满月回来后精神萎糜不振,好象很累,虽然大家都高兴,话题很多,吃过饭,还是让她早点休息。
满月回家后这一睡就是两天, 文真和春晓知道她回来, 专程赶来看她, 接她到他们家吃饭。满月好象不大愿意去,不愿多说话。文康理解地说:“过段时间去, 反正回来了, 不走了, 有的是时间。”
这两天文康问了满月许多事情, 满月告诉他:“在外做生意, 前几年还好, 后来就亏了, 在g省g市上了两年班, 去年和人搞传销,又落入陷阱。几个月分文没有,吃饭都成了问题, 这次她能脱身,还很不容易,费了好多心神,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文康说:“我每次打电话给你,你总说忙, 等事情办好了过来……”言语之中有责怪之意。文康一声叹息,寻思:没想到会这样, 既然落难了,能够回来就是好事。不过文康发现满月过来后,不再像过去一样,指手划脚,而是洗衣烧饭,做起了家务,很踏实。当初像大小姐,什么都不干,好像在家是活受罪,外面有好日子不让她去过。文康伤心啊!人生只有一次,青春没有回头路,等她明白回头已晚了。就像一件衣服掉进了染缸里,想干净也干净不了,可是他越是阻止,他和满月的矛盾越深,满月非出去不可。
满月终于回来了,文康想:她明白了吗?她后悔了吗?她是不是在外吃尽了苦头?文康从她疲惫的样子来看,也不好过。和那双闪烁不停的眼睛,多少有点内疚,对不住他。
文康叹着气,并不想伤害她。满月说:“人在外面,身不由己!”她埋头干活, 微笑着似乎很开心。
文康从一开始就不愿让满月出去,他觉得美应该分为许多种, 最基本的要心灵美和自然美。文康一直认为:贫穷才会使人变得丑恶, 可是现在看来并不是生活条件好了, 就能扫除一切丑。如果满月有一颗纯洁善良的心, 他情愿过简朴的生活。但是他也不会这样平平淡淡地过,他并不是个不求上进,好吃懒做的人。他要尽最大的努力不虚度年华, 为社会、为家庭而奋斗! 他会好好爱满月, 让她过好日子, 现在满月回来了,他要实际行动起来,重塑他们的人生。
第十一章
文康发现满月确实变了,只是在空闲的时候,她会把音乐放得大大的,动情和唱。晃动着舞步,脸上放出兴奋的光。这时候文康会关掉音乐或者换成电视频道,很不高兴地轻声说道:“注意休息……”满月似乎强忍着生气,脸上失去了笑容,说:“ 老古董, 还是没有变。”
他们的思想和爱好仍存在着差异,不过满月的言语委婉多了。她在家过了几个月, 文康发现她的气色一直没养起来, 病焉焉的, 总是想睡觉。文康几次想叫她去医院检查, 她都拒绝了, 她说没事,休息休息就会好了!这样事情就拖了下来,再加上忙, 也就无睱顾及了。
满月不仅仅需要物质方面的生活, 没有优裕的物质生活,她固然会跑。有了优裕的物质生活, 她空虚,需要精神上的, 甚至自己也想干点事情,才觉得快乐。
满月是位感情丰富的人,文康意识到, 他过去对满月过于冷淡,不会花言巧语,不会骗满月,许多人都说女人是要哄的!他永远的那么一本正经,不讨满月喜爱。他现在似乎明白, 他所做的一切,创造的财富都是为了她们的快乐, 那么当她们需要感情上的慰藉, 他是不是要停下工作好好地陪陪满月?这个世界上他认为对爱情的忠诚才是伟大的,爱情是唯一,所以才充满了神秘和向往,才变得神圣。所有的制约和框框, 是道德约束的美,所以他才忍受得住寂寞,保住这个家。
一段时间后满月在家闲不住,就想到镇上找个服装厂上班,她以前在外面干过,看到这边的服装厂很多,工资还是可以的,就和文康商量着要去。
文康感觉这个也是可以的, 服装厂比较辛苦, 满月愿意去,足见她和以前的不同。刚好家乡的几位女士也在那里上班, 满月很顺利地去了。
镇上离他们家也就七八里路, 春晓有一辆旧摩托车, 送给了文康,文康一直骑着。如今满月上班,有时接满月正好用。特别是晚上, 满月经常加班到十点, 他不管刮风下雨,一如既往。
他候在厂门外,每当看见满月纤瘦的身影出来,不禁流露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他感觉满月真的变了,变得坚强,变得温柔。坐在车后的座凳,双手揽着他的腰, 触电般的快感传遍全身, 从末有过的幸福。这种感觉使他又回到年青的时代,充满了激情。
记得刚和满月谈得时候, 他骑着自行车,满月也是这样揽着他的腰, 一股清香沁人心肺, 他就是喜欢闻。有时他们找个僻静的山坡坐下, 看着青山绿树,他就喜欢满月依偎在他的身旁, 卿卿我我。满月爱干净, 总是穿的清清爽爽, 飘逸, 爽心悦目。其实满月是位伸明大义的女人, 她不服输的性格,是当地的风气形成的,与她的本性无关,并不能全怪她。想到这里, 文康心又软了, 过去的事好像淡了。
一晃两年过去,文康和满月过得很平安, 很温馨, 从未有过的快乐。随着物价的上涨, 和机械化的普及, 小规模种田已挣不到钱了,文康开始思考着另谋生路。
村上的队长对他很关心,平时有求必应,他知道文康下年不想种田, 就给他提了一个很好的建议。他说:“现在种花木很赚钱, 你不如干这行, 把田里都种成树……”
文康觉得队长这个人非常能干, 他承包了五十多亩花木地, 一年的收入至少十几万元。在镇上为儿子买了一套房, 自己在乡下住三间楼房, 过得非常适意,和他也谈得来,说话中肯。他告诉文康, 他也是当兵出生,退伍回来做了很多事情,后来才搞得花木。他解释说:“我们这里属于丘陵地带, 适合种花木……我有一位亲戚在市花木公司, 有机会带你去见见, 就知道种什么花木, 现在的行情了……”
文康思考着, 感觉花木这么贵, 可以种一些,但当年种当年有收益的花木不多, 都要种好几年, 时间太久。 他告诉队长:“种花木要一个劳力,如果有稳定的班上就好了……”
队长想想说:“上次我到亲戚那里去,他说去年公司接到一个业务, 本来是许老板做的,己经结束。只是后期维护工作没做好, 工程款还没有结清,要找两个人管理花木一段时间,夫妻最好, 两人三千元一个月,只是我走不了,否则我也想去。这工作轻巧, 你愿不愿意去? ”文康开心了, 笑着说:“这样的工作哪找呢? 具体做些什么工作呢? ”队长说: “浇浇水, 修剪修剪, 哪里不好了补补……”文康“喔”了一声,这活不累,适合于他, 于是说:“那请队长帮忙问问, 我再回去商量商量。”队长说好的,明天回复。
满月的精神总是萎靡不振,身体越来越差, 文康看在眼里,一直很担心,问她总是说不要紧。文康也拗不过她, 她总是不听他的,以前就是这样,其实他是为她好, 她也不领情。他想满月就是这样的固执, 连生病都是这样, 非要坚持, 照这样下去,非把身体拖垮不可,他无可奈何。这次机会,带她去做花木也许轻松些。
文康回来告诉满月, 满月觉得不错,她最近身体不好,有时坐久了,小腹部胀疼,几乎坚持不住了,她一直没跟文康说。她想可能服装厂做不了了, 正好有这么一份好工作,她很适应。她跟文康说: “我也要去……”文康点点头,第二天就去问队长。队长高兴地告诉他:“ 己经和亲戚问过了, 可以,你安排一下, 过几天就上去!”
文康立马回去处理一下事情, 叫满月辞去服装厂的工作。在乡下做工是不订合同的, 要辞职很简单, 跟厂长说一声, 过两天就好走。满月回来, 文康知道她不舒服, 为了放心起见,坚持要带她去检查。这次满月没有反对, 到医院后检查出来是子宫壁增厚,不过不要紧, 医生叫她吃点药, 平时注意休息, 不要过度劳累就行。
回来后, 他照应父母有什么事找队长, 田他也不想承包了,也不想再种树了,都还给别人。 自家种点口粮田, 剩余两亩以后栽树, 等他回来安排。文贵放学回家, 他又照应他好好学习……
第十二章
一切安排妥当,第三天,队长的亲戚小王开车来带他们。他看上去四十多岁,长得瘦瘦高高的,皮肤白腻,非常的英俊潇洒,说话坦诚,文康很喜欢。
他们的工地在一百五十多里路之外,一工厂里面,大概有三十多亩地的绿化。因为长时间没人问津,长满了杂草,有的草皮已经枯萎,需要补种。
小王过来后,先带他们到工地上转转,告诉他们工作范围,空下来拔草、浇水、修剪等……又带他们去见老王,老王是小王的哥哥,是厂里的花木养护工,他和妻子两人管厂里另外五十多亩的花木草坪。
文康随小王转到总厂的河沿边,老王正在给树浇水,看到小王,立刻停下手中的活,和他说话。小王把文康介绍给他,他热情地和文康握手,文康说:“以后请多多关照。”老王说:“放心,有什么事尽管找我,这里我都熟悉。”小王说:“文康刚来,以前没干过、也不懂,每天的工作你帮他安排。”老王说:“好的,没问题。”
老王告诉他们:“长时间没人管理草都长满了。”他扒开草丛,里面的虫满天飞,他说:“最迫切做的,就是治虫……”小王说:“好的,药水厂里可以领到,喷雾机文康不会用,你先帮忙干,工记个帐,到时我跟你算……”
交待完毕,他们又回到宿舍, 宿舍在厂区的后方,单独的一间二层楼,门口有口井,电也是现成的。一楼放了一些工具,和一台旧的切割机,厨房间还有煤气灶和一个旧的电饭锅,用薄膜纸盖着。二楼的房间里有两张破旧的竹片床,和一张办公桌,到处杂乱,落满了灰尘。小王走后,文康和满月赶紧把这里打扫干净,这幢房估计是建厂房时,工人留下的,一楼水泥地都没浇。二楼门都没有,文康和满月收拾好,在里间用一块木板做了一扇门。弄好后,满月和文康上街去买生活品和油盐酱醋,小王走时给他五百元生活费,买些必需的生活用品。对他说:“我哥人不错,有时间多跟他交流,他什么都懂…….”文康点头说:“知道了。”小王说:“我会经常过来的,你们安心地在这里干活…….”文康说好的。在他们厂旁边就是一条小街,过一座桥,也就一里多路就到了,这条街虽然不大,但样样齐全,特别是超市、服装店、酒楼饭店等。刚来心情是愉快的,他们边买边逛,一个多小时才回去。门卫是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人,文康给他上了一支烟,和他打了声招呼,以后出入方便。新的一天开始了,第二天阳光铺满了大地,老王七点多钟就过来了,他骑一辆摩托车,带着他老婆,精力充沛。他从工具房里搬出喷雾器,在门前的空地上,拔弄了一会儿,终于拉响了,然后小心地擦拭干净,满意地领药水去了。不一会儿他领来了二箱药水,取出一部分今天用,其余的放进了工具房。文康不会打药水,老王背上喷雾机,叫文康拎桶,他来打。老王的老婆则在花木地里拔草,满月烧饭。满月专门到街上买了点肉,素鸡和包菜,放些辣椒等调味品,烧了半锅大杂烩。这对她来说己经很不错了,文康是了解她的,从一位惯小姐到一位家庭主妇。又从一位骄傲不羁的人到如今一位安份守己的人,经历怎样一个过程。她被病痛折磨着,让人同情。老天应该宽容她了吧!文康想,这些年来他和满月之间竟然没吵过嘴,他都感觉是个奇迹。
这样干了两天,药水终于打好了。接下来的日子,老王叫他们拔草,天气比较热,每天再浇一次水。于是文康和满月上午拔草,中午的时候,他一个人拖着管子浇水。有一块地大概有二三亩大,就在厂里的办公大楼对面,经常有人进进出出。文康拿着管子浇水,身上都湿了,脚上沾满了泥,显得很狼狈。他看到有人惊奇地看他浇水,他感到有点难为情。但又没办法,他只好埋头继续干,他心想办公室自己也坐过,如今都失去了,想想都觉得有点悲凉。自从打完药水,就分开干活,老王夫妻也不来吃饭,他们带了饭盒在厂里蒸了吃,早晩饭回家吃。他们家离这里七八里路,也很方便的。他们就按照自己口味伙食,也很自由。
中午休息一会,然后两人各端着一张小凳,戴着一顶帽子,坐在里面拔草。边拔边聊,时间慢慢过去。厂里环境非常好,到处是亭台榭廊,他们累了可以坐,也可以走走。
一个多月后,总厂拔草基本上结束,小王来过两次,又带他们去分厂。这家企业的分厂在镇上不远处,相隔一里路,有一块地,大概有五六亩,枯萎的太多,补种已没有意义!小王带过来几斤草种,叫文康重新种。其实种草坪很简单,就是把地翻一遍,然后锄细,施上肥料,把种子洒下去,每天浇水就可以了。文康不会种地,他依旧显得很吃力,钉耙扛了两天,老茧都磨出来了。看了一下,才锄了二行,两亩地要锄到什么时候?一天晚上小王打来电话问情况,文康如实地告诉了他,小王说:“别急明天我带几个人上来,帮忙早点把它种掉,否则过了季节不好种。”文康听了很高兴。
第二天中午时分,小王过来了,他带过来三个人,一位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身材微胖,小王介绍说:“李师傅!经营花木多年,也承包过很多工程,种草坪和管理是老手,这次有空正好请来帮忙。”文康和他握手,微笑着打招呼。另两位是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她们在家一直干这个,是内行。
小王交代完走了,他说:“活干好后打电话给我,我会来接你们。”
李师傅说好,他显然是这里最好的带班,他安排自己和文康两个人用钉耙挖,三位妇女锄。两位刚来的妇女锄地,不紧不慢,腿坚强有力地站在那,身体稍微前倾,手有节奏地来回锄动,看那姿势,就是久经干活的人。满月就不同,还没锄一会就感觉腰有些痛,锄地跟鸡啄米一样。时间长了,有一根筋紧绷着,每走一步,或腰一起一俯,就痛,好象筋都要拉断了。她不仅落到了后面,经常停下来,用手撑着腰休息一会。
文康看见了,赶紧叫她去做饭,尽量自已多干,文康现在脸孔已没有原来白腻,开始泛黄。一是被太阳晒的,另一种原因,就是过度的劳累所致,他不能长时间的劳作。如果做做息息,或者做两天息一天,身体还可以调理过来。否则像这样下去就是透支,他扛不住。他是位懂得保养的人,现在什么都顾不着了。一到晚上,浑身就痛,翻来覆去睡不着,为了不让满月担心,他尽量做到少翻身。
早晨和满月一起起床,帮她做饭,买菜。有一次天刚麻麻亮,外面看的并不是很透彻,房间里的灯火照出来,也朦朦胧胧。也许怪他太大意,帮满月在井边提水,(满月每天早晨要洗一盆衣服),井边长有青苔,地面都被水打湿了。他一不小心,脚底一滑,重重地摔了下来。他本身身体又重,摔得不轻,感觉脑袋轰的一下,好像没了知觉。左手臂一阵剌痛,当他清醒过来,感到浑身无力,满月正扶着他,关心地问他:“要不要紧?要不要叫李师傅他们?”文康摇了摇头;示意她把自己扶到凳子上,坐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文康摔下来后依旧没有休息,他还是和李师傅们一起干活,这几天地己经挖好,也己经锄细,准备施肥,播种。活也没有一开始重,文康坚持着,终于又过了两天,一切都己结束。
李师傅给小王打电话,他说:“我下班后,到处转了一圈,发现还有几亩地杂草又长满了。厂里面好多绿化带的瓜子球,黄杨树等,都枯死了,必须补种。”小王听了,让李师傅统计一下枯死的数目,他后天再拖一卡车的花木来补上,让他们先拔草。
文康和他们一起先拔草,两位妇女来的时候,自己带有工具,一把小镰刀,头子很短,专门用来挖杂草的,又快又好使。她们说说笑笑,一会儿工夫就挖了一行。到了第三天,他们的地里,草已经挖去了一大半。
小王中午时分到的,他察看了一下情况,估计要两天干完,他说:“栽好后,就带你们走,剩余的杂草留给文康慢慢拔。”大家都说好。
李师傅和两位妇女,他们过来时还带有一件工具。这工具小巧玲珑两头用。一头好锄,一头好梳。枯死的拔掉后,周围面积要锄宽些,然后梳梳敲敲,松松土,抓一把肥料,把新的栽上去,浇点水、踏平,就栽好了。
他们几个人,文康负责搬,李师傅负责把枯死的拔掉,两位妇女一位负责栽,一位负责施肥、浇水、踏平,倒也快。干了两天,又己结束。小王第三天中午到的,这次他自己开着公司里的面包车来的,汽车好坐七个人,很宽畅。他们把东西都搬上了车,小王向文康交代:把剩余的工作做好,有事打电话,然后载着他们走了。汽车启动的时候,文康恋恋不舍地挥手和他们告别。
这么多天的相处,文康发现种花木这一块也不是想象的那么容易,除了技术之外,需要辛勤的劳动。自己从小没干过活,没有劳动的体质,所以很吃苦。这里的人们身体从小锻炼,个个身强力壮,不管做什么,一年都有三五万元的收入。性格开朗、质朴、热情、无忧无虑,文康真的很羡慕他们。
他们走后,又不赶工期,文康和满月不紧不慢地干着,生活就是这样,需要紧迫的时候紧迫,不要紧迫的时候可以松闲。但是一个人身体透支了,或者说一个人受伤了,又是短短时间内可以恢复的?文康很累,一到晚上就想睡觉。他的手臂也受伤了,虽然没有什么大碍,肯定发炎了,酸疼酸疼。他一开始贴了几张膏药,粘在上面还不觉得,一撕掉,就感觉是两截,断了似的。他只好再买再贴,看样子十天半月好不了。
一晃又是一个星期过去了,草拔得差不多了,天也变得凉快起来。文康打算和满月一起出去逛逛。来这里也有好几个月了,他们还没出去玩过,这里离c市只有十几公里,满月肯定很想去,因为每次上街买菜,看到车站进城的人们,她总要停足观望。文康知道满月对风景区也许没多大的兴趣,她喜欢服装,那就满足一下她的欲望吧!爱穿并不是坏事,爱美也是女人的天性,上次小王给的五百元钱,加平时省下的四百多元钱,他感觉可以帮满月买一件上档次的衣服了。
果然满月听说文康带她出去玩,立刻开心的不得了,满脸的倦容闪现出幸福的光泽,心情也立刻变得开朗起来,她说还要买一些化妆用品,文康都点头答应了。
文康和满月第二天早晨,天一亮就坐车去c市,沿路都是厂房、商铺、住宅楼,环城高架纵横交错,车流如梭。一座300多米高的传媒大厦,非常的醒目,处处是一派繁华的现代化气象。这里的人文景观也非常多,是齐梁的发源地,人杰地灵。古迹随处可见。游乐场所也是世界顶级的,环太湖更是环境优美,波澜壮阔。这里高科技产业,星罗棋布,一眼望不到边。
文康和满月在万达广场站台下了车。里面真的很大,中间是空的,又显得很开阔,人多却不拥挤。每一层就是一圈,都是店铺,衣服款式新颖潮流,各式各样。满月一路看一路走,转了好几家店,看到了一件白色的长衫,她试了又试。满月身材高挑,穿长衣显身材,她皮肤白,现在虽然泛黄,穿上它仍感觉皮肤好,她征求文康的意见,文康点点头。满月就决定买这件,一问价钱:360元,用去了他们一半的钱,文康毫不犹豫地买下了。一晃中午时间,两人各吃了一碗拉面,又到处转了转。长时间呆在厂里,看到什么都新奇的,哪怕是在街上逗逗风都是一种乐趣。
城市人来人往,有时也会看到外国人,他们人高马大,皮肤白里透红,皱纹很多,头发不是黄就是白,看不出实际年龄,满月调着头看,文康也不免好奇,多看了几眼。他们只到三点多钟才往回赶,到了厂门口,门卫看到了问:“进城的?”满月兴高彩烈地和门卫打招呼,说:“是啊!”甩了甩手中的物品,说不出的得意。
回到宿舍,文康帮忙做饭,满月还沉浸在喜悦当中。有时候,文康觉得满月其实和所有的妇女一样,一旦脱去了坚强的外壳,就把一切依靠给了男人,她就会变得软弱,不再那么盛气凌人!
如果一直在家好好地生活,满月健康活泼,心胸开朗,他有稳定的工作,一定过得很快乐。而现在呢?她瘦了,黑了。他想她这辈子恐怕没吃过这样的苦,农活可不是一般人都能吃得下的,从小在乡下锻炼过的人,才坚持得了,才有铁一般的身体。满月和他一样,虽然坚持,也是在透支,透支到一定程度,就打乱了人体的生物钟,开始生病,再经过一般时间未愈就严重了,很容易病倒。满月的倔脾气,不配合治疗,身体越来越差,却不自知,文康心里很忧闷。
由于他们的勤劳,花木草坪很茂盛,这让厂方很满意。终于有一天小王打来电话,说可以办交接手续了,过几天上来,带他们回家。这让文康和满月都很兴奋,一晃他们在这里大半年了,他们自己都觉得有点想家了,虽然是个贫困的家庭,但是也充满着温馨。
小王来的那天,他们收拾好东西,和老王告别、和门卫告别、还有两个是厂里的职工,平时休息的时候,渐渐熟悉成了朋友,文康也和他们道别,然后坐着小王的车回家。一路上小王说:“这次你们做的很好,我自己也有一片花木基地,有我父亲照顾着,最近扩大到一百亩,如果你们愿意,再到那边干干怎样?”
文康与满月相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文康说:“好啊!回去休息几天,你来带我们。”小王说:“好,这里的工资款结到后,我带给你们……”文康说:“不要紧,我们放心着呢……”
第十三章
文康和满月回来后,父母和文贵特别的开心,一家人小别重逢,在一起特别的幸福,没几天小王来接他们又上了工地。
小王承包的花木园在山里面,经过一个镇,向北二十里路,渐渐都是树林。那些树林随着品种的不同,一块块一方方,既漂亮又整齐,在山坡上起伏,非常的壮观。时值春天,树木碧绿青翠,枝叶茂盛。特别是广月兰,一朵朵红色的、白色的花,开得满山遍野,分外的灿烂。还有雪松都一人多高了,一棵挨着一棵,风一吹哗哗地作响。香樟树守过一个冬天,换上了嫩绿的新叶,更加茂盛。旁边一座大坝,清澈透明。
小王说:“这里和厂里一样,除草是一项艰巨的任务, 这边刚除完, 那边又长了。有些地方是可以打除草剂的, 有些地方打除草剂反而会让抵抗能力差的花木枯萎,要人工去锄……..”文康点点头,这么久的锻炼,早知晓了。
小王看过他干活,基本上可以,嘱咐他说:“每天七点多钟上班,跟在我父亲后面,可能比厂里要辛苦些,不过工资每天再涨你们30元怎么样?”文康和香菱脸上乐开了花,说好。
小王除了工作以外,有空就跑业务,哪里有黄杨、瓜子球、桂花树、雪松树、香樟树等......, 看好了就买回来栽,渐渐他的花木园品种齐全, 生意越做越好。
经过几个村庄,他们到了花木园。一扇很大很大的铁门,是钢管焊接而成, 很坚固。门开着,里面一排白墙黛瓦的小屋,成丁字形,有办公室、有库房、有厨房、有卧室等。
走到园中,文康看到了小王的父亲,五十多岁,戴着一副眼镜,穿着朴素的衣服,非常的和蔼,他热情地和文康打招呼,领他们先到宿舍,西头的一间房间,大概二十平方左右,里面有一张床,有一只衣橱,和一只电视,相当不错,文康和满月把行李放下,感觉非常满意。
时间还早,小王又带他们到对面的山坡上看看,那里一大片草坪, 就象一个高尔夫球场,他笑着说:“这是市体育场的绿化用地订的,要求比较高,经常要剪得整整齐齐,为了达标准,我专门买了一台进口剪草机和喷雾机…….”文康听了赞叹不己。
花木林一眼望不到边际,在一凹地处,老王养了许多鸡,老远就听到鸡喔喔的叫声, 它们在花木园中觅食, 有的吃饱了飞栖在花木枝干上,有的三五成群追逐着,有母鸡也有公鸡, 公鸡非常的健壮,扑闪着翅膀, 引颈高歌。看见人来,一副好斗的样子,一点都不怕生。都是草鸡, 肉质鲜美,用网围在里面,朋友吃了都说好,于是他们搭了鸡棚,捉了几百只鸡放养。
小王笑着对满月说:“大嫂过来照顾大家的日常生活和养鸡,平时空下来拔草。”满月说好。他们一路走一路看,小王告诉他们花木的品种和特性,如何护理等,一会儿又回转到原地,他停下脚步说:“今天休息一天,明天上班。”文康和满月开心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满月烧饭,文康跟着老王去干活,首先给花木浇水, 水泵一直搁在山下的水库里。但是水管每天要放、 要收,弄不好浑身是泥水,要小心。有人买树,要帮忙挖树、拖树、装车,也很辛苦。活虽多但有条不紊,不是很繁重,常常一天干下来也不累。
到了晚上, 文康常常和满月一起散步,他们离村庄比较远,有三四里路,登高远望,一片空旷。月光如银般洒下来,环境非常的优美,这让文康豪情顿发。
过去的爱好又开始萌芽,他从小喜欢吉他,边弹边唱,歌喉圆润而嘹亮。一次他进城专门买回来一把吉他,没人的时候,尽情地歌唱,歌声里含着淡淡的忧伤,非常的动听。歌词还是他过来打工时写的《朋友》,委婉悠扬。
朋友
朋友啊!你是否要听一听我的歌
这里面有忧伤, 也有甜蜜
有辛酸和泪水
它和我一起行走远方
朋友啊
你要听真实的一面, 还是恭维
在这宁静的晚上, 有月光和星空
有婆娑的树影, 清清的河水
还有我真诚的心
朋友啊!
你要听真实的一面, 还是恭维
我的故事很长很长, 你是否有耐心听
你慢慢地听,天空一片纯净......
他唱起来是那样的投入, 满月满足地依偎在他的身边, 连老王也若有所思地抽着烟。一曲终了,他停下手中的吉他缓缓地站了起来,从山坡下往上看,他温文雅尔,像个饱读诗书的学者,身形修长而飘逸,在月光下更显得一种超脱的气势,让人起敬。满月不禁泪水涟涟,也许当初离家出走是不对的。她没有挣到的钱,即使挣到钱怎样?失去的是青春和幸福,还有健康,永远不会回来。现在是不是要珍惜?彼此再也不会放弃。
花木园旁边有一块空地,小王说明年包下来开挖鱼塘,朋友过来玩可以垂钓,老王说再养些鹅鸭。这让文康和满月来了兴趣,他们思考着将来自己也要干一番事业,在老家养鹅养鸭不稀奇,他们也会,或许能又快又好地致富。
转眼几个月过去了,在这里虽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离开,终不是自已的。和小王玩熟了,小王说将来如果想干花木园,他有一片也可以承包给他们......但文康和满月己经想好了,还是决定回家养鸭养鹅。因为投资小,环境好,方村前面有条大河,棚舍可以傍水而建, 是天然的条件。
小王听了他们的想法很赞同,他对文康印象不错,知道他家困难很同情,他说他有个朋友,专门养鸭规模相当大, 搞饲料加工、哺房,卖蛋卖苗卖鸭,一条龙服务,有空可以带你们去参观参观。
文康和满月欣然应允,小王的朋友离这里大概四十公里左右,老远就看到一条长长的河流婉蜒在绿色的田野上, 河流的一头起着许多矮房子,搭得是鸭棚,大概有十几排。另外有两三排十几间的瓦房,跟厂房差不多,这是工人住的房子。饲料加工厂和哺房,面积很大,砌有围墙,大概有几十亩的地方,有两个厂门,旁边是大道,交通是非常方便。水面的面积只怕有几百亩,水里和后面围墙内的矮房里,到处是成片成片的鸭子。大都是白鸭,它们嘎嘎地叫着,在水里面扑腾着,在围墙里蜂涌着。
许多工人在忙碌着,他们开进厂门,一位五六十岁的老人看到他们点点头,可能是门卫,示意他们进去。文康看到一个拱型的大棚内停着一辆崭新的吉普车和一辆中型卡车,里面堆着许多装鸭蛋的框子。
停好车,朋友非常热情地出来招呼他们,他中等个子,壮实的身体,三四十岁左右,把他们迎进办公室,向他们侃侃而谈养鸭场的情况。过了一会儿又带他们实际参观,他有两排哺房间,隔成一小间一小间,大概有几十间,象冰房一样密封不透气。不过它是暖房,里面通得是暖气,而不是冰房里的冷气。暖气门一开,一股暖气扑面,里面都是隔着一层层,排得整整齐齐的鸭蛋,哺化鸭苗,房间里的气味很浓,是那种腥味很难闻。他们出了哺房又到饲料间,看工人加工饲料,又到河边看他架在水中的阴棚,又走到河对岸许多鸭棚去看看......
他说既然是小王的朋友,也是他的朋友,以后鸭苗尽管放车来拖,文康和小王点头说谢谢。说着说着就到了中午的时间,他说午饭已经在镇上的酒店订好了,走吧!小王说不要太客气呵!他说哪里?随便吃一下。结果去了满满一桌,尽是些海鲜鱼肉山珍之类,非常的客气。
回来的路上,小王说:“我的朋友非常讲义气,你们和他合作尽管放心,鸭厂也看了很好,如果需要资金投入,我可以帮忙投入一点。”文康说:“我们规模很小,只要老板能够把鸭苗赊给我们,收购我们的鸭和鸭蛋就可以了。有些小困难我们自己想办法!”他觉得到万不得己才能接受别人的帮助, 平时有困难应该自己尽力克服。小王说好的,需要帮忙尽管说。
到了年底,工程告一段落,文康和满月开始回家,着手做养鸭这件事情。他们对小河经过反复的研究,觉得这条河很长很长,两岸都是庄稼,对放鸭很困难。如果鸭跑上岸吞食庄稼,那肯定要受到人们的指责。如果全拉上网,本钱太大,对人们也造成障碍。有几个季节里庄稼长得正是时候,人们要打水灌溉,一不注意就要损坏网, 造成损失。他和父亲一致认为, 选河头那片宽阔的水面作放鸭场, 围起网好。估计这片水域也有几十亩, 中间还有一块几亩地的小岛, 正好鸭子爬上去休息。文康看到小岛上长满浓郁的树和野草, 周围还有芦苇荡,他想以后树留下,枝杆修剪修剪, 野草清除干净,芦苇荡也不动他, 任鸭在里面穿梭, 自由地活动,小岛上依着树全搭上鸭棚。
而真正栖息下蛋的养鸭棚和喂养区, 就建在东面的河滩上, 最主要下蛋在岸边还好收理。在南面有一个山岗, 有很大的一片空地 和一个很大的池塘,就是将来搞很大的一个规模建设, 也有余地。文康觉得这片河水, 除了养家禽之外,其余的都不怎么适合, 因为它是灌溉河水, 每年都会抽干, 养鱼养蟹养珍珠蚌都不行,也没有人提出养鸭养鹅什么的, 因此他养鸭也没人反对, 也没人和他争。
文康看好后, 就去找村委书记, 村委书记觉得可行,同意了。文康从花木园打工回来,有几万元钱,建鸭棚显然不成问题。他请了四五个工人,用毛竹竖起,盖上稻草,有些鸭棚四周都是用稻草围起来的,象简陋的房,有的只盖有顶,四周都是通风的。整条河的一头全都用网拦了起来, 因为这样鸭就上不了岸, 就不会毁坏到人们的庄稼。文康还买了一条小船, 放鸭时用, 因为河中有一个河滩, 也精心地搭起了鸭棚, 供鸭子下雨,休息时用。文康特别对电网进行了安排, 乡下的电路经常会跳闸断电, 可能乡下的散户多, 一家一家地牵, 网路非常的复杂, 只要一家人家电路不好, 或者室外漏电, 就会导致跳闸断电。而且狂风暴雨, 很容易使树枝倾倒碰到电线,使电线破损或电短路。不过前年农村的电网大改造, 把农村的线路己经牵好, 腐蚀的线路都换上新的,电路的跳闸现象才很少发生,但还时有发生。于是多竖了几根电线杆, 直接接到总线上, 这样就不容易跳闸停电了。
以后会考虑架一个小变压器, 因为将来要加工饲料, 建哺房, 用电量是很大的。另外挖土机拓宽了道路, 铺了一层细石子。文康和父亲商量鸭屎多, 还要买一台拖拉机。以后有钱了, 还要买一辆装鸭或鸭蛋的轻型卡车, 正是刚刚建业, 百事待兴。
一般人家基本上是春天上半季捉鸭苗, 现在正是时候,他们商量先投入一批。在建设的过程中,文康请小王帮他联络,立刻到他的朋友那订鸭苗。选好鸭苗帮忙送过来, 还比市场价低几毛钱一只。不用付款,签订了一份协议, 等鸭卖了付款。 其间如果饲料紧张, 也可以欠款供应。他帮助推销鸭蛋, 或者由他收购,真不错!
朋友跟着文康到养鸭的现场指导,有一两次还安排了一位老师傅过来,专门给他的鸭把脉,教他治病的常识、 饲养的窍门和习性等等。他们走后,文康也买了许多家禽方面的书籍,空下来看看。一边看书一边实践,一边研究。所以他养的鸭一直健康成长。
在这过程中,文康听取了朋友的建议,引进了市场中的新品种,绿壳鸭蛋,营养价值高,绿色食品,得到大家的认可,养鸭的效益也在不断地提高。
父亲和他帮忙,一家人精心喂养,鸭子长得非常快,一个多月都有一斤多重了。他跟朋友学到一招, 半夜起来给鸭喂一次食, 鸭会长得又快又好,连续多少天这样做的, 也不怕辛苦, 只盼鸭快快长大。许多鸭已经生蛋了, 每天收蛋也是一项任务, 那一个个鸭蛋还带着鸭的体温,他们边拾边开心的不得了, 一派丰收的喜悦,朋友每天早晨来收鸭蛋一次。周围镇上的人听说的, 自已来拿, 或者打电话叫送。名气出去了, 吸引了很多的客户。
一旦事情进入正规轨道,他们忙里偷闲,吃过晚饭, 就到大路上走走。满月说:“鸭长得很丑, 很不起眼, 却自以为是, 眼高为大, 横着走路。飞又飞不起来, 跑又跑不快,只会虚张声势, 掩盖内心的空虚, 坐享其成, 好吃懒做的动物。”满月身体虽然不好,但心情好,说起了笑话。
文康笑着说:“我觉得鸭,一空下来就梳理羽毛, 看上去很爱干净, 我想将来养鸭场,应该给它起个很响亮的名字, 叫丑小丫养殖场!”想了想又觉得不妥,改口说道:“宏阳养鸭场” 吧!满月说:“丑小丫养殖场, 是有点土, 不过如果卖鸭蛋, 注册商标为“丑小丫”, 倒也吸引人的。他们都哈哈笑了,如果以土特产, 无公害绿色产品,做丑小丫商标的宣传,应该是不错的。
说到未来,文康满怀信心, 规划起五间大砖瓦房, 里面全部机械化,用买的整体铁丝网隔开来,鸭是鸭,蛋是蛋, 现在鸡蛋市场潜力大, 按照这样的规模, 他预计每天出蛋一万只, 按照八只一市斤的话, 就是一千多斤,每斤三四元, 那么一天就是五千元左右,要不了几年就要发财了........
正当文康踌躇满志的时候,一场前所未有的非典来了,刚刚发展的养鸭场突然寂静无声,鸭和鸭蛋一个也卖不出去。焦急万分之际,镇上来人了,要求捕杀,消毒,拆散......所有损失,国家给予补贴!为了安全起见,文康和家人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忙碌了两年,一分钱都没赚到。
第十四章
文康懊恼不已,这天他正在门口干活,队长走了过来,他大声说道:“文康派出所通知书下来了,要你们老家的迁移证,赶紧去办户口!”
“要打接受证吧!”文康在老家的时候,他帮人办过一些,对迁户口的流程很熟悉,轻车熟路。不过文康需要队长的帮忙,他在这里土生土长,关系非常的熟。队长说:“是的!派出所的警察我很熟,还有一位是我的亲戚,我带你去办。”队长对文康很客气,他这人思维非常的敏捷,而且有远见,城府很深。当过乡秘书,官场上的事知道不少,还可以问他。
文康和队长说到了钱的问题,文康说:“回去花钱不多,基本是路费开支,一二千元就够了。”队长说:“如果没有,我先借给你办理。”文康十分感谢地说:“不用!”
文康觉得这件事宜早不宜迟,马上和队长一起去村委打了证明,又到镇上派出所盖了章,拿到了接受证。
文康打电话告诉文军,文军听了非常的兴奋,他说:“父母早一天过来,早一天享福……”他问文康钱够不够用?如果不够他这里拿,文康说:“够!办鸭场没挣到钱,补贴到一些。”文军说:“父母的事是大家的事,父母到了这边,也就是我们俩个人的事,这样大哥,我再寄3000元给你回去办事,明天我就跟你汇过来。”
文康感觉心里无比的温暖,兄弟情深啊!等文军的钱拿到,就准备动身了。文康来去打算一个星期,路上乘两天火车,来去四天,再加上办事二天。满月一再照应他,让他回去看看她父母,满月十分挂念父母,要不是身体差、车费的问题,她是要和文康一起回去的。文康应允着,知道满月的情怀,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条件只能如此,等以后有机会再了这些心愿。
另外自己的兄弟姐妹一定要去望望,他们觉得自己和文军条件好些,父母靠着他们应该的,也是他们的骄傲,他们这种美好的想法,他怎么能够打破呢!
文康把家里的事情交代完毕,就开始上路了。火车要到c市乘坐,原来在市中心,比较拥挤。如今建成高铁在新北区,宽畅明亮,方便快捷。卧铺比较贵,文康买的是硬坐。上了车开始闭目养神,他一直心定,再喧杂的环境他都能静下来,在迷迷糊糊中度过了二天的旅程。
文康回到家乡,按照计划,一一拜访了要见的人,其中一位同事和他的关系非常好,他必须去拜访一下。他考的是公务员,学校一出来就在乡政府上班。很勤恳,很敬业,也很会处事,得到领导的赏识。那年精减,文康下来,他没下来,混得不错。
文康买了些礼品,找到他家,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了他,他说:“这事好办,你别担心,既然回来了,把同事都请来,庆祝庆祝!”文康说:“家里事多,马上要回去,悄悄地就不让他们知道了。”同事笑笑表示理解,留他吃饭,吃过饭,和他一起到派出所,把准迁证给办了。
文康没有去香菱那里,甚至都没向任何人打听她的情况。他觉得满月回到了他的身边,己经重归与好,他不能招惹是非。即使以大哥哥的身份出现,也会引起误解,对香菱产生不好的影响。他希望香菱自己找到该有的幸福,和他远离。
事情很快办好了,他又踏上了归途。火车向前飞驰,他又陷入了沉思当中,这次回去让他感触最深的还是满经理那里,老两口一个睡在床上,基本上不怎么下床。一个老态龙钟,基本也只能生活自理,对文康的到来喜出望外。他们惊喜的表情,让文康看到了他们内心的孤独和心里的祈求,除了生活外,渴望亲人相伴,安度晚年。
文康为了让他们放心,让他们和满月通电话,电话那头满月姗姗而谈。讲到最后,文康听到满月的抽泣声,丈母娘更是泪水直流,声音哽咽。文康叹了口气,当初盛气凌人,如今岁月不饶人啊!他只能安慰他们:“满月在那边不用挂心,你们要自已照顾好自巳……”文康心想自己不行,否则的话把他们接到一起过算了,满月一定很满意,可惜这种想法却不能实现。
文康回到家,几乎没有烦多大的心,就把户口办好了。有队长在一切都很顺利!他们坐下一起谈心,文康说:“鸭场没了,我又失业了,如果有一个好的厂上上班就好了,二千多块钱一个月。”队长说:“现在厂多,就是工资难说,有人说只有一千多元,有人说有二三千元不等。”文康知道现在厂的制度变了,做的多拿得多,熟练工沾光,新手就差些。不过像乡下的小厂,工艺并不复杂,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学会。于是他说:“有没有熟人,帮我问问好啊!”队长说:“好的呵!”突然他想起自己的朋友在镇上的一家汽车配件厂上班,现在厂里正需要人,可以介绍文康去。听说一般的工人都有二千多元一个月,高的拿到三四千元。
文康听了很高兴,立刻要求买些礼物一起去拜访他,队长点了点头。他朋友老于五十多岁,一身农民的打扮,说话踏踏实实。他在厂里面是仓库保管员,工人干活到他那里领料,开发票,相当于会计之类。他家住在圩埂上,一条弯弯曲曲马路,大概有七八里路。文康随队长找到他家,老于刚好下班回来,见到队长和文康非常的热情,请他们家里坐。他说最近厂里正在招工,可以带文康去报名。队长说事不宜迟,明天就去......老于说好。
回来的路上,队长跟文康说:“事情讲好了,以后你就安心去上班吧!”文康说:“好的!谢谢您啦!一切都是您的帮忙........”
第二天文康七点多钟就来到了厂里,厂非常的大,听说年产值在十亿元以上。有两个分厂,一个在街的北头,另一个在街的东头,相隔不远。文康环顾了一下四周,大概有五六个车间,有一幢办公大楼非常的气派,门前两只花瓶,像是景德镇产品,内中一块很大的玻璃屏风闪着光,非常的壮丽。里面很空旷,外面有一排宣传栏,上面贴着一些厂里的通知。文康没事就站到那看看,其中的招工启示、非常的醒目。
不远处站着许多人,看来都是来招工的。一会儿他看到老于骑着一辆电瓶车匆匆而至,看到文康下了车,亲切地说:“你等一下,主任还没过来,等他来了我们上楼去报名。”文康说好。他神秘地告诉文康:“主任这人很严肃,但人很好,不必担心。”
一会儿上班的人到齐了,八点钟,老于带着文康随人群开始上楼。主任在第三间办公屋里,正在认真地帮人登记。他中等身体微胖,看上去很严肃。轮到文康,他看了一眼, 又看了下老于,老于赶忙上前说:“主任这是我家的一位亲戚…..”
主任点了点头,对文康说:“叫什么名字?”文康说:“叫文康。”“以前干过没有?”,文康如实说没有,主任要他拿出身份证,登记后还给他,说:“你在外面等着,还要开会。”文康点点头,随老于走出办公室。老于微笑着照应文康:“等会儿主任带你们去开会,你就跟着他们去吧!有什么事找我,我要到仓库去了。”文康说:“好的,谢谢你!”
一会儿报名有三四十人,主任把他们带到会议厅开会,主要介绍厂里的一些情况,和厂里的一些规章制度,及产品制作的流程。然后带他们上车间,车间在东片区,有四五个大门,厂里每一边都有七八台机床,厚重的铁疙瘩蹲着那,一动不动。总共有三十几台,每台机上一个师傅站在那,双手托着一块厚厚的一米多长的铁板,机床往下一压,发出硿动硿动的响声,铁片随声而落。几十台机器一起一落,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主任叫师傅们关掉机器,集中到一块,告诉他们:“厂里现招收了一批新工,每一位师傅带一位徒弟,争取半个月内让他们学会上机床。新工要跟师父好好学,合格后成为正式工,干多少拿多少,不合格还得继续学……”
接着分人,毎位师父分到一位徒弟,文康分到的师父姓吴,四十多岁,身体壮实精干,身材在一米七左右。和人说话一脸的笑,非常的和气。他们相互介绍了一下.吴师父说:“刚来先站在旁边看,跟一个礼拜就看懂了,我教你做第一步.........”
主任看大家熟悉了,说:“今天你们先回去,把准备工作做好,比如饭盒等,明天早晨开始上班。”大伙开始散去,文康跑到车库和老于告别。
第二天,文康来上班,他把饭蒸上。一会儿师父来了,他随师父走进了车间,别的师父和新工也陆陆续续到了。
一上班文康就随着师父去领模具,模具在车间后面的几间小厂房里,里面也有七八位模具师傅,他们负责设计,改装模具。文康看到做模具的机器要比机床小些,但要多些,显然要经过很多道程序。每一台机器都有一盏小灯,还有一支水管,机器一运转起来,水慢慢地流着。
文康随吴师父领模具,一位膀大腰圆,力大无比的模具师傅领给了他们。文康想帮师父搬到小拖车上,吴师父阻止,说:“你刚来,没干过,搬不动。”文康嘴上不说,心里想不会吧!这模具看上去都是铁的,一定很沉,几十斤东西,自己还是搬得动的。吴师父似乎看出了他的心事,他说:“这东西都有百来斤重呵!你不信,等会儿到了车间,你搬上机床试试?”文康点头答应。
文康帮着师父拉拖车,没想到小拖车四个轮子,没拉过,它还会跑偏。吴师父不时帮他拉正一把,吴师父笑着说:“轮子都磨掉了,如果新的会好些。”拖进厂房,文康试着搬,果然很沉,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搬上一米多高的机台。他心里不禁一沉,每天上下模具,也要让他累得够呛!
模具搬上机床,吴师父开始对眼上螺丝,用掰手上紧,文康帮着掰,花了很大的力气,终于模具装好了。吴师父对文康说:有时候模具比较重,大概二百多斤,两个人都抬不起来,这时候就要用叉车,用叉车还要有巧劲,我一个人独立完成,搬不动慢慢移。模具下面垫两块木板,然后插进去,不能多也不能少.放到机床刚好,这样就省力多了。
他们说着开始去库房领材料,库房在车间的一百多米处,开票的是老于。看到文康很高兴,立马和吴师父打招呼:“请多多关照,他是我的一位亲戚。”吴师父点头笑着说:“那是肯定的,你放心。”登了记,他们开始搬材料,毎一小车可以拖二三十片一米多长的铁片,每片大概三四斤重,铁片的宽度大概在十几厘米。他们把材料拖进车间,开始工作。
吴师父做示范,叫文康看着,其实机器的开关是脚控制的,手有节奏地往前送,脚一踩,机床往下冲,正好在模具上,产品就出来了。吴师父熟练地冲床,一会儿就做了一堆,他在厂里干了十几年了,一个月的工资在三千多元左右。
他做事情很踏实,一丝不苟,做这样的活心里还要盘算,一块铁板设计做多少个,做少了糟蹋材料。吴师父说:“你看好了,一块铁板做多少个,时间长了都不用考虑。”他做惯了,一点都不吃力,文康觉得站一天也有点吃不消,特别是模具毎天早晚换一次。有时做另一个品种,中间还要换,还是有点力不从心。不过,他下定决心,不管怎样,他要坚持下来,干下去。
这样过了三天,吴师父说:“我们这七天换一次班,明天上中班,下午四点钟上班,上到晚上十二点。你回去做好准备,要睡觉呵!我们习惯了,毎天能睡到上午八九点。”文康笑着说:“我能习惯,我们老家都是大山,白天短,晚上长.平常就是八九点钟起床.”虽然相处才三天,但是文康和吴师父无所不谈,他毫不隐瞒地告诉吴师父,自己是外省人,搬过来五六年了,今年办的户口,还没有换新的身份证。吴师父说:“那更好,否则的话上班想睡觉,会出事故的。”第二天,文康还是和往常一样作息,只是稍微晚了一些。其实也没睡意,第一天上中班还处在兴奋当中,他起床还帮父亲干了半天活,到了下午三点四十分,他骑上摩托开始去上班。吴师父还没到,到了三点五十分,他过来了,又跟往常一样上班,只是白天换成了晚上。
天气稍微有点清凉,厂房门多,四面透风,到了冬天应该是冷的。文康想,到时应该会把门关起来吧!干到半夜,他还不是很累。回来满月还未睡,在房间看电视,父母也没睡,都在等他。母亲做了饭热着,等他回来吃,在厂里本来就可打饭吃的,他没有。
文康说:“以后把饭热着就可以了,你们睡觉,我又不是小孩,等干嘛!”父亲说:“在厂里还干得来吧!”文康说:“还行,上七天中班,每天这样。”文康怕父亲不放心,说:“和老家一样半夜睡,我习惯了,以后不要等我了,早点睡吧!这点活我还能行。”
文康吃了饭,洗脸刷牙,然后回房,他对满月说:“还没睡呀!”满月说:“睡不着看电视。”文康发现最近满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关心地问:“身体没哪里不舒服吧!”满月说:“还好!不要紧.
你呢?不累吧!”文康说:“不累,睡吧!以后不要等我了。”这样几天,文康渐渐习惯,在干活上大家进步都很快,一个礼拜师父们已开始教徒弟上机床了。又过了几天,他们又换成了夜班,晚上十二点,一直干到凌晨八点钟,这让文康还是有点不习惯。因为白天他睡不着觉,早晨八九点醒了,现在八点钟下班,虽然很困,睡上几个小时又醒了,到了晩上要再睡,又睡不着。满月对文康说:“你睡,到时候我叫醒你。”文康说:“你也睡吧!我手机调了闹铃,自己会响的。”然而每次还是满月提前几分钟把他叫醒。
在接下来的日子,本来厂里半个月后,就要测试上机床了,夜班上了五天,主任传来话,过两天再分。大家又焦急地等了两天,有一批人分到了机床,还有一批人,厂里还是没有分机床。有几个工人沉不住气了,到处打听原因,为什么不给他们分机床,他们己经学会了。他们很着急,因为他们都有家小,要挣钱养家糊口,不能这样一天一天地耗下去。后来终于有知情人透露:主任知道他们会做了,但是机床不够分。
主任原先以为,有几位瘦弱的人,还有几位没吃过苦的人,和娇生惯养的人,及几位年纪比较轻,没有耐心的人,总要走掉一小批。而这次只走掉几个,所以主任比较为难,不好安排了,只能让他们继续当学徒,等有空了,再安排他们上机床。
工人们不愿意了,情绪越来越大,最后他们商量,大家一起去找主任,让他给个说法……文康也去了,主任说:“大家的心情我理解,你们的事己经反应到厂长那里,下午就开会研究,明天就有答复,你们先回车间,等通知……”
笫二天上班,文康他们得到通知,主任己安排他们上机床,然后有班长开会,具体安排他们上几号机床。文康分到的是3号机床,他开心极了。第一天独自操作,他即兴奋又紧张,全神贯注,其实除了体力方面稍差外,如何排序,他一看就明白,很顺利的。
主任说了,立模好之后,还是需要师父检查的,一切正常,才可以开始工作,他们一一照办。计件在最后,用了多少铁板,每块有多少产品,由班长算出,然后写在考勤表上,留个底单,另一张贴在墙上。
一下班,文康和大伙就围在清单面前,看谁做多少,文康看到自己做了一千多个。他们也都一千多个左右,上下最多几百个左右。各人的师父可多了,是他们一倍以上,最少的也比他们多几百个,他们计算着钱,虽然不多,也感到幸福和希望。
当然工资要到月底结,他们只是算一下一天能挣多少钱而己。文康急倒是不急,只要能挣到二千多元钱,把日子过下去,他知道等待。但是出路在哪里,他自己也不知道,将来怎样谁都无法预料的事情。文康经过一段时间的工作,渐渐有些适应,毎当上到中班和晚班他还能帮家里做些农活。比如,父亲喜欢种土豆,在家乡土豆是主菜,炒丝,切块炖肉等,又下菜又当饭。在花木底下都能种,他就和父亲挖了长长的两三垄,母亲和满月就帮着切,把土豆切成一小块块,然后排到地里。
第十五章
生活稳定下来,家里充满了欢歌笑语,小妹有时会坐着轮椅出来转转,她长得清秀美丽,常常受到人们的同情。人们很关心她的腿,问她的腿是怎么受伤的,不能治好了吗?
说到这些,小妹总是眼泪汪汪,不愿回答,失落地回屋。母亲则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人聊着,她伤心地叙述着过往,她说:“那年我女儿十七岁,刚好初中毕业,爬上屋前的樱桃树上采樱桃,就那么一人高的小树,不慎摔了下来,没想到摔断了神经,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母亲眼泪都掉下来了,她说:“他父亲发现后,立刻把她送往医院,一开始以为扭了筋,休息两天就会好。谁知一个多礼拜都没好,又转院到县人民医院,检查拍照挂水,都不见效果,医生说可能筋摔断了,下半身要瘫痪,必须送大医院做手术……这下把家里人急坏了,文军了解情况后,立刻把小妹接过去治疗。花了好几万元,在大医院里住了好几个月,进行了手术,但是依旧没有看好……”母亲无奈地擦了擦眼泪。
人们看她如此伤心,再也不好意思问了,渐渐散去,各自回家。但是看到小妹除了腿不好外,其它方面没有哪一样比别人差,特别长得文静漂亮,就想着帮她找个对象。她们先试探了一下母女俩的想法,母亲很愿意,小妹却很忧虑。她的心里只想着治腿,谁能够把她的腿治好,才是生命的全部。
不过她愿意听听对方的条件,王大嫂说:“我有一位远房的亲戚,住在山里,离这里大概有二十多里路。交通很方便,家里前后有七八间房,父母是收稻的老板,很有钱。儿子有点憨厚,浑身有的是力气,只要女孩有点文化,能算帐就行。”王大嫂看着母亲和小妹笑着说:“他父母说了,只要女孩人好,哪怕是残疾,他们也不嫌弃……只要小妹愿意,她母亲也会照顾你的,不求什么,能够传个后也就心满意足了。生活上大可放心,一生吃穿不愁,如果你们愿意,哪一天叫他们过来,见上一面。”
母亲说好的,小妹说再考虑考虑。大家都劝她,这有什么好考虑的,女人总归要嫁人的,父母年纪大了,总不能照顾你一辈子。王大嫂又语重心长地对她说:“那家人家非常的好,你能够生活好,父母也就放心了。”小妹无耐地点了点头。
文康知道后,认为这是一件好事,要珍惜。人是讲缘份的,到底能不能勉强在一起,见一次面,看看就知道了。文康感觉小妹一直和父母生活在一起,特别是腿摔断后,开始自卑。父亲一直疼她,宠她,非常的娇气,做事情比较任性。大家觉得她可怜,都让着她,由父母照顾惯了,对另一种生活产生一种恐惧,不想离开家。
其实小妹小时候是位活泼开朗的女孩,变到现在这种孤僻的性格,也着实让人伤心。不过她还是有点乐观,高兴的时候听听音乐,从电脑里获取到一些病友的信息,经常和他们交流。大脑反应能力非常的灵敏,有些事母亲也喜欢问她,才不至于变得不尽人情。
也许她本身也有对爱情的向往,只是不敢爱,认为自己有残缺,配不上人家。同时又有点孤傲,看不上一般的人。
这次王大嫂做媒,埋藏在内心的爱情,一旦被激发,充满了憧憬。所以当文康和家人一再劝导下,她答应一试。随后王大嫂和文康及母亲交流,安排下个礼拜天让男方过来一趟。
文康考虑到礼拜天他不上班可以招待,也得到了满月的赞同,满月说:“小妹找个对象,这是她的幸福,也是减轻父母的负担,早该想办法让她嫁出去。找对象要对她忠实可靠的,有点残疾不要紧,爱她,能给她好的生活就好了。”
文康说:“是的,人不能爱慕虚荣,也不能过高地估计自己,我看王大嫂所说的小愣子,人可能不错。”满月充满期待地说:“到礼拜天看了就知道了……”文康说:“是,到了那天,你要早点买菜烧饭。”满月答应着:“好的。”
到了礼拜天,小妹早早起来梳洗打扮,穿上她平时最喜欢的花格子衬衫,坐在轮椅上,看上去是那样的清秀文静,皮肤白腻。
文康和满月则去买菜,母亲和父亲准备了一些瓜果放在台上。到了八点多钟,文康看到男方买了好多礼物过来了,一行四人,最前面一位男孩,个子倒不低,就是走路腿一高一低,看起来很不顺眼。走近看,脸色苍白少华,眼睛直钩钩的,没有光彩,有一股呆气。
见到人嘿嘿傻笑,也不招呼,耳朵似乎也有问题。文康让他们进屋,每人倒一杯茶请他们坐。大家一起聊天,小愣子始终不说话。王大嫂想叫小妹出来,但是小妹从门缝中己经看到了小愣子的异常,印象不佳,不愿出来。
小愣子的父母和王大嫂有些着急,聊了一会儿,王大嫂跑进屋里和小妹说话,想挽回一点局面,王大嫂跟小妹说: “小愣子性格直,你别介意,他虽然脑子转不过弯,但心好、听话,以后听你的,你叫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小妹不作声,王大嫂说: “他不懂的,你教他,你这么聪明,又有文化,一定能教会他……”
小妹心里清楚小愣子是个傻子,并且听不到声音,不会说话,怎么能够过到一起?她有许多心声,压抑在心里,小愣子不会理解,也不会听她倾诉。
她摇摇头,王大嫂急了,她说: “他的父母一年挣几万元,你们结婚后,什么事都不要你烦,甚至一辈子都不要你们烦,钱都为你们存在银行……”
小愣子母亲说:“我们就这么一个孩子,总想给他找一个相知相爱的人,跟他共度一生,这样才放心。我们对你非常的满意,将来肯定能够帮到小愣子,他身体好,你聪明,相互配合,我们即使去世了,也没有后顾之忧…….”
小妹不好回答,她说什么好呢?跟一个傻子生活会有幸福吗?她现在说多了也没用,她想等他们走了,她再告诉王大婶自己的想法。
满月和母亲去厨房忙着烧饭,文康和父亲帮忙收拾桌子,摆放碗筷,到了吃饭时间,文康招呼大家坐。她们把小妹推了出来,小妹勉强答应。这时小愣子坐在旁边,旁若无人,自顾自地吃了起来。也不知道让一让。和小妹说两句,场面很尴尬,小妹吃了一口,转动着轮椅,准备回房。大家都阻拦,都没拦得住,兴致一下子都很低落,感觉这事不妙。
他的父母仍不想放弃,临走时恳请文康和母亲多劝说小妺。他们一再强调,小妹人很好,他们看中了她的人品,只要小妹愿意,什么条件都可以谈……
文康知道小妹的脾气,他不好决定,他说:“过几天我会把小妹的想法告诉王大嫂的,到时由王大嫂转告你们。”他的父母连说好。
母亲也知道这件事难成,要他们把礼物带回去,他们死活不肯,母亲满脸愧疚地把他们送到门口。他们走后,母亲又把小妹推出来,帮她挑了一些喜欢吃的菜,小妹幽幽地说:“小愣子是个傻子,难道我只配嫁他吗?”
文康说:“主要是他父母好,能照顾到你,生活很重要。”
小妹说:“但我活着有什么意义,你们不会不要我了吧!”
文康说:“父母年纪大了,不可能一直照顾你,也是减轻他们的负担!”
小妹说:“我会照顾我自己。”
母亲勉强挤出笑容说:“我们都舍不得你,都是为了你好……”
但毕竟婚姻大事,一辈子的事情,文康和母亲都不能包办,否则将来小妹抱怨,谁都承担不了这个责任,他觉得再劝下去也毫无意义,只好就此作罢!几天后王大嫂来探口音,是不是可以继续,叫小愣子过来陪她,小妹再也不要了,这件事宣告结束。
第十六章
小妹是位外表美丽,内心聪慧的女孩,她和文真不一样。文真是丰满、性感的那种,她性格开放,喜欢结交朋友,来了不到两年身边围了一圈朋友,露露、萍萍、红红……小妹是文静、清秀的那种,原先活蹦乱跳的她,现在就象林黛玉,楚楚可怜。因为长期卧床,她的身上已经长了褥疮。
春晓知道了,自已的父亲懂些中医,就回去拿了些金黄散给她敷,半个月后收口,基本好了。又请父亲帮小妹看瘫痪,父亲开出一方:云土茯苓20g,丹参20g,生白术10g,生白芍10g,党参20g,菟丝子20g,姜半夏10g,青陈皮10g,炙草15g,路路通10g,地鳖虫10g,当归20g,韭白头10g,肉桂10g,桂枝10g,川怀牛夕10g,苏木20g,川芎15g,生内金20g,春晓去抓。不知为什么,小妹吃了几十副药, 除了长胖了些,没有什么明显的效果,就不想吃了。
小妺躺在床上,她已经好几天没有起床了,几乎所有看过她的医生都嘱咐她,经常坐轮椅出来走走,呼吸点新鲜空气。但是她对自己能否站起来已经失望,起不起床全凭自己的心情。她的床头有一扇窗,天晴的时候,她把窗子打开,看看外面的世界。那树,那鸟在天空中自由地飞翔,还有阳光象布一样洒在她身上,寂寞的时候,听听风在窗外的呼唤,雨象泪一样轻轻地抽泣。
许多人都为她惋惜,文真的朋友露露有一次随文真来玩,看到小妹躺在一张竹板床上,无助的眼神看了让人心酸。她悄声问文真:“看不好了吗?”“是啊!看了许多大医院,还开过刀,只能坐坐,还是没有知觉。”“但是你们不能放弃啊!你看多好的人呀!”露露看到小妹的一张脸是如此的漂亮,动了恻隐之心。想到自己的一位亲戚在电视台工作,立刻与她取得了联系。
不久电视台过来采访,播放了小妹的事情。许多人从不同的地方赶过来看望她,给她以鼓励,让她坚强的活下来。还有汇款,不多总共才一千多元,这对小妹来说只是杯水车薪。但是记者告诉她,C市有一位老中医专门治疗偏瘫非常好,介绍她去免费,小妹又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文康听了非常激动,总会碰到一些好心人。他决定和春晓、文真及母亲一同前往。C市原来是个中小城市,现在要向大中城市发展,事业如火如荼,到处盖高楼大厦。电视台的记者所找的老中医就在老环城路的一条巷子里,因为新的环城公路还在建设中,所有的车辆仍在这条不堪负荷的公路上行驶,显得拥挤狭小,一堵就是老半天,无休无止,好不容易钻进那条巷弄里,让人显得异常安静。走进一户人家,家里也没有什么摆设,唯一感觉像个医生的是一间小屋,墙上挂着一块金匾“妙手回春”,让人肃然起敬。医生大概六七十岁,花白的头发,胸前别着一支钢笔,文绉绉的,说话轻雅雅的,他为小妹搭脉,挽起小妹的腿看了又看,说:“要想好,必须要有坚强的毅力,你有信心吗?”小妹说“有。”老中医很高兴,对小妹说:“我为你开方子你先吃一个疗程的药,好吗?”小妹问:“好的,我要吃多长时间的药才能有效呢?”老中医说:“也许是半年,也许是一年。”小妹又露出了失望的表情,老中医一本正经地说:“病去如抽丝,这可急不得。”小妹点点头,看样子老中医高超,又是义诊,再吃着试试吧!连续吃了两个月,腿还没有知觉,她又不想吃了,停了药。
此时捐物不断,经常有人寄东西给她。有一位小伙子阿光特意给她送来了一部手机,这部手机有着现代功能,可以聊天上网,这下小妺开心了,日夜抱着手机不放。
经过一段时间了解,阿光就住在隔壁镇,大约三四十里的一个小村庄。两人聊久了,他从外面打工回来,开始找上门。他看上去二十五六岁,中等身材,瘦瘦的,人长得英俊潇洒,非常精悍,小妹喜欢的类型。同时穿着一套休闲服装,衣服往肩上一甩,二流气十足,眼睛闪烁其辞,又感觉他不象个好人。看着小妹欢快的样子,家人又不忍心去告诫她,多么希望她能碰到一位真心实意爱她的人,让她快快乐乐地生话。两人常常关着门,有说不完的悄悄话。
一来二往,半年过去了,小妹怀孕了。难以置信,真的难以置信。只听说她交了一位男朋友阿光, 没想到会发展到这种地步。母亲发现了,立刻和全家商量,文康建议把小光找来,赶紧让小妹和小光把婚结了。小妹和小光联系,一开始誓言旦旦,让小妹别担心,他有事出去几天,马上回来解决。十几天后,手机关了,却怎么也联系不上,这让文康非常的愤怒。这是何等样的人,还说他们之间存在有真正的爱情。那为什么在小妹怀孕之后消失?与他联系不上?还要说给他时间,说服父母?这是理由吗?如果是真心的,和小妹把结婚证领了,
父母何话可说。小妹暂时不住到他家去也可以,他出去工作来养活小妹。让父母去理解他,向世人表白他的心!他是爱小妹的,他可怜她,同情她,他们是相爱而结合的。
但是,如果做了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想逃避,那是不可能。小妹已经怀孕3个月了,结婚是他们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找不到他的人,文康和家人、文峰他们商量,决定找到他家去。
那天,文峰带着弟兄几个,文康带着春晓、文真、父母几人,早晨四五点钟就到了他家门口。他家住在30里外的一个村棚上,单独几户人家。家里是楼房,条件还算可以,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他的母亲长得和他相象。
预料中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他母亲见到文康哭诉道:“怎么弄呢!你叫我找个瘫痪在家,怎么弄呢?”春晓说文丽已经怀孕了,他母亲说:“现在这种社会男女谈恋爱怀孕又不稀奇,打掉算了!”文真提出要2万元钱,文峰把包往桌上一放“今天,我们把人给你们送来了!事情不解决不走了!”文峰弟兄两个把小妹小心地抱到轮椅上,推了进来。这是怎样的一个少女呵!头发整齐地挽在头上,面色有点苍白,眼睛大大的 ,清澈可见,弯弯的眉毛,樱桃小嘴,很得体的一身衣服。看得出她来之时刻意打扮了一下,她是个坚强的女孩,她身残心不残,但是二十岁,一个如花的年龄,她多么渴望自由与爱情。她想起读书时,坐在她身后的那个阳光小男孩。揪她的头发,在桌子上刻她的名字,给她扔纸条,象疯子一样对着她唱歌。她每次怒不可歇,大声呵斥,弄得他一愣一愣的,痛苦写满了他的脸,她简直一点都不知道。还有本村的小男孩,成绩一塌糊涂,却天天到她家做作业。装着一副刻苦钻研的样子,都是为了她。现在想来这一切都太晚了,这世上的人啊!只有遭受磨难和罪,才知道如何去呵护别人!
小妹本想去原谅阿光,因为他给予了她没有过的异性的爱。他曾经提出来要帮小妹看病,只是他做生意亏了本,借了好多债,没有这个能力,他痛哭流泣,说自己没用,反过来小妹还要劝慰他。不过,他擦干眼泪说:“治病宜早不宜迟,我知道苏北一家大医院非常好,我可以带你去。”他建议小妹跟文康和姐夫春晓借钱,现在想来,这些都是谎言,小妹有些绝望了。她朝门外望了望,她多么希望阿光能够出现,她似乎听到他在门外说话的声音,但是什么都没有。
在阿光消失之后,文康到镇上咨询了一下律师。律师说这种事情只能怪小姑娘,不自爱,不自重,他们深表同情,只能对他以道德上的谴责,没有办法,只有把小孩生下来,他们才能谈赔偿事宜。人们都希望小妹把小孩生下来,可怜的女孩,将来有个孩子可以照顾。但是医生说她生小孩很危险,下肢瘫痪不好生……如果阿光不能和小妹在一起,就只能把孩子打掉,最终谈的结果是:由阿光父母赔偿小妹流产的医疗费和营养费3000元,从此阿光不允许再骚扰小妹,踏进文康家一步,阿光叔叔做担保。
文康手捧着3000元钱,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走吧!走吧!也许本身来到这里就是个美丽的错误!
第十七章
经过这次打击后,小妹一蹶不振好长一段时间,大家越加觉得她可怜。李大妈也是位热心的人,她知道这件事没有成功后,很想帮小妹找位中意的人。
在她的脑海中有一位小洪的影子,是她老家的村上人,从小患有小儿麻痹症,一只腿残疾。家里穷,弟兄三人,念书的时候,常常是哥哥或弟弟背着他上学校。高中毕业没有考取大学,父母决定送他去学修理电视机,回来后在镇上开了一家修理铺。
他为人忠厚耿直,刻苦研究,手艺精湛,得到了人们的赞扬,生意一直不错。他三十多岁,年龄是大了点,曾经讨过一位老婆,终因嫌他残疾、家里穷跑了。这些年来小洪一个人苦,在镇上终于有了一间自己的店铺,生活好了起来。李大妈觉得小妹人漂亮,帮忙站店是可以的,说不准是很好的一对。
她立刻赶了过去,靠三寸不烂之舌,渐渐让小妹有所心动。李大妈说:“让他过来,双方谈谈,谈得来谈不来随缘,无论成功与否都不怪任何一方,都不抱怨谁,怎么样?”
小妹又开始憧憬,也许能够碰到一位爱她的人呢? 小妹觉得应该找一位踏实的人,残疾无所谓,彼此要有共鸣,理解自己的心。小洪如此优秀,有手艺能挣钱,是可以考虑的。
李大妈趁热打铁, “怎么样,见见面?”母亲见她不作声,知道她的心意,于是说:“见见吧!婚姻来了,挡都挡不住。”
李大妈是位机灵人,她对小妹说:“这下可好了,终于找到要找的人了,这是老天的安排。”
他们相见安排在礼拜天,李大妈和小洪从镇上叫了一辆车,直接开到了门口。下车拎了一大堆礼物,文康看到小洪中等身材,身体还是比较强壮,皮肤稍微有点黑,但不难看,戴着一副眼镜,炯炯有神,一副久经事故的聪明相。驻着一根铁拐,一只腿撑地,一只腿成三角形缩在膝间,一手抚拐,一手拎几件礼品,人显得非常的干练。
文康立刻把他和李大妈迎进屋,母亲彻上茶。他们在桌上谈话,文康问了些他的家庭情况。小洪说:“在街上开店,一间门面房,三层,都是自己建的。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弟弟在乡下,八十多岁的老父亲和他生活在一起,母亲过早地去世了。”文康又问了些店里的情况,年收入等等。小洪说:“一年四五万吧!”文康点点头,还不错,大家有说有笑,气氛立刻显得很热烈。
一会儿李大妈示意母亲把小妹推了出来。小妹在房间里已听到他们讲话,听到小洪的声音,男中音充满着魅力,再听他的讲话彬彬有礼,很符合条理。但又觉得比较老沉,她从门缝的侧面看小洪,大约三十多多左右,头发稍微有点长,披在脑后。小妹虽然性格内向,不愿见人,但这种事,关系到她的将来,她还是要出来看看的。当母亲进来推她,她理了理头发,把衣服整了整,很大方地展现在大家面前。
小洪被小妹清秀的面容惊呆了,是那么的年青漂亮,人又乖巧,十足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大姑娘。事实上小妹已经二十二岁了,而小洪己经有三十一岁,大了九岁。小妹对这点己经不在乎,她只要人好,能够帮她治腿,性格相和,她就嫁。
她的心思使终在治腿上,这辈子她也不会放弃,她活着就是有这种信念,她希望娶她的人能够理解和支持她。她原来对爱情的向往,就超出了世俗的金钱、地位、身体、品貌、年龄、虚荣……她向往品味高一点的人,她相信心中的白马王子哪一天会出现在面前,对她爱惜、包容……所以她愿意等待,但是这么久等来了阿光的欺骗。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她很自卑,拒人千里之外,把自己封闭了起来。以为腿好了,她什么都可以做,而且做得不比任何人差,白马王子更不在话下,可是她不知道岁月无情,已经离别人越来越远。
在第一印象中,小妹觉得小洪成熟,稳重,有男人味。小洪觉得小妹漂亮、聪明、温柔。他们坐在一起气氛非常的融洽。小洪说他平时喜欢听些音乐,看些书。这恰恰也是小妹喜欢的,于是她饶有兴趣地听着。小洪说得起劲了,他说:“我小时候就喜欢摆弄电器方面的东西,拆了装,装了拆,有一次父亲的收音机坏了,我折下来摆弄,把老化的部件用酒精擦洗了一遍,竟然好了,让父亲和家人很是惊讶。后来我没有考取大学,家里人要送我去学修理,我很赞同,在外学了一年,就回来开店了。”小洪自豪地说:“别人摸索不懂的东西,我一学就会……”小洪很会关心体贴人,他说自己的腿天生就是残疾,他问小妹是怎么的?
小妹就告诉他腿摔下来的经过,她说:“树很低,可是摔下来就没有了知觉。”她说:“自己的血管都是流通的,用针刺一下都能冒出血来,可能是神经摔断了。但是大医院都做了手术,一点作用都没有,到底是为什么?”小妹满脸的迷茫和伤心。
小洪说:“还没治到点子上,这事不能急,吉人自有天相。以后慢慢找,总有能够看好你病的地方,世间之大总会找到的。”小洪安慰她说:“对自己要有信心,平时也要自己加强康复训练,不要放弃…….”
小洪的话很中听,谈着谈着小妹有了一丝笑容,大家看了也都高兴, 气氛非常的浓烈。这次相亲在满意中落幕,小洪说:“我会经常来看看小妹!”果然他们走后,隔了两天,小洪独自来了,他告诉小妹为了方便,他准备买一辆三摩,电焊一个蓬,这样坐在里面能遮风挡雨。
小妹问他家离这里有多远,他说大概有二十里路,不算远,也不近,他自己买一辆车方便。他为小妹带来了一只漂亮的手机,可以转动,可以上网,小妹很是喜欢,阿光的手机,她己经尘封起来,自从破裂后,再也不用了。
小洪为小妹交手机费,上网费,帮她买褥圈…….只要她需要的,他都买。每次来小洪都给她带来了惊喜,渐渐地小妹对他产生了感情。
不久他们开始访亲,小洪家所在的镇不大, 他的修理铺也不在市口上。不过他开了这么多年的店, 人们都知道, 再加上他人好, 生意己经做出来了, 顾客盈门。
文康看了一下,店面只有一间, 但很深, 前面是店铺, 中间是客厅, 后面是一间卧室和厨房。店门口搭了一个蓬, 这样可以多放一些货物。店里有几张柜台,旁边放着一台电脑,看得出小洪整理过,一尘不染。后面有一间卧室, 清清爽爽, 透过窗, 可以看到一条小路, 不远处有一只塘, 旁边还有一片竹林, 环境还算可以。
二楼的空间还可以, 有一个卫生间, 旁边有三个房间, 都不是很大。房间显然被收拾过,小洪住的那间有一套组合家俱, 液晶电视, 整个看上去很华丽。旁边二间小房间,李大妈笑着说:“将来有孩子了,一间给孩子住,一间来客住多好!”大家笑着都点点头。
小洪在楼下陪着小妹说得正欢, 李大妈伸头看了看说: “他俩有戏,一看就是天配一对。”一会儿吃饭,大家都很开心, 觉得这件事成功的希望很大。走的时候, 小洪的嫂子代表家人给了小妹一个大红包, 小妺推辞了一下就收下了, 证明她愿意。回去的路上,文康说小洪一家, 忠厚善良, 是个不错的人家,如果双方没什么意见, 就可以结婚。
李大妈非常赞同,在以下的几天,她来回跑把这件事确定了下来。结婚的日子,文康一点都没有寒碜,家乡过来的人,只要沾亲达故的都请。算了算好几桌。作为大哥他一手操办,婚礼办得相当漂亮,并且请了化妆师,为小妹化妆,穿上婚纱。小妹本身就美,那天一化妆貌如天仙,大家都惊呆了,要不是坐着轮椅,小洪都不配她。
小洪今天特别的开心,为了办好这次的婚姻大事,他找了婚庆公司主持,要了八部车,连带摄影,礼仪等,花了一万多元,并且婚礼在镇上最大的酒店举行,隆重而热烈。
这件事小洪和小妹说过,文康一开始并不同意,认为铺张浪费,小洪的经济状况并不好,但是小洪说:“小妹第一次结婚,无论如何他都要办好!”这让小妹非常的开心、幸福。
结婚的时候,许多村民们都要看热闹,门口停满了车,酒席上文康吃得满脸通红,小洪也一个个敬酒,红光满面,到了下午二点多钟,开始发轿,一群人浩浩荡荡向小洪家奔去。
一路上摄影师拍照,婚车先到他们家,坐一会儿。亲朋们看看新房,都觉得不错,然后他们去酒店。小洪家的亲戚并不多,总共五六桌,加上文康这边五六桌,总共十几桌。小洪在一楼包了一个大厅,大家坐在一起,一边吃酒,一边看举行仪式。当小洪推着小妹缓缓进入会场,大家抱以热烈的掌声,小洪为小妹戴上了钻戒……婚礼到八九点结束,亲友们才渐渐散去,小洪包了两部车把文康这头的亲戚送走。
第二天,小洪起床,做好了早餐,一会儿小妹熟练地起床,坐上轮椅,两人一起用餐。一天下来,小洪和小妹很融洽。第三天回门,文康和母亲看到小妹如此的开心,知道她很幸福,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小妹嫁过去两三年了,在这两三年当中,小妹在家看店,烧饭,空下来的时候,上上电脑,并且做起了网店生意,他们家过得很好。小妹为了方便,还买了一辆三轮电动车,残疾人专用的那种,自动档,很稳当,她一个人就能骑,不用小洪帮忙。甚至有两次她骑着回家中,让文康和父母很是惊讶,可见她是多么的要强。
不久,小妹怀孕了,全家人都为她高兴,母亲还专门来看望她,照应她怀孕注意事项,吃什么为好!小洪专门带她到医院检查,一开始医生说一切正常。到了三四个月,小妹感觉小腹部不舒服,原来她的下半肢瘫痪,齐到腰都没什么知觉,而且经常坐着,又不能站立,重量都压在腹部上,影响胚胎的正常生长。象她这种情况,即使孩子不畸形,生出来她也有生命危险,剖腹产都困难,医生建议堕胎。
晴天霹雳,小妹非常想要一个孩子,作为生命的延续。家人也希望她有个孩子,将来能照顾她。然而希望破灭,但是小妹思想很倔强,她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即使自己付出生命的代价。
小洪劝,母亲劝,亲友劝,都不能阻止小妹的决心。最后文康说话了,去医院做堕胎处理,怎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他说:“现在科技发达,甚至可以人工授精,试管婴儿,犯不着丢掉性命……”文康一旦有了决定,很难改变,大家都知道他的脾气。小妹哭呀哭呀!很伤心,说好了日子,很不情愿地上了车。
满月在车上一直劝小妹:“正如你大哥说的那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别急,慢慢想办法,看哪一种办法适合你。现在听医生的,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小妹悲切地看着嫂子,眼泪都下来了,她说:“嫂子这是我的骨肉啊!我怎舍得?想想我都心痛。如果再能生还不管它,如果不能生,怎么办?一个鲜活的生命,从此就没有了。”
小妹哭着说:““还有机会吗?肯定没有了……我希望我的生命得到延续,我迟早要干枯,我活得很累,嫂子!”
满月心里酸酸的,她搂着小妹说:“傻姑娘.生命是可贵的,孩子的生命可贵,你的生命也是可贵,你活着,总有机会,你要相信嫂子,我们一定会帮你的。你的心情大家都理解,我们的心里也都明白,放弃是为了以后的希望……”
她劝道说:“人的一辈子不容易,小妺好好地活着。万一你走了,你放得下小洪,放得下母亲和我们?孩子即使生下来,得到很好的照顾,沒有妈妈,他活得快乐吗?如果心灵残缺,远比身体残缺更痛苦……。你不要急,我们先检查,看什么情况,替你做最好的选择。”
小妹无耐地点了点头。
到了医院,满月带小妹直接上了妇产科,在办公室叫来主任,主任大概四十多岁,齐耳的秀发,大大的眼晴,一脸的微笑,说话很温柔。她让满月把小妹推进手术室,她先做了一个初步的检查,她掀开小妹的衣服,感觉胎位不正,她用手在小妺的腹部轻轻地按了按,又分开她的脚探试了一下,神情凝重地揺了揺头。
她对满月说:“做个B超,再看看确切情况,具体的胎位,恐怕不能生…….”
满月点了点头。小妹好象预感到什么。她满眼泪花地对主任说:“帮帮我,主任!一定要帮帮我,保住胎儿。我真想要个孩子,如果不能生,我真不想活了…….”
主任眼圈也红了,她说:“我知道,小妹,能保胎我一定会帮你保胎,我也希望你平安幸福啊!你放安心些,不要紧张。”小妹泪水直流,母亲哭了,咽呜着:“我的女儿啊!怎么这么命苦啊!”满月赶紧拉住母亲,她比较理智些,她说:“妈!这是在医院,快别哭!影响医生的工作,对小妹的情绪也不好。”母亲这才停止抽泣。
小妹被推进了B超室,一会儿被推了出来,等了十几分钟,片子出来了,主任看了又看,大家期待的眼神都聚向了她。主任指给满月看:子宫压迫的很厉害,根本没有孩子生存的空间,生出来也是畸形,不是剖腹产就能解决的问题,说不定器管受损,大出血还有生命危险…….”
除了母亲,她们都能理解,因为只有三四个月,主任建议刮宫,这样受伤的程度最低……小妹哭闹着依旧不愿意,小洪一直守候在外面,这时跑过来陪伴在小妹的身边,给她精神上的鼓励,小洪说:“小妹!听医生的话,今生今世不管发生什么,您成什么样子,我都会不离不弃永远地爱你……”
小妹听了心里暖暖的,在大家劝说下推进了手术室。主任亲自做的手术,再加上小妹下半身本身没有知觉,并没有给她再来多大的痛苦。当小妹被推出来的时侯,大家都围了过来,主任对满月说:“好了,没事了。回去多休息保养……”小妹无助的泪水直流,母亲欣慰道:“只要人没事就好…..。”小洪激动的热泪盈眶。
大家把小妹抬上车,和主任打了声招呼,开始回家。母亲希望小妹带到她那里去,休养半个月。虽然母亲那里什么都有,生活很方便,但是小妹的东西都在家,用起来比较随意,还是让母亲去她家照顾她。满月也这样认为,靠在大街上,想要什么吃什么,小洪都可以帮她买到。
这样汽车直接把小妹送回了家,安顿好小妹。小洪送文康他们回家。文康走时和小洪交待:“一定要稳定好小妹的情绪,人生是五味瓶,酸甜苦辣咸都有。生儿育女是一种责任,还要培养,并不是每个生出来的儿女都成才…….人要放开一点,该失的就失,该得的就得,切不可免强,一切随缘…….不管遇得什么事情,生活要过好,身体健康才是福……”
小洪点了点头,小妹似乎也想通了,心情渐渐归于平静。一个多礼拜后,小妹身体康复,母亲也回到了家。生活又步入了正常的轨道,小妹是位聪明人,把店打理的象模象样,文康和母亲都感到很欣慰。
第十八章
忙完了小妹,满月身心疲惫,尽管天天休息,她还是觉得累。坐下来的时候,小腹部涨涨的难受,告诉文康,文康让她去医院检查,她还是不肯。
文康觉得许多人都有这样侥幸的心理,就是生病了,可能不严重,休养休养都会好的,就这么拖着。亲人劝也不接受,直至大病,无可救药。满月现在戴着一顶帽子,即使是炎热的夏天,都怕吹风。走路也很吃力,浑身没劲,也许她自己也感觉这样拖下去不行,要面对现实。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有文康陪着去医院检查,果然检查下来,肿瘤己经很大了,属于中期,最好做切割手术。文康问明白之后,医生告诉他:“做微创肯定不行,要全部切除还有风险.弄不好大出血,会危及生命。这样,你们自己再商量商量,如果做手术先交二万元钱住院费……”
文康想满月肯定不愿意做手术,他有些为难地问医生:“还有没有别的医疗方案?”医生想了想说:“西药这方面抗癌的恐怕没有,要不,你去找中医试试?”文康点了点头说:“好的,谢谢!”
文康到了大厅,坐到满月旁边,拿出片子给满月看,说:“肿瘤还是有点大,医生说切除了就好了。”满月很倔强地说:“我不做手术。”声音中充满了恐惧。
文康说:“现在做手术不痛苦,用的都是进口麻药,二个小时就好了,你不用担心。”满月说:“你别说了,我是不会去的。”文康拗不过她,只好作罢。
没办法,他只好跟满月说:“医生还建议吃中药,你看怎么样?”满月问:“能消吗?”文康说:“能!”
满月满意地说:“那就吃中药吧!”文康点点头,他看了看时间,早晨过来的早,现在只有九点多钟,他跟满月说:“咱们去中医院吧!现在配药还来得及,既然来了,就配些药回去。”满月说好。
文康搀扶着满月走出门外,叫了一辆出租车,急急向中医院赶去。中医院离人民医院十里多路,打的只要六元钱,很快就到了。文康下了车,把满月搀扶到候客厅坐下,立刻挂号,然后找到妇科坐诊医生。还好不算忙,很快轮到了他们,经过医生的搭脉、诊断,说:“可以消,大概要吃四到五个疗程,三四个月时间。”文康说:“只要能消,多吃些天数也无所谓。”医生点了点头,开了方子,让他们去抓药。文康到医院的窗口付了钱,一个疗程共花了一千多元。
在回来的路上,满月显得精神了些,坐在车上跟文康说:“我小时候在家煨中药,厅堂或灶角,父亲用砖架一个锅灶,煨药的瓷罐并不是很大,用树枝和木块文火烧,那时候地都没浇水泥,烧过后都会留下一条黑迹。煨的药许多都是父亲从山上采回来的,都不用买……不过药有些苦,有些不苦,我吃惯了,倒也喜欢,效果很好……”
这文康也很清楚,老家有什么毛病,吃草药的很多,自己上山釆,也不用看医生。这几年乡镇医院发展的快,才少些,他还是比较相信中医的,对吃中药充满了信心。
到了镇上,他们买了一只药罐带回家,父母知道满月病情不是很严重,一块石头落下了地。天天煨中药给她吃,不久满月似乎好多了,文康还是一如既往地上班。
三个疗程到医院检查,肿瘤消了些,大家都很开心。但是好景并不长,半年下去了,再到医院检查,肿瘤没消下去。满月吃中药也有些厌烦了,她吃吃停停,身体越来越严重。文康觉得不能再等了,不肯吃中药,又不能立杆见影,应该尽快做手术,再等下去,满月可能有性命之忧。
他想不出用何种方法劝满月,他下班回来就和满月在一起,说说话,陪伴在她的身边,鼓励她说:“等你身体好了,我们一起回老家,看望你的父母,或者把他们都接过来,大家一起过吧!”果然满月脸上露出幸福的光晕。
文康这时提出开刀的事情,满月说她很害怕,不肯做手术,文康问她原因,到底为什么怕开刀。后来满月终于告诉他实情,她说:“那几年去外面打工,有一个小姐妹得了子宫癌,我去帮忙照顾,发现那一层住院楼都是癌症,基本上每天都有人开刀,经常有人去世,吓着了。后来小姐妹化疗,头发脱光,骨瘦如柴,形象可怕,最终开刀。开了刀下面还是流血丝,几个月后癌到处扩散,撒手人寰。我做梦都想到她恐怖的情景,不到万不得己,我是不会开刀的。”
文康说:“你没那么严重,开刀了就好了,你放心,医生说了是小手术,调养一个月就能象正常人一样。如果不开刀会发展成癌变的,到时就麻烦了。”
文康怕她担心钱的事情,说:“家里有一万多元钱,我马上跟文军联系,借一万元钱,不够了再借。”满月有些动摇了,她说:“好吧!”她已被病魔折磨的不成样子,能好是她的希望,文康说:“那好我请几天假,明天就去医院。”
晚上文康和文军打了一个电话,把嫂子的事跟他说了,文军说:“好的!”凡事只要能办到,他总是义无反顾。文康着实为有这样的弟弟而自豪!
第二天一天早文军的钱就打到了卡上,文康立刻带满月去检查,医生说:“赶紧做手术,又大了。”文康点头答应,医生说:“先去交钱,住院后观察三天,准备手术。”文康说好。
文康交了钱帮满月弄好床位,下午又回去拿衣服和必需品,匆匆赶回来。满月躺在床上,上午挂了一瓶水,下午又挂了一瓶,看上去气色好多了。到了傍晚,他们下楼吃饭,医院的食堂,饭菜很便宜,随便点。
医院外面停满了汽车、摩托车,地方很大。有小卖部,还有一条人工挖成的小河,河上一座桥,桥两边跟公园差不多,有树,有草坪、有躺椅、板凳。他们吃完了散散步,然后坐坐再上楼。
水挂了三天,医生说“没异常反应,调理得差不多了,可以做手术。”医生亲切地跟满月说:“小手术,不用害怕,一两个小时就好了。”接着转过身,面对着文康说:“明早八点钟做手术,”文康说:“好,麻烦你了。”医生说:“不客气。”
第二天文康早早起床,帮满月料理好一切。八点钟护士把满月推进了手术室,文康一直抓着她的手,送到手术室门前,鼔励她不用害怕,他就在门口等着。满月眼里满是泪水,坚强地点了点头。
文康看着满月推进手术室,他就一个人站在外面等,外面经常有病人和家属走动,还有医生和护士,却一点都没打乱文康的思绪。他在想满月这次手术只要成功,他就不怕将来日子不好过!他不指望满月能做什么,他只要一个完整而又美满的家庭。
他一年挣二三万元,花掉开支一二万元,甚至能余万元。文贵的成绩这么好,如果能考取大学,将来有工作,他更不用担心。
文康相信这次的手术,百分之九十都会成功,只是满月心里承受不了而己,他坐到椅子上,耐心地等待。
两个小时候,满月被推了出来,她还在昏睡中,医生拿下口罩对文康说:“马上要醒了。”文康急切地问:“怎么样?”医生微笑着说:“一切顺利。”文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满月被推进了病房,一会儿醒了,看到文康开心地点了点头。
“手术做完了吗?”她问:“我仿佛在梦中一点知觉都没有。”
文康微笑着说:“做完了,一切都顺利,你好好休养吧!这下好了,一切结束了,不用愁了。”满月满意地笑了。
满月在医院里住了半个多月,回来又休养了一个多月,基本上很好,一开始她还只是走走,到后来和正常人差不多了,洗衣做饭样样行,甚至干点农活。
文康发现她的脸色恢复到了正常,虽然还有点黄,但不象以前那种病黄,脸也不紧绷,眉头也舒展了,漾着快乐的笑容。
其实满月是美的,不仅面容皎好,身材也好。本身三十多岁,年龄也不大,病好了,越发地年轻漂亮。文康似乎又看到了刚认识时的她,青春活泼,充满朝气。她的本性是好的,到了好的环境自然会转回来,只要过上安稳的日子,她就没有后顾之忧。
文康依旧风雨无阻地上班,他就一个信念,把工作做做好,多挣钱。他现在熟练程度不亚于师父,也拿到三千元一个月。他在工作当中除了师父教的,他自己也琢磨到一点经验,受到了大家的喜爱。
可是回来后的满月好了一年,有朝一日,却发现又出了问题,小肚子又有点发涨,月经来时不干净,多少天了还有血丝,她预感到可能又复发了。
为了安全起见,她主动要求文康陪她去医院检查,果然不出所料,检查的结果让人震惊,又长出三个肿瘤,有一个己经又大了,医生无奈地跟文康说:要化疗,不能拖了,己经发生病变,否则的话很快的。言下之意,有生命危险,而且只有几个月的时间。
文康不仅沉思起来,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赶紧化疗,他说:“化疗一次要多少钱?”医生说:“一次一万元左右,这是中等的,贵的要二万元左右。”文康问:“象她这种要化疗多少次才能好?”医生说:“最起码五六次,七八次,你先一次一次地化疗了再说。”
文康说:“好的。”他回到满月的身边,说:“医生建议住院,这次不做手术,化疗。”满月说:“我知道化疗,我的同伴就是这么死的。”她毫不隐瞒地说:“我不想死,我不化疗。”文康说:“你别害怕,医生说象你这种情况,做化疗后,三个肿瘤可以一起消。” 三个肿瘤位置不对,不能做手术,医生说长大了会破裂出血,影响生命,文康听医生的,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他劝满月道:“上次手术管了一两年,这次治好了最起码管个几年,甚至更长,医生说了,这次消下去就不容易长了。”也许满月真的很难受,有一种求生的本能,最后她同意了。
文康家里这两年余到了两万多元钱,他想明天带一万元过来,先做第一次,满月点了点头。文康回去把情况告诉了父母,又打电话跟班长请了假。笫二天带着满月去化疗,第一个疗程4-6天,满月的感觉不错,膨胀感减轻,人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原来化疗并不可怕,他们按照医生的嘱咐,在饮食上也加强营养,她还能下床走动,高兴地回家。
第二个月他们按照规定来化疗笫二次,结束后检查已经小了一半,医生说:“效果不错,继续化疗,争取在四个疗程内消除癌细胞。”文康点头称是,满月说不出的开心。
文康挽着她的手回家,能够康复到这种程度,他也很满意,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化疗第三次,家里没有钱,也许是满月担心的,治疗最关健,营养要跟上,心情也很重要。于是他边走边说:“下个月化疗,钱应该不成问题,我跟文峰他们借,他们这几年都混成了老板,挣了很多钱,这点面子还是有的,你不用担心!”满月听了,脸上露出了笑容。
随即文康给文峰打了一个电话,文峰正好在工地上,听了情况后,他满口答应,他说:“最近工地马上要结束,过几天我回来带一万元给你。”文康向他表示感谢。
第四个疗程,文康又跟队长,和朋友们借了一万元钱,四个疗程结束,他们随医生去检查了一下,肿瘤小了三分之二,但是还有。医生说:“必须继续化疗,否则会反弹。”
此时满月的精神大不如前,头发虽然没有掉光,但是每天手一抓一大撮,看上去己经很稀松了。脸色苍白的吓人,胃口也不好,文康帮她调养伙食,她也吃不多,另外浑身无力,爬起来散步的力气都没有了。文康想她之所以能坚持到四个疗程,一开始效果不错,而且医生说四个疗程差不多了,她才有了信心,现在还要化疗,她一下子瘫了。
文康说:“肿瘤还有一点点了,医生说趁热打铁,必须继续化疗,你要鼔足勇气,坚强起来,跟病魔作斗争,不要害怕。”满月说:“我真的吃不消了,能缓一缓吗?让我休息两个月。”文康说:“好吧,我去问问医生。”文康找到医生.医生说:“按照以往的经验,一旦不能一下子看好,停下来,肿瘤就会长,而且长得很快,前几次的化疗功亏一溃,得不偿失,你们要考虑清楚。”
文康又告诉满月,必须坚持坚持,否则后果是严重的。满月流下了泪水,再化疗一个疗程,她真的不想化疗了,文康点了点头。
文康又跟老王和家乡人借了一万元,总算凑够了第五次的化疗费用。第五次化疗后,满月再也不肯化疗了。她回到家,休息了两个月,情况还好,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反而饭量增大了。到了第四个月,她又感觉下腹部涨痛,她怕文康知道,忍着没有说。但是这次来势凶猛,没有一个月就有血丝出来了,精神萎靡不振,没有力气,上厕所都困难。文康看出来了。再加上最近满月茶饭不香,吃一点点,他觉得不对劲,当他发现卫生纸上的血之后,他追问满月,满月才说出实情,最近流血了。是不是肿瘤涨破了,那可不得了,文康想。
文康立刻把她送医院,如今文康做什么,她不反对,她变得沉默,不想说话。这让文康对她充满了愧疚和无奈,如果一直听自己的,或者听医生的,说不定好了。现在多说也没用,赶紧叫医院检查。
满月拍了照,医生看了后说,肿瘤确实大了,并且又长了一个小的,相互挤压,形成静脉管扩张,毛细血管破裂,产生流血。必须立刻化疗,让肿瘤小了以后,症状就会缓解不再流血。
医生让文康回去筹钱,满月先吊盐水,消炎止血。文康急了,马不停蹄地回去筹钱,因为前几次化疗都是借的钱,而且亲戚朋友都借遍了,他又去找队长,队长说:“现在家里确实也没什么钱借。要想向哪个村民借一万元钱也难,如果发动他们捐款,每家捐个一二百元也许不成问题。”队长算了一下,村上几十户人家,可以捐到几千元钱,队长说:“你再去厂里找班长,发动你的同事捐,也许能够解决燃眉之急。”队长告诉文康:“村里捐款由他来组织,厂里面赶紧去联系。”
大家各自行动,队长帮文康募捐比较简单,捧个纸箱,挨家挨户说明情况,一二个小时就巳结束。厂里面就要时间了,文康找到厂里,班长把文康带到主任那里,主任还要向厂长汇报,然后确定一个时间,开募捐会。或者一个一个车间各自募捐,这样不影响工作时间。确定了第二种捐款方式,到了下班时间,厂里的募捐也结束,捐到一万七千多元,这已经很多了,文康喜不自禁。
回来后,队长也送来四千多元,这样两万多元,够满月两个疗程的费用了。文康拿到钱急匆匆地赶往医院,医院己经下班,明天交钱,他把这件事告诉满月,满月也深受鼔舞,文康说:“真是好人多啊,!等你好了后,一定要好好感谢他们。”满月使劲地点了点头。她现在脸色一点血色都没有,而且发黄,黄得病态,让人害怕,文康都不敢正视。满月自己没有觉察到,又问了一些细节,文康一一作了回答。
化疗又开始了,果然肿瘤很顽固,医生又加大了剂量,依旧效果不明显,满月现在头发巳经剃光了,己经不能起床。本来一个疗程下来,应该到下个月再来化疗.医生建议,住院观察,发现有变化的迹象,随时处理。住院一个多礼拜,肿瘤又开始了,医生对文康说:“来得好快,看样子半个月都等不及,要做好继续化疗的准备。”医生说:“这次要用二万元一个疗程的进口药。”文康说:“请医生帮忙,一定要救救她。”医生说:“不要过度伤心,我们会尽力的……”到了第十天,满月又推进了手术室,接受化疗。这次满月真的受不了了,她饭都吃不下了,大小便失禁。医生看情况不妙,准备暂停化疗。
满月被推进了病房,有气无力地对文康说:“我想回家,我不化疗……”虚弱的话都说不周全,文康抓着她的手,安慰她,不化疗,休养几天我们回去,满月听了,闭上眼沉沉地睡去。
过了两天医生又帮满月拍照检查,发现又大了,这让他无比的烦恼,他叫文康到他办公室去,他说:“满月的情况,他们组的医生都看了,也请了专家研究过了,现在的体质根本不能再化疗,肿瘤还在不断地长,并且向全身转移,胃和肺都出现了问题,确实无能为力了。”
文康听着,心里无比难过,眼晴红红的,话都说不出了,医生接着说:“如果用进口的葯,不是十万元,八万元的事情,而且也不一定好,你看呢?”医生的意思很明显.不要看了。文康伤心地说:“那怎么办呢?”医生说:“你带她回去,能吃就吃,不能吃就帮她打流食,估计坚持不到一个月了。”文康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他咽唔着说:“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医生点了点头。
文康擦干眼泪,失魂落魄地回到病房,满月己经醒了,她正痴痴地看着天花板,看到文康,眼晴朝这边看,头却没动,文康知道她没力气,轻声地俯到她耳边说:“我们回家好吗?”满月听到后,眼睛眨吧眨吧,意思是好,眼角流下了两滴泪水。文康把她的泪水擦拭干净,起身收拾东西,收好后,又去楼下结帐,两次花掉靠近三万元钱。上次捐款二万多元钱,亏得文军又汇来六千元钱,现在都用得差不多了。
文康走出了医院又去叫了一辆出租车,医院有那种专门让病人躺着的推车,也有专门护送的人员,文康叫他帮忙扶起满月,躺到轮椅上,送到医院门口,抬进出租车。文康租得是一辆面包车.移开车门,可以扶满月躺到座位上,然后回家。
回到家又把满月抬到床上,床铺父母又重新收拾了一下,帮她垫了一层厚厚的棉被,把电视和写字台移到了边上,以便人行走。
最初几天,文康的母亲煨了一只老母鸡煲汤给她喝,满月虽然吃得不多,但是很有营养,很多的时候都是在沉睡。晚上睡觉,有时候还会不经意地呻吟,声音不大,却让文康惊醒,看看满月没事又睡下。
渐渐满月吃得很少了,天天睡,有时文康会扶着她半躺着,天气晴好的日子,抱她出来,躺在椅子上,满月现在瘦得只有七八十斤了。
有一天文康没注意,她突然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面色本来腊黄,突然显示出一点潮红,无神的两眼突然放射出光芒,看人直勾勾的吓人。文康发现赶紧扶住她,让她背靠床休息一会儿,好一阵子才重新躺到床上,文康心想难道好些了,还挺高兴的,晚饭满月吃得比往常也多了点。
夜里满月突然情况不妙,她要起来方便,文康抱起她,发现她流了很多血,他帮她换了裤子又垫了纸,床单也用一块布重新铺了一层。可是到了下半夜,满月开始大量流血,文康用纸都没用。满月不能躺下睡,就靠在他身上,可是满月开始抽搐,文康使劲抱着她,发现她越来越虚弱,他唤她的名字,她根本没了声息,文康声泪俱下。
人世间还有什么比生离死别更伤心的,难道满月真的要离开他了,他的心都碎了。他就这样抱着满月,突然感觉满月动了一下,就再也没有动静,再也没有呼吸。他不相信会这么快,使劲地摇晃着,可是满月真的闭上了眼晴。父母和文贵早己惊醒,一家人嚎嚎大哭,在寂静的夜里,尤其显得悲惨。满月去了,在这样的夜晚,孤独地去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文康化悲痛为力量,尽量把满月的丧事办好,他的钱花光了,为了解燃眉之急,队长准备发动群众,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帮忙周旋。他说:“为了谢人家,应该教文贵带着孝和他一起去,才能表现的有诚意。”文康点了点头。这样文贵由队长带着,每到一户人家,就跪在门口,人家把他搀起,捐个一二百元。文康则去办事情,比如寿衣,八音,厨师,丧车,办理火化手续等等,还有通知亲戚等等。
文军接到电话一大早己经出门,估计明早到。这边的家乡人听到消息都赶了过来,许多人知道文康困难,都送的钱,帮他办理。
文康的事办了三天,所有的开支大概靠近三万元。借了一万多元,捐到五六千元,送礼的人情也有一万多元钱,基本上够了。只是没有帮满月买一个公墓,甚是遗憾。一般的公墓都要七八千元,便宜一点的公墓,象五保户之类的也要二三千元,这要调剂,暂时买不到,文康准备先葬,以后等有钱了再换!
文康屋后大概一百多米,有一块茶叶地,靠近路边有一片乱坟岗,有几座坟还没搬公墓。他和队长说了,队长点了点头,就安葬在这里吧!
没有象当地人那样帮满月起一个小亭子,就地挖一个坑,浇上水泥,把骨灰盒放进去,堆上土。文贵哭得死去活来,文康泪流满面,他在心里默默地对满月说:满月你暂时在这里安息,等条件好了,将来再帮你按排到公墓上去,满月对不起你!
文康摸了一把眼泪,他想到满经理夫妻还不知道女儿己死,还有他们的亲戚都没通知,这么远,赶过来也来不及了,但愿他们能够原谅自己……
事情办完结束,大家都走了,文军也要走了,他照应父母保重身体,照应文康保重身体。然后对文贵说:“好好念书,将来有出息,叔看着你……”文贵擦干泪点了点头。
第二天,文康送走文军,把家里收拾干净,办了这样的事,家里很脏乱,大家一起重新收拾好。文康的心很乱很乱,但是他必须从悲痛中振作起来,这个家还要继续维持下去。
第十九章
文康又去上班了,依旧是三班制,做冲床。几个月后,稍稍有点平静,人的一生悲欢离合,只要自己于心无愧,没有什么想不开的,但他却发现七十多岁的父亲日渐消瘦。
家里的农活基本上靠他,虽然不多,只有两亩水稻田和一亩花木地,但离不开他。特别是几分菜地,是父亲得意的杰作,里面一年四季长青,修理得没有一点杂草。他不用化肥,挑粪浇水,一根扁担用粪勺柄支着,晃晃歪歪地往菜园挑,百来斤的粪桶稳稳当当。平时不怎么说话,戴一顶帽子,穿一件旧的中山装,一条蓝色的直统裤,看上去很精悍,一直身体很好。开始文康发现父亲咳得厉害,以为他烟抽多了,在家人建议下父亲无奈地放下,戒了半年,仍不见好,最近饭都吃不下了。
起初也没送医院看,叫卫生院的医生来帮忙吊了两瓶盐水,有所好转。过了十天半月又发,后来经常吊,再后来,医生说吊不进去了,血脉太细找不着,建议送镇医院治疗。
文康只好请了假,准备送父亲去医院看病,这时候父亲不但吃不下,吃一点就拉肚子,一天跑十几趟,人都拉虚脱了,站都站不稳。一次夜间起来拉,虽说厕所只有几步路,他下床一个踉跄重重地摔下床脚,头上一个包,满嘴的血,把母亲吓坏了。文康闻声赶过来,迅速把他挽起,此时己拉满了裤子,母亲帮他又换了一条裤子。文康把父亲送上医院,经过检查是肠胃的毛病,需要住院治疗,文康按照要求交了3000元钱。
他立刻打电话给文军,在所有的子妹当中,文军是最孝顺的一个,自从父母搬到这边来以后,离他近了,问寒问暖花了不少钱。曾经有几次春节,他还专门赶回来和父母过年,父母见他回来就高兴。也许在父母的心里,见到儿子比什么都重要,在困难时刻,文康想到的也是文军,他是唯一能帮助自己的兄弟。
文军听到文康叙述了父亲的情况之后,觉得很严重,决定过来一趟,他非常的着急,他跟文康说:“我把我这边的事情安排好就过来。”
两天后文军跟文康打电话,明天动身。文康说:“这两天医院检查化验,可能还要做手术,大概先交两万元手术费!”文康叹了一口气说:“这两年挣的钱,债都没还清,家里没钱,开刀还要等你来决定。”
文军说:“我知道了!”文康听文军说知道了,钱由他想办法,也就放心了。他知道只要弟弟答应的事,他就能办到,他一来自己就不必烦了。
从文军那里到这边有两趟车,一趟车从早晨出发,要到半夜才能到家。一趟中午坐车,到省城住一夜,第二天中午到。文军选择的还是半夜,本来文康觉得半夜太辛苦,要他不必慌,第二天中午到也不要紧。但是文军说:“已经决定了.到时接他一下。”文康说好。
第二天,大概晚上11点多钟,文康接到文军打来的电话,说他到了。文康开着摩托车去接,发现两一个人。文军带着一个女人,这个女人高高的个子,穿着一件红色的外套,流行的红色瘦身裤,一双红色的高跟皮鞋,戴着一副金边眼镜,高耸着头发。一手挽着文军,一手拎着一只红色的皮包,整个人都红,看上去很美。
文康一看不是弟妇,一愣,随即心里明白了,是文军找的富婆,来解决他家困难的,他淡淡地和她打了一声招呼。那女人婉然一笑,和文军一起叫他大哥,举止热情。文康知道文军为人,这种时候,肯定是不得己而为之,不便说什么。人要生存他早己放下了文人的傲气,看惯了一切,随波逐流。
他们先到医院,父亲睡着了,气色看上去还可以,他们没有打扰,文军帮父亲把被子盖盖好。母亲不在,这几天都是文康在这里照顾父亲。然后他们商量住宿的事情,文军说:“离家几里路,把我们送回家住吧!”
文康看了一下时间,快要到12点了。文康说:“也好,那我们赶紧走吧!”他们走出医院,外面很安静,几乎没有人,路灯发出淡淡的光晕,天气也不算冷,吹着柔和的风。天上有一些星星,月亮缓缓地在云层里行走。
文康带着他们回到家,母亲和小妹也睡了,文康打开门,帮他们烧了一壶水,然后推开东面一间房门,让他们休息。
文军笑着点点头,他说:“大哥,你也赶紧回医院休息吧!”文康点了点头走出门外,骑上摩托车走了,到了医院,他搬出父亲旁边的躺椅,轻轻睡下。
第二天一大早,父亲醒了,他搀扶父亲起来上厕所,父亲原先身体虽痩但很结实,既使生病,还没到虚脱的程度。但是现在他走路都成问题,大便半天拉不出,不是稀的,就是一点点黑的,医生说黑的就是便血,很严重的,必须早作准备开刀。
父亲上完厕所,文康缓缓把他扶到床上躺下,然后拿来牙刷,盆和毛巾,帮他洗脸,告诉他文军来了。文康发现他说文军来了,父亲那双无神的眼晴,突然间放射出一丝光彩,嘴懦动着发出一丝声息,文康把头低下来靠近他的脸听。好象他说:“人呢?”文康说:“住家里呢!你别急,我去给你买早饭,吃过了早饭,就去带他。”
文康到街上买了二盒豆腐花,一盒给自己,一盒给父亲,要是以往父亲最喜欢吃小饺,可是现在他什么都不想吃,只能喝点豆腐花,他又买了两根油条自己吃。回到医院,他用小匙一点一点喂父亲,父亲一下子吃了小半盒,再也吃不下了。这时己经是8点,医生开始上班,为父亲吊盐水,文康则去接文军。
文康到了家,看到母亲欢天喜地,她就是喜欢文军回来,她太孤独了。她不管儿女有没有时间,忙不忙,只要能回来陪她,她就高兴。她现在看见文军回来,早早熬了一锅粥,香气己经弥漫了整个房间,暂时忘记了老伴的病痛。
文康看到文军和那女人己经起来了,两个人气色都不错,看来,昨晩睡得很好,他们看上去很亲热,说话都嗡声细气。母亲照顾的很周到,她是很好的一位家庭主妇,会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她能够在简单的农家菜方面,做出家乡美味的佳肴,她待人知客也很好,那女人很高兴。
文军他们吃饱饭就和文康一起上医院,这时父亲的盐水己吊了一半,人半躺在病床上,看到文军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文军赶紧走上前,叫着爸爸,安慰他说:“不要紧的,会好的,你安心呵!”然后问文康吊的是白蛋白吧!文康点了点头,说:“是的,还有消炎止血等方面的,太虚弱了,吃不下东西。”文军又跟父亲说:“我马上到医生那里去,问病情,该怎么治疗就怎么治疗。你放心呵!不会有事的。”回过头来跟文康说:“我们去办公室。”文康点了点头,文康发现弟弟还是当兵的性格,办事果断爽快。
红衣女子也上前慰问父亲,她说:“伯父你好!”父亲无力地点点头。文军说:“小红,你照顾一下我爸,我跟大哥去医生那里。”小红点头应允着,文康和文军向办公室走去。
医生的办公室在左边第三个门,里面有两位医生,帮文康父亲看病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告诉文军:“象你父亲这种情况,必须做手术,已经出血病变,可能还要输血。”
文军和文康听了非常着急,文军问:“怎么办?”医生似乎看出了他们的心事说:“象这样的手术,乡下的医生做不了,通常是请城里的医生下来做。不过你们放心,都是人民医院派来的,等于在城里做手术,效果一样,而且能省几千元钱……”
文军和文康点了点头,医生说:“你们决定吧!决定了就签字,我们就安排手术。”文军和文康相视了一下说:“那你们赶紧安排,我们接受手术。”医生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合同,文康和文军仔细看了一下,签下了字。
手术安排在下午举行,先交手术费2.5万元,回到病房,文军和小红低头说话,然后小红拎着包,和他一起去窗口付钱。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文军一直陪伴着父亲,直到手术完成。反而小红表现出急躁,原来小红是老板娘,她过来两天,公司里急等着有事要她回去处理,她和文军商量,明天就要回去。
手术很成功,父亲躺在床上,不久就醒了,他很坚强,但还很虚弱,文军跟父亲说:“好好养病,不要紧了,我回去还有事,有情况再回来……”
父亲呀呀着,意思是你回去工作吧!我现在好多了,不用担心。文军点了点头,又照应文康等父亲收线了再出院,出院后多买些营养的东西给父亲吃。文康说:“这些都知道,你不必操心。”母亲恋恋不舍,他嘱咐文军一定要回来,她拉着小红的手,恋恋不舍地说:“下次一定要和文军一起过来,真是位好姑娘。”小红笑着说:“大妈我会的,你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她们彼此都很热情。
第二天文康把他们送至车站,回来照顾父亲,因为父亲的病情已经好转,不用烦什么心,准备由母亲照顾,他回去上班。父亲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星期,回来又休养了两个月,恢复得很好,空下来又开始干些农活。家里人叫他不要干,他说他已经好了,稍微活动一下筋骨,不碍事的。文康看父亲确实不碍事,又问医生,得到的答复是:可以劳动,适当休息,不可劳累。文康心里有了底,也就随他去了。
然而更大的困难又出现在面前,半年后,父亲的病情却在进一步恶化,一次他又开始拉肚,一拉就是两天。文康买了一些药给他吃,没吃住,又请卫生室的医生吊了二天盐水,仍然没有好。吃饭明显少了,而且越来越虚弱,文康不得不又把父亲送进了医院。两天盐水一吊,精神稍微好了一些,脸色依旧很苍白,人只能躺在病床上,不能起来。经过检查化验,又是病变,需要留院观察,做手术。
文康这几年满月去逝、父亲生病、儿子念书,挣的钱只够家庭开支,他在外还空了几万元的债。他知道靠工资挣钱,恐怕很难还清债务。他只能靠文军,而文军的行为,并不雅观。自从文军那次带小红来,他感觉到弟弟的难处,己经到了孝敬爹娘,不顾一切的地步。在他内心当中并不愿意弟弟这么做,可是为生活所迫,他实在没有办法。如果弟弟这样一直支持下去,那么他这个家还能够维持,否则父母还要受罪,他又沉默了。
他问医生需要多少钱?医生说三四万元,他呆了,不知如何办才好。找文军吗?他心里又有点不愿意!亲朋好友借的都借了。家乡人的交往不多,因为他们感觉文康再也帮不上他们的忙了,在生活上自顾不暇,己陷入了不我的境地。从刚来时,一位乡里的干部,来到普通人身边,那种兴奋,那种热衷的话题,一年都是他们谈论的话资。而现在就象一块白布,落进了污泥里,甚至没他们干净。从别人的污辱里,再也没有荣耀,甚至是可耻。原来在生存面前,没有了金钱,没有了吃住,任何人都会低下高贵的头,没有了尊严,和普通人一样,没有什么了不起。
文康打算到文峰那里借钱,他离开医院只奔他家。文峰刚好在家,他显得满脸的无奈,如今工地不好做,上次亏了,这次垫资,借钱当然也是泡影。不过文峰在这边的影响力还是有的,这种影响力已超过了文康。由于文康声誉的日益败落,家乡人表面上对他客气,办事己经困难。
文峰告诉文康:“借钱可以,我没有,有一位家乡人有,利息很高,等于是高利贷……”文康这时也没了办法,硬着头皮说借。事不宜迟,文峰立刻就带他去借贷,两人骑摩托车去他家。那人家住在三里多外的一个村庄,一条水泥路直通他们家门口,两层小楼,家里干净明亮。他大概在三十岁左右,个子高挑,面色红润。文峰介绍说:“这是常老板。”
这位常老板的哥哥在外做工程,有一笔钱。弟弟什么都不做,平时开麻将馆,放高利贷。他和文康相互打招呼,协议很快达成,借三万元,一年利息五千元,文峰担保。文康不管了,拿回去先挽救父亲的生命。
经过几天的抢救,父亲又从鬼门关回来。一晃一年到了,高利贷要还了,他凑来凑去只有一万元,还差二万元。借高利贷不还恐怕不行,要出事的,文康预感到什么,不得不又找文军。文军听了立刻说:“别急,我过几天回来.......”他对文康一个人承担父母的责任非常感激,无论如何要帮忙。
父母显得非常的开心,生活有奔头了,文军一过来这个家就充满了生机、满足和快乐。至于是文康为了借钱叫他回来的,他们分担不了。至于文军有没有钱?他们不知道,只要文军能回来,比什么都重要。他回来就能解决一切问题,孝的证明,在老家孝高过了一切,它可以超出感情,超出爱。孩子可以不要,老婆可以不要,甚至生命都可以不要……
母亲为了文军的到来准备着,她弄了许多文军喜欢吃的菜,充足了煤气,甚至叫文康买回了一百只煤球。大家知道文军喜欢吃腊肉,父亲准备专门制作一块。父亲开了两刀,病焉焉的,但是大半年的修养,又恢复了些元气。
家乡穷,但是每家人家都要养一二头猪杀了过年,他们用火烤、熏,肉成了黑黑的,往下滴油,滋啦滋啦地响,那样的肉烧起来香,让人垂涎不已。文军在外肯定吃不上,父亲要烤制,全家表示赞同。
文康帮父亲买回来一只后腿肉,父亲早己在东头的那间小屋里架起了柴火,还搭了一个架子,把肉用刀一行一行划开,吊在上空,离火大概二三米的地方开始烤。
柴火都是父亲平时在周围的丛林中捡回来枯树断枝,截成一段一段堆在家里,这时派上了用场,父亲烤了两天,才满意地拿下。
文军回来了,他依旧带着小红,这次小红穿着一身粉红色,象旗袍一样的长衫,虽是初冬仍显示出她的婀娜多姿的身材。老远看上去,她和文军的身材不相上下.两个人走在一起郎才女貌,很般配。
小红和文军过来后,毫不介意地住在一起,俨然象一对夫妻,父母和文康都没责怪他。反而母亲对小红格外的热情,简直把她当成了媳妇。他们好像不是来帮文康的,而是度假旅游的,。两人常在田间散步,小红挽着文军的手臂,有说有笑,文军一派绅士的模样。文康发现小红还抽烟,抽得都是高档的烟,他们坐下的时候,小红就会拿出烟,递给文军一支,自巳一支,叼在嘴上很酷的样子,然后很熟练地点火。
而且很冷静,文康答应要钱的人三天过来,他来了,还是那个人,一脸的红润。文军对小红说:“把钱拿给大哥,小红什么话都没说,走进房拿出包,把钱递给文康,文康点了点递给了来人,来人点了点满意地走了,问题也就解决了。
文军在这里住了四五天,他们有时也会到街上去,两人坐一辆摩托车,文军带着她全当作是兜风,两个人开心极了。第六天,小红的手机不断的响,时不时还会听到吵闹声,好象是她丈夫的声音,两人吵起来了。小红旁若无人,凶得很,又是吵又是叫,多少次挂机,丈夫又打来,她属性关机。
第七天他们起来,告诉文康,他们要走了,小红的丈夫知道了,吵得不得了。文康说:“回去叫小红好好和丈夫说,别出事。”文军说:“不要紧,你放心。”临走时父亲还把腊肉砍成两小块,用塑料薄膜卷起来放进一只小袋里,让文军带走,又是一阵嘱咐,挥手告别。
文康暂时又过上平静的日子。转眼到了年底,有人跟他要钱,他开始想办法,拆东墙补西墙。文康实在没有能力还了,和文峰商量,文峰也爱莫能助;文峰在一次工地上得了小中风,今年看了不少钱,自己在苦苦支撑。
文峰帮文康出点子:“三叔混得好,叫他回来帮忙,这点钱算个屁.”三叔指的是文军。
文康说:“花了他好多钱了,经常来回跑,影响工作。”文峰不了解情况,但是文峰又不是外人,他也不想过多地隐瞒,他说:“你三婶不愿意,花钱太多了!”
文康告诉文峰:文军在城市当辅警也不容易,值到夜班,经常是半夜三更在大路上巡逻,遇到下雨天或天寒地冻,人也受不了。更重要的是:他们经济并不宽裕,文军一个月只有二千多元,在这样的大城市,生活费都不够。而他的老婆开了一家理发店,收入也并不是很高,去年买的房,每个月还得还贷,他不想麻烦他了。
文峰说:“那有什么?自己人,有困难大家商量解决,三叔那么有用,他肯定有办法,打电话给他。”
文康想了想,也只能这样了。他打了一个电话给文军,说:“以前为你嫂子看病借下的钱,别人来要了,再想办法借点。”文军说:“我现在老婆看的紧,钱也难搞。”
文康说:“家里情况你也知道,我们走到这地方,人生地不熟,没什么亲人,就你这么一个兄弟能帮上忙,父母都在这边,总得有安身之所。”
文军听了心里难过,他说:“好吧!我再想想办法,过几天回来。”文康回到家又不放心,他叫母亲和文军说话,母亲说:“又半年不回来了,妈想你,家里没办法,遇到这样的情况,你得回来……”
文军说:“儿不孝,只是请假多了,单位不允许,和别人换班,别人也不高兴……不过妈你放心,过两天我就回来。”
文军处理好一切好象接到命令似的往回赶,当文康到车站接他的时侯.依旧看到两个人,文军和一个年青的女人,但不是小红。这个女人,只有二十多岁,个子高挑,非常成熟丰满.她白白胖胖别有一番韵味。他们相互依偎着,女孩整个身体都靠在文军宽厚的肩膀上,幸福的样子,好象非常的爱文军。他们回来后,文军走到哪,女孩就跟到哪,含情眸眸的样子。
不是文康替文军说话,文军确实英俊潇洒,一米八左右的个子,皮肤白腻,有着军人的体魄。甚至是人们共认为的那种性感,脸部轮廓分明,腿健壮有力。他穿着高贵,举止风度,很会哄女人,说话总能讨她们欢心,且恰到好处,使她们愿意听他的话,愿意为他做一些事情。
在城市当中,他除了上班,平时不穿制服,因为他只是辅警,职位很低。自从家中落难后,他喜欢上了娱乐场所,那里都是有钱人。他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又有着高贵的气质,很难瞧出他的身份。他在里面混迹,当然认识了许多女人,有钱的女人,孤独的女人,只要她们愿意在他身上花钱,他就陪她们打牌、喝酒、唱歌、跳舞……他的舞跳得非常的棒,在旋转的舞台上,只要他上场,就成了王子,谁跟他跳,不管会不会跳,漂不漂亮,他都会把她带得象翩翩的仙女。当然也遭来很多人的妒忌,不过他为人非常的聪明,总能化解危机,如鱼得水。
也有和他一样混迹的女人,当他了解后,毫不留情地把她们抛弃!他到了某省不久,认识了现在的老婆小路。当时他经常在一条街上巡逻,小路在那里开了一家理发店,有几个小混混经常去找事,被文军赶跑,以后再也不来了。小路因此对他产生了感情,寻找他的保护。文军本来看不上小路,因为小路这人身材矮小,也不漂亮,只是她是当地人,自己身无分文,甚至没有一个落脚的地方,才决定和她结婚。
文军结婚没拿家里一分钱,婚礼全部由女方安排。因为路途遥远,父母没有参加,只是文康夫妇和大妹子三人过来参加。
小路有一套房,他们过得很幸福。但是文军内心总是澎湃着一种金钱的欲望。这种欲望并不是完全为了自己,而是父母过着清贫的日子,这么多年来,养育之恩难以报答,心中耿耿于怀。他想让父母过好一点的住所和生活,有一笔养老钱,而他的工资根本无以为继,一次朋友带他进了娱乐场所,从此改变了他的人生。这时候他感觉感情是相互利用的,钱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他追求女人是为了金钱。
这些年他和小路买了新房,他一个人就拿了二十几万元,并且存款还有几万元,否则文康拿去几万元,根本他拿不出。而现在生活好了,也是他报答的时候了。文军回到家,把钱还了。文军陪伴在父母的身旁,看到父母如此的高兴,他也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自豪感,他帮父母添置了许多东西,买了衣服等。
文康上班回来,兄弟俩就坐在一起说话,说将来,说过去,他们温和雅尔,象一对儒士。有时和父亲一起说,父子间还那么客气,一家人和和睦睦。
女孩整天粘着他,已经被他迷住了,他们毎天睡得很晚才起来。她很幸福地挽着文军,在村前村后到处走,夕阳下常常看到他们的身影,充满了浪漫。
文军这人勤快,自己的衣服自己洗,他挽起手腕,用一只盆放满清水,就这样搓了又搓,拿起来看了又看,然后晒在门口,收回来叠得整整齐齐,用小熨斗熨得板板正正。他爱打扮,头发纹丝不乱,吹了又吹,脸洗了又洗,胡子刮得干干净净。
女孩性格内向,虽说城里人也不挑剔,吃住都不考究。有时候和母亲说话,告诉母亲她祖上也在乡下,父亲到城里做生意才落的脚。没人时两人就躲进屋里,门关上亲亲热热,也没人打扰,好不温馨。这样的日子,就象度假,过了一个礼拜,他们又要走了,在父母恋恋不舍中回了城。
总算过了一个舒畅的年,可是刚治好半年的父亲,不知春节吃了不洁的东西,还是受了寒,身体不好了。为防止病发,接下来的几天里,文康每天请医生给父亲吊水,文康请假回来照顾他。第四天父亲吊水吊不进了,喘气也很急促,饭根本吃不下,文康赶紧送到镇医院,医生检查说心脏血供应不足,要输血。
文康答应了,医生就来抽血化验,看是什么血型,医生抽血走后不久,父亲有了异常反应。突然坐起来要喝水,喝完水,文康扶父亲躺下,可是父亲开始咳,并且要努力坐起来。文康只好扶着他,突然他要起来撒尿,文康帮他撒完尿,他坐着不肯躺下,文康叫他躺下,他摇摇头,咳着一抽一抽的。嘴里还挂着吐液,文康帮他擦了,又挂了下来,就这样来回几次,突然父亲头一抽,不动了,文康吓了一跳,赶忙叫医生。
这时文康身边没有人,他以为没这么严重,母亲回去了。他赶紧打电话给文真,叫文真赶紧回来,走家里把母亲也带来,父亲好象不对了,没呼吸了。这时医生也来了,一看情况不对,赶紧抢救,把氧气瓶都拖了过来。并且做心脏复苏,把管子都插进去了。
经过十几分钟的抢救,好象还是没有什么效果,心跳图归于一条平线,医生无奈地揺揺头,宣布死亡。这时文真、春晓、母亲他们也到了,一看父亲冰冷地躺在床上,嘴里的管子拔掉了,眼睁着,嘴张着,非常的恐怖,文真和母亲扑上去嚎嚎大哭。
多么伤心的一个场面啊!文康和春晓眼泪花花地往下掉,文康擦掉眼泪,给文军打电话,说:父亲没了!文军不相信,文康说真的,文军说他立马赶回来。
文康又给二弟和大妺打电话,如果能来就来一下吧!他们也不相信,没听说啊!文康说父亲一直有病,上次做了手术,这次又犯病了,沒想到走了。文康泣不成声说:“你们过来再说吧!挂了电话。”医生照应他们料理后事,文康擦掉眼泪,叫文真和母亲起来,和春晓商量,叫一部车把父亲拖回家,春晓去叫车,花了几倍的钱才叫到。
悲惨啊!文康和春晓把父亲抬上车,文康坐在父亲的身旁,父亲软软地靠在他身上,好象没死一样,他心里难过极了。他不知道自己或者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落到这么一个下场。父亲一辈子种田没做过坏事情,他不该受这样的报应啊!
文康把父亲拖回家,这时队长也来了,他接到文康的电话,又把抬财的叫来。乡下抬财的就是一些单身汉或年纪大的人,他们料理抬死人,帮死人穿衣、入殓;然后八抬大轿一样,安葬。
过去没有火化,是土葬,他们就挖出一个坑,然后用火烧一圈,烘坑,再把棺材放进去。送葬的每个人最后瞻仰一下遗容,每人都丢下一些钱币和香烟,这些钱币收集后归抬财的人所有。而现在实行火化,没有棺材,抱着骨灰盒,成了一种仪式,却让人寸肠欲断。队长安排抬财的人,把门板御下来,把文康父亲抬在板门上,盖上一床被单,照应文康去买寿衣,孝布等东西,文康含着眼泪去办了。
文康准备丧事的一切,文军也赶到了,他不是一个人,依然是二个人。但不是小路,还是那个女孩,此时八月份,女孩穿着时髦,人们向他们投来异样的目光。大家都是农民有点看不惯,甚至对他们不尊重。文军顾不了这么多,过来后,就商量着如何办父亲的丧事,请八音、火葬等等,女孩从随身的包里,一下子拿给了文康2万元。
特别关于安葬的事情,文军和文康商量,应该给父亲买一个公墓。钱仍有他出,文康觉得可以,父亲一辈子没享到福,应该让他好好入土安息。家乡过来的人当中,不乏有懂风水的人,文康便去请他,他来了后,由文康他们陪着去看公墓,公墓分多少种档次,他们准备选中档的,选了好几个地方,他都说不好。
当时春晓也在场,看他选墓,只选西边的墓,不选东面的,就建议他到那边去看,他摇摇头不去,说那边的墓不好,他以前就看过了。春晓说再去看看,他急了,他说都是一起的人,看得不好是他的责任,不看倒不要紧。文康赶紧说:就看这边的吧!稍微贵一点就贵一点,最后他们选了最西边一座公墓8800元。
他用一根线量了又量,并且对着两峰之间的凹缝里,他又把墓掀开,划了几条线,告诉文康骨灰盒就放在线上,一切就绪。第二天火葬,这时弟弟和大妹子也过来了,他们聚在一起商量,叫多少车,谁负责公墓,谁负责买菜,谁负责招呼客人等等。
火化好了后,回到家磕头,行礼。然后大家一起坐车去公墓,时间也是看好了的,到时入葬,一顿鞭炮,亲朋们看骨灰盒放入公墓,然后一一敬仰。唯独留下文军和文康,说要“回山”,文康忙,就叫文军做。文军不懂,风水师傅就叫文军到下面买来纸扎的楼房、车等,重新到墓前烧给父亲,表示孝顺,一切做好后,他们才离开。回来后,豆腐饭吃完,大家都开始告别,文康把厨师、八音等的钱都结给他们,家里只剩下子妹几个人。
第二十章
二弟和大妹息几天走,文军要走了,他一出来就好几天,那边还有许多事要办。记得请假的那天,领导本来不允许,他后来说父亲去世了,才请到的假。
虽然文军的妻子没来,文康还是理解文军的难处,他和弟媳的关系一直很紧张。文军进入娱乐场所,她己经知道,两人经常为此吵闹,甚至要到离婚的地步。
文军和别的女人交往,只是逢场作戏,情非所以。他并不想家庭破裂。但保住家庭,要得到小路的信任恐怕也不容易,谁会相信整天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男人,会多么的爱自己的妻子?文军走后,文康还是有些担心的。
果然,过了一个月,文康接到文军打来的电话.说:“小路要和我离婚,这次闹得很厉害,不是我的原因,而是小路坚持要离。”
文康听了非常的着急,叫文军不要冲动,再想想办法。文军说:“我和老婆不是单方面的问题,老婆说我有外遇,我承认,但没有背叛家庭,她却闹得不可开交。”文康说:“夫妻吵架是经常的事,大家都让一让。”文军说“已没有挽留的地步,现在我们没有共同语言,没有共同思想,追求的人生价值观也不同,彼此间不能理解,已没有一点感情,而且这次她说无法原谅,无法容忍。”文康说:“当时气,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文军说:“不可能,非离婚不可,昨天离婚协议我们都拟好了。”文康听了很疼心,他和母亲小妹一致认为不好离,他说:“孩子怎么办?”文军叹了口气,他本来希望孩子跟着他,由他来扶养,他一分钱都不要老婆的扶养费,家里的共有财产一人一半。房子他和孩子住,房里的东西,她能拿走的尽管拿,房子的贷款他可以还。
文军气愤地说:“她不是说我背叛家庭吗?她去跟别人,过她的幸福生活去好了,可是她竞然提出要房子要孩子……”
文康和父母听了觉得不对,处理不好,问题会复杂,他们的婚姻只是有了裂缝,并不是到了无法挽留地步,也许文军真的有外遇,但他重没变心,如果这次能坦白,承认错误,不想离婚,小路也不能得理不饶人。电话中文军的心情很激动,他说“我的事不需要任何人插手,自已解决!”文康知道劝也没用,说也说不清楚,他和母亲商量,他作为大哥代表全家去一趟,最好能和她娘家人会会面。
文康在全家的指望中,又不得不去了一趟南方,他的到来使文军非常的惊讶,把他让进了屋,文康发现文军和老婆还住在一起,稍稍安了点心。在夫妻问题上他本身就是个受伤者,几乎无从下口!他问孩子的读书情况,问文军的上班情况,问弟媳理发店的生意情况,说他们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好生活,经过十几年的风风雨雨,怎么能够耍小孩子脾气,离婚呢?
他诚恳地说:“现在家庭又不缺钱花,双方工作又基本稳定,也过了缠缠绵绵的年龄。如果说跟以前一样谈感情也不太实际,大家为生活奔波,应该相互体谅……”文康一直说文军的不是,文军板着脸,显得非常的愤怒,他忍着不作声,听着。反而小路非常愤慨地说着:“我多少次看见你和别的女人单独相处,我一直忍着,还说我捕风捉影!你这样的人,谁也没肚量容忍,我们离了吧!少受罪……”文康终于听明白了,他说:“这件不愉快的事情已经过去,文军是顾家的,小路你放心,以后不允许文军这么做.......”
弟媳十几年的感情,不容易丢弃。文军可能自己也在反省,老婆这件事,应该让他解释,再给他一次机会。如果还有下次,绝不轻饶。弟媳毕竞是女的,根本上也不愿离,或者也觉得文军只是想搞别人几个钱,并不是真正与别人有什么感情,她也许觉得为这事和文军离婚,坏了她的名声。她说:“只要文军改了他的坏脾气坏毛病,洁身自爱,我可以凑合着过。”文军说:“只要老婆维护我的尊严,他也不提离婚,被你弄得一点面子都没有啊!”
文康也为他们难过,但也没办法,看透了,为了孩子,再重新过一次吧!他们终于接受了。本来文康想和弟媳的父母会会面的,但又想不要搞复杂化,她父母不在也好,见面了反而不好说。文康劝好他们后,在文军那又住了一夜,就回家了。
文康以为这件事他又处理好了,有些事情只要他出马,总能安排妥当。只是命运的事情怎能预料?如果没有发生事情,又要谁去处理?他情愿什么事都不要发生,但是恶耗还是传来,就在文康回来后一个多礼拜,弟媳打来电话说,文军出事了。
文军上夜班,那天去晩了,同事们都巡逻回来休息。他一个人感觉过意不去,就独自去巡逻,没想出了事,在马路上被车撞了。
刚好那几天文军为摆脱和几个女人纠缠,可能心神不定,同事们都说文军当时精神恍惚,一个人走着走着就到了大路中间,一辆飞驰而来轿车,没看到他,刹车不及向他撞去。强烈的灯光照着他的眼睛,他也不知躲避,酿成了悲剧。
文康非常的着急,立刻跟厂里请了假,准备下午就走,他告诉母亲和小妹文军出车祸了,母亲和小妹问要不要紧?文康说:“电话里也听不清楚,只知道文军在医院抢救,至于严不严重,去了才知道。”
但愿没事,文康想着,他对父母和小妹说:“去了我会打电话告诉你们情况.你们在家安心些……”他又打电话给文真,告诉她三哥出车祸了,有时间回来照应一下家。
文真听了很着急,她和三哥的感情很深,她说:“去了在第一时间把情况告诉我们。”文康说:“知道。”这样文康马不停蹄地赶到z市,直接去了医院。事实上文军己经没气了,弟媳在那里哭泣,文康看到文军可怜,身上的衣服都被医生脱了精光,浑身青一块,紫一块,脸上多处破了,口耳鼻都有血迹,胸口还留着医生抢救时电击的印迹。
文康伤心啊!多好的兄弟啊!从小就一直的优秀懂事,特听他的话,办事心领神会,是他再好不过的搭裆了。他走南闯北,人又机灵,多少次都转危为安,怎么这次就没跨过坎呢?
“是什么原因呢?“他问小路,小路如实相告:“他们虽不争吵了,但不怎么说话,但我觉得自己受伤害的程度比文军大,文军气量大,不在意的。不过,就是在意,他也不会乱了方寸。”
这一点文康也承认,文康问:“还有没有别的?”小路说:“没有。”文康紧锁着双眉听着。走出医院,简单地在医院的门口吃了顿饭。
下午文康又到文军的同事那里了解情况,同事说:“文军那几天精神有些恍惚外,与平时没什么两样。”文军人很豪爽,平时和同事都处得不错。
文康觉得这事应该在开车的人身上,他要去交警中队了解情况,到了交警中队,处理文军这件事的警官告诉文康:“对方的车押在交警队,已经录了口供,对方人现在不便透露,等案子结束了,一切答案自然会有个交代。”
文康说::“会不会故意的?”文军交往复杂,会不会有人报复。警官说:“这我们也会调查,不过可能性不大,可能就是单纯的交通事故。”
文康说:“家里老母都不知道,都把他当指望,也最孝顺,一定要讨个公道。”警官说:“你放心,我们会尽快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你先回去等吧!我们会随时和你联系。”
文康思考再三,打电话叫文真上来,他嘱咐文真暂时不能告诉母亲,这种沉重的打击,她可能受不了。本来这样的事情,母亲是一定要来的,但是父亲去世不久,还没走出阴影。母亲过度悲伤,身体受不了,过来了反而要照应她,容易误事。
文真伤心地答应着,她把家里的事交给春晓,只身上来,文康有了伴,多少有点帮助,不是孤军作战。文真来了后,他们都住在文军家,文军卡上还有7000多元钱,文康提出来,作开支用。
文康又通过各种方法,找到司机,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讨个说法。甚至候在他们单位门口拦截他。但无济于事,司机总是躲避,碰到也说:“对不起,深表忏悔,不是故意的,当时没看到路中间有人......”
他无奈地说:“出这么大的事情.必须通过正常途径处理,该怎样他就怎样,不好我们之间相互谈。”文康在这种情况下,只能听取交警的意见,先把文军的尸体火化了。
司机先付了5万元钱,文康和文真及小路一家简单地把文军火化了。几天后,交警认定为一起交通事故.文康虽然怀疑,但自己是外地人,在这里耗着只会多花些钱,最后又经过交涉总计赔给文康31万元。
文康来这边一晃己有二十多天,他觉得文军已经死了,无力回天,只能在经济上多要点作为补偿。
接下来,他就和小路谈,小路哭得很伤心,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有些感情,她自己充满了内疚,那几天不该和文军吵……关于文军和她的共同财产问题,她提出房子和家里的一切都属于她,孩子由她扶养,钱她只要10万元。文康思考了一下,答应了她的要求。
文康带着十七万多元钱回家了,一个鲜活的生命,捧回的是一只骨灰盒和一叠钞票,而人就永远地不会见了。
当他疲惫地回到家,母亲早己知道文军的去世,她呆坐在那里,憔悴得不象人形。看到文康带回的骨灰,她放声大哭,我的儿啊!我的心肝啊!锺心掏肺,瘫倒在地上。文康刚去的时候,怕母亲伤心,没告诉她文军死亡,只在医院抢救。而前几天文康打来电话,说文军抢救无效己经死亡,过两天他就回来了,她一下子晕了,哭得死去活来,这几天都是以泪洗面。
文康挽扶住母亲,说::“人已经走了,哭有什么用?”文真抱着母亲.哭着对母亲说:“三哥回来了,就让他早点安息吧!让大哥为他处理后事……”母亲这时声音才小些。
文康开始着手丧事,亲人很少,他不想动多少人,但是八音,抬财的等等,都请了。公墓一定要买的,文康又请了风水先生,看一下墓.不过这次他没有请原来的,而是另外一个人,他以前不相信迷信,现在有点信了,对看墓的好坏耿耿于怀。这人瘦高个,总是笑呵呵的,也是家乡人,他选了一座八千多元中档次的墓,文康也比较满意。
墓选好后,第三天早上安葬,骨灰盒有文贵捧着,自己这边的亲人,和一些自发来的家乡人,只有三四十人,八音一路吹吹打打,表面上很热闹,但是仍然透着一份悲凉,让人伤心。葬事草草结束,亲朋好友走了。几天后,一家人坐在一起,商讨钱的事情,母亲在悲痛中还没有醒来,她不要文军的钱,但是文军用生命换来的钱,也不允许文康乱花。文真也嘱咐大哥,她也不会借他的钱,但是这笔钱必须有母亲和小妹的一部分。三哥是孝顺父母的,他在世的时候,再孝顺不过了,一定会帮他们养老的。
春晓说:“大哥现在有钱了,叫你投资的,借款的一定很多,可不能乱借呵!”文康说:“有些人多少要借点,当初帮了那么多忙,人是要讲情义的。”母亲忧忧地对文康说:“你自已看着办吧!我没话说!”自从父亲走后,母亲变得越来越坚强,家庭的事她也参加起来。
大家都反对,但是这个家仍然是文康当家,他说借,别人也没办法,至于借多少?他使终没有透露。家里人帮他算了一下,就是借给别人,最起码还有十多万元。可以让他好好过几年了,应该放心了。文军虽然走了,他为家作的贡献是不可磨灭的。
第二十一章
随着时间的推移,文康悲痛的心渐渐平静。家乡人向他透露香菱到现在还没有结婚,这让他心潮起伏。有了这笔钱,他感觉应该回老家一趟。他忍不住打了一个电话,没想到电话那头的香菱。听说了他的情况,声音都哽咽了,很希望他早点回去……
文康又和过去的朋友、亲戚联系,他们的声音很亲切,都说:“你回来吧!如今乡村建设如火如荼,需要人手,你一定能大展宏图。现在我们这都划为景区了,家乡的变化真大啊……”
文康听了很振奋,有工作就不错了,到了那边再看实际情况。文康准备回去,他跟母亲一说,母亲非常心疼他,只要文康想做的事情,她总是默默支持,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她说:“你找工作要紧,我老了,在哪都一样,这边有文真照顾,反而少了一份心思,你放心走吧!”
文康心中很是感动,他找到文真,千叮咛万嘱咐:叫她经常回去照顾母亲,这边就你们是至亲……文真点头答应。文康又去照应小妹,他走了,父母年纪大了,耳朵和思維都有点迟钝,你和小洪有点文化,平时有什么事跟我打电话,没事跟她说说话,解解闷……小妹说:“知道了,你放心吧!”
他嘱咐文贵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考取大学出人投地,爸爸到老家发展,将来再把你们带过去,文贵懂事地点点头。
文康踏上了回家的路程,不是象别人那样衣锦还乡,而是充满了悲伤。家乡又接纳了他,敞开了胸怀,无比感动。他暗暗地决心好好地干,干出点样子出来,然后重新把家人接过来。他并不是要求自己一定要干什么大事,而是做好身边的小事,江南富是因为人们普遍富,江南文明是因为人们普遍文明。只要带头,人们就会紧跟而上,发展起来就快了。
二弟和大妹知道他回来,非常开心地来接他,他决定暂住二弟文辉家。山上的老屋已经破败了,文辉说己经无法住人,去年终于考虑搬到镇上,总共花掉五万元钱,这已是他全部的结蓄。文康看了一下环境,全都是二层的小楼,一排排一幢幢,规划的整整齐齐、漂漂亮亮,居民都是山上搬下来的村民,一点也不亚于江南的一些小区。
文辉说小区的前面准备建一座公园,广告牌上长廊亭榭,仿江南的园林建设,很是优美。他说家乡山清水秀,空气新鲜,自己住习惯了,不想离开。他激动地说:“啊呀!我就是住穷山沟的命,不想出去……”话虽这么说,却满是自豪。文康点了点头说:“不错。”心情显得非常的愉快!
回来后,文康急不可怠地去见香菱,香菱有一套二居室,以前是人家的旧房子,她买来稍微装修了一下,显得很精巧。父母都不在身边,她一个人住。
都到了三十多岁的年龄,文康没有变,他还是那么的富态、白腻。只是眉宇间多些忧愁,额头上多了许沧桑。香菱也是的,面色还是那样的红润,收拾的干干净净,朴素整洁。
现在什么阻碍都没有了,文康比香菱大七八岁,但是在香菱的眼里,文康还是透着成熟的魅力,多少个日日夜夜,为了眼前这个男人,她把自己锁在一个黑暗的世界,越想越痛苦,越想越不能自拔。她把心灵关闭,除了工作不和任何男人交往,家人和亲戚着急的不得了,想帮她找一位男朋友,她都冷漠地对待,断然拒绝,时间长了,人们都觉得她变态,老女人。
文康搬来了,她心里充满了阳光,觉得骄傲。人们好象都知道他们以前的关系,并没有带来多少异样的目光。心想,香菱一直不嫁,原来她早有男人,这么优秀的男人,所以看不上别的男人。
香菱知道:她为文康付出的爱,文康不会忘记她。文康爱着她,当初有满月,他背着道德的枷锁,不敢爱也不肯爱,因为这样会毁了他的名声和前途。所以她忍受痛苦,站在很远的地方,只能观望。她知道文康一定会回来找她,一旦衣锦还乡,她的等待和付出终会得到收获。
她没有想到满月会死,她原以为满月和文康会离婚,这是形势所趋,也是逃不了的命运,她并不怕等待。而文康的走,也是必然的选择,她也无能为力。她能做到的就是让文康回来,让他回到生养的地方,作出贡献。
她要文康永远记住她的爱,她为他牺牲的一切!让他明白:她不爱任何人,她永远在等他。如果他在人生旅途中还碰到别的女人,她要文康想到家乡的一个女人,一个爱他的女人使终在等着他,等他回头。
她甚至作出最坏的打算,如果文康不回来,她就一辈子不结婚。她己经丢尽了脸,永远抬不起头,还有脸活着己经算不错了,也许文康回来,还有一丝胜利的希望。而今文康回来了,她完全可以仰起头来走路,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她终于可以幸福地生活了。
文康看到香菱还是那么的可爱,甚至透着一种成熟的美。她把第一次的爱给了他,他永远不会忘记,并且一直在等他,谁有这么痴情!让他耿耿于怀,他在满月身上没有得到的,在香菱身上得到了。在他的大脑永远定格在那一天晚上,和香菱在一起的那一天晚上,不管在何地何方,香菱总是念念不忘,他必须回来给她幸福,这才是个男子汉大丈夫的所作所为。
而且他身怀大志,当初的任务是干一番事业,但是有一天他流落他乡,没有建业的希望。唯一能让他回去的理由,就是和香菱团圆。如今他回来了,心爱的女人又投进了他的怀抱,他满足了,他本身就是个知足的人。
香菱见他回来,把他服侍得象位老爷,她知道文康家遭了巨变,她尽量安抚他的心,让他快乐,忘掉这些伤痛。他们在一起,曾经付出那么多,现在终于得到了安宁。他们毫不犹虑地组建了家庭,就差没有领结婚证,他们都觉得这是一种形式,晚一点无所谓。没有家人在身边,他们就象度蜜月一样,过了些美好的日子。在为人处事上,文康也有一套,舍得花钱,不久,周围的关系就处理的非常好。
文康回来后,对以前的同事、领导都作了拜访,请他们吃了一顿饭。在这些人当中,文康觉得和他要好的那位同事必须要拜访一下,他现在已经在市里当领导了。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关系非常铁。一是出于友情;二是出于工作,需要他的帮忙。希望他能帮自己在社区干老本行,回到原来的工作岗位上,这也得到了香菱的支持。文康买了一些礼品单独去和他会见,两人谈得很开心。他说:“如今国家对农村政策越来越好,我们的重点农村,需要一些见识广,先进思想的村委干部来担当,你回来在社区上班正是时候!”
文康欣然应允,他说道:“这次回到家乡,感觉变化很大,非常的振奋。其实我们发展的瓶颈,不是地域差异,而是观念!”文康向他表述了一点自已的看法。他所在的的江南那个县市,去年旅游服务业几百个亿,这么大的收益,江南还在叫创优创先,加快脚步发展。消费惊人,一个小县市五星宾馆多少家,酒店、山庄星罗棋步。大街上到处是私家车,人们个个精神饱满,吃饭都是为了工作、工作,假日才有闲情玩乐。而他们这里人,工作少,吃喝玩乐多,当然消费低,生活档次上不去,五星宾馆难得一两家,四星级,高档山庄也少。”
文康发现:同样是房地产支撑,引挈,家乡却发展不起来,为什么?企业少啊!光靠人们出门打工挣钱回来买房,显得多么的苍白无力。
而江南企业多,到处都是,挣的钱也多,所以能买房,推动房地产业更上一层楼。而他们那里越是穷,房地产越是不好做,苦苦支持。
他觉得这边也应该象江南那边一样,发展企业,才能更快更好发展。
人们的性质也不同,江南那边打工,能够形成一门技术。比如锅炉安装,电梯行业等,都是高技能工种,培养的都是人才,回来一笔钱多数回来创业。而他们家乡农民大都是卖苦力,没多大技术,不知怎么创业,这也许是他们贫穷落后的原因。
同事连连点头,他说:“说的有道理,你回来干!”
“好!”不久文康又投入到热情高涨地投入到自己熟悉的工作当中,这次不同,因为政策好,背后还有一个全心全意支持他的香菱,他相信前途一片光明。
第二十二章
在生活上他和香菱都有工资,日子过得很舒心。第二年香菱怀孕,生下了一个女儿佳佳,让他们喜不自禁,未来越来越充满阳光。
香菱觉得她原来的房子太小、太旧了,应该换一套好的。她有好几万元存款,加文康十几万元存款,再把这套旧房卖了,完全可以买一套新房。
文康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香菱的要求。在以后的日子,除了工作,他和香菱到处看房子,最后在离学校不远的学区房,看中了一套。价格适中,离市中心不远,孩子念书又方便。
这是一所新建的小区,每幢大楼有十几层,比周围的老小区要高些,里面跟公园一般,花木葱荫,亭台长廊,非常的优美。买下来他们都很兴奋,香菱听文康的,又把家里装修的古色古香,书生气十足,虽然不华贵,却充满了温馨和文化的气息。
搬家的时候请来了许多亲戚朋友、同事会员,欢聚一堂,热闹非凡。香菱满足了,即使卖掉了旧房子,用掉了存款,但是能和心爱的人,过上幸福的生活,她不后悔。
文康用掉了所有的钱,他一点都不心痛,他感觉这是他一辈子干得最漂亮的事情,有一个完美的家庭,他将一辈子好好经营。
他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母亲,当母亲知道文康和香菱在一起买了房,用掉了所有的存款,并没有多大的惊讶。反而表现出欣喜,问长问短,“香菱工作怎样?对你的态度好不好?”文康说:“一切都好。”母亲开心地照应他:“好好过日子,这边不要你烦,我们很好。”文康让香菱和母亲通电话,香菱一口一个妈,叫得她心花怒放。
他时常打电话给文真,问她回去看母亲没有?文真听他的话,说:“回去了,你放心,我会尽力的。”文康知道文真在家作得了主,她说话是算数的,于是稍稍放心。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寄钱回家,他必须毎个月寄回去一千元才够开支,文贵已经到镇上读初中了,一个月光是生活费就要五六百元,加上穿衣消费,基本上只够他的开销。
文康又问:“文贵经常到你那去吗?”文真说:“来!他可懂事了,真是我的好侄子!”
文贵渐渐大了,己经是一米七左右的大小伙子,长得眉清目秀,英俊潇洒。他性格外向,在班上非常的活跃。加上成绩优秀,老师让他担任团支部书记,总喜欢把班上的一些事务交给他做,他总是做的井井有条,让人满意。生活上非常独立,同学们平时有点事,都叫他陪,他一叫就应。放假、星期天,除了帮奶奶做些家务,同学间相互交往,非常的亲近。文康虽然不能来,也跟老师通了几回电话,把自己的处境说了一下,希望得到老师的谅解。老师对文贵评价很高,认为他懂事、肯吃苦,将来一定有出息。希望文康、作为父亲更要多关心……文康诺诺称是,对老师表示感谢。
同时他对文贵要求严格,多加约束,他照应文贵和同学交往可以,不要和社会上的人混在一起……他又跟母亲打电话,随时了解文贵的生活情况,让母亲做好监管工作。母亲说:“文贵懂事的很,每次回来都帮着做些家务,不用担心,还有他姑照应着呢!”
文贵对他的姑感情特别的好,有事都找他姑,平时放假在家里呆得少,在他姑那里呆得多。有时候没钱花,姑也会给点,吃的、用的,也花了姑不少。文康寄的钱,是不够的,说得不好听的话,文贵有一半就是他姑养大的。文康照应文真:文贵正处成长时期,身边没有亲人,需要你的照看。文真说:“你放心吧!我会关心他的……”
转眼文贵念高中,到了高三考大学的关健时刻,文康的关心更加频繁。因为他不在身边,主要靠文贵自己。并且认为文贵已有十八岁,应该独立,许多事情自己去处理,不能总是依靠大人。他现在有工作要做,比较忙,为了监督,只能电话联系,经常问问情况。
有几次打电话回家,问及母亲,母亲说,:“他出去了,和同学一起。”文康说:“看紧些,不能让他贪玩,马上高考了。”母亲说:“他出去总是按时回家,这倒不用担心!只是手段大些,喜欢交朋友,钱不够花,经常跟他姑要,文真可花了不少钱呢!”文康说:“给她添不少麻烦,谁叫她是文贵的姑呢!将来文贵有出息,还不是要孝敬她的……”文康想想不仅有点乐了。后来一直忙,他也没空打电话,心想有文真和母亲照顾,他也用不着担心。
在文贵赶考的那几天,他千嘱咐万嘱咐,叫文贵好好考,还叫文真亲自去陪考,在生活上给予他最好的照顾。文贵的状态非常的好,基础厚,三天考试很顺利。几天后紧张而又不安等待中,分数下来了,他达到了一本的成绩。全家为之高兴,奶奶、小姑、大姑文真等,和关心他们、爱护他们的亲人,都笑出了眼泪,这苦命的孩子终于熬出头了。
文康一直关心着他的进展,知道分数线后,感到非常的振奋!为下一步填志愿做了很多参考意见,并且托人找一份报考指南,为文贵选择报考学院,从一本到三本,甚至大专都帮他选择了一所。
文贵有自己的想法,他喜欢体育和文艺,也许身上流有文康的血统,对文职之类的职业,非常感兴趣。他要填报文艺类大学,和父亲表达了自己的意愿,文康表示赞同,又把他的志愿改了改,交了上去。到了八月份,文贵终于拿到了大学通知书,他如愿以偿地考取了省城理想的学院。文贵马上去上大学了,一切似乎都很完美,母亲、小妹、文真她们快乐地在一起生活。千里之外,文康和香菱幸福地依偎着..........
第二十三章
通往省城的大路,象一条飘带,在平原和山谷中飘行。江南的山不高,却很秀气,能够看到头顶的蓝天,白云在山峰间游荡。满山的青翠,草木葱茏,雾气升腾,氤氲环绕,恍若仙境。绿树掩映之中,许多江南的小筑,白墙黛瓦,古色典雅,充满着诗情画意。这里隐藏着许多山庄、酒店,远离城市的喧嚣,是人们休闲娱乐的好场所。千年的古刹,悠久的钟声,还有一座座道观,飞檐走壁,耳边仿佛传来颂经诵佛的声音,让人肃然起敬!
穿过山谷又是平原,一片片成熟的庄稼,一浪浪、象金色的海洋,随风摇摆。村庄连着村庄,质朴的楼房,整齐漂亮,在眼前一闪而过。
临近省城,繁华街道拥簇着,两边的高楼大厦比比皆是。明亮的玻璃幕墙闪着光,各式的广告牌鲜艳夺目,汽车的笛声长鸣,人流和车流奔腾不息。建筑工地遍地开花,道路在拓宽,城市在扩大,一望无际,没有尽头。文贵到了省城,按照通知书上的提示,乘19路公交车,赶往学校。这座古老而美丽的学校,雕龙画栋,柱子是鲜艳的中国红,显得气魄而又典雅。前面是整齐、崭新的教室,后面是高高的住宅楼、林荫小道,景观河贯穿其间,幽静而不失风韵,浓浓的读书氛围。
因为是报名的日子,门前停满了汽车,家长和学生拥簇着,拖着行李往前走。文贵一个人背着沉重的二大包,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流,英俊的脸庞,显得非常的苍白。报名的地方在教学楼的门口,那里有上一届的学生帮忙接待。文贵转身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包似乎碰到了后面的人,他转过脸,发现一位女孩,穿着一件蓝色的外套,白衬衫,黑统裤,运动鞋。个子在一米六左右,苗条的身材,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清澈透明。背着一个大包,手里还拎着一个大包,显然也是一个人,他不禁歉意地说:“对不起!”女孩眼光和文贵一碰,害羞地低下头,脸上腾起了一丝红晕,说:“不要紧。”
文贵听了,重新站好队,报了名。然后取卡去宿舍楼。宿舍有八层,文贵上了四楼,找到405室,一间宿舍有四名大学生,他先把包放下,然后打扫宿舍,其他三名大学生,都投来赞许的目光。第二天进教室,文贵发现那位女孩竟然和他同班,老师公布的班级干部中,他仍然是团支部书记,而她是学习委员。
大学的生活相对宽松、自由,文贵想拿奖学金,所以很刻苦,每次夜自修,基本上是最后一个走。而女孩小惠,也常常是一个人到最后。他们不知不觉地走到一起,相互倾诉自已的心声。这时文贵才知道她也是s省人,因为阿姨在这边,所以报考了这边的学校。她父母是农民,她是独生女,家庭一般却很要强,依然想拿奖学金。
文贵说:“将来出去想做什么?”小惠皱起了眉头,忧郁地说:“我想回到家乡工作,在父母的身边,能够让他们过上好一点的生活。”她每次回家,看到父母含辛若苦地干活,挣出来的血汗钱供她念书,她真的与心不忍,将来要报答他们。
文贵说:“到小县城工作,无法实现自己的理想!”他想留在省城,或更好的地方。有更大的发展空间!
但被钱烦恼着,父亲的思想:好象是他年满十八岁,已经成人,他的责任最多是供他读完大学,参加工作。所有的一切都要他自己创造!但话又说回来,真要毕业找工作,父亲的建议他还是要听听,最终的决定还不好说。他见小惠不作声,温柔地说:“如果在省城工作,离你们家也很近的!”
小惠抬起头,看着文贵,似乎在作着某种决定,却又很忧虑,她说:“你想留在省城工作吗?工作好找,好工作难找!”文贵咬咬牙说:“不行了,考研究生,这样工作总不愁了吧!”小惠点了点头,仍然说:“工作是不愁,多读两年,又要花好多钱,家里负担不起啊!”文贵说:“不怕!我们都拿奖学金,开支就少了!”文贵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小惠也笑了。
文贵和小惠相互鼓励,相互学习,到了下半年,双双拿到了奖学金。他们一起散步,一起进餐,成双入对,校园的操场、林荫小道上都留下了他们相爱的身影。
快乐的同时,也有着新的愿望,随着社会的进步,手机、电脑成了学习的必需品,一些条件好的同学都买了。他们拎在手上或背在身上,走起路来象阵风,在面前晃来晃去,非常的炫目。
文贵和小惠越来越感到压力,为了学习的方便,他们不得不考虑也买一台,哪怕是两个人合买一台。大学四年,如果读研究生,那么就是六年,一台好一点的电脑要三四千元。
小惠的家人是万万没有钱拿出来买的,文贵想让父亲帮他买。一次文康打电话脑来,他告诉了自己心中的心愿。
文康只有二千多元一个月,一年二三万元。寄回去七八千元,开支一万元左右,所剩无几。如果帮文贵买电脑,又要奋斗几个月才能填补这个缺口,他感到很无奈。更重要的事, 文贵是否有必要买电脑?他可不是小气,他一直拿得起放得下,只要是对的,任何困难都可以克服。他问文贵:“同学们都买了吗?”文贵说:“没有。”文康说:“那再等等,最近事情比较多,手头比较紧。”
文贵比较着急,他想说服父亲:“有了电脑可以查资料,学习更方便,反正以后还要考研究生,迟早要买的。”文贵满肚子委曲,表面很平静,其实很要强,别人有的他也想有。他对父亲说:“同学们一年花钱几万元,我在学校算是贫困户,跟不上潮流。”话音满是羡慕。
文康说:“在生活上不要去攀比,人学着有用点,总有出头之日……”文贵说:“知道……”他自尊心很强,父亲不肯买,他也不强求,讲过了一次,最多讲第二次,就再也不讲了,宁愿自己受罪。
文康了解他,孩子年轻,不要受伤害,想想心软了,电脑不买是不行的。但也不能全依着他,让他自己再想想办法,知道钱来之不易,他说:“要不,我这里准备二千元,你先拿去。”
文贵精神一振,说:“好的,这个暑假我准备勤学打工,再凑凑……”
文康听了很欣慰,准备下个月发了工资,就把钱打给文贵。
到了七月,娇阳似火,省城的天空特别的湛蓝,文贵所处的大学在郊区,那里住宅楼非常多。城里人对孩子比较注重培养,一到放假,补课、复习的函授班遍地开花,很繁忙。学院每年都有一批勤学俭工的学生不回家,做代课老师,文贵和小惠都报名参加了,二个月不到可以拿到一千元。
文贵打电话给奶奶和小姑,告诉她们自己在省城打工,帮学生辅导作业,放假就不回去了。奶奶和小姑高兴地说:“你忙,不要惦念我们,我们很好。”她们觉得文贵懂事,是她们心中的骄傲!每每见人就说文贵好。
文贵打电话给他姑文真:“姑!放假我就不回来了,我在省城帮学生补课,可以拿到一千元。”文贵自豪地说。文真关心地说:“好!在外小心,注意身体,有事跟姑打电话。”文贵向她报喜讯:“姑!我准备买一台电脑,学习用,我爸拿二千元。”
文真听了,以为要跟她拿钱,问的仔细了,她说:“买一台电脑多少钱?”文贵回答说:“四千多元!”文真觉得贵了,她说:“这么贵呀!”文贵说:“不贵,这是名牌,可以用很多年的。”
“哦”文真点了点头,她问:“还差多少?”文贵觉得姑可能误会了,他说:“不差了,爸拿二千元,我自已有一点,再加上这次代课,有一千元工资。”文贵得意地笑了,他没说和小惠谈朋友,如果不够,小惠也会凑一点。
文真关心地说:“你那点钱生活都不够,再苦也不能苦了自己,我这里再拿一千元去吧!别太省了。”文贵说:“不要,已经够了。”文真乐了,她说:“拿去吧!就算姑借给你的。”文贵不再坚持,文真说:“你不回来,等会儿我让姑夫打在你卡上!”
文贵说:“谢谢姑!”
文贵收到姑汇来的钱,很开心,他和小惠分享快乐!到了八月份,父亲又寄来两千元钱。不用等发工资,他们就能买一只电脑。在一个晴朗的日子,他们去电脑专卖店,买了一台联想牌电脑。他们又充满了自信、充满了阳光。
文贵喜欢体育,空下来就到操场跑步,参加篮球运动员,他现在一米七八的个子,身体棒棒的。第二年,也就是他上大二的时期,十月的天气秋高气爽,校园内金黄的树叶飘满了一地,充满着浪漫的气息。一天校园里挂满了横幅:“依法服兵役是每个公民的光荣义务和神圣职责”“莘莘学子携笔从戎,参军报国建功立业”“军营是所大学校,参军即是进课堂”“一人参军,全家光荣”等等。
白色大字非常的显眼,红色的横幅在风的吹动下,上下翻飞。老师热情地宣扬。国家对大学生的优惠政策。每人发了一本手册!里面有具体的内容:当兵可以考军校。每个月还有一二千元的工资,退伍还能拿十万元左右。而且保留学籍,当完兵还可以继续回来学习,拿回文凭,双丰收。文贵听了不仅心潮起伏!
除了学习,文贵想的很多,理想一方面,现实是一方面。如今上大学的费用都捉襟见肘,即使考上研究生,有一个好工作又如何?结婚要多少钱?买房要多少钱?班上有几位富二代,父母都开着小轿车来接送,他什么时候才会有自己的车?
太需要钱了,双方的父母都没有指望,父亲在老家虽说有工作,也只是在社区里,他必须一有机会就想挣钱的法子!自从政府到学校招兵,当兵成了学生们最热门的话题。
文贵和小惠下课,一同走在林荫小道上,也为这件事开始发表自己的见解!文贵说:“两年兵转眼就过去了,拿到十万元钱回来读书,岂不是一举两得?”
小惠忧郁地看着他说:“我们是大学生,将来分到单位或公司,发展前途也是好的。你还是专心学习,拿到毕业证,老老实实上班。”文贵说:“目前的家庭状况,我怎能安心呢?假如大学四年,父母没有能力让你读研究生怎么办?回去找一个班上,不是埋没了一辈子!”文贵觉得上班,没多大事业!
小惠也比较烦恼,她说:“考到研究生,工资一定很高,辛苦几年,我们就可以贷款买一套房,安安稳稳过一生。”她对文贵的感情很深,只要俩人在一起,她就觉得幸福,条件差一点可以克服。
然而文贵觉得自己应该是棵大树,不应该让小惠陪着他受苦。他说:“我觉得部队还是比较适合我,至少可以解决我们目前的困难!不需要跟父亲伸手要钱。”这说到了小惠的心里,每次她回家,看到父母苦,她都不是滋味。小惠说:“到了部队,尽可能考军校。”文贵说:“将来有机会留部队就好了!”他们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文贵的班主任是一位女老师,一学期见不到她几次面。大学里不象普通教育,需要培养学生自我能力,班上的事务,基本上是班干部做,教学也是班干部安排。文贵是班干部,当然和老师接触比较多。老师觉得文贵具有当兵的身体素质,觉悟也比较高,在部队里更容易发展。她对文贵的家庭情况也比较了解,没有母亲,父亲不在身边,和年迈的奶奶及一位瘫痪的小姑住在一起,家庭条件相当的困难,觉得文贵去当兵很好地减轻了家庭负担,希望他能和家长沟通,把这件事确定下来。
文贵点头称是,回到宿舍,他和父亲通了一个电话,把学校招兵入伍的事情告诉了他。文康说:“按说是件好事,平时拿工资,退伍还有十万元左右,而且保留学籍。当完兵还可以继续学习,拿回文凭,双丰收。但不知准确不准确!”文贵说:“准确”文康说:“你别急,我再打听打听,就告诉你。文贵说:“好的,尽快点,已经通知报名了。”
文康放下电话,心里有些乱,当兵很辛苦,他希望文贵完成学业,不要去当兵。但是条件很诱惑,如果在部队发展,也许更能锻炼人,出人投地。听文贵口气,他很想去,他必须慎重考虑。
乡下的征兵工作也开始了,但是和大学生不同。文康利用渠道从各方面打听,又从城里的同事那里了解情况,知道这是国家新政策,的确很好。于是打电话告诉文贵说:“可以考虑,你自己决定。”
文贵听了非常开心,父亲同意了,这件事基本上成功了。在填表格的前一天,也又回来跟奶奶和小姑、还有文真姑商量,大家听了文贵的叙述,都感觉很好,随他的意愿!一切安排妥当,文贵那些天喜笑颜开,跟要好的同学打招呼,把读书的用品全部从学校拖回了家。
文康特意从老家赶了过来,他感觉这件事非常的重要,关系到文贵的前途。既然决定了,他必须给他鼓舞,送他一程。队长知道了,立刻带着民兵营长过来看望他们,这里的村干部对这方面很重视,亲自上门。把镇上入伍情况向他说明,文康知道了许多细节,感觉不错。
清秋的镇政府飘着团团和气,广场上停着三四辆大巴车,文贵穿着军装、戴着红花,背着行李,面带微笑,排在队伍之中,他显得更加英姿勃勃。文康和母亲、文真、春晓夹在送行的人群当中,母亲和文真忍不住落下了眼泪,直到文贵坐上车,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文康使终默不作声,保持着一种男子汉大丈夫的样子。他希望文贵在部队上有所发展,毕竟是位大学生,各方面都能优先,身体素质又好。临走前,他嘱咐文贵到部队一定要好好干……文贵很懂事,豪情壮志地说:“自已开创一片天地,不用父亲担心,他知道自己怎么做……”
文康看着文贵远去的背影,放心了,看得出文贵是位坚强有志气的孩子,在部队里一定能锻炼成人。回到家,文康又帮母亲料理些家务,把一切安排妥当,才放心地离开。
他的内心对文真还是比较感激的,因为他走了,母亲就要她照顾,她付出了很多,春晓是位读书人,明理是非,听文真的,他很满意。
文康回去后,经常和文贵通电话,了解情况。文贵告诉他,他在部队是通讯兵,经常晚上值勤,一天只睡几个小时……文康照应他注意身体,不要劳累。文贵说:“自已身体素质好,年纪轻没事,习惯了一样。”
他很钻研,对通讯电脑操作很在行,文贵说领导对他很欣赏,希望他将来考虑留部队……文康觉得:这个想法不错。如果能留下来,一切都有了、工作、房子等等。部队都会安排,他将什么都不要烦了,文康心里乐开了花。
转眼一年过去了,文贵回家探亲,他首先来到了文康那里,父子两人坐在一起,谈论着现在和将来,还是觉得留部队是他们唯一的选择。也许退伍可以拿到一笔钱,但这笔钱根本派不了多大的用场,更谈不上创业买房。文贵点了点头。
住了两天,文贵回了家,和奶奶一起呆了好几天,奶奶特别的开心,她把他当作家中的骄傲。文贵长得英俊潇洒,有一种军人的气质,特别的威严,像他三叔。奶奶想到文军就禁不住流泪,把文贵当作了精神的依托。文贵不断地安慰她,她才安定下来。
他又跑到他姑文真和文丽那里,看望姑。文真和文丽非常的欢喜,见人就说是自己的娘家侄子。
临走的时候,文贵特意从省城绕了一趟,偷偷跑到学校和小惠幽会。他们相见在学校不远的公园里,诉说着彼此的思念。文贵告诉小惠自己留部队的想法,小惠表示理解,不管怎样,大学毕业后想办法在一起。
假期一到,文贵就走了,在第二年,文贵在部队已经拿到三千元一个月,和部队的战友和领导关系相处的相当融洽。他有长期留伍的打算。在第五个年头,当文贵再次回家探亲的时候,文康发现文贵不仅是成熟,而且苍老了许多,头发都脱落了不少,这是长期熬夜的结果。文康很心痛,他试探地问文贵是不是考虑退伍,但是文贵很坚定,还是不愿退伍。
这次文贵去部队后不久,文贵打来电话,坦露他谈了一位女朋友,是当地的一位退伍女兵阿柔。
小惠毕业后,她的父母没有钱供养她读研究生,让她回老家县城上了班。尽管小惠不愿意,但她无处可去,心中舍不得父母的养育之恩,要报答他们,还是回去了。她希望文贵能到他们县城工作,显然是不可能的。文贵当兵那年把电脑留给了她,她念念不忘,曾经过来看过一次文贵,并且执意要把电脑钱还给他。文贵无法抗拒,知道他们之间的爱情结束了。
刚和小惠失去联系的日子,他痛苦傍徨,又不得不面对现实。这时候他认识了阿倩,她的家离部队只有十几里路,父母办了一个养鸡场,经常送鸡到部队,刚好有文贵接待。文贵帮他们搬鸡,两人一来二往,相互产生了好感。阿倩也是独生子女,父母希望她找一位留部队的军人,相互有个照应,文贵正是这种想法,双方充满了希望。
文贵发给文康一组照片,文康看了非常的满意,女孩长得秀丽,面容娇美,和文贵站在一起非常的般配。文康希望以后文贵带过来,能够见见她。文贵承诺,下次探亲,把女朋友带来。
又是一年,文贵带回了女朋友,文康看文贵的女朋友,比照片上苗条,脸比较清瘦,非常的活泼机灵,见人一脸的热情,说话彬彬有礼,做事干净利落,人非常的勤快。一来就帮香菱烧饭,忙得不亦悦乎,心里比较满意。
她粘着文贵,一刻不离,在本地的风景旅游区,玩了个遍,开心的不得了。大家坐在一起的时候,说着未来,以后文贵留部队,和阿倩一家在一起,文康表示赞同!
从外表上看文贵和女孩很般配,他要看看他们生辰八字合不合?当地人很信这个。文贵要来生辰八字,文康找人算了算,发现他们八字不合,阿倩的生辰八字而且克夫。文康想:这可不行,不能让文贵谈下去。他找来文贵跟他好好说:“女孩和你的生辰八字不配,对你不利,我看还是分手吧!”
文贵和阿倩谈了两年,感情已经有了,当然不愿分手,他说父亲迷信,不要紧的。文贵说:“哪有这个邪,没事!”他是军人哪信这个,文贵发现父亲变了,完全没有以前那种正气凛人,竟然和年纪大的人想法一致。
文康见文贵不听他的,执意如此,有些生气,他说:“你不听我的,你的事你自已处理,我不闻不问,你也不要找我。”文贵也生气了,说:“我的事不要你管。”父子不欢而散,文贵带着女孩回了部队。
文康觉得他和文贵争执,文贵没有了后路,一定会在部队好好干。将来留了部队,真和女孩结婚,他到时也会支持一些钱的,那时文贵也会理解他。但是文贵好像真的生气了,感觉自己无依无靠没有亲人,只能自已努力拼搏,出来全力创业才有希望。
他有事也不跟父亲讲,只跟他姑说。文康只能从文真哪里知道些文贵的情况。一次文真告诉他,文贵生病了,原来他撒尿经常痛,到医院检查,肾小管扭曲,必须做手术。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没有告诉父亲,他也没叫姑去,一个人在部队的医院里做手术,叫阿倩照顾。
文真心疼地打电话给他,文贵用手机发来一张照片,他穿着条纹病衣,面带微笑,做着一个调皮的手势,意思他很好。文真把情况告诉了文康,文康打电话过去,文贵不冷不热地说:不要紧!手术很成功,过几天就要出院了,话没说两句,就不愿说话了,文康只好挂了电话。
大约过了半年的时间,文康隐隐约约知道文贵在部队里,已经从通讯兵换成了战地记者,整天扛着一台摄像机,报道部队里的事情,特别是演习的实际情况。还有半年,他就要退伍了,他很想在最后之际,干出一点成绩,留部队。这段日子文康一直和文真保持着联系,随时了解一些情况的大概。因为文贵与文真比较亲近,他和文真保持联系,从文真那里也得到了许多信息。
文真告诉文康,文贵已经和女朋友在酬办婚礼,等今年一过,他们结婚,同时庆祝留在部队。文真说:“文贵采访的报道写得非常好,经常得到部队的表扬和领导的赏识。”文康听了很是安慰。
但是几个月后的一个早上,他突然接到部队打来的电话,文贵出了意外,现在正在急救室抢救,赶快过去。”文康听了心一拎,他问:“严不严重?”工作人员说:“有点严重,你过来再说吧!”文康说好。
他立刻请了老余一同前往,老余当过兵,处理过部队里的一些事情,他很在行。正好老余最近不忙,老余爽快地答应了。为了赶时间,文康毫不忧虑地选择了坐飞机,当天晚上就赶到了目的地。
部队早就安排汽车迎接,把他们带到部队不远的宾馆住下。第二天早上,又派兵把他们带到了医院,阿倩也在,她几乎天天和文贵通电话,接到通知,昨天就到了。看到文康眼睛布满了泪花,她哭诉道:“文贵两天来一直没有苏醒。”文康皱着眉头,感到事情的不妙,他问:“医生怎么说。”女孩说:“医生说脑部已经没有知觉。”她掩着脸伤心地哭道:“你看了就知道了。”他们一起快步向抢救室走去。
推开抢救室,文康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文贵半裸着胸直挺挺地躺在那,胸口按着许多触管,接着氧气,嘴里插着管子,医生正在忙碌。这和当年看文军一样,他立刻蒙了。
他走上前,发现文贵面无表情,眼睛眯缝着,好象完全闭着,又留有一条缝,露出一丝苍白的眼球。头上缠满了厚厚的沙布,但是血还在不断地渗透,已经殷红了半边头。
文康一阵心痛,他抓住文贵的手,低下头轻声呼唤:“文贵,文贵,爸爸来看你了。”文康感觉文贵的手没有一点知觉,但是很软,还有点温度。
许久,文贵没有一点动静,但是文康发现文贵的眼角似乎滚动着一滴晶莹的泪。文康低声叫道:“文贵你听见了是吗?”阿倩更是泪如泉涌,嚎嚎大哭。医生赶忙制止,探望的时间到,让他们出去。
文康问医生文贵怎样了,医生说你们在外等待,我马上出去和你谈。文康他们出去后,过了一会儿,医生出来,示意文康他们随他到办公室去。
来到办公室后,文康急不可待地问医生文贵的情况,医生说:“文贵的情况很严重病人送过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生命特征,经过抢救,虽然有了心跳,但是一直处于脑死亡状态,基本上是没有希望了,你们家属作好准备。
文康说:“他的大脑到底是怎么回事?”
医生说:“他来的时候,半个脑袋都已经炸飞了,脑浆都出来了,动手术也没用。”
医生说:“当时为了挽救他的性命,输了大量的血,你也看到了,他的血管也断了。输进去的血都流了出来。基本上没用了。”
文康说:“怎么会这样?”文康恳切地说:“请医生想想办法,尽力为他抢救,他的心脏还在跳动,他还有救。”
医生说:“你们的心情我们理解,我们也知道抢救,病人的生命是我们的责任,哪怕是植物人,有一点希望我们也会去做到。今天我们帮他输了流食,看他有没有反应,如果有反应可以保命,永远躺在那没有知觉,如果没反应,就彻底完了。”
文康听了只能如此,医生已经说尽最大的努力去救文贵的生命,他还能说些什么呢?他说:“拜托医生了,如果有一丝希望,我和文贵及全家都会万分感激你们!”
医生说:“我们知道,你们去吧!有什么消息,我们会通知你。
文康和老余还有阿倩回到宾馆,看文贵医院有时间,分上午和下午。上午他们看过了,要到下午才能看,文康有一些事情要问阿倩。
大家坐下来后,阿倩倦缩在沙发边,文康问到底是怎么回事!阿倩擦干眼泪,幽幽地说:“听文贵的战友讲,这次部队演习,文贵是实地记者,作最前沿的报道,他早早掩藏在一个防空洞内。但是这个防空洞正好在实弹演习的射程之内,部队军官早早作过宣布:在射程之内不允许人涉足,并且在场外作了禁止入内的标记。”
“文贵应该知道,可是他偏偏躲进了这个防空洞。”阿倩伤心地说。文康也感到很伤心,这孩子就是太要强。
阿倩接着说:“有一颗炮弹正好落在他的身边,他血肉模糊,战友发现他时,半个脑袋被削去,脑浆都出来了。”阿倩哭道:“战友们说当时就没气了。”
“送到医院经过抢救输血,虽然有了心跳,但脑已经死亡……以后的事你也已看到了。”阿倩哭得更厉害了。
文康问她:“文贵上战场,之前没和你说吗?”阿倩说:“没有,他以前跟我说,后来任务多,习惯了,也就不跟我说了。
阿倩低声抽泣着说:“我也习以为常了。”
文康说:“事情已经这样,谁也没想到。”文康叹道:“文贵这次性命难保啊!即使命保住了、也成了植物人。”
老余说:“成植物人倒不怕,国家会料理他一辈子,就怕没有救的希望。”
阿倩坚定地说:“只要文贵活,我愿意照顾她一辈子。”
文康说:“你是个好女孩,我们不在身边,多亏你的照顾。”
文康又皱起了眉头,他说:“现在文贵生死未卜,还需要你悉心看望。”阿倩说:“我知道。”
文康说:“今天和明天,如果文贵进流食,还能消化,证明他还有生存的希望。”阿倩的心情好了些,她说:“文贵的身体很强壮,肠胃都很好,大脑没有知觉,应该消化不成问题。”
文康说:“但愿如此!”他们又说了一会儿,阿柔离开。
阿倩走后,文康和老余留在房内。老余抽着烟,拿着手机,若有所思的样子,文康则在房内踱来踱去,不知怎么办才好,他们在焦急地等待着。
宾馆离医院不远,透过窗,可以看到高高的住院部,崭新的玻璃幕墙,被阳光反射出刺眼的光。时不时有人在下面行走,有的人急匆匆的,推着病人,小车在飞快地跑。有的人慢吞吞的,象蜗牛在移动,一下子缩小了许多,象个纸人,提不起精神。没有风,楼下的花园是静止的,天上的云也是静止的。
整个世界烤得人透不过气来,下午文康在楼下的餐厅吃过饭,和女孩会合,又一起去文贵的病房看望,一走出房间,一团药物的浓烈气息迎面扑来,他差一点头晕。文康发现文贵的脸色腊黄,没有一点血色,眼睛闭着一动不动。阿倩用手巾帮他轻轻地擦脸上的污垢,竟然搓下了细细的一层皮,她吓得都不敢擦了。
医生说:“几个小时下去了,肚子涨涨的,没有消化,很危险,等到明天如果再这样,就没希望了。”
文康紧皱着双眉,他希望医生不惜任何代价挽救文贵的生命……医生说:“会的,他们会尽全力,哪怕有一点希望,都不会放弃,谁也不想出现这样的结果,文贵是脑死亡,现在只能等着,看他的反应·…”文康无奈地走出病房,只得回到宾馆。
他也没心思到外面街上去买东西。老余去了一趟,买了些必需用品,回来后,两人坐在房间里,谁也不想说话,过了好一会儿,老余才打破这份沉静。老余说:“文贵很危险,即使有生命迹象,成了植物人,活着也没多大的意义。文康你要想好善后事宜。”
文康从悲伤中抬起头来:“如果文贵不行了,我是不是要把我妈叫来,见文贵最后一面。”文康幽幽地说:“只是我妈年纪大了,出不了门。文贵和他奶奶,还有我小妹和二姑文真,感情好的不得了,应该让他们见上一面。”
老余说:“应该的!但是我们现在还没有和部队领导见面。
老余小心谨慎地说:“如果文贵牺牲后,人寿保险的名字不是你,那么这几十万元的保险费你就拿不到。你只拿到属于你的一部分,国家明文规定的,父母享受的抚恤金。”
老余神秘地说:“如果文贵签字的协议,受益人的名字是你母亲或者是你小妹怎么办?”
文康说:“这个我倒没有想过。”
老余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什么情况我们都要考虑,我觉得你也别急,等到明天再说,明天医院宣布文贵死亡,部队领导就会和你谈文贵的赔偿问题。”文康觉得老余言之有理。
老余接着说:“所以你把你母亲他们叫上来,如果协议上有他们的名字,你就拿不到了。”文康在沉思。
老余说:“你妈他们如果不来,你就可以全权处理,一切回去安排。”
老余说:“你考虑清楚!”
文康想了想说:“那就等到明天再说。”
第二天,一大早文康他们就去了医院,在抢救室里,医生仔细给文贵检查,大脑已经死亡,消化功能已经丧失,也没有呼吸。虽然在起搏器作用下有一丝心跳,管子一拔心跳就会停止,已没有抢救的必要。文康好伤心啊!小惠更是哭得好心痛,这时部队的领导也来了,一切情况都看在眼里。
文康说:“请领导让最好的医生救文贵。”
领导说:“文贵是我们部队最好的兵,我们请了医院最好的医生帮他看,专家会诊,用最好的药抢救这么多天,已经是尽了全力,实在没办法,你节哀,看什么时候拔管吧!”
领导说:“等一下我们一起到部队,我有事和你商谈。”
文康也知道回天无力,只能这样,但是现在不能拔管,要等到他们商谈的结果。
老余会心地朝他点了点头。
文康悲哀地走出医院,乌云和阳光相互交织,但热浪丝毫没有减轻,他感到一阵心悸,虚汗直冒。他有心脏病,这几天没睡好觉,显得苍老了许多。他在思考怎么办?领导的话依旧在耳边回响:“拔管子吧!已经尽全力了……”他知道回天无力,还是听老余的吧!好好和领导商量,面对现实。
他们回到宾馆,老余说:“你刚才做得很对,拔了管子,文贵牺牲了,有些条件就不好谈了,现在文贵还有一口气在,好和他们谈条件。”
老余说:“这里面学问很多,除了部队规定的赔偿外,等级非常的重要,直接影响到赔钱的多少。”
文康说:“等级是怎么回事呢?”
老余说:“我也不是十分清楚,等级就是一级二级三级,烈士最高,我们去了主要看看是不是能够评上烈士。”
文康说:“知道了。”
文康和老余考虑好了,心里有了底,这时接他们的车到了,跟着兵他们去部队商谈事情、医院离部队不远,一会儿就到了,文康和老余急急来到办公室,勤务兵帮他们各人泡了一杯茶。
部队的领导先说了一下文贵的事迹,说他在部队人缘非常好,领导都喜欢他,战友们都拥戴他,有什么技术问题都找他,肯钻研,内行,而且乐于助人,可惜这样的人才没有了。他说:“这件事还真有点复杂,本来这次实弹演习,当天的新闻报道,派另外一个人去的。后来他们队里发现人手不够,还是派文贵去,他一个人就行了,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
领导无奈地说:“事情已经如此,只能请家属节哀,我们把文贵的事处理好,尽量达到你们的满意。”
领导解释说:“在这之前部队已经和文贵签订了协议,你们要不要看一下。”文康点了点头。领导叫勤务员把文贵的材料都拿了过来,文康和老余仔细地看了起来,人寿保险80多万元,受益人的名字是文康的母亲和小妹。
文康又接着往下看:怃恤金除了他该有的几十万元,其余的几十万元,受益人仍旧是母亲和小妹。
文康又看了一下其他,没有看到文贵女朋友阿倩的名字。最后一页是遗嘱,有一条写道,奶奶和小姑所得的抚恤金为了安全起见,可以由二姑文真代为保管。
他和老余仔细看完,把文件交给了部队领导。
领导说:“文贵生前曾跟我说过,他从小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对他们有着深厚的感情。他说爷爷去世了,奶奶没享过福,更加孤苦。特别是小姑,腿不能动,如果能治好就好了。假如他真的牺牲了,请领导帮忙把小姑接过来,让她们在医院里接受最好的治疗,把她的病看好。这些钱除了给他们养老留一部分,其余的都给她看病。”
当时我答应了他的请求,心里想他真是个了不起的男子汉。
领导问文康:“文贵的事通知他奶奶了吗?”文康皱起了眉头,他说:“我妈妈年纪大了,又有心脑血管毛病,很严重。我怕她知道了受不了,她和文贵的感情非常深,她知道了肯定哭着要来,到时候病发作,出了意外可不得了。还有我那妹妹,整个下肢瘫痪,时间又不能坐久,根本坐不了车,我正在考虑怎么办?”
领导说:“这个你们想好了做。我们将根据协议处理事情,你们有什么异议吗?”
老余问:“像人寿保险和抚恤金,一定要受益人亲自签字吗?”
领导说:“那当然!”
老余说如果有特殊情况,可不可以有亲人代领。
领导说:“可以让部队的兵跑一趟,让她们签字委托其一家人代领。”领导说:“文贵曾跟我说到过这个问题,可以让他二姑文真代领。”
老余说:“如果他二姑文真不方便代领,可不可以由他父亲代领?”
领导说:“当然可以,只要他奶奶和小姑签字,委托谁就是谁。”
文康又问到文贵牺牲的评定问题,属于哪一种等级,领导又从档案柜里拿出一份资料给文康看。
文康接过来仔细看,上面不仅有评定的标准,也有领取的方式,很详细。显然文贵属于因公牺牲的那一类。至于评定的最终结果,要上级批文而定,这里的领导也没有决定权。
文康沉思良久说:“文贵拔管我还要想想,我头晕的厉害。”领导说:“可以,两天一定要答复,这己是最后的期限了。”
文康说:“好的”就和老余回到了宾馆。他知道保住文贵的生命,每一天的代价都是昂贵的;他别无选择,必须尽快解决。
文康回到宾馆就给文真打电话,告诉她实情,文贵在急救室已经没有了生存的希望。文真听了,当时就哭了,因为她和文贵的感情非常深,就象自己的儿子一样,她说我赶紧上来。
文康说:“这件事告诉母亲,你要好好说,我觉得妈有心脏病,恐怕受不了。”文真说:“不能告诉她实情,就说文贵在部队里受伤了,住在医院里,希望奶奶去看他,还有小姑希望也能来……”
文康说:“好吧!这样说也可以。”文康在医院着急地等待。
文真把事情告诉了春晓,开始准备行李,春晓知道事态严重,立刻开车向她娘家驰去。在路上,文真突然接到文贵女朋友阿倩的电话,她问文真:“姑,文贵的事知道没有?”文真说:“知道了!”女孩又哭着把事情的大概告诉了文真,神秘地说:“文贵以前跟我说过,假如真的牺牲了,一大部分赔偿都给奶奶和小姑,文贵说钱让你保管呢!”
文真说:“是这样啊!我知道了。”到了娘家,春晓默不作声地坐在一边,文真把和文康商量好的话,告诉了母亲,母亲一听眼泪就下来了,心疼极了,要去看看孙子。
母亲说:“我要去看看文贵,可怜的孩子!”说着眼泪啪啪地往下掉。
文真说:“大哥让大家都去,文贵很严重,给他鼓鼓劲……让他开心,早点好起来。”
母亲说:“我要去,让我跟文康通电话。”
文真打电话给文康,告诉他母亲要跟他讲话。文康声音都哽咽了,母亲如果知道文贵牺牲了,她会怎样想,虽然她很坚强,恐怕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于是他还是说:“妈,文贵现在很严重,话都说不了,希望你们都过来看他,你们商量一下好吗?最好明天就能过来。”
母亲急切地问:“文贵到底伤成什么程度了。”文康伤心极了,他实在不想多说什么。他说:“你们过来就知道了。”
母亲想肯定很严重,文贵要他小姑也上来,肯定非常的想念。文丽曾和文贵交流过,文贵承诺将来把她带到部队看腿,难不是这次机会?她显得很乐观。大家商量准备明早就走,立刻打电话给小妹,小妹由小洪开车送了过来。
小妹虽不方便,有母亲和文真,带着小妹,推着轮椅,应该没问题。事情商量好后,春晓回去了。文真又和文康通电话告诉他家里商量的结果,文康说:“把身份证都带上来。”
文真想和文康说些心里话,怕母亲听到,悄悄地跑到屋前的树林里,她说:“文贵的赔偿怎么回事?谈了没有?”
文康说:“只知道一点情况,还没谈。”文真说:“有母亲和小妹的吧!”
文康说:“有!”
文真说:“母亲年纪大了,小妹腿又不好,这么多钱谁保管呢?”
文康:“我是文贵的父亲,我是父母的儿子,当然是我。文贵要求一部分给父母和小妹,我帮她们保管,要用时就取给她们用。”
文真说:“你离得那么远,她们用钱不方便。”
文康说:“到时再说,我把母亲接回老家,小妹看腿钱再给她。
文真觉得这样也可以,她不作声了。
文康说:“你也把身份证带上,文贵的遗嘱上写母亲和小妹的一部分钱由你保管,到时你只要签字由我保管行了。”
文真叫道:“什么?文贵叫我保管,我让你保管?为什么?”
文康说:“我是他父亲,我儿子的钱当然我保管。”
文真说:“是母亲和小妹的,文贵叫我保管,我就帮忙保管,你放心,每分钱我都会花在母亲和小妹身上。
文康说:“不行!”
文真说:“这是文贵的遗愿,该怎样就怎样,反正我不会用他的钱,你担心什么?”
文康说:“我是一家之主,这件事有我处理,我来安排,我来决定。”文康大声说道,他非常的生气。
小树林就在房屋的后面,东面原来是一片荒地,里面长满了荆丛。父亲在世的时候,开垦出来种了土豆和蔬菜。后来栽上了花木,记得当年栽树的时候,文康挖坑,父亲栽,文贵帮着搬运,阳光青春的样子尤在眼前。文真一阵伤心,如今的小树木已经成才,蓬勃的香樟枝叶茂盛,高高地伸向天空,阳光落下斑斓的影子,而栽树人一下子少了两个。
突然间文康听到母亲的声音,“你们在说什么。文贵怎么啦?”声音中含着泣腔。原来母亲看文真打电话这么久还没来,于是找了过来,她心里急,还想问问文康情况。
没想到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文真一下愣住了。母亲大声问文真:“你说呀!文贵怎么啦!”
文真一下子哭了,悲伤地说:“文贵牺牲了。”
“啊!……”母亲听了,头一晕,晕倒在地,文真吓得赶紧扶起了她。好一会儿,母亲才悠悠地醒来,嚎嚎大哭。文真哭着抱着母亲。然后搀着她往家走,扶着她躺到床上。
母亲有心脑血管病,小中风,这次受得刺激不小。果然母亲躺在床上,头晕的厉害,昏沉沉的,坚持着想爬起来,没走两步,差一点又摔倒,文真又赶紧把她扶到床上。她太爱孙子了,不仅是可怜,从小缺少母爱;更重要是指望他能重振旗鼓,为他们家争口气,她还要抱重孙子呢!而现在人没了,什么都没有了,她活着好象没意义了。她感觉胸口一阵绞痛,又昏过去。
文康在电话那头听到情况不妙,打电话文真也不接,心知不好,连续打了多少个电话,文真还是不接。
文康立刻给小妹打电话,小妹刚好到,和小洪在一起,焦急地守着母亲,她说:”母亲昏倒了,躺在床上,一下子没了知觉。”文康着急地问:“怎么样?”
小妹说:“妈妈醒来了,就是下不了床!”小妹哭叫着:“哥啊!文贵怎么啦!”
文康只好告诉她:“文贵受重伤了,已经没有活的希望了。”
小妹说:“这不是真的,文贵怎么会这样呢?”伤心地哭了起来。
文康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只能等她们安静下来,再跟他们说。他说:“我也不希望这样,但是意外发生了,有什么办法呢!”
“你们还是要坚强些,静下心来,大家一起想想办法吧!”
文康意味深长地说:“你劝劝妈妈,可不能再让她出意外了,文贵不能这样草草了事,赔偿非常复杂,我在这边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你们不能再添乱了。”
小妹这才强忍着思绪,答应着,“嗯!”
中午后,文康再次打电话给文真,文真说:“母亲这样的身体恐怕走不了,小妹也不方便,原以为文贵联系部队的医院答应治好她的腿呢!”
文康心里很不舒服,他窝着火说:“现在紧要的事情是处理文贵的事,你想想小妹的腿能治好吗?现在还考虑这个。”
文真说:“那我们这边,妈和小妹都去不了,就我去了。”她知道文康心里难受,也不计较他的脾气。
文康真的要发火了,他叫道:“文贵明天拔管子送太平间,妈来不了有什么办法呢?就你过来吧!”文真说:“好吧!我知道了,明早就过来。”
文真和文贵感情很深,其实她更想见见文贵最后一面,恨不能飞过去。母亲和小妹去不了,在这种时候,她应该果断些,不应该有所拖累,立马答应下来。文康才稍稍安心,挂了电话,大家都想到文贵的过去,那么好的人,那么年轻怎么说走就走呢?
悲伤之中又不得不面对现实,母亲的身体确实去不了,小妹搬上搬下,非要一个大男人不可,小洪腿不好一个人去也差不多,她也昏车,坐不了长途。文真只好开导她们,小妹应该留下来照顾母亲,多劝导劝导她。
文真分析了文康的建议,确实是这样,文贵已经没有活的希望,大家应该齐心协力,把他的善后事情处理好。母亲渐渐回过神来,作为家庭成员都应该支持文康,不能添乱,内部统一,不能出现事情,万一有谁再倒下,更是雪上加霜。
全家都非常爱文康,相信文康,对文康的办事能力非常肯定,一直接受他的安排,知道他能够办好。虽然在悲痛之中,虽然心里难过,依然听从文康安排。
文真又和春晓通了电话,当知道文真一个人去,他不放心,文真说:“我以前走南闯北,这么远根本算不了什么!你就放心吧!到了那边就给他打电话…·”春晓这才答应。第二天一大早,母亲嘱咐又嘱咐,送了又送,文真一个人急匆匆地往部队赶。
文康知道他们已经出发,估计第二天中午到,他听从老余的劝说,开始去收拾文贵的遗物,他们给小惠打电话,拿到了宿舍钥匙。
此刻文康的心情真的难以描述,宿舍里依旧干干净净,好象人还在似的,充满着温暖的气息。门外的树上,几只鸟依然不知就理地欢歌,让文康的心情极度的烦闷。老余比较冷静些,他建议文康先把存折找出来,因为文贵当了这些年的兵,应该有点钱,文康点了点头。
文贵在部队里养成了很好的习惯,衣服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书和一些用品码在床头,还有贵重的物品放在一个比较大的保险箱内。
他找到保险箱,里面有手表、相册、军章、荣誉证书、帐本及笔记本和银行卡等等文康把所有的东西都翻了翻,拿走银行卡,在笔记本上仔细地看一下,终于找到了密码。
他又和老余去了银行,他也感觉文贵在部队这几年应该存了些钱,这孩子量气大,同时又很朴素,不会乱花钱。
文康到了农业银行,在工作人员帮忙下,很快查出卡上有两万多元钱。
他很欣喜,同时又有点失望,他和老余说:“应该不止这些,文贵在部队里每月工资有三四千元,每年有五六万元。他在部队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这么一点钱?”
他们又回去找,把保险箱内的东西都倒出来,也没找到另外一张卡。他们又在床上找,掀开垫铺也没有,衣服口袋,办工桌抽屉都找遍了,都没有。他们甚至怀疑文贵的女朋友是否拿去了,但良心上又觉得阿倩和文贵已经在一起,文贵的遗产多少应该给点她,如今文康没有给她的打算,有机会问问她。如果她不承认,真有卡也不会多,最多几万元钱,就给她,不再追究。
老余有点不甘心,他帮文康分析,部队靠着这条街最近,文贵存钱不可能到别处去,应该在这条街上,我们没有卡,但可以请各个银行的工作人员帮忙去查一查,有没有在这办卡。
文康看时间充足,接受了老余的建议,决定到各银行去看看。刚好各大银行这里都有,像建设银行、工商银行、农业银行等等,于是他们先走进了一家建设银行。高大的建设银行内干净明亮,大厅旁边,一位年青的工作人员站在服务台面前,热心地为人们解答疑问。由于是上午时间,人还是比较多的,文康等了一会儿才轮到他。
文康紧皱着双眉,免强挤出一丝笑容,向工作人员说明情况。工作人员听完后摇了摇头,不好查。文康说:“孩子牺牲了,他奶奶、小姑都不知道,我们在这办事情,也不可能长久地呆在这里,处理完了还要走… 工作人员开始忧豫,鉴于情况特殊,也很可怜他们,申请了银行主任,才帮忙查了一下。
来到柜台,银行工作人员问:“有没有军队人员工作证,有了上面的证号就不需要身份证,查起来方便。”文康说:“有。”文贵的身份证和军队人员的工作证,一直放在他随身的包里,出事后,部队帮他保管,他来后,部队交给了他。文康从包里找出工作证递给了他。
不过很让他们失望,银行工作人员拿过来查了一下,摇了摇头,说:“没有,你再到别的银行看看。靠近不远还有两三家银行。”
银行工作人员很同情地说:“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钱没有存在我们这个地区,别的地方,我们是查不到的,比如你们的老家。”
文康点了点头,对银行工作人员表示感谢!他们又去了另外两家银行,都没有查到,他们又到邮局去了一趟。邮局的服务员更严格,说这是个人隐私,根本不让查,他们不得不回到了宾馆。
第二天中午,文真到了,部队知道消息,派兵去接她到宾馆,文真一到,文康耐心地说一些文贵的情况,等吃过饭一起去医院。
文真哪里吃得下,她话不多,一副嘴翘鼻子高,不高兴的样子,不过文康说什么,她并没有争执;吃了一口饭,半碗汤,她再也吃不下去了。早早去看文贵。,尽管他们有了心理准备,但是走进病房,看到文贵,文真还是忍不住嚎嚎大哭,文贵几乎没有了气息,手也冰凉冰凉,浑身浮肿,脸涨得老大,头部的血迹未干,医生说里面可能化脓,文真更是伤心不己。
她大声叫道:“医生!救救我侄子吧!我侄子是世上最好的人。”医生说:“我们已经尽了全力。”文真仍然不满意,拽住了医生,她眼泪鼻涕一起下,哭道:“再想想办法。”
医生很为难地说:“真的尽力了。”文康拉住文真说道:“你冷静点,文贵成这样了,医生也没办法。”文贵的女朋友抱着文真,她们相拥而泣。
好久,医生和文康点了点头,开始劝他们出去,准备拔管子。
文真无奈地往外走,腿如灌了铅,大家都不忍心看拔管子的那一刻。掩面走出病房:一会儿文贵推出来的时候,用白布单盖着,文真和女孩哭着追出去好远,场面好不伤心。
文康也好不伤心,感觉整个医院都阴森森的,再呆下去,心情压抑得气都喘不过来,他示意大家回宾馆去。文真眼睛都红肿了,晚饭都没吃,大家劝也吃不下。
到了晚上,大家坐在一起,又不得不讨论火化和赔偿问题。
老余说:“虽然按部队的标准赔,但是相差很大,评的等级越高,赔得就越多,如果能评到烈士,不但是光荣,钱也是翻倍。
他对文康说:“你最好再和领导谈谈,看看是不是能够努力提高级别。”文康说:“这要和领导好好谈。
老余说:“是的,最好在文贵火化前跟他们谈。”文康表示赞同。
第二天,他们主动找到部队,文康强打起精神,他觉得文贵虽然牺牲了,有些事情还是要做的。
部队领导来了后,他们很快切入正题。
领导说:“文贵的保险可以先拿,对于抚恤金的多少,要经过评定,这是部队规定,任何人都不能违背!”
文康说:“我们是不是能努力一下,并不是完全为钱,也是我们家的荣誉。’
“评烈士要达到标准。”领导说:“文贵这件事恐怕评不到,不够级别。”按照文康的思维和处事观念,他认为凡事都能努力,他说:“希望领导帮忙,到时感谢你。”
领导摆摆手,说:“该怎样就怎样,能帮忙我会帮忙的,这也不是我能说了算的。”
他强调:“这要很多程序,要一段时间,到时会通知你,你先处理保险的事吧!”
文康想想也只能这样,和老余回到了宾馆。
文康又找到文真商量保险的事情,这事宜早不宜迟,应当早点办了。文真说:“怎么办?”
文康说:保险是父母和小妹的名字,保管人是你。只要你们委托我,这事就好办了。”文康问:“身份证带了没有?”
文真说:“带了,但是这钱不能让你拿,是父母和小妹的,他们也知道了。说你自己有一份,他们的由我保管。”
文康急了他说:“现在不是争谁拿的问题,是把保险拿到手的问题。你这样闹有什么意思?”
文康说:“你不知道内情,有多少家属因为内部矛盾,相互闹,拿不到钱?文贵死了,难道你希望我们为了钱来回奔波吗?”
文真其实很爱自己的哥哥的,只是他有时以大压小,从来不尊重她,稍有意见,就乱发脾气,让人受不了。
她家里条件不错,作为妹妹她只想给予,并不想获得。她帮忙保管,只是为了父母和小妹考虑。
可是她看到文康现在就象一只困兽,烦得神情憔悴,有些于心不忍。她知道:如果现在和文康顶撞,他肯定受不了,他现在内心很脆弱。
文康的心情沮丧极了,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是位沉得住气的人,但是现在有一点不舒服就要发脾气,发了脾气心里才好受些。
他对文真多少还有另外的顾虑,因为兄妹几个当中,除了文军,下来就是文真,她不管为人处事,还是知人待客,方方俱到,更是对家庭作出了很大的贡献。
他不在家,父母和小妹,还有文贵都是她照顾,从用钱到生活用品,她不知付出了多少。
但是在重大决策上他从来不糊涂,也不想留下后遗症。
他说:“我们这个家庭,落到这个地步,很大问题就是大家不齐心,没有真正为这个家作想。”
文康说:“这钱是你拿的吗?真是的。”
文真有点生气了,她说:“我为这家付出还少吗?别没良心。我拿钱了吗?要不是为了母亲和小妹,我都不想淌这浑水,别沾污了我的清白。”
文康说:“我还不放心?母亲和小妹的事我会安排好的,等这件事办完了,一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文真点了点头。
第二天,部队来电话叫他们去办公室,叫文真签字,保险的事很快顺利地办了下来,等保险款一到,保险公司就打在文康的卡上。
走出办公室,文康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许多人不知道办事有多难,虽然文贵死了,一切的事情没有他,什么都办不成!
按照部队的建议,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火化。老余认为:不能这样算了,评定级别的事情,还是要商量一下。老余有这方面的经验,他建议文康先取2万元钱出来,到领导那里去活动一下,帮忙打通关节。
他们认为这件事宜早不宜迟,商量好后,就去街上取钱,然后装上红包,拎了礼品到领导家。
领导家在部队住宅楼,是部队分的二居室,文康和老余找了过去。文康看到这是一片老小区,有几十幢,环境并不是太好,没想到领导住这么差的小区。
他和领导打了电话,领导推辞。文康说已经到了楼下,想有一点事请教,领导才答应他们上来。领导住四楼,他们爬上去,领导已经打开门欢迎。看他们拎着东西,不肯收。文康说是一片心意,一点小意思,见领导怎么可以空着手呢!
他们客套了一番,坐下就开始谈文贵的事情。
谈到评文贵为烈士,领导还是很为难,他从书房里找出一份国家评定烈士的资料,又给文康和老余看。
文康和老余仔细看了一下,这份材料比上次的还要详细。上面明文规定:
第一条为了发扬革命烈士忘我牺牲的精神,教育人民为保卫祖国和建设祖国英勇奋斗,特制定本条例。
第二条我国人民和人民解放军指战员,在革命斗争、保卫祖国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事业中壮烈牺性的,称为革命烈士,其家属称为革命烈士家属。
第三条有下列情形之一的,批准为革命烈士:(一)对敌作战牺牲或对敌作战负伤后因伤死亡的;(二)对敌作战致成残废后不久因伤口复发死亡的;(三)在作战前线担任向导、修建工事、救护伤员、执行运输等战勤任务牺牲,或者在战区守卫重点目标牺牲的;(四)因执行革命任务遭敌人杀害,或者被敌人俘虏、逮捕后坚贞不屈遭敌人杀害或受折磨致死的;(五)为保卫或抢救人民生命、国家财产和集体财产壮烈牺牲的。
第四条革命烈士的批准机关;因战牺牲的,现役军人是团级以上政治机关,其他人员是县、市、市辖区人民政府;因公牺牲的,现役军人是军级以上政治机关,其他人员是省、自治区、直辖市人民政府。
第五条本条例第三条规定以外的牺牲人员,如果事迹特别突出,足为后人楷模的也可以批准为革命烈士。前款革命烈士的批准机关,现役军人为中国人民解放军忘政治部,其他人员为民政部。
第六条经批准为革命烈士的,由民政部向革命烈士家属颁发《革命烈士证明书》。
第七条各级人民政府应当搜集、整理、陈列著名革命列士的遗物和斗争史料,编印《革命烈士英名录》,大力宣扬革命烈士的高尚品质。
第八条革命烈士家属的抚恤,按照作战牺牲军人家属的有关抚恤规定办理。
第九条本条例由民政部负责解释。
第十条本条例自发布之日起施行。过去有关褒扬革命烈士的规定同本条例有抵献的,以本条例为准,
文康和老余仔细看完,老余说:“文贵应该可以符合第三条吧!(三)在作战前线担任向导、修建工事、救护伤员、执行运输等战勤任务牺牲,或者在战区守卫重点目标牺牲的;”
老余拿给领导看,特别指出:执行运输等战勤任务牺牲中“等”的这个字。
老余说:“等!还可以包括许多,是不是能在这想想办法。
领导说:“不能,文贵不符合。”
文康说:“文贵是执行任务牺牲的,应该可以算。
领导说:“算不上。”
文康想了想问:“文贵是怎么牺牲的。’
领导说:“这是机密,国家规定的秘密是不可以透露的,我无可奉告。”
文康知道问不出原因,他说:“能不能花点钱通融通融呢?说着他从包里拿出红包递给领导。”
文康说:“这是2万元钱,一点心意,希望领导帮忙通融通融。”
领导推辞,不接受。
他说:“这样的事情要对得起家属,对得起国家,我们做领导的更要公平,公正,占在良心的角度上办事情。也不是我一人说了算,程序比较多,涉及的人也比较多,方方面面……”
领导把红包推给了文康,“这个你拿去,我们部队有规定,是不好收的。”
文康推给他,他坚决不收。文康知道没希望了,只好又拿了回去。
他们又讨论了一下文贵火化的事情,领导说:“部队会拿出一部分钱给你们料文贵的后事。抚恤金分为两部分,一部分部队给,另一部分到地方民政局领,一旦定性了文贵的牺牲级别,部队的钱,等料理完文贵的后事,基本上可以拿到…·”领导问文康:“还有什么意见和想法可以跟我们提,我们尽可能达到你们满意。’文康说:“你都讲到这份上了,我还有什么话说呢?好的,就按照部队的规定办事吧!我们也没什么意见。 “
他们客套了一会儿,文康离开。在回去的路上,文康和老余说:领导是位正直的人,这条路走不通的。”
老余说:“走正规路也好,文贵死有所值,国家赔他的钱一分不会少。”文康只好点点头。
他们回到宾馆,文真一直在房间里,她和母亲联系着,把这里的情况转达她们,安慰她们。看见文康回来又把电话给他,让他跟母亲说话。
文康调整了一下心态,尽量把心情平静下来,他说:“在这边一切都很顺利大家都很配合,赔偿的问题也达到了共识。现在准备考虑文贵安葬的问题,到时会跟您说。”
文康照应母亲的身体,她们在家没事,就是对他最好的支持……母亲无奈地挂了电话。
他们三个人又坐下来开始讨论火化后安葬的问题。
老余说:“决定火化后,文贵安葬在哪?”
文真说:“安葬在江南,和他三叔和爷爷在一起。”文康面有难色说:“我一直在考虑,我回家了,将来准备把母亲接回去。还是葬在老家,省得以后再变动。’
老余说:“对,从长远的考虑应该是这样。”
文真虽然不高兴,她想母亲一走,身边就没亲人了,她们最好留在这,但是她又不知怎么说,现在又不好过多地争辩,所以她没作声。
文康思考了一会儿说:“还是葬在老家,安排进烈士陵园,这样文贵在那里有更多的人与他志趣相投…”
老余说:“对!军人就要和战友在一起!”文真点了点头。
文康开始打电话,和老家的同事联系,请他的同学帮忙联系,同学答应了,让他等消息。
第二天,部队领导又把文康叫到办公室,准备火化。
领导问文康:“文贵火化后准备在哪安葬?”文康说:“带回老家。”领导说:“火化后,部队会派兵护送文贵的骨灰,和你们一起回去的。”
领导从抽屉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钱和发票。对文康说:“等会儿勤务兵带你去会计室,部队给文贵安葬用的5万元钱,拿给你们。”
文康点点头。领导说:“马上火化,怎么样?”
文康说好的,领导和他握手告别,派两个兵和他们一起去了拿钱,然后去医院。文康拿到钱后,带大家去医院,一会儿文贵推出太平间,文真哭得伤心欲绝,阿柔更是哭得寸肠欲断,跟着推车跑。文贵的战友都来了,大家都感到无比的悲哀。文康神情憔悴,紧锁眉头,他现在已经麻木,脑袋里不仅仅是伤心,还要考虑各种事情和如何安排文贵的后事。
当文真哭哭啼啼无休无止的时候,他显得心烦意乱,他说:“不要哭了,现在哭有什么用,反而让人更伤心。
文真听了,只好忍住悲痛,小声地抽泣着。
火化后准备第二天早晨回老家。文康再次和老家联系,请他的同学帮忙,联络的怎样了,同学说安葬在他们那里的陵园。墓位都帮他订好,只要回来交下钱就可以了,文康表示感谢。
拿到骨灰盒,捧在手里,文康的心象针一样的刺,欲哭无泪,所有的往事,象放电影一样,在大脑中展现,文贵的音容笑貌鲜活地出现在面前,他一夜都没睡着。
第二天和部队的兵一起回到老家,所有的亲戚都来了,还是一些朋友和同事,他们的心情是沉重的,但是整个葬礼依然办得一般,并不气派。
一是仓促,时间上没安排好,从文贵火化到安葬,几乎马不停蹄,根本没有请人预备好。
二是文康没有心思大操大办,他心力疲惫,人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三是没有那种气氛,亲戚们虽然很悲痛,只有文真和阿倩哭得最伤心。
这让文真和阿倩都不满意,对文康办理的丧事有意见,她们私下里说:“文贵安葬费5万元,还有那么多赔偿,为什么不能办得漂亮些呢?”
“文贵为家里作出了那么多贡献,人那么好,死了不能让他风光些吗?”但是她们把这些怨气都放进了心里。她们好象对文康都有一种畏惧感,再加上他受了如此的打击,不想再刺激他。
革命烈士陵园庄严肃穆,走进高高的门楼,松树挺拔,柏枝青翠,北靠青山,群恋起伏,一片葱珑。文贵的墓紧靠着烈士墓,也都是军人的墓,这是文康请同事特意安排的,墓比较贵,一万二千多元,花岗岩闪着冰冷的光,一座座、一排排、一层层,非常的壮观。
文康想:文贵不会寂寞了吧!什么都简,唯有这没有简。文真他们对此还是较满意的,亲戚朋友也很敬仰,对于酒席和一些乡村俗套简陋点,也就不太计较了。
文贵安葬后,部队来的兵先走了,过了几天,文康把事情都处理完毕。他还要准备去部队,因为文贵的保险钱还没拿到,文康要验收一下,另外部队里的几十万元钱也可以拿到了。
民政局的钱,还要办些手续,文真还需要签字,必须一同前往,她签好后,就可以回去了。阿倩也要回家,她真是一位忠诚的女孩,看了让人心痛。他们一起坐上火车,又开始踏上路途,这次没叫老余上来,因为有些事已经不需要他帮忙了,文康可以独立完成。
来到了部队,阿倩回家,兄妹俩又去找领导,一切都很顺利。第二天,文真签了字,部队里的钱和保险的钱文康很快拿到了。这样加起来有一百多万元。兄妹俩商量 ,文贵生前的卡上只有两万元,肯定不止,但也不会太多,可能在阿倩那,本来想再查一查,鉴于他和女朋友感情,也就不追究了,他们共同买的东西准备结婚的,也让她拿去吧!
一切办好后,文真急等着回家,文康要给路费钱,她都没要,她不想要文康的钱,她也不缺钱,她只要哥好好的就行了……
文康心里明白,他说:“你先走,回去跟母亲说,我还要留几天,办理剩余的事情,办好了,就回去……”文真点点头,匆匆走了。
文康一个人留下来,文贵没有评到烈士,程序相对简单些。只是民政局的钱,文康按要求把手续办好,部队里还要把材料送到地方上去,文康回去办理,到时在地方拿钱。
文康表示理解,一切安排妥当,又是几天工夫,文康告别了部队和领导,匆忙地赶到母亲那里。
江南的秋天依然绿树葱珑,经过一天一夜的奔波,文康终于回到了家。
母亲的病情稍微有些好转,但是整个人显得很瘦弱,面色蜡黄,人打不起精神。
文康回来,她更是眼泪汪汪,向文康问个明白。事实上文真己和她说过了,她还是不清楚,甚至认为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文康又和她说了一遍。有文康的安抚,母亲的心情似乎又好些。
小妹又赶了回来,文康又说了一通,安置好母亲和小妹。开始办他的正事,他要到村委打证明,还要到镇民政局签字,然后到送到市民政局办理手续。
乡下事情还是好办的,他去打证明的时候,会计办理要书记签字,大队书记正好回来,当了解文贵牺牲情况后,深表同情,一切手续都是合法的,他一一签过,非常的顺利。
镇民政局也很好,热情地接待了他,泡了一杯茶,让他等待,并且说手续办好后,报到市里批下来,将来养老金还是要到镇上去拿,文康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到了市里,办事还是比较仔细,要部队出具的证明,和具体钱的帐细表,和部队下来的文件一点点对照,文康已经办好,把材料都给了他们。
主任又告诉文康,国家规定:对家庭丧失劳动力的,还有一份补助,可以拿到一千多元钱一个月,你也可以争取,我们可以帮你办一下。文康点点头,表示感谢,办好后,请他们吃饭,他们拒绝了。
文康觉得地方上的干部和部队的干部办事效率同样高,对主任深表谢意。主任说:“不用谢,都是应该的。”主任告诉文康,拿钱还要一个过程,让他回去等,一切弄好了,打电话联系他。
文康说:“好的!”
通往市里的道路,宽畅而又整洁,两边的绿化带生机盎然。一个多小时,文康就回到了家。他又要安排母亲的事情,钱要好几月才能拿到,这里的事情处理好,他要赶紧回去上班。他已经请假快二十天了,好多事情压在那,需要去办理,他还是比较着急的。
母亲已经有了打算,安排她回去。退一步求之,如果她们执意要留下来,他每个月寄给她们生活费,由文真照顾,也未尝不可。
文康主要考虑母亲的决定,去还是留,他要给她们讲清利害关系,他走了,母亲年纪大了,生活将会很艰难;希望她们能听从自己的安排,或者慎重考虑自己的想法--回老家。
但是母亲似乎早已打算,她们和文真商量好了:不回去,自己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她们感觉回去后,一切都要文康料理,不方便。要香菱照顾,她们过意不去,再说香菱在医院上班也没空。
她们在这里,生活非常方便,文真常常回来,应该说没有什么忧愁。
以往她们都会听文康的安排,但是她们知道留下来对生活更有利,文康会答应的。
再说回去后,文康说住在二楼,母亲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没必要去麻烦文康,文康要上班,文康有许多事情要做,他们一家太爱文康了,不想让文康受罪。在这里不惋惜,所有的一切。如果到了老家,都要自己花钱制家当,岂不心痛?
要想她回去,除非文真也回去,这样就有人照顾她了,但这怎么可能?所以他们商量的结果是:不回去。
文康没有办法,只能由她们去,有时他也会想到她们的考虑,这是不切合实际的,但又无力改变她们。不过留下来,文真会把母亲照顾的很好,这一点可以肯定。
不久他回去了,临走时,千嘱咐万嘱咐,要吃什么买什么,母亲累,叫文真帮忙。他会每个月寄点钱回来,不够花跟他打电话,再寄。
时光流冉,悲痛中他们相安无事。半年后,民政局的钱已经到了,叫文康去拿,由于工作繁忙,脱不了身,他一直没拿;曾经叫文峰去拿,文峰没有拿到,他又叫春晓去拿,都没有拿到。民政局的干部说:非要本人,别人都不行,他只好抽空回来一趟。
文康经过周密的考虑,请假后,开始踏上了回家的路程,这条路他来来去去走过了多少趟,但是还要走下去,因为这里还有他的母亲和妹妹,还有文军和满月的安息之地,他要把这里的事情,圆满地处理结束。
他回来后告诉母亲,家乡巨变的情况,劝她们和他一起回老家,依然会过上幸福的晚年生活。正好是母亲的生日,他把文峰和这边的几位亲戚请了过来,好好地热闹了一下,这样母亲会很开心。
母亲开心了便于做思想工作,他告诉母亲他在老家帮她们安排好了一切,许多乡亲知道了,都盼望着和她见面。
又请文峰和亲戚劝母亲,希望她能回心转意。许多事情,需要亲戚朋友的衷心相劝,才会起效果。春晓也过来祝贺,他非常赞同丈母娘回家,住在文康身边应该过得更好,精神上得到愉悦。
在这里他感觉负担太重,过得也不开心,特别是文真经常回去,让他生活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心里总是不爽。
当文康决心带母亲回老家,春晓高兴之余,突然想到他们的好处来,一点一滴又都展现在面前。
春晓觉得文康一家过来,给他们家带来一些经济上负担,但是他们的生活方式,与他们又不同,他们为了生计,在外奔波,虽然条件差了一点,但是闯荡江湖,处世圆滑,非常的机灵,非常的会为人。
事实上春晓在文康的身上学到了很多,一个常常在家的人,或者说:涉世未深的人,即使学得再多,也未免太单纯。
人们常说经历是一本财富,文康这么多年的闯荡,早己能左右事情,独挡一面。他丰厚的社会经历充满了魅力,在春晓的眼里,有学不完的东西。
显然这个世界好象真有神一样,一个经历简单的人,配上一个经历丰富的人,用老百姓的俗话说:一块馍头搭一块糕。在文康生活窘迫,人生低谷的时候,碰到了春晓一家,给予他生活上的帮助。而春晓生活不愁,在刚刚走上社会的时候,有一位高人指路明灯,避免了一些蒙蔽的事情,无形当中文康帮了他不少的忙。
人们有所顾虑,一点小把戏逃不过文康的眼睛,文康在看清形势之后,在与不同的人周旋。同时又深陷其中,因为他发现春晓很容易上当,好坏人不分,明明是帮他,他以为害他。而且多疑,文康清楚:春晓起初是尊重他,信任他的。当一切习以为常,一切都围绕着钱转的时候,他开始疑惑,对他所说的话和行为渐渐不放在心上。
文康想想还是只能靠自己,他毅然选择出门打工,他知道春晓一家的帮助,但是在如此艰难的时候,他哪有心思感恩谢德。所有的误会,来日方长,所有的恩以后再报,总有一天会清楚,他都没来得及解释。
他知道解释也没有用,错很明显,经过这么多的事情,他相信春晓将来会理解,能知道一些社会上的事情。学会处理一些,实在不能处理,他也没有办法,到头来也只能抛弃。许多时候,他感觉春晓浑浑沌沌的,他非常的担忧。
如今他回来,发现春晓成熟多了,他觉得春晓会成人的。他带母亲走,他和文真应该能够生活很好。母亲的生日非常的热闹,文峰一直陪伴在母亲的身边,他能说会道,说得母亲心情舒展了许多。
母亲看上去非常的满足,文康心里也感到很舒服,这么多年了为了他背井离乡地奔波,如果不把她安置好,他怎么能够安心?文真从家里带来了许多菜,文康打电话给她,叫她多买些,象牛肉,鸡,鱼,虾,甲鱼,黄蟮等。并且叫他们带两瓶好酒,他要和文峰好好喝喝。
文峰最近没有工地正好在家,文康打电话他就过来了。他们久别重逢,当然有很多话要说。
文康问:“最近工地怎样?”
文峰:“好几个月没工地了。”
他说得是实话,如今建筑行业不景气,许多打桩机都歇在家里。文康问:“老二他们还好吧!”
文峰说:“他们可以,去年老四买了一辆宝马,老二老婆也买了一辆奥迪,资产加起来,不说上亿元,千万元总不会少了。”
文康:“那不错!”“他们几个就是能混,我们人忠厚,发不了财。”两个人都笑了。文康感觉和文峰在一起有共同语言,在这边他已经没什么朋友了,这次帮母亲过生日,原先的几个朋友,他也不想联系,因为他已经回了老家那边,很少再过来,他不想再欠下人情,不过问问情况也是可以的。
“小周、小陈他们都好吧!”文康又问了一些以前过来的一些人,文峰说:“都好了,基本上一半买房进了城和镇,一半在乡下也是象模象样的楼房,家里装修的好好的。”他们好久没见面了,相聚一起总是那么开心,文峰的想法和他相同,支持他带母亲回老家。他说“回去好,家乡的一山一水,总在心头环绕,只是我回不去了,将来有机会还是要回去看一看。”
文康说:“到时我接待你,好好地玩两天,家乡变化可大了……”文峰说:“说不准落难了,又要去投靠你……”文康说:“哪里话,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还会一如既往地帮你。”,他们相视而笑,家里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文峰是九点多钟到的,春晓早晨先把文真送过来,然后回家,他说到了下午不营业了再过来,一家人再聚聚。
中午的时候,文真帮母亲烧饭,一会儿街上的堂嫂,堂姐也过来了。堂兄没来,那年和文康有点小矛盾,可能还有点气,再加上正好不在家,就没来。他们混得好,肯吃苦,在镇上买了房,儿女都成了家,女婿是当地人,条件都很不错。堂姐又是一房亲戚,
她们原来住在乡下,后来条件好了也在镇上买的房。她很夸张,戴着金项链,金耳环,金戒指,全身珠光宝器,象个贵妇人,而且非常的热情,开朗。
她和文真,堂姐及母亲坐在一起,说着家庭琐事,说到回老家,她们都劝母亲回去。母亲心事不定,又似乎不想回去,文真则说:“母亲在这边呆惯了,她回去怕麻烦嫂子,还不如不要回去,有我在啊!”
堂嫂堂姐说:“你说的真是!大哥回去了,婶婶还不回去!还不给人家说死。落叶归根,我们回不了,否则也要回去。”
母亲说:“我和小女都走不了,我身体不好坐不了车,小女头晕也坐不了车,我这边还有一两亩地的树,卖卖也够生活,只是要看文康怎么安排。我年纪大了,想安稳过日子,不想折腾了,你三哥和嫂子又葬在这边,不想回去了。”
堂嫂堂姐说:“到时大哥不是要把他们的墓地都弄到老家的,这不用你烦,你只要听大哥的安排……”母亲说:“到时再说吧!……”大家又劝,依旧没什么结果。
人多好办事,她们一起动手,饭很快做好了,大家满满一桌,说说笑笑,好不开心。饭吃了大约一二个小时,文真她们把桌子收拾干净,各人泡了一杯茶,边喝边聊。
文峰说:“还是文真舒服,家里开有超市,一天几百元钱收入稳当。”文真说:“哪有你当老板好啊!一个工程下来都是万元计。’
文峰说:“春晓就一个儿子,将来父母的钱还不都是你们的,对公公婆婆好些。”他转过头对文康说:“当初要不是春晓的父亲帮忙,我们也过不来,人不能忘本啊!文真说:“我这人就是这样,谁对我好都记在心里,你放心。”
文峰说:“他们是长辈,不企望对我们有多尊重,我们却要尊重他们。”文康:“应该这样。”他们说着说着,堂嫂堂姐看时候不早,要回家,他们站起来送她们走。文康叫文峰留下来吃了晚饭再走,他们有说不完的话。文峰答应了,到了三四点钟开始准备饭,到了五点多钟,春晓过来了,大家又开始吃,都不饿,吃得虽然不多,但很热闹。到了七点多钟才散,文峰要回家,文真和春晓也要回去。文康送出门外,直到他们上了车。
大家走后,文康陪伴着母亲,又唠了一会家常,在老家每天要很晚才睡,母亲依旧有这样的习惯,他发现母亲都苍老了许多,头发都白了,精神也不算太好。他说:“香菱在医院里,将来回去了,她可以帮你看看,她人太好了。”
母亲说:“不想麻烦她,在这边文真照顾得好好的,还是女儿贴心。”文康说:“现在情况不同了,还是回去对我们有利。”他强调说:“你们不回去,我心里总忐忑不安,回去了,一块石头才落下地……”
他们说了好久,最后母亲答应等他的事情办完了,考虑回家。
文康接着又去拿钱,这次很顺利,手续都办好了。民政局拿着他的卡办好登记手我,告诉他这钱三天之内打到他的卡上,他很高兴地和他们握手告别。
这次可以拿到六十多万元,也是最后一笔钱。而且退休后他也可以拿到二千多的养老金,他这辈子可以说:生活是无忧的。
过几天,他又要走了。文真请他过去吃饭,他欣然前往,他已经好几年没去了,想看看情况。
春晓的店已经开到了镇上,文康在这边生活了将近十年,春晓他们镇上他还是去过的,但是现在变化真的很大,沿路到处是厂房,镇前一条横幅,力创百亿镇。到了镇上一个很大的加油站,旁边一幢十几层的高层建筑,里面是大酒店,娱乐中心,这在他们县城也很少见。进入街区,宽阔的马路,新建的小区,布局合理,街道纵横,什么都有,政府服务中心一条街,工商,行政等等。银行、邮局、人民药房、超市、网络服务厅,家具建材,到处都是,常住人口春晓说有三万多人,可见是一大镇。
春晓说在镇南街,第一个红绿灯十字路口,旁边一家超市,很容易看到,文康从公交车里下来,问了一位老人很快找到了店门口。
文康觉得挺方便的,从家里出来,大路边上就有公交车。这里到处是村镇公交,只要一块钱。文康到春晓镇上,如果换乘三次,就可以到达。不过要半个多小时才能有一班车。如果乘到邻市的长途车只要五六块钱直接可以到达。文康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长途车,他上了车,二十几分钟就到了。八点钟出来的,到了春晓店里,刚好八点半。
文真在收银台收钱,看见文康过来,赶紧招呼他进来,文康看到这家超市大概有三四间,里面摆满了崭新的货架,排列整齐,各式的产品琳琅满目,鲜艳光彩。正是人们买东西的时间,超市里最起码有七八个人,生意还是不错的。春晓在里面忙碌,看见文康来赶紧打招呼,文康摆摆手,示意春晓忙,他到处看看。春晓看文康不介意,笑着点点头,又忙去了。
文康转了一圈心里有数了,他觉得文真和春晓开这片店,应该是好的。当忙到中午,他们才稍有休息,文真赶忙准备午饭,文真的厨房间在仓库后面,一间单另的小屋,隔成了两小间,一间烧饭,另一间餐厅,虽然小,却布置得干净明亮。
他们的卧室在楼上,文真告诉他也是两小间,还可以。孩子在镇上读书,现在好了,可以照顾到了,一举两得。她又叫春晓去买点熟菜,文康关照春晓少买点,他知道阻拦不了,只能叫他少买点,别浪费。
一会儿吃饭,孩子回来了,文康看到他们的孩子都已十几岁了,个子不算低,瘦瘦的,已经有一米五六左右了,长得很清秀,人也很腼腆,听话。看见文康叫舅舅,非常的亲热。
文康记得孩子小时候他经常抱着他,逗他玩,当时他长得胖乎乎的,非常的可爱聪明,他也很喜欢他。那时候父亲也喜欢这孩子,觉得有灵气,将来有出息,父亲懂一点看相,他说这孩子命中缺木,跟他起名要注意。后来孩子采两家之长,叫书林,大家都很开心。
他问了一下书林的学习情况,成绩还算可以。他说了一些鼓励他的话。一会儿书林吃过饭,向他打招呼:“舅舅我走了。”文康说:“好的,读书细心一点喔!”书林点头答应:“噢!”跑了出去。
文康是位比较有素养的人,他说话温和,没有脾气,书林走后,他和文真,春晓说了一些母亲回老家的事情。春晓比较赞同,文真还是有点留念,想叫母亲留下来,文康说:你开超市如此的忙,哪有时间照顾她?母亲身体越来越差,没有依靠,在这里显得孤苦,我还是把他们带走吧!
文真说:“只要她们愿意, 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老家那地方,生活条件不会你说的那么好吧!还回去受罪,我不相信,大哥你可想好了。”
文康说:“你放心,我会把他们照顾好的……”“你应该劝母亲走,而不是希望她留……”
文康又说到他们的店:“我看这超市不错,你们好好经营。”文康问文真:“一般每天的营业额有多少?”文真说:“一般利润四五百元左右。”文康说:“利润这么多,一年收入有一二十万元,你一定要把家好好当起来。”
文真说:“那是。”
他们谈了很多,文真和春晓留他住一天,文康答应了,他这人比较沉静,到哪都不急不躁,超市里忙起来他帮忙照应一下,不忙他就到处转转,一点心事没有。
住了一天他和文真说他要走了,去小妹那看看。其实文康的内心中还是担忧小妹,毕竟是残疾,一旦有事,连个娘家都没处去,怎不伤心?小妹离文真只有十几里路,春晓要送他,文康点了点头。
汽车在大路上飞驰,往事又涌上心头,从16岁树上摔下,到三弟那治疗。和恨之入骨的小峰谈恋爱,与小洪结婚坠胎,小妹凭着她的坚强走过了一段不平凡的人生。如今生活条件虽然好了,没有孩子未免有些伤感;他们走了,更显得孤单。一会儿到了,小妹和小洪都在,春晓忙,先回去了。小妹笑逐颜开,欢迎他的到来。小店还是老样,布置得却很新颖,虽没文真繁忙,却也生意不断!常有人来往。
中午时分,小洪非常能干地烧了一桌菜,大家坐在一起说着知心话。文康说:“小洪不必太辛苦,钱是为人服务的,要注意身体,健康最重要,条件好了,请个工人也未尝不可!”他又转过脸对小妹说:“人要想得开,走路不是人生的全部,最多是旅途,家才是终点。你天天守着家是一种幸福,奔波是一种苦,病是一种痛苦,所以腿治不治好只是一种形式,我们都已不是浮华的年龄,不必纠结与此。”小妹黯然,想着母亲跟着大哥回老家,才会好些,点了点头说:“我们年轻,你不用担心,母亲回去生活好,我们就放心,别的没什么!”
下午四点多钟,文康准备回去,小洪开三摩把他送回了家。回去收拾收拾,过二天准备带母亲回家。临走时文真送了二条烟给他,回去散给乡亲们抽抽,山里人会很稀奇。又给母亲带了点礼品,回去吃。
文康心里感到很温暖,文真是他最好的妹妹,当初他们流落到此处,本来她不愿意嫁给春晓,是他促成的,如果文真过得不幸福,他感到很内疚。他感觉子妹当中时他的帮助最大的,以前是文军,现在是文真。以后恐怕又要分离,他心中不是滋味。
看到文真在这边过得很好,他也就放心了。
母亲似乎还有点依恋,文康好说歹说,她心里才勉强安定。
远处家乡的二儿子也打来电话,叫母亲回家,母亲说:“和文真在一起习惯了,不真舍不得,小妹也不愿意。
二儿子劝了很久,母亲说: “有什么办法呢?你们都叫我回去,只好回去了。”
她说:“如果回去不好,我还是想过来看看的。
二儿子说:“怎么可能不好呢?文真会回去看你的。
母亲终于答应。
他们开始商量回去的事情,按文康的想法,回去后就不会再来了,把这里的房产田地都处理一下,但是一时还找不到买家,他又去找队长希望他能够帮忙处理一下
队长说:“没关系,你尽管放心走,一有买房的消息我就通知你。”文康把来意跟队长讲了一下,队长很赞同,他也觉得文康应该把母亲带走,这么大岁数的老人没有人照顾是不行的。
“有儿子,应该靠在身边生活,即使你那边有困难,也要解决困难,把她带过去。”队长说。文康说:“我哪里有什么困难,是她不愿回去。”
队长笑着说:“我有空会去劝劝她,做做她的思想工作。”文康说:“她基本上已经答应了,我们过两天就要走了。”队长点点头。
回到家,他把母亲收拾好的东西,打成邮包寄了。母亲似乎处在兴奋当中,她每一样东西都不放过,每个角落都在寻找,看了又看,直到完全没有才放心。一切安排妥当,在第三天早晨,春晓和文真,小妹和小洪一起欢送下,踏上了回家的路。
一路上还算平安,母亲身体虽然不好,但可支持,碾转无数次,文康也感到身心疲惫,第三天终于到达。
文康的家二室一厅,作了很好的装修,家里生活器具都很齐全,母亲看了很兴奋,很快心情安定了下来。
香菱在第一时间迎了出来,她圆圆的脸,面色红润健康,穿着合理,透着一股秀气,母亲看了心里很满意,难怪文康会偷偷地爱上她。她如此的文静,对文康肯定没脾气,“好!很好!”她嘴里唠叨着,热情地交谈着。
他们的孩子叫佳文已经有七八岁了,在上小学,个子很高,瘦瘦的,脸有点圆,象香菱又象文康。母亲高兴的不知说什么好,拉着他的手,一个劲地看,赞他英俊,弄得佳文害羞起来,不过她对奶奶很亲。
第一次见面,香菱看母亲一身朴素的衣服,满脸的倦容,立刻叫妈坐。香菱说:“妈,终于把你们盼过来了,你不知道文康有多担心,你在那边,他觉都睡不着。现在过来了,大家在一起多好。”
母亲拉着香菱的手,眼眶都是湿润的,她说:“回来要给你们添麻烦,心里过意不去。”
香菱说:“哪里?儿女孝顺父母都是应该的。一点都不麻烦,周围的邻居好多是以前山上的村民,和你们认识,以后没事和他们聊聊,保证你开心。不到半里还有一个小菜场,住在这里挺方便的。”
母亲高兴地说:“好!空下来我到处转转。”
香菱说:“现在家乡好了,不会比江南差太多,要不了多久,你就会熟悉了。”香菱看母亲脸色很苍白,行动迟缓,不禁又问:“妈你是不是感觉哪里不舒服?”母亲说:“头晕,呕心,不想吃饭,腰腿痛。”
香菱说:“不要紧,明天我把血压计拿过来,帮你量量,再根据病情配点药。
母亲连连点头, 真是太好了。
香菱做好饭菜,大家围坐在一起,开开心心地吃了一顿饭。吃过饭,香菱开始她说:香菱开始帮忙料理床铺,收拾到很晚才结束。
“妈,睡吧!”母亲点点头,“时间不早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第二天香菱一下班,就赶回来帮母亲量血压,母亲的血压还真有点高,一百八了,下血压都一百一十。香菱对母亲说:“明天配点药,赶紧吃。”她安慰母亲说:“不碍事,吃两天药就降下来了。平时多吃些清淡的菜,多买些鱼类和蛋白高的菜,需要营养。”她照应文康买。一家人在一起快快乐乐。
从这以后,母亲安心地住了下来,转眼几个月过去了,生活很平静。空下来她就到广场和乡亲们唠家常,家庭的遭遇常常受到人们的同情。人们很关心小妹,问她的腿怎样了?现在过得好不好?
事实上,小妹的腿,人们早有耳闻,只不过她们走后,人们淡忘了,如今回来了,又成为他们的谈资。
母亲平静了一下心情,慢慢地说:“还是老样子,看不好了!”
人们又好奇地问:“听说她现在嫁人了,是吗?”母亲笑了,她说:“现在好了。在镇上开了一家电器铺,女婿修理,生活非常好。”人们啧啧称奇!
“文军怎么会去世的呢?”有人问。这似乎触动到母亲的痛处,眼泪又涌现出来,她说她不知作了什么孽,那么好的儿子竟然被汽车撞死了。
人们急切问:“怎么的呢?”母亲说:“文军在那里当交警,晚上值班,被一辆飞驰而来的汽车撞了。”
人们问:“司机是哪里人呢!”
母亲说:“一家公司开车的。”人们“喔”了一声。
又问:“没抢救过来啊!”
母亲说:“文康去处理的,据说当时就没气了。”
母亲呜咽着说:“我儿子孝顺,我住在那边,他一有空就来看我,那阶段,如果没有他真不知道怎么生活……呜呜。”母亲又哭了。
人们看她如此伤心,再也不好意思问了。渐渐散去,各自回家。
但是人们对她们的回来,非常的感兴趣,总喜欢刨根问底。
当母亲又一次和他们聚在一起的时候,又问及他们家的事,一位阿姨又开始问及文贵。
母亲更是伤心,“多好的孩子啊!明年就要结婚了,就这么走了。”大家问:“女朋友怀孕了没有?”母亲说:“没有。”大家说:“也好。否则孩子多可怜啊!”
大家不禁要问:“文贵到底是怎么回事。”
母亲难过地说:“部队军事演习,他是记者,在最前线时,一颗炸蛋在他身边爆炸……”
母亲哭着说:“怎么这么巧呢,把他炸了呢?”
人们唏嘘不已,邪气,怎么接二连三地出事呢!大家七嘴八舌,说他家祖坟有问题,或者惹了什么东西了………要去烧香做法事。
母亲说:“文康已经祖坟修了,我也请过菩萨,可文贵还是走了,哎……”母亲又难过不己。人们也跟着难过,当他们把情况了解的一清二楚时,对他们一家深表同情。
文康每天去上班,他有忙不完的事情,一是他能力确实很强,有许多事要办。另外他非常的珍惜,不为名利,受到大家的尊重。
他骑有一辆摩托车,刚买时,许多人觉得他应该学开车,又不是买不起汽车,他婉言拒绝了。
他并不是一位贪图享受的人,他除了干净体面之外,现在没有别的奢望,就是希望全家能够过平安的日子。仅剩下的亲人当中,母亲是最担忧的,如今安稳下来,大家都放心了。
人的一生荣华富贵都是过眼烟云,只要身体健康,有一颗平常心,不要出什么事就好了。
文康想着家里发生那么多变化,他的心真的伤透了,再也经不起折腾了。除了工作好好地干外,他还有一个儿子佳文,把他培养成人,也算是最后要做好的一件事情了。
时间过得真快,佳文一晃大了,已经出落成大小伙子,长得眉清目秀,英俊潇洒,皮肤白腻,个子高挑;不是很象他,也不是很象香菱,更象文军他们,也许是隔代传统。不管怎样他心里充满了疼爱,佳文是他心里唯一的希望。
从小学升到了初中,佳文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现在又从初中马上升向高中,要想考到一个好的大学。现在很关健,一个好的高中,离大学就更进了一步。文康准备打听打听,帮她选择一所适合她的好一点的学校,这样更有把握。香菱说:“我有一位同学在市重点高中教书,我有机会碰到他,可以先问问。”文康说:“也好!”
香菱的医院对面有一条小巷,紧靠着是一个小型菜场。有时去买菜,(下班时,稍微弯一弯,比在她们小区那边买方便。)就要经过一家美容美发店,店面不大,却很精致。店主人是一位精明能干的小妇女,她小巧的身材,圆圆的脸,穿着华丽的衣服为人热情,手艺精湛,常常是顾客满盈。她的哥哥在重点高中教书,并且是学校的领导。
香菱经常去理发,渐渐和她熟了起来。有一次闲谈中,香菱告诉她:“儿子佳文马上要考高中,希望进重点高中。”她说:“这事你别担心,佳文成绩这么好,一定会考取的,假设考不取,找我哥,肯定也有法子。”香菱问她哥是谁?她说是阿全,香菱听了很开心,原来阿全正是她的同学。天下虽大,相识总是有缘,进重点高中的可能性更大了。
文康听香菱这么一说,心里也很开心,他说:“离考试也只有一个多月了,哪天走那边走,可以先向人家打个招呼,有备无患!”香菱说:“好的。”香菱是位性格内向的人,否则早就联络了。美容店老板娘也知道她的为人,她说:“现在也没什么好谈的,成绩还没有下来,到时候再说了喂!”香菱说:“那就麻烦你跟你哥先说一声问!到时找他!”她说:“好的,你放心!”
这样文康心里有数了,这几年来,他对佳文投入还蛮大的,每年暑寒假,他都要花好几千元帮助补习,许多人认为没用。但是从佳文这方面看来,效果还是有的,成绩明显有所提高。本身佳文也很用功,每天回来作业都要做到十几点,希望很大!
在临近高考的那些天,香菱每天做好吃的给他,佳文喜欢吃的鸡鱼虾,香菱就变着花样给他做,文康还专门请了假送他。
佳文考试的学校离家有七八里路,老师嘱咐接送的家长:“中午的时间必须把握好,因为11点多钟考完试,下午1:30又要考,来回奔波。吃过饭,时间就很紧张,如果担搁了,责任谁也无法承担……”
香菱早晨烧的稀饭和煎鸡蛋,文康又去买了几只馍头,大家吃完饭,文康7:30送佳文。虽然比较早,校门口依旧站满了人,方圆50米之内,停满了车,校门还没有开,他就和佳文在校门口等。
一会儿人越来越多,并且开来几辆中巴车,这是为了考生方便,专门开辟的专线。紧接着交警也来了,把周围的路都拦了起来,只准进不准出,这时校门也开了,学生们纷拥而进,佳文也随着人流进去了,文康看着佳文在视线中消失才转过身。香菱照应他买一只草鸡回去,文康又去了一趟菜场,并且买了半斤香菇和蘑耳,回来让香菱炖上。
香菱也请了三天的假,不过她是和同事换的班,上午不去下午去,大家为佳文中考全力以赴。
到了10点多钟,文康又要去接佳文,学校的路口交警依旧在拦着,学校的门口依旧是好多人,有的家长根本没有回去,在等孩子考完试带回家。
11点多钟,考完试的铃声响了,学生们慢慢都出来。文康看到了佳文,他看上去面带微笑,显然考得不错,文康心里也很高兴。等他过来一问,果然如此,佳文说:“题目都做出来了,有的题目以前还做过,自我感觉不错。”
一会儿光景,学校门口堵满了人和车,文康骑着摩托车缓慢地向前移动。文康寻思:还好是摩托车,如果是汽车,堵在这二十分钟,恐怕走不了。老师说的也对,如果有些家长考虑:早晨把孩子送过来,下午来接,中午的时间让孩子自已乘公交回去,恐怕来不及。
现在马上12点了,许多家长都没走出学校半里之外。文康骑上大路,飞也似的向家驶去。到家12点多钟,香菱早已把饭菜摆好,佳文一边吃,香菱一边笑嘻嘻地问考试情况,佳文一一作了回答。
吃了饭休息了一会儿,佳文就催促着父亲送他走,文康看了看时间1点钟不到,笑着说:“别急,马上就走。”他喝了一口茶,拿上钥匙向门外走去。他理解儿子迫切的心理,赶过去哪怕在教室里等待,他愿意。香菱准备了一杯水让佳文带上,她照应文康:“路上小心开,还早呢!”文康说:“知道。”
下午考试人好象少些,文康很顺利地开到了校门口,佳文从车上下来,他照应佳文:“考试时,细心点不要急。”佳文点点头回答:“知道!”文康目送着他走进校门,他又回转身。
到了下午3点多钟,他按时过来接他。这样转眼三天就过去了,第三天文康来接的时候,家长和学生气氛都很轻松。
他甚至听到有些家长在相互交谈:“现在哪是学生考试,考得也是家长……”文康深有感触,学生考试,家长更加紧张,考得好坏,家长心里更加担心,因为他们曾经走过这条路,知道对人生的重要性,只要家长能够做到的,他们也在努力……
虽然成绩不知道好坏,每个人都笑嘻嘻的,终于可以舒一口气了。佳文回来后,彻底地放松自己,自由自在地玩了几天。不过老师还布置了一个任务,就是填志愿的表格,希望学生和家长好好考虑,填好了交给老师。
他们空下来讨论这件事情,问佳文喜欢读哪一所学校,佳文说:“当然是重点高中了。”他尴尬地笑了笑说:“就怕考不取!”文康支持他说:“这不一定,发挥的好,说不准考上了,象这样的事很多!你填,不要顾虑。”香菱说:“差几分现在还可以择校,只要在分数之内,我和你爸都愿意努力……”
佳文心里非常的开心,于是在重点高中后面写上了“择校。”为了防止他在考试当中失手,考的分数太差,文康又让他填了一所普通高中,以防万一。这所高中在南门,离家十几里路,门口有公交车,也很方便的,教学质量还可以,许多城里人都选择了这所学校,文康依旧让他在学校的后面写上了“择校”。世事难料,万一有个失手,花点钱依旧可以念个高中,念了高中就有考大学的希望。
如果念了职高,希望就很渺小。一般成绩以较差,书也读不进,还不如到职高那里学个数控钳工等等手艺,到工厂上个班。文康觉得:无论如何佳文要读个高中,否则大学就是空谈。一般填志愿可以填三所学校,佳文已经填了二所,文康认为:填职高还不如乡下的高中,于是他让佳文选择了一所离家比较近的高中。
文康寻思了一下,某高中离他们最近,也最方便,公交车正好从他们小区门口经过。
他依然让佳文填了择校,看来读高中他们是势在必得了。
香菱来不来去美容店坐坐,老板娘告诉她:“我哥说了,分数一下来就告诉他,他会安排好一切,给一个满意的答复……”看来佳文读重点高中是非常有把握的事情,因此他和文康是开心的。在大家看来,佳文读重点高中,一是实现他的梦想,也是文康和香菱的名气,他们的儿子是如何的聪明!他们是如何的有能耐……
志愿填好后,佳文很高兴地交给了老师。转眼八月份的时候,离开学没多少天了,一天文康突然接到老师打来的电话,告诉他:“佳文的成绩单下来了,叫他来取通知书。”老师兴奋地祝贺他: “佳文考取了市高中……”
当时正好在下午,上班不久,文康还是请假一会儿,去拿录取通知书。从老师的口气中,他听出一种喜悦。来到老师的办公室,里面有三四位老师在忙碌着,还有几位学生围绕在旁边。在最后一张桌前,坐着佳文的老师,一位面容清秀的女老师,她身材娇小,三十多岁,已经在教学岗位上工作十多年,教学质量一直名列前矛,治学严谨,很是受到家长欢迎。
文康对她的印象不错。她看到文康来,微笑着让文康坐,然后从桌上找出佳文的录取通知书,一只封好的信封给了他。文康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然后把它放进包内。
老师说:“佳文这次考试发挥正常,也在她的意料之中,要想考重点高中,始终差到一点,不过市里的高中也不错,让他好好努力,考个二本三本也是可以的……”
文康说:“家里只有佳文一个孩子,很想好好培养!如果有机会的话,能够进重点高中更好……”
文康问老师:“今年重点高中录取分数线多少?”老师说:“还没有下来,估计在590分以上。”
文康算了一下,佳文考了575分,差一二十分,文康说:“佳文差一二十分,择校也达不到吧!”
老师说:“这个……?我也不怎么清楚,你找人问一下。”文康说:“你帮我问一下行吗?”老师说:“不行。”老师想了想,意味深长地对文康说:“如果佳文想读重点高中,你最好抓紧时间去活动一下,你也知道,想进去的人很多的……”
文康点了点头,他起身向老师告别。出了门,他先打电话告诉了香菱,希望香菱下班后,就去老板娘那里,告诉佳文的成绩,看她哥如何说。文康透露了老师的意思,佳文的成绩可能达到了择校的标准,赶紧努力,也许能花钱进去。
香菱听了非常的激动,一下班就匆匆去了。老板娘听完情况,立刻跟哥哥打电话,他在电话那头说:“录取分数线已经下来了,择校的分数也确定了下来。佳文的分数在最后的考虑之内,没希望进,同时又有希望进…’
原来择校的分数线分为三等,第一等只差1到5分,这批人成绩一般都很优秀,就是没考好,择校费在3万元左右。这最让家长头疼,条件好的家庭还无所谓,条件差一点的家庭,3万元钱也不是个小数目,出承担不起,不出弃之可惜,关系到孩子将来的前途,确是一件纠结的事情。
按照以往的经验,他知道第一批择校的分数线中,依然会有多余的名额,有些拿不出钱,选择了第二项志愿。有的分数线达到了却没有填择校,也不能取……
第二等差5-10分,择校费在3-5万元左右,这对普通家庭来说,依然是个不小的数目,许多家长依然在考虑当中……
第三等差10-20分,这样的分数,只能算中等水平,进重点高中必须努力才能跟得上,择校费在5-8万元左右,这对一般的家庭也是难以承受的,必须考虑清楚……
佳文属于第三等,他说:“你们回家和亲人考虑,估计佳文的择校费在6万元,如果愿意,佳文想进重点高中,他能帮上忙……”文康知道后,对香菱说:“交了钱是否确实有把握?”香菱问老板娘,得到的答复是:“当然啦!交了这么多钱,肯定有把握!”文康还有些担心,他和香菱商量:“最好和他见个面,问问清楚……”
香菱跟老板娘打电话,一会儿她回电话说:“好的,明天在学校见!”文康和香菱说:“好的,谢谢啦!”然后准备明天起早去一趟。
刚好是礼拜天,文康和香菱都不上班,他们在家讨论着,虽说要很多钱,他们仍感到很兴奋,好象佳文已经跨进了大学之门,前程似锦。
他们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儿女,钱是身外之物,要派上用场的时候,他们会毫不吝惜地拿出来……
他们把银行卡都准备好了,心里想着明天只是了解一下情况,并不会用上,他们还是带在身上,以防万一。第二天,他们和佳佳一起去美容店,在店里坐了一会儿,然后去学校。
老板娘对学校很熟悉,穿过一幢教学楼,直接把他们带到她哥哥的办公室,办公室在楼上一间单独房间里,很幽静,有一张办公桌,上面摆满了办公用品,一只立式书柜,上面是书和文件材料,一张沙发,空间不是很大,但摆放的恰到好处,很合理,看上去比较舒服。
她哥中等身材,稍微有点胖,面容和祥,有一种饱读诗书的儒气,一看学问、修养比较高。看到香菱他微笑着点点头,说道:“老同学是你呀!”香菱笑得更欢,说道:“没想到是你,阿全,佳文的事拜托你了。”阿全说:“快请坐,没问题!”
他们坐下,热情地为他们泡了一杯茶。文康赶忙向他递上一根烟,他笑着说:“谢谢!不会抽!”客套一番讲入主题。
文康从包里拿出佳文的录取分数单,他接过来看了看,说:“今年招生11个班,录取的人数四五百人,分数达到的400多人,还有七八十人需择校。”
“佳文的分数还在择校分数之内,如果570分就很难说了……”
文康他们听了很高兴,关于费用他们很关心。他说:“6万元,我们己经按照分数的高低算下来了。”
香菱说:“今天要交吗?在哪里交?”他说:“我这里不收钱,基本上要到9月3号,等正式录取的人和填择校志愿的学生都报了名,剩下的就开始招收这批花钱买的人。你们9月3日八点钟来,到时有专门的老师登记,和收钱的财务会计,会开发票给你们……”
文康点头说:“好的。”他说:“开会就在我楼上的会议室,9月3日你们来好了。’
阿全告诉他们:“学校每年大学录取的人数在80%以上,佳文的成绩只要稍微用用功,是跟得上的,考大学是没问题的…”他笑着说:“你们还算运气好,以后考大学的新政策出台了,会取消择校生,佳文是最后一届。”文康和香菱听了很高兴,大家谈话的气氛热情而轻松,坐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告别。
文康提前一天取好钱,9月3日早晨,三人去的学校,这次已经不需要老板娘了,他们轻车熟路,向南第二幢办公楼,上去第三层。
文康他们几乎提前了1个小时,报过名的学校静悄悄的,他们上去的时候,一个很大的会议厅,里面亮着灯,一位女老师在里面忙碌,收拾着什么,又好象是阅览室,书架上摆满了书。老师看见他们来,招呼他们进来坐下,叫他们等。
里面有三五个人,都是大人带着孩子,显然和他们一样,是通过择校过来的。文康和香菱以及佳文找了中间的一排位置坐下,顺便拿了两本书一边等待一边看看,快到7:30的时候,陆陆续续进来几十号人。
因为文康来得比较早,所以到了8点钟,他们先到的,排在前面报名。报名的房间在会议室隔壁,老师们都各就各位,家长一个一个地进去登记,付款,开票,盖章、发书等,一套程序下来,要七八个老师共同完成。
文康陪同佳文一起,一一办完手续,兴高彩烈地拿了发票下了楼。文康长长喊了口气,明天公布栏上将会贴出佳文分到哪个班级的表格,他将真正成了重点高中的一员,这下放心了。这真要感谢老板娘,和她的哥哥,文康照应香菱:“以后买点礼品谢谢他们。”香菱说:“好的!”
文康和香菱回到家,家里有一辆自行车,他准备推出去修修。自行车平时佳文不骑,念初中的时候,因为学校靠着近,住文基本上都是走着来回。现在重点高中离家有七八里路,他和香菱都没空接送,可以派上用场。
佳文说了他骑自行车去,中午在学校吃,放学自己回来,不用他们操心……晚饭母亲一直在烧,回来就可以吃,如果这样倒可以,不用怎么愁…
第二天,香菱早早起来为佳文烧早饭,佳文吃过早饭,不到6点钟就进学校了。他出门不久,文康和香菱吃过早饭也上班去了。整天文康心中都在挂念,不知佳文第一天上学如何?急急下班回来后。等到5点多钟,佳文安全放学回家,他心里的一块石头才落下。
在以后的日子里,佳文在重点高中上学稳定,文康还经常打电话给老师,问佳文的学习情况,老师告诉他:“佳文很用功,他的成绩还可以……”
文康和香菱还与阿全见过面,他说:“学校对择校生特别关注,希望他们能够和考进来的学生共同进步,毕竟花了这么多钱,都希望能够有个好成绩,请家长放心……”文康满意了。
文康还参加学校的家长会,果然与一般的学校不同,纪律鲜明,要求严格,老师都是优秀选拔的,教学质量一流,文康感到非常的高兴!他感觉:他的选择是对的,进入重点高中,人的确不一般,佳文懂事多了。
虽然佳文性格内向,人纯真善良。但有很多毛病,平时空下来也不帮忙做些家务,躲在角落里抱一本书,或者看电视。不喜欢外出,甚至叫他下楼去买点东西,他都不愿意。
不爱锻炼,不喜欢参加学校的活动。开学不久,要军训,虽然没几天,着实让康和香菱担心了一阵子。果然不出所料,晚上睡觉时,他劳累过度,竟然从床上摔了下来,脚也扭了,还好不怎么严重,回来后不久就好了。
有一次学校参加暑期夏令营活动,班上一大半人参加,他也没有报名。文康一觉得他正在学习的时候,不应懈怠。将来考取了大学,踏上了社会,自然而然就会做人、交际这样的事情,所以对于这方面他不急。
转眼三年,佳文又到了高考的时候,文康和香菱又一次紧张起来,他们请了三天假,全程陪伴佳文身边,希望他考出好成绩。
还算不错,佳文不负所望,考到了一本,学校在省城,离家大概有300多里路,佳文选择的是建筑设计专业,这个行业现在很流行。
这项设计包括:建筑饰计和广告设计以及园林设计等等,很合乎佳文的口味。佳文从小对画画比较有兴趣,他填志愿的时候就想好了选择这一项,文康和香菱商量后没有反对。
许多家长会在高考之前,或者高考之后,选择到大学里去体验一下,让孩子看看大学是什么样!
文康感觉:佳文已经上大学了,应该多学着走出去,面对社会。他不会处事,不善言辞,这对以后的工作会产生影响。因为离得并不是太远,坐火车1个小时就到了,在一个节假日,文康和香菱带着佳文去了一趟。
起初佳文不肯去,正如文康想象的那样:天天在家不出门,怕见阳光,已经产生点自卑感,怕和人说话打交道。不喜欢跑,他以为到开学时去好了,现在去不去无所谓,反正她没有父母想象的那么懦弱。
香菱也是这样的性格,迫不得己的情况下,她才会去做。她也常常为自己懦弱的性格难过,她当然不希望佳文和她一样。
这次香菱劝佳文一起去,她说:“这么多年,离开了大学生活,怪想念的,我还想去看看!佳文!我们一起去,可以吗?”
这让佳文产生了勇气,好象自己是位了不起的人物,妈妈都需要她的照顾,埋藏在心底的天真,立刻激发出来。一方面她不想违背父母的意愿,另一方面对父母充满了爱。她说:“好的,去看看吧!”满脸兴奋和向往。
文康觉得:佳文的性格处于两面性,既象香菱,又象自己,所以很容易象香菱那样安与现状,又可能象自己一样成为一个性格开朗的人,刚踏入社会起蒙的人非常重要,他们应该好好的引导他。
佳文同意去,他非常高兴,首先他和佳文在电脑上查找路线,从火车站下来,到所在的大学有多少距离,乘几路公交车,都一一了然以胸。
佳文所在的大学,在省城的大学城,去那里有几条路线,他和佳文讨论乘哪辆公交车、在哪里转乘。佳文所懂的知识其实比文康还要多,特别在电脑上,文康根本没他懂。他鼠标一番点,甚至可以在网上买票,只是他没办网银,才没买成。
本来按照惯例,他们到了火车站叫个出租车就可以了,但是文康这次带佳文出来的目的,是接触社会,所以他打算坐公交车。早晨6点钟出发,7点钟就可以到省城,8点钟就可以到大学。在那里转转,下午就可以赶回来。
一切准备好后,他们就出发了,佳文本来在乘车时,文康想叫佳文去买票,后来想想还是自己去了,香菱和她在那里等候。
他要告诉佳文这是个美好的社会,充满着仁爱和阳光。但要时刻警惕小心,一个人出门的时候不要和人搭讪讲话,不要去同情,盲目地帮助别人,有时是坏人装出来的可怜假象。
他这个年龄,纯洁的心灵,需要一步步考验,一步步选择。只有心灵高尚,才会有美德,他要向他宣扬一种正能量,让他看到美,这个世界才会美。想到这,文康精神为之一振,一路上他为佳文讲风土人情,人文景点,让佳文赞叹不已!
大学的确与众不同,文康和佳文走进校门的那一刻,感觉雄伟壮观,环境优美,心情格外的舒畅,一草一木都让人心旷神怡。
文康还带佳文走进了教室,体验了一下大学课堂的情景,佳文更是充满了向往,整天他们都在快乐中渡过,回到家后,他们的生活又恢复到正常的轨道。
佳文上大学,文康把他送到学校,在大学的生涯里,他觉得让他自由发展的空间大些,不需要过多地约束。佳文已经二十岁了,是个成人,他有自己的人生观和值观,跟时代相连接,他不便参与,特别在感情上,他不想过问。
果然大一大二时,佳文还算老实,到了大三他开始和同学一样,谈起了恋爱,在学校成双入对。回来后他们通话,网上聊天,一开始还瞒着父母,到后来拿照片给香菱看,又告诉他们女朋友是w市人,父母都在乡下,家庭条件一般,是位独生子女。
放寒暑假的时候,佳文说在外打工,不回来了,其实和女朋友在一起。文康和香菱虽然担心,还是由他去了,没有过多去阻扰。
文康曾和香菱谈过此事,他说:“佳文比较年轻,我们作大人的必须帮他把好关·…”他担心地说:“家庭条件其实并不重要,他们都是大学生,工作不愁,生活应该也没问题,就要看她的人品了。”
他问香菱:“谈了这么长时间,到什么程度了!”
香菱说:“我看差不多了。”她神秘地说:“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文康说:“这孩子!到这程度了,也不给我们表个态……”看来自已要和他谈一谈了,但是他还是希望香菱从中启发一下。
他对香菱说:“最好你在佳文面前吹吹风,就说你们都在一起了,应该带回来给父母看看了……”
香菱笑笑说:“佳文说了,他曾有过这想法,怕我们责怪,不敢带回来,如果我们没意见,下次有机会带来。”
文康说:“我们都是通情达理的人,不必多虑!”香菱点点头。
到了一个节日,佳文回来了。佳文有一个秘密没说,女朋友曾带他去过老家,那是一个山沟里,离集镇十几里路,水泥路一直通到家门口。女朋友家三间楼房。父亲是一位泥瓦匠,六十多岁,身体健朗,长年在外打工,经常还包些小工程做做。母亲纯朴憨厚,是一位麻利的乡村主妇。见到佳文左看右看,心里乐开了花,亲热的不得了,就好象佳文已经是她家女婿一样。
在一起吃饭,女朋友的父亲喜欢吃酒,说话也直来直去,佳文的女朋友叫阿柔,他就跟阿柔和佳文说:“你们将来在一起,我不希望离得太远,这样我们好经常来看看……”
佳文说:“明年就要分配工作,我们会尊重你们的意见,慎重考虑!”佳文和阿柔属同一个省,不在同一个市,相隔七八百里路,不算近,也不算远。他们考虑在省城工作,将来买房太贵,退居二线,也许好些。他非常爱阿柔,也许可能愿意选择,在靠近她父母这边的城市生活。
他怕自己父母这边又不愿意,一直没说。
香菱说:“如果你们关系发展到一定程度,我们很想见见阿柔!”佳文开心地说:“这个暑假,我就带她过来,包你们满意!哈!”佳文竖起两个指头,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佳文觉得阿柔的人长得漂亮、气质好,为人处理各方面能力都很强,父母一定会看上的。他要向爸爸和妈妈展示她有优秀一面,为他而骄傲。
大家心里都有了数,谈话就轻松了,以前说到这敏感的话题,都会尴尬,佳文不是选择默不作声,就是避开。文康虽然不高兴,发几句脾气,也就算了。
这次父子俩开始坐下来,很温顺地谈起这件事。文康说:“你们毕业考虑在哪发展没有?”佳文一本正经地说:“爸爸,我们考虑在中等城市发展,这里消费低些。是认真的,阿柔爱我,我也爱他,他这人太好了,你看了就知道了。”
文康点点头说:“感情上的事是一方面,家庭条件决定着生活的档次,无论哪个城市发展都不容易。”文康一想到当初自己落难的情景,心里就发酸。他觉得:佳文还不懂得生活的艰辛。他将来遇到困难,最终还是要向父母求助。
佳文不以为然,他对文康说:“我们都是建筑行业毕业,出来是工程师,年薪不会少于十万元。如果买不起房,先在一起晚两年结婚。文康说:“婚房可以想办法,关健是你们在哪里?大家都要满意!”佳文加重了语气:“保证你们满意!”
文康觉得:如今生活条件好了,进城已成了一种风气,人们向往城市的生活,辛辛苦苦一辈子,攒下的钱不够买一套房,但是能够实现这个梦想,依旧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城里的生活也不是那么美好,一般的工人根本享受不起那种好的消费,他们依旧生活在困苦当中。
如果是大学生,应该好些,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哪怕是一位小职员,也是不错的。如果有能力,机会一到照样能够爬上去,文康想起自己那时候就是毛遂自荐,才到乡里当干部的。
所以佳文的选择他并没有一票否决,他爱阿柔,能够找到一位称心如意的妻子,也是他们的心愿,他们心里想见一见。
佳文似乎看出了他们的心理,他说:“我想这个暑假,把阿柔带到家里来一趟,行吗?”文康心里很高兴,表面上仍面不改色,他说:“好啊!是要带来给我们看看的啊!”
佳文开心地说:“那这件事就说定了呵!”文康说:“好的!”
到了暑假,佳文和阿柔约好去他家,阿柔倒不腼腆,她爽快地答应了。她是位性格外向,充满自信的人,她听佳文说:“我爸是位知识分子,曾经在乡上当过文书,写得一笔好字……”她听了充满了敬仰。阿柔是位沉得住气的人,也是位充满志向的人,在没有见到佳文爸爸的面之前,她不枉下结论,她是穷苦人家出身,懂事早,知道幸福的生活需要奋斗,她觉得佳文的爸爸一旦了解她,一定会尊重她。
她这种体悟是从他父母那里从小耳濡目染,亲身体会得来的。她爸爸没有文化,从小工做起,然后砌墙造屋,几十年泥瓦匠,到了六十岁,他心里就是一张活地图,乡下人建房,每道程序都了然于胸,纹丝不差,比设计出来还准确。
所以她懂得一个道理,机会总是留给那些勤奋,真才实学的人,许多人会认为考取了大学,就等于有了一份好的工作,放松学习,不求上进。她并不苟同,没有直本领,到了单位也不会有多大的发展,因此她一直都不敢懈怠,并且鼓励着佳文。
阿柔气量比较大,她家是山里人,种有珍稀白茶,抽空回去了一趟,拿了一斤上好的茶叶。阿柔做事,父母很赞同,放心。到了佳文所在的城市,她又买了些礼物带了过去,特别是佳文的奶奶,也买了两盒礼品以示孝心。阿柔暑假里勤工俭学,她是位肯吃苦的人,很是得到老板的赏识,所以每个暑假,她都能挣到好几千元。
当她拎着东西,出现在文康面前的时候,文康细细打量着她,身材苗条,形象淑女,皮肤白腻,充满着自信和青春活力,感到很满意,立刻他满脸堆笑着让他们进屋。
阿柔尽管有了心里准备,但见到文康的那一刹那,还是被文康富贵的面貌所震憾,文康宽眉大耳,鼻正口方,额头饱满,面容端正,皮肤白腻,温文雅尔,中等的个子,富态的身材,有一种威仪,又有着一种儒相,让她心生敬意。
她一下变得有些不自在,害羞地叫了声“叔叔!”文康见多识广,怕她拘束,立刻热情地叫她沙发上坐。奶奶今天知道佳文的女朋友要来,很早就坐在沙发上等候,要看看未来的孙媳妇。阿柔和佳文一边叫着“爸爸!叔叔!”,一边放下礼品,看到奶奶,都笑着叫“奶奶”,坐到她旁边,奶奶乐的合不拢嘴。
文康这套房有120个平方,两间卧室,一间书房,一间客厅,一间餐厅,一间卫生间,一间厨房。房间基本上是相互独立的,除了餐厅没有门,其余的门都是黄色包边,房间吊顶,虽不见得多华丽,却显得很大气。阿柔住在乡下,对城里的套间很欣赏,感觉不错了。佳文开心的不得了,他笑着问:“妈呢!”文康答应道:“你妈知道你们来,在厨房间做饭。”佳文、阿柔听了立刻向厨房间走去。
这时香菱从厨房间跑了出来,看到佳文,立马开心地说道:“啊!我的宝贝儿子回来了!”阿柔立刻叫道:“阿姨!”香菱“嗯!”答应道。她看到阿柔温柔贤惠,心里乐开了花。
阿柔说道:“阿姨!我帮你做饭。”
“好!”香菱点点头,一起进了厨房。
佳文看阿柔去了,和父亲一边吃茶,俩个人自然而然地谈起了话。佳文有耐心,也比较有理想,当文康问他将来工作的事情时,他告诉父亲:“先到单位上班,当一切都懂了,会了,并且比一一般人更专业, 人缘也熟了,他准备出来,自己开办一家设计公司。
文康听了心里非常的高兴, 许多人有了一份工作己经很满足了, 志向也就是往上爬, 当个主任, 经理什么的, 他能够自己出来, 想当老板,将来有出息。文康说:“自己出来,固然很好,一定要考虑完善,成熟了才能出来,不能有一点马虎,否则就会出问题……”
佳文点头称是,他懂得这些道理,小时候在乡下,看乡亲们建房,基础打不好,房子就会倒塌。她曾经有位亲戚,二十几岁,在外做了几年工程,家里一位亲戚要建房,他就包下来做了。因为基础没打好,快建到顶了,山墙却是斜的,让大家吓了一跳,只好重来,这件事后再也没人叫他建房……佳文说:“我知道的……”
文康说:“一切正确的事情,当时苦一点, 以后会好的........”一会儿饭做好了, 大家坐在一起开心地吃着。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阿柔的勤快和厨艺很快得到了香菱的赞赏,她越看越欢喜,对阿柔的印象非常好。阿柔很有分寸的说话,矜持中带着一丝稳重,香菱喜欢这样的类型。那种轻浮,喳喳不休;或满嘴甜言蜜语;或者依仗权势,目中无人,条件再好,人再美丽,她也不会赞同。
席间香菱对阿柔烧的菜赞不绝口。佳文得意地说:“有厨师在身旁,将来有口福了。”原来阿柔父母忙,她从小就学会了做饭,什么样的菜都烧得有滋有味,这是头一次到男方家,她还没拿出手艺,佳文很骄傲。
他开心地对阿柔说:“以后回来,厨房包给你了!”阿柔点点头说:“好的,下次我炒两盘家乡的土菜给叔叔、阿姨尝尝…….”阿柔是位聪明人,她己看出佳文的父母对她的认可。
她渐渐放下了拘束,很自然地,随便地和他们聊着。说着说着,又说到了工作上,她希望佳文和自己回来,在自己家乡的这座城市找工作,共同创业,因为这里条件比较好些,更重要的是离她家近…….
文康和香菱还没考虑,不知说什么好。文康说:“还早呢!大家多考虑考虑……..”
佳文和阿柔已经恋爱两年,香菱和文康曾讨论这样的事情, 如果佳文回来怎么办? 文康说:“男孩子到哪都一样,就是要闯天下!”香菱说:“他们回来结婚总该有房什么的吧!”文康说:“我们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帮他们买房……”香菱说:“也好。”短暂的尴尬并没有影响他们的心情,他们在欢乐的气氛中继续。
玩了三四天,阿柔让佳文去她家, 佳文满口答应,跟奶奶告别,在文康和香菱欢送下,他们坐上了车。佳文来过一次,不再那么陌生,阿柔父母也很开心。母亲纯朴憨厚,是一位麻利的乡村主妇。见到佳文左看右看,心里乐开了花,亲热的不得了,就好像佳文已经是她家女婿一样。
在一起吃饭,阿柔的父亲喜欢吃酒,说话也直来直去,他跟阿柔和佳文说:“你们将来在一起,我不反对,工作考虑没有......”
佳文说:“明年就要分配工作,我们想到这边来。”佳文和阿柔属同一个省,不在同一个市,相隔三四百里路,不算近,也不算远。他非常爱阿柔,也愿意选择,在靠近她父母这边的城市生活。
她的父母听了比什么都高兴,女儿在这边,等于和他们一起生活。他们感觉佳文为人忠善,才学敏捷,是个好人才,阿柔将来一定有福享。他们也不会亏待佳文,就这么一个女儿,所有的一切都给她,买房他们也会帮忙,出一部分的。
乡下人就是这样, 孩子的终身大事, 在人们的心里, 是他们的责任, 结婚了父母才可以放手。他们把儿女的婚事当作一生的事业来做, 也是一份快乐, 几乎花去了他们毕生的结蓄。
阿柔的母亲朴实无华, 有一句说一句, 她知道文康和香菱同意后,喜滋滋地告诉人们, 他们阿柔谈得男朋友,父亲在单位上班,母亲在医院工作, 家庭条件好的很。并且添油加醋, 神呼其神,说得人们羡慕不已。
第二十四章
转眼到了毕业的时候,佳文和阿柔经过反复商量,决定回到阿柔的家乡工作。离阿柔家不远的W市,山清水秀,工业发达,是S省的重点地区城市,正当开发,人才需求量大。他们很快找到了市建筑工程设计院的工作,工资相当高。他们属于现代人,思想先进, 完全按照自己的个性生活,立刻显示出他们独特的魅力。
在穿着方面,阿柔原先喜欢素雅清淡的着装, 但是佳文觉得: 她本身就很素雅, 再穿淡的, 就很不起眼. 应该打扮鲜丽一点, 才能彰显出富贵。于是阿柔接受了佳文的建议, 在上班之前专门去了一家美容院, 请美容师帮她造型。果然经过美容师的设计, 超凡脱俗。
当美容师把她的长发修剪成短发, 重新出现在佳文面前的时候, 几乎变了一个人. 她那张清秀的脸显得丰满了些, 留海盖住了额头, 五官的比例更加美丽协调, 头发染成了淡黄色, 很潮流。阿柔很苗条, 也可以说瘦, 但是头显得大, 感觉比以前成熟,佳文满意地说:“ok!”
阿柔个头比较高,穿长一点的衣服,一直到膝盖,比较适合她,显得飘逸。衣服的质量又好,一看就知道很贵,阿柔在镜子前照了又照,自己也感到很满意。这时侯他们走在街上,完全一副有工作的白领模样。他们一开始住在单位的宿舍, 第二年开始考虑买房。佳文和阿柔做事有着年青人的豪爽, 立马行动。
阿柔的父母都是农民, 他们苦了一辈子才存了50多万元,准备全部给他们买房。文康跟他说:“一切由你们自己决定,同意了,就一起去看房,然后我们就筹集资金。一定要多注意周边环境、交通、方位、楼层等等……你考虑清楚,将来生活在w市,我和你妈只能去看看了…….”佳文说:“好的喂!”文康准备二十万元,还要贷款, 不过他们承诺: 贷款的钱和装璜的钱由他们慢慢还,不要阿柔和佳文烦心。
佳文和阿柔所在的地级城市生活水平和房价适中,阿柔的要求不高,她是那种宅女型,安静起来,喜欢属于自己的空间,和佳文单独在一起,有一个温馨的家,没有人打扰。而且离老家不是太远,爸爸妈妈同样可以来,而不要转车。
佳文表面文静,内心却很坚强、要面子,也有着年青人的胃口,喜欢城市的快节奏,他想一次性买好一点的,大一点的房子。他甚至想:钱不够,他们可以房贷,慢慢还。
阿柔说:“刚结婚就成了房奴,压力大!等我们自己有钱了,再买一套大的也不迟…….”
佳文想想也是,自己生活,油盐酱醋都要买,人情世故和各种开销等,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他们刚刚成家,却要还贷,生活不开心。自己拿工资,自己开销,还有盈余,生活得有滋味。
佳文是位孝顺的人,他看到父母都不容易,阿柔父母和自己的父母非常的辛苦,全力支持他们买房,已经尽心尽力,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许多人都会觉得: 作为新一代人, 素质应该高些, 更应自力更生,即使买房都不应该要父母支持…….这是适人适宜的事情,中华民族优良的传统就是代代相传,在困难的时候,如果父母能够帮上一把,这会使儿女少奋斗多少年。就拿买房作例,几十万元上百万元的房子,刚结婚的小夫妻俩负担不起,不但自己生活要拮据,还贷基本上要一二十年,背着沉重的包袝生活,很累。如果父母的帮助,能够超前十几年,我们何乐而不为呢?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当然这要看实际情况,都要在父母的能力范围之内,却不可勉强,否则就超出了道德的底线,让人不堪负荷,活着痛苦,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而事实上,不管是谁的钱,哪怕是自已父母的钱,总归要还的,只不过是先借用一下而己,当父母老了, 或者突然生病了等等, 总之要你在不知不觉中不得不还。
有些东西是看得见的,有些东西是无形的,这要每个人用心地体会,一切商量好后,在一个假日,佳文毫不犹虑地带阿柔去看房。第一次走进展房大厅, 看着人头攒动的人群,他无法按耐心中的兴奋。阿柔说话办话走在了他的前面,也许情人眼里出西施, 在他眼里阿柔是最美的,也是最能干的。所有的人都比不上她,她走到哪都是鹤立鸡群。在她身上,佳文找到了一种信任和依靠,明显比自己成熟。
经过比较,他们选中了一套房子, 还在建设中,明年交付, 可以优惠几万元。佳文认为不错。阿柔很快和工作人员达成了意向, 过几天来付定金。
佳文回去告诉父母,文康二话没说从银行里取出8万元钱给他们, 放心的程度,甚至都没提出去楼盘那里看看。
文康把希望都放在佳文的身上, 觉得他能够光宗耀祖, 出人投地。所以只要是佳文正确的,他们一律支持,尽自己的全力。
阿柔又回去告诉她的父母,父母说下次交房款,把家里的钱都拿去。父亲问:“房子多少钱?几层?”佳文说:“70多万元,12层。”他们说:“不错,高层建筑,12层最好。”阿柔说:“小区很大,旁边就是高架,在开发区东面,将来上班也不远,离市中心也只有十几里路……”
佳文兴奋地告诉他们说:“小区的旁边,中央广场,大型超市,银行,学校等等,一应俱全……”
他们说:“以后我们会过来看的。”阿柔兴奋他说:“明年房子拿到手了,请你们过来参观。”他们毫不犹虑地答应了。
不久付房款,文康和香菱连借带贷款拿了20万元,阿柔的父母拿了50万元。佳文和阿柔拿到新房后,阿柔的父亲开始帮他们装璜,估计要花十几万元,文康想办法借了十万元,其余的,都是阿柔和佳文自己的,这两年的工资刚好够。
装修完毕,佳文请求父母过来看看,把结婚的日子定下来。文康在内心中感到满意,他想每个人都必须有自己的家,他们最终要独立,就象鸟要独自高飞,只要他们好,生活好,过得幸福,他们就满意。看到佳文快乐的样子,阿柔翩翩如仙,他和香菱感到无比的满足。
文康和香菱欣然同往, 从他们家到佳文所在的城市, 有五六百里路,坐长途汽车要三四个小时, 基本上是早晨走,下午到, 很方便。
文康出门已经习己为常, 按照阿柔父母的安排, 到了他们所在的城市, 先去看房, 然后再到乡下, 一起商谈阿柔和佳文的婚事,文康微笑着表示同意。
一路奔波,下午三四点钟,他们出了火车站, 外面人来人往,车流不息。佳文叫了一辆车早己在那等候,他们上了车, 不到二十分钟, 就到了他们家。
第二十五章
下了车随佳文转入小区,上了楼。一打开灯, 文康和香菱都感觉眼前一亮,家里装修谈不上富丽堂煌, 但非常的清新素雅。客厅非常的大, 和餐厅及阳台连在一起, 左边一间小房间, 东面是两间卧室, 中间是卫生间,一间主屋还专门有一间卫生间, 门套都是纯白色, 吊顶也都是纯白色, 吸顶灯 ,水晶挂丝, 晶莹透明……
窗帘布都是白色的,家里的液晶电视,每个房间都有,客厅尤大,估计在50英尺左右,中央空调,双柜式冰箱等等,反正该有的都已齐全。严然一个完整的小家庭,已经被佳文和阿柔布置得非常温馨。
文康和香菱看了都感觉非常的满意,安排好住宿, 文康和香菱美美地睡了一觉。起来的时候,阿柔已经做好了早饭,她很细心, 熬了一锅粥, 黏黏的, 一看就调起了文康的胃口, 有一股清香扑鼻。阿柔为每人煎了一只鸡蛋饼,佳文去楼下买了十几只馍头, 和一罐酱菜。
文康吃完早饭,站在阳台的窗口, 向外望去, 四周高楼林立, 旁边的环城公路, 汽车川流不息, 形成了一条绸带。近看楼与楼之间, 绿树葱珑, 亭台走廊, 蜿蜒的卵石小路, 清风扑面, 让人心舒气爽。文康觉得比他们家的小区不知好了多少倍, 这里更现代, 更具有大城市的气息, 让他从内心中为佳文感到自豪。希望他和阿柔有个好未来,香菱左看看右看看, 对这个新家也感到非常的满意。
佳文说:“爸!即然过来了,转一天再去,文康朝香菱望望,香菱微笑不语,文康已知她的心意说:“也好!”
这座城市刚刚被评为:“历史文化名城。”佳文得意地说:“有五A级旅游点三处,四A级旅游点四处,文化名街许多处,都保护的很好。今天我们包一辆车,先到最大的景点转转,将来我们一个一个地看。”
文康觉得这样好,将来经常会来,有的是时间,不必这么粗糙。于是他说:“今天就去某景区看一下吧!我还没见过这类的景观……”
佳文说:“好呀!就这么办!”说着掏出手机,叫司机过来接他们。文康问:“车费要多少?”佳文说:“一百元。下午再叫他接一下,总共二百元。”文康说:“多少路?”佳文说:“从城市这头到那头,大概三十多里路。”文康说:“贵了,我们老家只要五十元。”
阿柔说:“等我们工作稳定了,佳文就去学车,以后一家人出门,自己开车去就方便了。”
佳文说:“我们自己开车回家,一天就可以到了。”
文康和香菱听了点点头,文康说:“你们努力工作,两年就可以买一辆车了,不难。”大家都赞同。
他们走出大门,乘电梯到楼下,这时车己经来了,司机是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人,成熟稳重,话不多,但开车很专心,对路况很熟,佳文跟他说:“走市中心穿过去,我们要看看城市的面貌,我父母第一次过来。”他欣然前往。
司机从东大街环城公路开到南大街进入主干道,沿路都是高楼大厦,商铺林立,人流车流川流不息,音乐声有节奏地响起,让人心情愉快。文康感觉到一种大城市的氛围,规划整齐,排序有致,宽畅明朗,既有立体感,也有空间感,绿化也随处可见,环境很优美,虽是在城中心,依然没有那种拥挤的感觉。
过了火车站,道路开始变得开朗,司机说:“从下一个道口上高架,车速就可以上去了。”这里的高架在城市中穿过,并不在城市的边上,两边高楼耸立,象架立在高楼间的彩虹,高架上车流如梭,依旧很宽畅,没有一点阻碍。汽车上去后,车速达到100码。风景就象海市蜃楼,蔚伟壮观,一眼望不到边。
几分钟就是十几里,下了高架,那种紧张的神经好像一下子松懈下来,远处的楼房也变得平坦下来,只有六七层,难得几幢高楼在二三十层之间,显得凤毛麟角。道路绿化,遍处绿荫,花团簇锦,空气清新,让人觉得舒畅。
在景区的门口,出租车缓缓停下,佳文下来付了车费,让他到下午3点钟过来接,司机点了点头。
佳文去打票,一会儿大家有说有笑地走进了景区。游客非常多,整个旅游区,分七大主题区域,五十多个极限游乐项目,每天都有十几场出题演出。它是一座将博物、声光电、影视特效与多媒体网络等完美结合。融展示、科普、娱乐、休闲及参与性表演于一体的综合性主题游乐园,占地面积600余亩,高大上震撼人心。
他们玩的很开心,中午的时间就在景区边上的饭店吃饭。这里光是餐饮,酒店,宾馆就自然形成了一条街,度假村,五星级山庄等也有好十几家,可见景区的豪华和壮大。
他们吃过饭,又玩了几个景点,到了下午三点多钟,人也累了,叫来出租车,才恋恋不舍地离开,整个过程他们拍了无数张合影。
回到家,吃过饭,晚风习习, 文康感觉心明气爽, 城里的霓虹不断地闪烁, 散发着迷人的光晕。不远是有个运动广场, 灯火通明, 人头攒动, 吃过饭的市民, 开始做休闲运动, 他们或跳广场舞, 或在健身器材边锻炼身体, 或打羽毛球, 或沿着公园的小路健跑或散步, 公园很大, 跑一圈估计有两里路, 路上的行人很多,连绵不断,兴致十足。
阿柔和佳文建议去转转, 文康和香菱点头应允,广场上大概有一二百人在跳舞, 大多是中老年人和妇女, 他们基本上分成三组,一组穿有整齐的服装和道具,要求行为规范,整齐划一,显出一种整体美。一组跳交际舞,这部分人最多,音乐放得老大,舞姿飘逸潇洒,引来不少人的观看。另外一种是简单的健身舞,初学者很多,占据一隅。
人们跳着乐着,文康和香菱不会跳,他们就在公园里散步,公园真的好大,里面绿树葱茏,芳草如茵。路灯发出柔和的光晕,古色的小桥,青青的翠竹,飞檐的亭台和长长的走廊。中间还有一个大大的池塘,有小船可以荡舟,有一种江南水乡的感觉,让文康很是喜欢。
佳文的个性活泼,年纪轻,精力充沛,转了一圈,他看文康的兴致很高,就说:“我们再到街上转转吧!”不远处正好是商业街,文康和香菱朝那边望了望,点头说:“也行。”
商业街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跟步行街差不多了, 非常的热闹, 两旁大都是服装店, 商场。佳文想给父母买两件象样的衣服, 他们一路走一路看, 自从在城里上班, 房子买来后,闲暇时, 他经常和阿柔逛, 也会到这里来,环境已经很熟悉。这条街一直通往南大街, 靠近市中心, 有一座城市最大的商城, 写尽了城市的繁华。
这座商城, 集餐饮, 娱乐, 休闲, 办公于一体,三幢几十层的高楼大厦组成。旁边是宾馆, 大酒店, 都在几十层以上, 霓虹闪烁, 让人眼花缭乱。文康所在的家乡, 城市里象这样的规模, 一家都没有, 他随佳文走进商城,螺旅式大厅, 空间超大, 里面豪华气派什么都有。都是高档次的物品, 一般的衣服都在千元左右, 佳文要和父母买衣服, 文康和香菱说什么都不要。
佳文说:“我己经拿工资了,以前都用父母的钱,这次表示下,无论如何给个机会。”阿柔说:“应该的。”文康和香菱这才答应,文康说:“不要买贵的,我们穿不习惯。”佳文说:“知道了。”在女装精品区,佳文先给母亲挑,香菱的身材不高,但是身材还可以,不长不短,瘦腰的比较好看,同时香菱的面色红润,喜欢穿白的,或黑的之类衣服,她们挑了又挑,买了一身,花去了1500多元。
跟着他们又来到男装精品区,帮文康买了一套蓝色西装,因为文康长得比较正统,富贵,他穿这类衣服,越发显得身份不菲,有工作之人,很是体面。花了1000多元,文康自己感觉也比较满意。
文康和香菱的心里是喜悦的,佳文和阿柔什么都有, 父母帮他们创造了一切, 生活在这样的大城市, 他们又有工作, 结婚后买一辆车, 将来有一个小孩, 条件是如此之好,他们看在眼里, 感到非常的宽慰。
第二天,阿柔安排他们去乡下, 本来要坐汽车先到他们那的县级市,然后再坐公交车到他们镇。如今乡村交通越来越方便,有两班直通车,早上一班,下午一班,在车站旁边一个小站内,阿柔看准了时间,直接坐汽车到镇上。早晨7:30的车,到镇上9:00多钟,阿柔的父母在镇上买菜,和阿柔讲好了,包一部面包车一起回家。
乡下也通了公交车,只要1元钱,阿柔家离镇上10里路,包一部车20元。当他们到达镇上的时候,阿柔的父母己经买好了菜,叫了车在那里等候。他们看文康下来,立刻满脸堆笑地迎接,文康也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文康看阿柔的父母都是中等身材,父亲的长相和阿柔相似,母亲虽然皮肤显黄,但很端庄,一身朴素的乡姑打扮, 却很干净利落。
他们上了车,一条宽畅的柏油路,一直通到他们村口,然后拐进村上一条宽约3米的水泥路,一直开到他家门口。
一幢不错的乡村楼房,门口一口井,一人多高的院墙,三四间矮一点的附房。门口不远处稻田,绿绿的一片,一条蜿蜒的小河,象一条白色的银链,穿行在大地上,闪着波光粼粼的光,一派田园风光。
文康非常喜欢这样的景色,小时候家里住在半山腰上,对平原很是向往,来到这里,到处是村庄和田野,近在眼前,很是兴奋。虽然他知道:将来难得会到这里来,但是那种好感己经油然而生。
阿柔的父母是如此的客气,他的父亲看文康饶有兴趣的样子,告诉他:“前面那几块田都是他家的,还有那条河,也是他承包的。每年养的鱼虾收入不会少于5万元…….”
他们热烈地交谈着,好象早己是一家人似的,阿柔的父亲对文康说:“阿柔一出嫁就剩下我们老夫妻住了。”
文康说:“大家住一起亲,可以到阿柔那住,他们的房也大的。”
阿柔的父亲说:“我们年纪大了,和年青人住在一起,讨人厌,还是老夫妻住在一起自在!”大家听了都笑了。
这时饭菜己经准备好了,满满一桌,专门请阿柔的大伯来掌勺。阿柔的爸爸弟兄三个。大伯四个儿女,二伯有五个儿女,再加上他们弟兄两个,整个村子的前一排都是他家的人。可见在村中的势力, 完全是个大家庭。大伯在乡下常帮人办酒席,这次特意把他叫了过来,烧一桌菜来招待远方的客人。阿柔的大伯非常的和蔼可亲, 文康敬了一支烟给他, 他亲切地和文康交谈, 充满了快乐。
吃饭的时候,大家的话题又回到阿柔和佳文的身上, 他们都觉得阿柔佳文房子有了,可以结婚了,光明正大地住在一起。但考虑到刚买房,结婚钱紧张先订婚。
文康说:“可以。”阿柔的父亲说:“既然大家同意了,等会儿我们商量一下,该买哪些东西,把事情办了。”乡下人豪爽,有一句说一句,虽然简单,但符合情理,没有闲话被人说。文康说:“行。”
大家边吃边谈,请上媒人阿柔的婶婶,就按照当地的风俗办,买金项链,金耳环,金手镯,金戒指,费用大概在二三万元之间。
谋人对阿柔和说:“讲好了,正好你们父母都在,怎样?”
佳文和阿柔相互看了看点了点头,谋人对文康和香菱说:“怎么样?”文康说:“只要他们俩愿意,就这么办!”
媒人又问阿柔的父母,他们也表示同意。
佳文说:“我和阿柔己经看过了,在市里最大的金店,只要280元一克,另外还有优惠。”
阿柔说:“是的,现在流行一种花饰,挂在胸前特喜欢。”显然佳文和阿柔早就有这种打算。
文康看在眼里,他说:“我们过来,就是为这件事来的,一切都很好,我们也放心了。”
文康微笑着说:“我们打算住几天,等事情办完了再走。”
阿柔的婶婶是位能说会道的乡村妇女,自家人做媒,她说: “金首饰你们算过没有?要多大的,大概多少钱?”
她很能干地说:“二三万元随便怎么买都可以了。凑个吉祥数,一般人家都要个26666元或28888元,怎么样?”
文康说:“好的,28888元,将来佳文和阿柔做事业大发。”文康过来其实是有准备的,他的卡上有钱。他说:“明天进城,我到银行把钱取出来给你们。”
阿柔的伯伯说:“真是个爽快人,好爸爸。”他对阿柔和佳文说:“一定要努力喔!却不可辜负大人的期望!”
阿柔开心地点点头,她说:“等我事业有成,一定把爸爸带到这边来住。”文康说:“我们在老家住惯了,恐怕不会过来,难得你有这片孝心,我们会过来玩的。”吃过饭又吃茶,晚上又是一顿丰富的晚歺,然后安排他们住在楼上。阿柔家的楼房有三间, 楼上有四个房间, 楼下也有两个, 非常的宽畅。
文康他们上楼看了会电视,然后睡觉。第二天早晨,吃过早饭,阿柔的父母叫来一辆面包车,他们一起进城。文康取了钱,9点钟交给阿柔的婶婶,阿柔的婶婶又慎重其事地交给阿柔的父母。父母又给了阿柔和佳文,嘱咐他们买金器时多挑挑,价格多问问,希望他们能够买到自己中意的金器。刚好佳文的父母在,请他们多参考......
阿柔和佳文都点了点头,他们挥手告别。
第二十六章
文康过来请了一个礼拜的假,阿柔佳文也请了三天的假, 为了赶时间, 他们决定下午就去买金器。吃过中饭, 四人打的, 匆匆忙忙向市中心商场奔去。
城市的商场依旧是那么的热闹非凡,金器在第一楼,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阿柔和佳文轻车熟路,来到柜台前,真是珠光宝器,熠熠生辉,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从去年开始,金价开始回落,便宜了很多,再加上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激发了一部分购买的人群。
柜台边既有象阿柔和佳文一样的年青人,也有象文康和香菱一样的中年人。人们在挑选着,试镜着。还好服务员有十几个,一位面容娇好,热情奔放的姑娘向他们走来。阿柔和佳文请她拿出来,一条金光闪闪, 镶有花纹的、非常漂亮的黄金项链。阿柔兴致勃勃地戴在脖子上,在镜子前照了又照,看了又看。香菱觉得这条项链不错,八千多元,价格适中,也不是很贵。
阿柔开心地问:“怎么样?”香菱说:“不错。”她又朝阿公和佳文看看,佳文赞许地点点头,赞道:“这朵花好看的,现在正流行。”
阿柔叫阿婆把它拿下来,笑着说:“那就买下啦!”服务员把它重新包装起来,说了许多漂亮话,引他们去开票,然后付钱。
阿柔又去买耳环,她选中了两只金光闪闪的挂坠,象一滴水,又象一颗宝石或珍珠,戴在身上,神采奕奕,整个人都变得容光焕发。大家都点头说好。
接下来买手链和金戒指,戴在手上真是雍荣华贵。总计花了29000多元,订婚的钱刚好够,大家开开心心地回了家。
回来后,阿柔喜滋滋地给父母打电话,说:“金器都买好了,非常的满意…….”
阿柔的父母亲很高兴,说:“我们今天去看日子啦!明天订婚刚好,我们正想叫婶婶跟佳文爸爸妈妈说呢!”
文康和香菱坐在沙发上开心地看电视,阿柔的父亲请文康接电话,阿柔立刻笑着走到文康面前,把手机递给他说:“爸,我爸请您接电话。”文康点点头,接过电话。
阿柔的父亲非常客气地叫他:“亲家,我们今天为佳文和阿柔看了一下日子,算命先生说佳文和阿柔的生辰八字特好,明天好日子,你看怎样,帮他们办了吧!”
文康说:“好!”阿柔的父亲开心地说:“那么我们就安排啦!”阿柔的父母非常看重阿柔,相信阿柔和佳文的能力,许多事情都让他们办,而且佳文和阿柔要做的事情,他们都鼎立支持。
文康笑着把电话递给阿柔,
阿柔的父亲说:“你订一桌酒席,我和你叔伯及婶婶他们过来,为你们办订婚酒……”
阿柔说:“好的!我马上去办!”阿柔的父亲说:“至于办什么样的档次,你看着办吧!”
阿柔说:“我知道,我有两位同学订婚,我都参加过,问过这样的事情,您们放心好了。我这就去办啦!”
阿柔的父亲说:“好!你去办吧!”
阿柔挂了电话,又和佳文及未来的阿公阿婆开心商量,她说:“就在我们楼下不远,档次也蛮高的,环境也很幽雅,手艺不错,价格适中…..”文康和香菱说:“你们去办吧!我随你们!”
阿柔笑着说:“爸妈您们喜欢吃哪方面的菜,我们这边的菜和您们老家有点不同……”
文康说:“不要紧的,我习惯了,什么地方的菜我都能吃。”他看了看香菱,“要么,你妈,喜欢吃一些菌类,象香菇磨耳之类,油类并不见得有多少。”
阿柔说:“明白了!”然后和佳文下楼订去了。
阿柔和佳文很会办事,一会儿就办好了。第二天,阿柔的父母叫了两部车,带着亲戚,买了一些糖果之类。和一些象征着吉祥如意,百年好合的万年青,柏枝等等,赶了过来。
一些重要的亲戚还是第一次来,对阿柔的新房,啧啧称赞,然后开开心心地一起到饭店。
阿柔的婶婶是媒人,她告诉文康:“结婚的日子也看了,今年腊月二十,真是好日子,恩爱一生,相敬如宾到老…..”
文康和香菱听了也很高兴,他们全部的希望都在佳文的身上,虽然离了远一点,只要他过得幸福,快乐就好。他们退休后,经常过来看看,也就心满意足了。
吃过酒,亲戚们又回到新房坐了一会儿,都回家了,阿柔的父母异常的客气,和文康一个劲地打招呼,依依惜别。
文康和香菱第二天早晨也准备走了,他们感觉佳文长大了,没什么好嘱咐的,他如今像个男子汉似的,把家照顾得好好的,还有什么不放心呢?从佳文的身上,他似乎看到了自己年青时的影子,那种豪情壮志,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的干劲,他很欣慰,一定能干出好成绩来。
佳文己经向他说了,将来要开自己的公司,这看似遥不可及的事情,一旦做起来,并不是想象中困难。他嘱咐佳文安心工作几年,业务精通了,本领学到了,开公司顺理成章。
佳文连连点头,他说“我在单位业务和学术要做到数一数二,才会考虑出来,爸你放心,不到三五年,我不会出来的。”
文康说:“对,胆大心细,积累资金,为以后做好准备…….”
佳文听了后,开心地说:“老爸来了,办事就有方向了。”阿柔说:“对!到时请老爸过来帮忙指导。”
文康笑着说:“我的工作走不开呀!要等到退休才会过来,到时再说吧!”
大家兴奋地聊着,晚上吃了点便饭,一直谈到很晚才睡觉。第二天,文康和香菱就准备回去,等结婚了再过来。文康照应他们好好生活,香菱更是嘱咐佳文要学会料理家务,佳文点头称是。
文康香菱走后,阿柔很爱自己的家,她尽量按照自已的喜欢,把家布置的很温馨,她在阳台上种满了花,买了一只很大的吊篮,喜欢一个人坐在里面,一边看书,一边荡秋千。她喜欢素雅的情调,所以她买的窗帘和被单都是乳白色的,没有那种大红大紫的感觉。
她很喜欢浪漫,在房子装修的时候,就把灯光调得很柔和,朦胧的美。佳文都能接受不反对。真是心领神会,她买一只金鱼缸,佳文就会去买鱼饲料,她买吸尘器,佳文就帮她拿回家…….
即使不好,佳文也能看下去,他们相处的非常的开心快乐。在大家看来,父母不在身边是放心的。
阿柔是位容易满足的人,所以佳文不必为任途的高远而着急,更不会为条件不如人而羞愧。别看他们房有,工作有,最多不过算是中产阶级,住在城市,有房算什么稀奇,有车一簇多着呢!她和佳文商量,根据自己实际情况,过两年买车,她并不是一位爱慕虚荣的人。
笫二十七章
离结婚的日子还有二三个月, 佳文和阿柔的婚礼转眼就临近了。文康和香菱通知了所有该去的亲戚, 特别是姨,住在山里面,经常过来看望母亲,减少了母亲不少的孤单。表子妹走的很亲热,儿女们也来,让母亲心里很温暖……这些都是家里的至亲,都要通知。
文康算了一下, 他的弟弟文辉夫妇,堂兄弟姐妹,以及他们的儿女,大概二十几个人去,阿柔和佳文准备了一辆大客车来带他们。此外就是小妹和文真,佳文想念小姑,希望她能来,小妹答应了,小洪忙可能来不成,佳文表示理解。虽然小妹有残疾,文真和春晓决定开车去,带着她倒不用担心。
另外就是香菱的娘家人,香菱的父亲己经去世,只有母亲。她还有一个弟弟,他有车,即使在外做生意,也能赶回来,至于朋友同事就不会请了。
到了那天, 文康让大家到他家集合, 小妹和文真提前一天已经过来。到了六点多钟,人都到齐了,大家开始出发。
一开始大家在车上叽叽喳喳,还相互一起谈笑,到后来基本上都昏昏欲睡。几位精神好的人,也压低声音说话,不想打扰别人。十点多钟,他们进入佳文所在的城市,从高速公路南出口下来,大概10多分钟,他们到了。
文康带路,佳文去接新娘,安排一位亲戚在楼下等候, 看到他们格外的热情,大家簇拥着上楼。
随着电梯缓缓而上,进入房间,大家说着、看着、笑着,都很高兴。佳文的房子又宽又大, 布置得温馨漂亮, 他们都认为不错。一个客厅贯通着阳台,可以容纳几十个人。
不一会儿领亲的队伍回来了,佳文毕挺的西装,像一位绅士。阿柔一身白色婚纱,娇美可爱,像一位公主。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引来了大家的啧啧称赞。
化妆师是阿柔的一位亲戚,上个月,阿柔就和佳文拍好了婚纱照。这是永存的纪念。为了拍好它,他们查了很多参考资料和照片,阿柔的亲戚更是尽心尽力,低消费高档次安排,从化妆到选妆到背景,历时两天才拍好。收费3000多元,要是按照标准,要五六千元,亲戚间不谈这些,拍好为止。
当相册拿到手后,他们才感觉到什么是艺术,那简直是仙女下凡,才俊出世,阿柔和佳文把它挂在床头,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心里乐开了花,多少次高兴得都没睡好觉。
今天是佳文和阿柔人生最美的闪光点,婚礼安排在教堂举行,然后到市中心的宾馆进行宴会。这是他们早已商量好的,如今流行教堂婚礼,又省钱,也符合他们的实际情况。
一行五部车,三辆轿车,两辆面包车,三十多人,浩浩荡荡上楼。进了屋,相互客套一番,吃了口茶,看看新房,又准备出发。一时间鞭炮齐鸣,热闹非凡,每辆车上扎上彩带,向教堂开去。
穿过市中心, 热闹的街道, 缓慢地向前行驶, 大约开了二十多分钟就到了, 门口有一处小型的停车场, 至少能停十几辆车。
大家一字排开停好车, 拥簇着阿柔和佳文向教堂走去。仪式在二楼举行,片刻仪式开始,十几位修女在传教士的带领下唱颂歌,,庄严而肃穆。
也许在阿柔和佳文的心里,永远不会忘记那些爱情的誓言,只听得传教士在问:“您爱她吗?”“爱!” “您爱他吗?”“爱!”
“不管他(她)生老病死,贫穷富贵……..都会白头偕老,相伴一生!”阿柔和佳文异口同声地大声说道:“是!”整个仪式一个多小时,花费一千多元,场面很感动,大都数人都没见识过,很稀奇,出来的时候,每个人都满脸堆笑,非常的满意。
一个小时仪式结束后,大家又坐上车,往酒店开去。酒店在市中心的一家大型宾馆,这里风景非常的优美,门前有喷泉,一条人工弯弯的小河,古式的石板桥,水里面养着许多金鱼,在自由自在地游动,有草坪有树,非常的开阔。有东苑西苑两座楼,东苑档次非常的高,楼层有三十多层,里面金壁辉煌,气势宏大,许多领导都在这里接待。
西苑档次低些,一般的市民也能消费得起。佳文和阿柔选择了这里,不管东苑西苑,大家由衷地感到他们对此次结婚的隆重。
真是皆大欢喜,他们办得如此之好,文康感觉挣足了面子, 他红光满面, 在酒席台上频频敬酒, 和亲戚们一起畅饮。宴席非常的热闹, 一直进行到2点多钟, 才欢欢喜喜地结束。
阿柔的父母带着亲戚回去,文康他们打算第二天早晨回去, 因为大家都比较忙, 特别像有工作的人, 必须赶回去上班。
佳文己经帮他们订好了住宿的房间,楼下不远处,靠着小区对面有一家旅馆,环境非常的干净优雅,佳文算了一下,家里三个房间,可以住十人,旅馆再开三个房间就够了。女眷留下,男眷一起住旅馆,大家都表示赞同。回到家吃过晚饭,己经傍晚,大家谈谈,佳文开始带他们下楼。走进旅馆,里面很安静,有两个服务生,佳文和她们打了声招呼,直接上了二楼。楼上比较大,除了房间外,还有个大大的餐厅,甚至有花,和假山之类的风景。
他们的房间在东面连着三个房间,里面三张小床,一个洗手间,电视,甚至有网线,可以上网,还不错。
第二天早晨,佳文早早起来,安排文康他们在旅馆吃早饭。一碗粥, 两只馍头, 一只茶叶蛋,不够还可以自己盛。家里由嫂嫂她们安排,又熬了一锅粥,带些馍头和茶叶蛋回去,给他们作早餐。
佳文和阿柔安排得紧紧有条,文康和香菱放心了,而且阿柔和佳文对他们说:“不要为我们担心,只要你们过得好,我们就好…….”
这让他们心里很乐,他们更不用担心了。什么不缺,什么都有,家庭、事业等等,都已到了成熟期……既然如此,皆大欢喜,他们也就不必再多说什么了。 在阿柔和佳文欢送下,踏上了归途。
第三十章
回去后,佳文会经常给他们打电话,文康也会问问他们的情况,佳文告诉他们:“我在单位里表现杰出,老板对我很是赏识……”言语之中充满着自豪。
文康说:“好好干吧!将来有出息…..”
转眼到了春节,佳文跟阿柔商量回家过年,阿柔说:“单位里比较忙,估计到腊月二十八九才会放,这样出行比较困难。而且初七八就要上来,时间比较紧张,回来也难。”佳文笑着说:“到了明年,我想学开车,现在没车不行,有事很不方便。我们的工资加起来,买辆十几万元的小车怎样?我们开过去过年,然后初三四赶回来,还可以回来拜年。”
阿柔微笑着说:“好,过年了你先学,等你学会了我再学。”
佳文说:“好。”
大年三十,佳文随阿柔去了丈母娘家过年,大年初二回家给父母拜年,开开心心地过了一个春节。
第二年,佳文学会了开车, 他们看中了一辆中等档次的轿车,十五六万元。这辆车通体银灰色, 线条流畅, 装饰典雅, 具有现代派的气息。
买车的那天,阿柔的父亲过来的,和他们一起提车,办完交接手续己经是9点多钟,然后他们一行三人向乡下驶去。
按照风俗买回来的新车是要供的,阿柔的父母早就准备好了一切,一只猪头,一只自家杀的鸡,鱼等等。端一张桌子放在车前,然后跪拜,各方神灵和祖宗保佑阿柔和佳文开车平安…….
然后放鞭炮,阿柔的叔叔,伯伯,婶婶,堂兄弟姐妹等都来看,鞭炮声,欢呼声,响彻着整个村庄。
中午阿柔的父母办了一桌酒,大家开开心心地吃着,到了下午三点多钟,阿柔和佳文在亲人的祝福和欢送中进城。
到了年底,阿柔和佳文预备着拜年的礼物,开车一一给他们拜年,方便多了。
自此,阿柔和佳文一有空就回来, 家里充满了欢歌笑语。又过了两年, 一次佳文打电话告诉文康:“我和阿柔在工作上, 取得了不菲的成绩, 时机已经成熟,想自己出来干。”
文康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还有点不放心,他又详细地问了单位和办公司的情况。
佳文最佩服父亲, 他觉得父亲学问深, 见多识广, 处事圆通, 见过大世面。能给他指导性意见, 他的回答一般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于是他详细地把自已的设想告诉文康。
文康了解情况后, 毅然支持他的做法, 他说:“如果在经济上不够,我也可以帮帮忙…..”最近几年文康工作顺利,他又没什么负担, 贷款还了,又小有结余。佳文说:“够的,看情况如果差钱,会打电话,请您帮帮忙…..”
文康说:“只是我没空过来,否则为你放些烟火,庆祝庆祝!” 佳文说:“没有必要, 这次就请朋友和同事聚一下, 他们要为我庆祝……亲戚就不请了。”
佳文歉意地说:“我还刚刚开始, 以后搞大了,自己买了房产,一定把大家都请来, 好好热闹一下……”
文康想想也行,他说:“好好地干,以后我来帮您。”文康己经四五十岁了,再过几年也要退休了。将来可以过来帮帮忙。
挂了电话,过了几个月,文康想到刚开公司,佳文一定很忙,他知道办手续复杂,不仅又打电话关心。
佳文接了电话,兴奋地告诉他说:“很顺利,登记证书,验证码,银行开户,公章,财务管理等等都办齐了。”
文康担心业务,他说:“公司才开业,有没有业务?”佳文开心地说:“已经接到两个小业务,要忙一阵子。另外还有以前认识的一位老总,我跟他打招呼,他准备给一个大业务我做做,马上招标下来,叫我拿图纸……”
文康放心了,他嘱咐文章好好干,然后挂了电话。
以后一有空佳文就会打电话告诉他们公司进展的情况,并且把公司办好的照片, 拍下来,发到他们手机上,给他们看。
文康和香菱看到,他们的公司确实弄得不错,虽然经济不宽裕,很朴素, 门面稍微装璜一下,但设计新颖,很吸引人的目光。公司门口挂着起了一个非常响亮的名字:“东方建筑设计有限公司” 金字招牌。
佳文和阿柔本身是搞设计的,从照片上可以看出,他的公司只有两间房,几十个平方,两张办公桌,里面摆满了办公用品,尽量合理地安排。利用墙上的空间,用精美的框子把他们设计的建筑挂在上面,有几十层的高楼大厦,有亭台楼阁的园林设计,有奇形妙思的构想……就好象一个小型的画展,很是美观。
在佳文的办公桌上方挂着他的营业执照和一级工程师资质证书, 别看他公司,已经达到国家二级建筑设计水平, 可以承接上亿规模建筑工程, 可见他们的能力。文康和香菱兴奋地看着,都感到很满意。
在公司开业的第二年, 佳文打电话告诉他们,第一年保本, 今年开始盈利,一直奉行高品质,诚实守信等原则,已经在圈子里立稳了脚跟。佳文经常跑外地,企业的工程做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为了方便,他们买了一辆高档轿车奥迪,以便跑长途。他们的公司又添置了几名员工和一名高级工程师,年收入已经超百万元。文康和香菱听了, 更是兴奋不已。
这一年阿柔怀孕,不久生下了一个女儿,全家添了无穷的乐趣,起初大家以为佳文和阿柔人这么好,肯定会生男孩,如今生了女儿,他们并没有气馁。父母希望他们生二胎,佳文和阿柔也想生个男孩,心里有了打算。
文康和香菱又赶过来看望,只是都要上班不便久留。他们尤其喜欢孩子,轮流抱着孩子,在他们心中,不管男女,除了传统的观念,也是一种感情的寄托。现在国家政策宽松,允许生二胎,依然可以再生一个男孩, 大家的意见基本上都是一致的。
三十一章
第三年佳文他们准备买自已的店面房,如今房产是如此的贵, 他们跑了很多地方, 后来选择了运河之畔,一个高档小区,佳文想着以后在这里再买套房, 公司开在家门口, 比较方便。而且运河边上有一座风景优美的公园, 平时可以散歩, 锻炼身体。
佳文相中的店面房有三层,两间,第一层是会客厅,办公用品。二楼是员工的办公室,三楼是他的办公室,总共是两百多万元。这次佳文特意精装了一下,显得特别富丽堂煌。文康正好有空也过来帮他。
佳文的业务虽然做的不错,但是接二连三地做事,而且都是大事情,经济上也不是很宽裕。有一次文康问:“这次买房带装修,要好几百万元吧!”佳文说:“三百万元。”
文康说:“经济上还能行吗?”佳文说:“还行,本来应该够的,就是还有几家,业务结束了,帐还没结回来,要了多少次,还有四五十万元。”
文康说:“你打算怎么办?”
佳文说:“我去呢!实在太忙,走不开,叫员工去要了几回都没成功。”佳文看着文康说:“爸!不如您帮我去要。”
文康说:“你打算怎么安排?”佳文说:“你和会计师一起去,比较有把握,怎么样?”
文康想了想说:“我过来准备半个月时间…….”佳文说:“够了,说不准几天就要到了。”文康说:“好的。”
文康考虑着釆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帮佳文要回这笔钱, 过去在江南的时候, 他也碰到过这样的事情。那时的情况不同, 大多数是包工头和工人之间的工钱问题, 平时只发些生活费, 工资一般到年底结,常常发生纠纷。工资讲好的又少了, 本该结给人家的没有了, 或者给一部分, 其余的打白条。有的工人几转手, 工资很难要, 要错了对象, 不但不给, 常常还会拒之门外, 不予理睬。这些年国家制定了法律才恢复正常,但仍然有人赖账…….
文康说:“我去了之后,如果他们还是不给,我就住在那,找政府。 如果当地政府不理,我就住到政府那去。”
佳文说:“见机行事,实在不行,我们再另想办法,不要过激行为。”
文康想了想说:“通过法律途径解决不行吗?”
佳文说:“我们小公司,打官司花费太多精力,诉讼费也不少, 最主要没时间,影响不好………”
文康说:“好吧!我去一趟。”
文康去的时侯, 和单位的会计一起同往。会计是一位年青的小伙子, 大学毕业, 充满活力和热情, 说话做事敏捷, 文康非常喜欢。他准备了一切帐务所需的材料,工作非常的细致。对文康的印象不错,感觉文康气度非凡, 沉府很深, 办事能力强, 很高兴和他相处, 有成功的希望,他们欣然前往。
佳文的讨债的单位, 是一家三级建筑企业, 在大城市s市设有办事处, 他们碾转多次, 乘坐公交找到了他们。文康看到他们租的房间, 有两间, 楼上楼下, 楼下办公, 楼上住宿, 办公人员有五六人, 都是民工打扮。文康去时办公室只有两个人, 其余的人都上工地去了。会计认识这里的经理, 施工员以及其他工作人员。
他们的突然造访, 让经理很是惊讶, 文康看这位经理, 高高的个子, 满脸的微笑, 眼情闪烁不定,张开嘴露出两颗金牙, 知道不好应付。
果然不出所料, 他一谈到债务, 面有难色, 他说:“本来说好给你们的,谁知甲方又生变故,估计要一个礼拜才有。这次钱拿到了,一定给你们,你们先回去吧!材料丢在这,到时把钱汇到你们公司帐户上……”
文康笑着说:“这笔工程我们己经了解了,工款早己打到了你们帐户上,己经交付了吧!”经理说:“一期的是交付了,是二期。”经理尴尬地说:“一期的钱投到二期,经手的钱也只够开支,这次交付的几幢的楼已经定了,钱一拿到就先打给你们,请放心。”
文康说:“我反正没事,就在这等。”
经理说:“没这必要吧!不相信我?再说我这也没法住。”文康说:“我们打地铺,随便怎么睡都行,钱一拿到我们就走。”
经理被文康说得一愣,他说:“我们经常出去办事,这里没人,你们呆那?”文康说:“不要紧,我们就在门口呆着,等你们回来。”经理生气了,他说:“既然你们要这么蛮干,随便!”
文康知道:和他多说也没用,也不和他吵,就和会计坐在他们办公室。经理无奈拿起包,走了。
并且两天都没回来,文康没事就和工作人员聊聊,了解些情况。要说他们也是个小公司,挂靠着一家大公司,文康心里盘算着到他们大公司看看。
文康这人还是真有点能耐,会为人处事,容易和人亲近,很快和他们施工员混熟了,并且要到了他们挂靠公司的地址。在第三天早晨,他和工作人员打了声招呼,说要出去转转,和会计两人找到了他们总公司。
文康有了地址是直接打的过去的,八点多钟到达公司所在地,这是一幢身处闹市的办公大楼,按照公司门前的标牌,他们找上了十二楼。
整个十二楼空间非常大,有十几个办公室,里面装璜考究,金壁辉煌。一走进去,就是一块很大很大的标牌,嵌在墙上,某某设计有限公司。文康见过大世面,对这并不稀奇,他按照门牌,很快找到总经理室。刚刚上班,经理很谦和,让文康和会计坐,亲切问他有什么事?
文康把情况说了,谦意地说:“我们小公司经济周转不过来,答应别人的事一定要做到,实在没办法。去年的工程,他说你们工程款还没结给他,所以我来看看。”
经理知道工程款已经结了,听说只有50万元,这么一点小钱应该给他们,他拿起了电话。一会儿经理赶过来,看到文康劈头就问:“你怎么在这里?”文康说:“仰慕己久,过来看看。”
经理说:“你不该来,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你先出去,到外面等我!”总经理摆摆手止制,意思是未必要,他说:“你们的情况我了解了,你再说说是什么情况?”经理说:“还有点余款没结给他们,他们就急死了,一个劲地催,三天两天地往这跑,我讨厌这些人!”
总经理说:“东方建筑设计有限公司的经理,我见过,他叫佳文人不错,上次的设计图案我也看了,的确比别的设计公司要好,价格也便宜,以后可能还要打交道,你就把余款结了,一个小公司也不容易……”
经理说:“我不是答应这个礼拜给他们吗?把钱打到他们帐户上,可是他等不及,不相信。还要住在我哪要债,现在又跑到总公司来,不成体统。”
经理生气地对文康说:“你们这样影响了公司的工作,这里经常有重要客户来,是你们随便进的吗?”
文康说:“做生意就是要讲究信誉,我们光明正大,不会影响公司的声誉。答应别人的事一定要做到,这也是我们小公司的生存之道……”
总经理看他们要吵起来, 朝他们挥手制止, 对经理说:“帐没问题吧!”经理说:“没问题。”总经理说:“再仔细对对,没问题就结了。”经理说:“好的,先把预付款垫给他们…….”
总经理点点头,对文康说:“马上我安排一下,明天就把钱打给你们!”
经理眼睛一瞪道:“还不走。”
他说话虽然不礼貌,但是文康心里很高兴,既然他答应给钱,他还跟他争论什么呢?得了便宜卖个乖,就不跟他计较了。文康站起身来,非常大度,非常有礼貌地和他们道别!
第二天他们果然拿到了钱,佳文说钱已经汇到了他们的账户, 文康和会计于是回家。
文康出马立刻拿到了钱, 全家都非常的开心, 为此他们还在饭店里开了一桌, 共同庆祝。
三十二章
又住了两天, 文康思考着回家,他觉得阿柔和佳文羽毛长全了, 能够独立飞行, 用不着他担心了。
如今的佳文有所成就。文康和人谈起总充满了自豪。回到家空下来和佳文通通电话, 总有一种兴奋, 想听听他们的好消息。
而毎次佳文都不会让他失望,最近佳文说他们的公司扩大, 业务也在扩大, 今年又买了一辆车, 这辆车要70多万元,“路虎” 牌越野车,高档气派豪华。
文康说:“什么样的车要这么贵?”佳文说:“进口的,科学技术含量高,领先产品,下次和阿柔开过来给你们看看!”文康高兴地说:“好!”
不久阿柔和佳文果然过来,他好奇地看了又看,后来他了解,象佳文这样的车,在他们县城都不超过二十辆,这让他心悦诚服。
他让佳文带着他上班进城, 又拜会了几位亲戚朋友, 感觉特舒服, 特有面子。
在大家的印象中, 文康有位非常有钱的儿子,他们潜意识地感到: 文康的儿子实力雄厚,是个能人,将来大有出息,对文康越加尊重。所以文康所到之处, 都得到了热烈欢迎, 佳文和阿柔也很开心。他们回去后,随着生活条件的不断提高, 阿柔也学会了开车, 她在公司里也是一把手,佳文经常要出门, 公司里的一些事情都有她负责。
他们又在公司不远处,高档小区内买了一套大房间, 足有200多个平方,装璜考究、豪华。而且准备在阿柔老家乡下建一幢小别墅。 如今流行在乡下建一幢小别墅, 将来养老, 散散心。山高云清, 眼界开阔,空气新鲜, 心情舒畅, 很是诱人。
别墅由阿柔的父亲建造, 省去一笔钱。 事实上他们买一套房, 连装璜下来要一二百万元, 而建在乡下的别墅只花了50多万元,楼上楼下, 面积之大, 又有300多个平方。并且有个很大的院子, 旁边有一方养鱼的池塘, 可以垂钓娱乐。这样的环境不仅佳文和阿柔喜欢, 文康过来看了, 也极喜欢,有钱的生活是如此的惬意。
又过了一年,阿柔怀孕, 文康把工作交给了一位能力非常强的同事办理,和香菱一同前往,帮忙照应。
他们这次过来, 要带许多东西, 因为要住一段时间, 光是衣服就装了两大箱, 佳文叫他们少带点, 过来买新的。文康和香菱认为没必要, 太浪费,随身带的还有许多药品和生活必需品。
佳文派车来接他们,现在家里有三部车, 为了抓紧时间更好地工作, 从去年开始就请了一位司机, 有事只要一个电话, 司机接送, 省心了不少。如今汽车多, 交通很不方便, 一位驾驶员老师傅, 轻车熟路,能帮不少忙,节省很多时间。
这位司机文康见过, 人很稳重, 四十多岁, 精力充沛, 智慧敏捷, 待人热情,讨人喜欢。他来后,勤快地把东西装上车,然后载着他们飞奔,几个小时就到了。
过来佳文安排他们住在旧房,其实四五年的房子也不旧,没人住,他们曾经考虑要卖了它。但是佳文的一位资深朋友告诉他说:“这里未来要开发建设,东环路已经造好,房价也会攀高,如果不等钱用,就相当于一笔投资……”阿柔和佳文想想有道理, 暂时房子不准备卖。
文康和香菱住进去后,把家里干干净净地收拾了一遍,130多个平方,环境又好,又没什么干扰,比老家都住的舒服,他们很开心。
佳文的女儿小馨己有二三岁,长得大大的眼晴,雪白的皮肤,相当可爱,抱在手上喜在心里。香菱去帮忙带,兼顾烧饭给他们吃,其实阿柔和佳文早餐吃点,中午在公司吃,晚上也常常有应酬,很少在家吃。文康则毎天去公司帮忙,晚上住在旧屋,香菱过几天来一趟,帮忙家里收拾一下,生活过得很快乐。
因为公司和佳文的新房离得不远, 只有100多米, 文康也可以去吃饭。到了晩上, 文康通常和香菱抱着小謦去公园散步, 有时佳文和阿柔也去, 一家人一边谈笑, 一边慢慢地走着, 无比的幸福。
然后文康回那边的旧房,旧房离公司也只有三四里路, 正好锻炼身体。八点多钟走回去,十分钟到了,然后再看看电视,九点多钟休息。
一年后生了一个胖小子, 家里更是充满了喜庆, 请了许多亲戚朋友来庆祝, 佳文和文康商量,想把奶奶带过来……..
文康认为母亲年纪大了,行动不方便,喜欢一个人独处,正好帮他看家,否则上次就带过来了。佳文这次办酒,母亲过来,就让她住在一起,也好照顾,于是点了点头。
到了孩子满月的那天, 文康和司机一起回去接母亲, 母亲早已把一切收拾好, 在家等候。家里的叔叔、阿姨、表子妹等二三十人,也已到了,佳文叫了一辆大巴,一同前往。
大家一起亲切地交谈一番,文康热情地招呼他们上车。到了城市,先去他住的地方,把东西搬上楼,然后去酒店。
酒店在豪华的市中心,佳文朋友很多, 他的社交面广, 各种阶层的人都有,除了亲戚以外,他的朋友、贵妇人、老板娘等来了七八桌。
席间佳文作了热情洋溢的讲话,他一边敬酒一边说:“谢谢各位亲朋好友的光临,佳文不盛感激……”说着举起一杯酒,先干为敬。大家都热烈鼓掌, 场面非常的热闹。吃完酒,大家都渐渐散去,亲戚也由司机送走了。
文康带着母亲和香菱回到旧房。母亲对文康说:“没想到佳文这么能干啊!”文康点点头。他说:“佳文现在资产不少于1千万元……”母亲听了欢喜异常, 安心地住了下来。
空下来的时候,佳文派司机过来,带母亲游玩,这边著名风景区非常多,奶奶劳苦了一辈子,应该享受点生活。文康对他的孝心表示满意。他陪伴在母亲身边,母亲从未有过的快乐。
转眼半年,佳文的生意越来越大,家里请起了保姆,文康和香菱显得有些清闲。终于有一天,他们提出要回家,佳文舍不得,文康和香菱说:“现在来去方便,以后想来再来就是了。”佳文说也好。
文康、香菱和母亲回了家,阿柔和佳文常常自已开车来看望他们,文康和香菱感到无比的满足,文康空下来在社区做义工,过着幸福而又充实的晚年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