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叶懂得在西风吹拂下低头

◎草叶懂得在西风吹拂下低头

潇潇雨点

如果不想辜负西风，菊花可以把墙根开遍

毕竟西风只在十月里劲吹

把花香送到溪对岸的山坡上

那里的老槐树下，有一只黄牛正摇着尾巴

它尝遍百草，应该识得菊花为何物

草叶懂得在西风吹拂下低头

就不是一般的草叶，它必定不折不挠

在草叶上写诗，用夕阳的余晖

轻轻地拂晓照就行

在草叶上作画，用露珠把草叶凝满就行

草叶间不光有野果，还有蚱蜢

散布其间的花香果香

离得老远就让人沉醉

　2023年10月6日

稻田之间

稻田之间不光有田堤，还有阡陌

还有零星几个村庄散布其间

长高的稻子又把田堤与阡陌遮住

只露出村庄在渐凉的西风中凌乱

拖拉机突突突把一口鱼塘

载到五棵柳树前

在十月，树林与稻田之间没有界线

多了一口鱼塘，稻田仍是金黄一片

并把金黄延伸到树林里面

麻雀不在狗尾草上啄食草籽

它们寻找谷粒更加饱满的稻子

成群结队掠过田野上空

2023年10月4日

瀑布与雨一样

让石头破碎断裂的雨滴，也让苦楝树

在道路旁斜里刺出，开出黄色的小花

石头破裂后堆砌成房屋

房屋沿着石子路错落成村庄

又使得石子路曲折幽远

没人看见炊烟在房顶上升起

因为这里的炊烟与房屋一样

含有石头的成分

也没人听见村后瀑布的声音

因为瀑布与雨一样含有微小的水滴

让远观近看的人听不见

　2023年10月6日

时间会带走许多东西

时间会带走许多东西

也会将一些东西遗忘，这些东西

因为时间的遗忘而被奉为至宝

比如钻石，比如刻在某个黄昏的诺言

河水带走过船只、水手、马匹和狗

只将村庄留在河对岸

我们年年岁岁祈求不被河流带走

却只获准在河上架一座桥

然后通过这座桥瞬间往返前世今生

2023年10月7日

水上漂着落花和落叶

岁月可以把一段往事深藏，只在雨天

或者某个夜色深沉的时刻掀开一角

所以没有往事是连贯的

一条山岭可以将山泉与村庄连接起来

几棵乌桕树长高以后可以将村庄掩盖

五十公里的路程也不是村庄僻远的原因

它被春风遗忘，迟迟没有在树梢吹响

却被大雪想起，在春天仍纷纷扬扬

站在村外，一眼便知水从哪里流来

因为水上漂着落花和落叶

却没有改变流水的清澈

2023年10月5日

天黑之前

羊群喜欢一只一只挨着走

或者多只挤在一起

任凭你怎么吆喝都不分开

也许这是群居动物的一个特性

喜欢时时处在群体的中心

羊群走在村中的石级上

笃笃声从小巷传来，像穿过

低矮的房檐的夕阳的光线那样悠长

羊群要用多长时间才能把小巷走完

我不去盘算，也不会吆喝

只是远远地跟在羊群后面

我甚至愿意羊群挤成一团

就没法从小巷上经过了

我也不用在天黑之前回城了

2023年10月4日

山求岭岢

无论是步行，还是驾车

还是肩上挑着重物，都不妨我

奔波在山求岭岢的两侧

生活艰难，而寄情山水

我又心有不甘

我期盼逾越山求岭岢

抵达更多的地方

除了时间不同，同一种列列的风

再次山求岭岢吹起

旁边的金钟山没有隆起

或是矮下去

只有傻等的人才会变老变矮

我仍然觉得，这对我

与旁边的金钟山是公平的

　2023年9月27日

溪水送走过许多人

电线杆斜插在篱笆上，倾斜得恰如其分

每一根电线都有远行的愿望

这在空旷的田野容易得到满足

泥土赐予蝼蛄力量，却不赐予时间

没看见蝼蛄挖土，它已经钻入泥土之中

不留痕迹，它来过即是个秘密

溪水将石子洗白。溪水通过西风

将岸上的土房子冲刷得摇摇欲坠

幸好茂密的竹林及时搀扶，才不至坍塌

溪水只负责将许多岸上的人送走

却不负责接回，包括许多个我

我们都没有彼此道别

　2023年10月6旧

阳光从枫杨树上滑落到我身上

蚱蜢从鬼针草飞到开花的飞蓬草上

飞蓬草叶已老，蚱蜢无从下口

不过是路过。它很快就跳到一颗大蓟上

从春到秋，大蓟的叶子一直美味多汁

一只白鹭捕到了石斑鱼

它来不及仰头将鱼咽下

就引来多只白鹭的争抢

在清晨的阳光中，它咽下了生活的苦水

尽管生活不尽然美好，机遇稍纵即逝

就像溪滩上布满砾石，偶尔还有白鹭的争吵

但你记住生活的美好一面，那是必须的

我跑步路过它们的身旁

阳光从枫杨树上滑落到我身上

　2023年9月28日

织布鸟到过更多的地方

河水和草叶一样，从织布鸟的口舌中

穿过时变得丝滑

时光流逝，草叶渐渐露出鸟巢的轮廓

在听到流水声之前，我已经想到

静寂的田野会有流水声出现

水声在水边人发现，这最自然不过

我喜欢将听觉交由流水声唤醒

并开始美好一天，其实

将听觉交给织布鸟也许更加合适

因为织布鸟到过更多的地方

　2023年9月27日

山坡上

麻雀坐在稻穗上叽叽喳喳

呼朋引类

它不忙着啄食稻子

漫山遍野的稻子不是麻雀啄食完的

稻子是被收割完的

野草与石头不能将小路埋没

它喜欢涂上岁月斑斓的色彩

再涂上稻子的那一抹金黄

消失在稻田的尽头

梦里出现的那个人不会出现

这是规律使然

我在山坡上席地而坐

有人来，我装作远眺白云出岫

没人来，我想念那个人

就像稻子那样无边无际

反正也没有人嘲笑

我为什么那样放任自己

　2023年10月1日　

蚯蚓感到了阳光的温暖

一阵风沙吹过，躺在地上的蚯蚓

感到了阳光的温暖，对于蚯蚓而言

带着它飞翔的不只是它的翅膀与梦想

寒鸦的利爪也能帮它凌空飞起

阳光从不拒人千里之外，泥土逆来顺受

也不见得阳光比泥士更值得信赖

灵魂栖息的地方从来无需太大

蚯蚓住在黑暗里，它把这当成它的身体

2023年8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