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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裕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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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评论
20220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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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极简主义倾向

摘要:本文以阅读的角度,对小说集《心灯》中典型文本的创作方法进行了一番分析。通过分析,笔者认为,作者提倡情节要简,文字要短,情节服从主题以及用典型的生活片段和语言来塑造人物鲜明形象的小说创作方式,符合文学极简主义所推崇的“少即是多”的创作理念。

文学极简主义倾向

——张记书小说集《心灯》的创作方式解析

张裕昌

张记书是冰心儿童图书奖获奖作家,小说集《心灯》是他的代表作,在当代文坛上占有一定的地位。这部小说集反映的题材包罗万象,是作者多年心血的结晶。笔者班门弄斧,就小说集《心灯》中的文学极简主义倾向进行一番探索。

文学极简主义存世已有上百年的历史,它推崇“少即是多”的理念,提倡通过留白给人以想象的空间等。但它寡淡的叙事腔调,数字般准确的叙述,抛弃形容词的创作手法,就像一条细细的绳子捆住了人们的手脚,束缚了人们在小说创作时想象的空间。笔者认为这只是一种表象,如果这样说,为什么还有众多著名作家推崇这种创作方式呢?

笔者在写这篇短文前曾同张记书老师多次接触,就短篇小说的创作进行了深度的探索,实际他在短篇小说创作时的创作方法是多种多样的,并不局限于文学极简主义,但在言谈中,笔者认为他还是认可这种创作理念的。

例如:他提倡短篇小说情节要简,文字要短,情节要服从主题的概念,就符合文学极简主义所倡导的定义。笔者在阅读时发现,短篇小说集《心灯》中的七十六个短篇,超过2000字的甚少,有的仅有区区几百字,每篇小说设计的场景、情节都比较高度集中,都是用极典型的生活片段来塑造人物的鲜明形象,干净利落,绝不啰嗦,绝不拖泥带水。

文学极简主义早期代表作家、美国著名小说家海明威曾经说过:如果一篇文章或作品的作者足够了解他所从事的创作,他可以省略掉他以前的那部分内容;而这个作者如果他把该表达的内容部分表达清楚了,对于读者而言,即便作者在作品中省略了部分内容,也是不会影响对整部作品的理解,就像人们观察到冰山的移动时,仅仅靠冰山露出水面的八分之一部分的移动就可以判断出来。

海明威在说这段创作原则时,关键词“省略”出现了两次,第一次出现是针对作者说的,第二次出现是针对读者说的,但这两个问题的提出都是要求在充分表达主题时尽量减少小说的内容,就是在写小说时要用冰山露出水面的八分之一部分来表现水面下的八分之七的部分。

将反映主题的主要情节提炼再提炼,在不影响主题的情况下,用省略、“榨干”情节的方式来减少小说的容量,正是张记书老师在短篇小说创作时所遵循的理念。

如在小说集《心灯》的《心灯》篇里,大地震突然发生,瞬间房倒屋塌,将主人公亮亮掩埋到了废墟之中。在黑暗、恐惧,死神始终伴随左右的环境中度过的146个小时里,亮亮肯定想了许多事情:父母的音容笑貌以及养育之恩、朋友玩伴们在一起的无穷乐趣、老师的谆谆教导和期望、学校的同学们特别是刚刚在他身边死去的女同学平时在一起的的点点滴滴等等。

可作者在《心灯》这个短篇设计时,为了减少小说字数,省略了主人公在绝境中大量的心理描写,只是通过找灯前、找见灯后、点亮心中的灯几个极简的情节来突出“心灯”的主题:

找灯前:

四周太黑暗了,他被黑暗压抑得快窒息了。他想,如果有一点光明该有多好!

找见灯后:

他推开电门,狭小的空间顿时亮了起来。

点亮了心中的灯时:

不,一定要坚强,我要活下去,要实现两人的理想。想到此,心里一下子亮起了一盏灯。于是,他打开手电筒,开始复习功课。

小说通过“冰山露出水面部分”的几个典型情节,省略了亮亮在逆境中合理的心理描写,用言简意丰的措辞,将深处绝境主人公的形象一下子“立”了起来。

用省略、“榨干”情节来减少小说容量的创作方式还反映在对小说框架的设计上。在《老婆教我坐牢房》(以下简称《教》)这个短篇里,作者用极简的方式来设计小说框架,把小说情节发展的线索设计成两明一暗,并省略对主题影响不大的次要人物出场,这样做最大的好处就是要用最少的情节来表达最丰富的内容。

在《教》这个短篇中只设计“我”和“我”的两个“老婆”出场,其他次要人物全部省略。两个“老婆”一个是合法的老婆,另一个是我们通常意义上说的“小三”,在小说中是两条明线。“我”这条线虽然贯穿了整篇小说始末,按说在小说中的走向也算一条明线,但由于主题“教”的关系,两条明线的主人公在乎的不是“我”这个人,而是我受贿得来的钱财,“我”的出现始终处于被动,主导思想不明确,因此在对本篇小说分析时将“我”定义为暗线。

《教》这个短篇题材较大,两条明线同暗线“我”在情节上的发展、交集、冲突实际是一个非常大的叙事容量,需要许多笔墨才能表达清楚。作者为了减少小说的容量,除在小说框架设计上省略了对主题不重要的人物和部分外部情节外,还限制了明暗线主人公的交集次数,借以减少小说的情节。

在《教》中,作者安排两条明线的主人公同暗线“我”只交集了两次。一次是安排老婆和“小三”(当时还不是小三)在“我”办公室巧遇。老婆撞见“我”同年轻貌美的机要女秘书拉家常后,从此对“我”格外“关照”起来:“我”下班后,检查衣服的痕迹,闻衣服上的味,并且使出跟踪、大闹等一般女人的吃醋方法。

由于“我”老婆的大闹,女秘书的丈夫误认为自己已经带上了“绿帽子”,坚决同女秘书离了婚。这时,“我”索性与女秘书非法同居,并导致她多次流产。

第二次交集是《教》这篇小说的精华,是这篇小说的主题思想。此次交集作者设计不让两个“老婆”见面,而是通过一个共同的爱好——对金钱的索取来分别同“我”交集。

因两个“老婆”对金钱索取的方式不同,对“我”“教”的方式也不同。老婆是通过温柔的枕边风来索取,“小三”则是通过威胁来豪夺。老婆在枕边吹风:说某某妻子穿金戴银,说某某买了大房子,还豪华装修等。老婆的多次吹风,使“我”对金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对于变着法巴结“我”权利的人送来的真金白银“我”便装糊涂装傻收下了。

而就在同时,女秘书又怀孕,逼着“我”同老婆离婚,同她结婚,还让“我”在市里给她买100平米的楼房,如不这样做,就把同“我”的事抖搂出去。“我”怕闹出事,一边劝她流产,一边只好用金钱来摆平。摆平需要金钱,“我”只有通过受贿来填补。

通过老婆和“小三”不同方式的“教”,“我”的受贿便由偷偷摸摸的“收”变成了大张旗鼓的“要”,两位“贤内”的“教”,最终使“我”去了该去的地方。

小说在框架设计上删繁就简,用极少的典型情节来表达丰富的内容,符合文学极简主义“少即是多”的创作理念。

笔者在阅读小说集《心灯》时注意到,集中多篇小说在情节发展时不做过多的铺陈,都是采用极简的方式来处理。如《教》这个短篇,“我”为了不影响在机关的职位和升迁,不得不采取迂回的方式来处理家庭关系,小说中作者是这样表述的:

人真是个怪东西,同小王走到一起后,我反而注意影响了。平时在单位很少同她答话,并每天按时上下班了……有一年,还被社区评为模范家庭。

简短的几句铺陈,“小三”转入暗处,“我”同老婆关系缓和,两位“老婆”同“我”和平共处。

在《心灯》这个短篇里,除了上文提到省略亮亮在绝境中的心理描写外,作者也没有对惊天动地的汶川大地震场景进行过多的铺陈,且对亮亮的父母、老师、以及同学们在这场大地震的遭遇也不著一笔,而是直奔主题,安排记者直接采访幸存者亮亮,让亮亮介绍被埋和被救的经过。

这两个例子说明,小说作者采用文学极简主义方式来处理小说不必要的铺陈,不仅减少了小说的容量,还为读者留下了想象的空间,如在《教》中:“我”和老婆关系缓和了,可同“小三”的关系缓和了吗?难道她就那样心甘情愿?在《心灯》篇里,亮亮幸免于难,可亮亮的父母、老师、同学们都怎么样了呢?

故意将小说拉长是现在诸多小说创作者的通病,觉得不将小说写长就显不出有文采似的。笔者曾经读过一个短篇(恕想不起作者是谁和小说的名称了),大概写的是早晨起来肚子胀得难受,就要不要去茅房拉屎这件事洋洋洒洒地写了近一万字,记得该小说作者的文笔倒也流畅,顺着小说情节的发展也能读下去(不枯燥),只是读后不知作者要表达何种主题思想,大呼上当。

这种作品往小处说是在浪费读者感情,往大处说无异于在图财害命。反观短篇小说集《心灯》中的七十六篇作品所选的的素材,有不少拉长后可以写成中篇,有的甚至可以写成长篇,但作者采用文学极简主义的创作方式,把每篇小说压缩成区区几百或上千字的精品,作者深厚的文化素养和文字功底以及娴熟的写作手法可见一斑,是许多小说创作者难望其项背的。

小说写短也不要写成快餐式文化。现代网络文化非常发达,各路文化艺术界的写手们在文坛大显身手,形形色色的小说家应运而生。由于写手们的文化素养参差不齐,写出的作品也难免鱼龙混杂。

不可否认,快餐文化也有不少优秀作品,但多数写手功利心太强,创作的作品泥沙俱下,造成了大部分快餐式作品就像穿过夜空的流星,只一闪就结束了生命,没有多少经典长存于世。因此,笔者认为,狂轰滥炸的快餐式文化不仅浪费网络资源,还不利于文化艺术事业的健康发展。

小说写短也不要写到残缺。美国近代著名的科幻小说家弗利蒂克·布郎写出了文字最短的科幻小说:

地球上最后一个人独自坐在房间里,这时,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这个短篇不算标点仅有25个字,虽然给了我们充分的想象空间,可笔者总觉得有一种残缺的感觉,难怪许多读者曾对此短篇小说“珠联璧合”。

还有的作品短到除了题目只有一个字,大面积留白,完全靠读者去想象。这种“短”是不是有一种鱼梗在喉的感觉?为什么呢?因为部分汉字就是通过象形、会意、形声等方式形成的,形成时就有一定的来历,作品用一个简单的汉字写成,让读者猜猜猜,如果这样写也算文章,那么,我们完全可以拿张白纸,上面只写标题,内容不著一字,让读者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是不是更有想象的空间?这样做是不是更能达到“不著一字,尽得风流”的境界?

纵观小说集《心灯》中的七十六个短篇小说,每篇虽然短小,但篇篇结构严谨,主题前呼后应,人物呼之欲出,百读饶有兴趣,读后余味无穷。这是作者采用文化极简主义创作方法同其他创作方法相结合,将小说写到了一种极致,一种叹为观止的极致!

参考文献:小说集《心灯》,作者:张记书,2018年由中国书籍出版社出版CIP:(2018)第062735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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