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应

 胡兴来

赵吉祥这个人，是窝窝头踩一脚，不是个“好饼”。在“铜勺”挂帅的年代里，他当牛赵庄生产队里的队长，做过许多缺德的事。

那时候的人肚子吃不饱，饿得慌，常有大姑娘、小媳妇、大娘大嫂到生产队田地里偷几条萝卜，摘个把瓜回家渡命。

一天，邻队的有一个小姑娘，乘夜色到牛赵庄生产队田里拨了几条萝卜。正在啃萝卜时，被赵队长发现了。他一手拽住小姑娘的头发，一手伸进小姑娘嘴里抠出已经咬嚼过的萝卜。小姑娘一咬牙，咬住赵吉祥的手指头。他松开拽小姑娘头发的手，一把掌把小姑娘打晕。而后把小姑娘抱到河坎子，小姑娘被他糟蹋了。

那年稻子熟了的时候，牛赵庄上的刘老太在家饿得实在不行了。咬咬牙跑到生产队稻田里抹了一把稻子，被赵吉祥逮个正着。他把刘老太拖到生产队公房里，点上火油灯，抓住刘老太的手问：“你是哪只手抹稻子的。”

“是这只手。”刘老太看着油灯上的火苗，心里害怕，说：“是这只……。”

还没等刘老太说完，赵吉祥就把刘老太的手按到油灯上烧，听到手皮被烧破的“嗤嗤嗤”的声音。刘老太疼得受不了，又说：“不是这只手，是这只手。”

赵吉祥又换手烧，就这样换来换去折磨着刘老太。刘老太哭喊着，求饶着，赵吉祥一点都不心软。回家不久，刘老太含恨 自尽。

在牛赵庄东边有个单头厍子，单头厍子上住着一户倪姓人家。这人家的男人生得矮小瘦弱，人称倪六鬼。倪六鬼家庭夯实，据说他祖上发过横财。倪六鬼的老婆貌美如花，赵吉祥对倪六鬼家里的财宝、美妻一直是垂涎欲滴，时刻都在寻找机会 下手。

一日，大队部保管室的门被小偷撬开，偷走了二百多元现金。第二天下午，大队召开了由各生产队长参加的“排查对象”专题会议。散会后，赵吉祥直接跑到倪六鬼家里，神神秘秘地跟倪六鬼说：“大队部里的钱被人偷了，今天下午开了全体大小队干部会，明天早上大队组织几班人马，分头到各生产队去抄家。你把家里要紧的东西藏好，不要被抄到没收了。”

这倪六鬼本身就胆小怕事，听赵吉祥这么一说心里有些害怕，生怕把祖宗留下来的宝贝被查到收走。他与老婆再三商量后，决定把家里所有的金银珠宝装进铜脚炉里，并用旧衣服包裹好，乘夜深人静的时候，倪六鬼悄悄地把包裹好的铜脚炉埋在屋后的菜地上，填土后用脚踩实，上面照原样栽好菜。倪六鬼看了又看之后，要老婆到屋后菜地验收，老婆找了一遍没有找出任何蛛丝马迹，小俩口才放心地回家休息。

躲在暗处的赵吉祥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倪六鬼前脚才回家休息，他后脚就进菜地扒开泥土取出了铜脚炉，并按原样填好土栽好菜。

大队里根本就没有组织人马抄家，这只是赵吉祥下的一个“套”。他把倪六鬼家的宝贝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套”走了。

时隔不久，倪六鬼被赵吉祥派出去挑河工。他隔三差五地调戏倪六鬼的老婆燕娘。燕娘不从，他软硬兼施，死缠烂打。

一天晚上，赵吉祥对燕娘说：“我知道你贞洁，得到你的心，你的人也不容易，我知难而退。不过有个条件，今晚陪我喝一次酒，不然今天晚上我就赖在这儿，不走了。”他拿出一瓶“粮食白”，要燕娘去炒几个下酒的菜。

燕娘遇到这样的泼皮无赖，也没有办法，就杯来盏去陪赵吉祥喝了。燕娘有点酒量，半斤八两应该是小菜一碟。可燕娘才一杯酒下肚，就觉得身体发热、头晕，勉强喝了三杯，燕娘就腮红、口渴、眼神迷离……赵吉祥看到药性起到了作用，火候差不多了。他两只眼睛贼溜溜地紧盯燕娘的“双峰”，急不可待地一只手搂住燕娘的脖子一阵狂吻，另一只手已经伸进了燕娘的“私密之地”。

燕娘正值“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的年龄，经“春药”一刺激，那是“春心”荡漾，欲火焚身，加之她丈夫出门多日。她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已的欲望了，忍不住地迎合上去。赵吉祥心旌摇荡精神焕发，燕娘红光满面兴奋不已，高潮一浪高似一浪。

万事开头难，开了头就难以断头了。他们从隔三差五偷偷摸摸地“行云布雨”，到明目张胆地颠鸾倒凤。两人如胶似漆、难解难分。赵狗蛋与燕娘的事，已经不在是“月朦胧，鸟朦胧”了，牛赵庄的人都心知肚明。庄上的人找赵队长办事，一般都朝单头厍上跑。

夏天一中午，一名男社员找赵队长处理矛盾，跑到燕娘家里，见燕娘家里的大门虚掩着，听到里面好像有动静，就推门进去。他见两个肉人子在小桌子上“浮动”，一时愣住了。他慌不择语连连说道：“你们先忙，你们先忙……”这社员胆小，平时很少言语，这次遇到动物“交配”，他视而不见，守口如瓶，不敢 声张。

又一次下晚，大队部放电影，庄上人都欢呼雀跃，前呼后拥，纷纷看电影去了。单头厍子上除了他们二人之外，寂静无声，仿佛单头厍是一座荒岛，是留给他们二人的极乐世界。

今晚，燕娘脸上抹得香喷喷的，水蛇般的腰肢风摆柳似的扭动，硕大的“双峰”汹涌澎湃，颠动如水。这咄咄逼人的势头，赵吉祥无法控制自己的“二爷”。他们二人正在“软硬兼施”、“性”福无比之时，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了。赵吉祥从燕娘身上一跃而起，下得“马”来，一丝不挂，“吊儿郎当”的像一只落了毛的好斗公鸡，立在倪六鬼面前，昂首翘尾一副准备“战斗”的姿势。

睡了人家的老婆，还摆出这副“熊样”，除了“木瓜”不会动怒。倪六鬼虽然瘦弱，但也是有血有肉的七尺男儿，他肺都气炸了，握紧拳头上前一步与赵吉祥拼命。

倪六鬼哪是赵吉祥的对手，三拳两脚就把倪六鬼打得喊爹哭娘的趴在地上不能动弹。这倪六鬼本来就弱不禁风，哪经得起赵吉祥的拳脚。从此，他就一病不起了。

赵吉祥的“色胆”越来越大，他与燕娘眉来眼去、明来暗去的，无视于倪六鬼的存在。

赵吉祥在牛赵庄里是个“土霸王”，在家庭里就是个“太上皇”，是个超级的的“霸权主义者”。他的所作所为任何人都不敢“吱牙”。他老婆只要起点“天色”，他便会电闪雷鸣，兴风作雨。他的拳脚不是吃素的，动不动就拳脚相加。

他的新过门大儿媳，人长得丁呱呱的，小脸蛋生得粉嘟嘟的，唇红齿白，细皮嫩肉。就这么一个人看人爱的美人儿，可有一缺，就是脑瓜不好使。有人说是十牛九不全，全牛不耕田。还有说她脑子里的筋被上帝搭错了。

一次儿媳妇洗澡，赵吉祥竟然躲在窗下偷看，被他儿子赵猛逮个正着。

一日赵猛跟社员们去县城装氨水，儿媳妇一人睡在房内。赵吉祥想入非非，并哼起了王安石的诗:“五更早朝日西斜，看见床上玉琵琶，有心上前弹一曲，还怕别人说闲话。”

他真的不怕别人说闲话，竟然爬上儿媳的床。

“你…你…畜生！”赵猛随手拿起地上的小爬爬子，砸了过去，赵吉祥“呃”地一声“啪”的一下倒在了床上。

赵猛还不解恨，把半死不活的“畜生”拖到池塘边的空地上，抱来稂草、棉被、衣服等盖在赵吉祥身上，然后浇上汽油，一把火，赵吉祥在呻吟声中“完蛋”了。

公安局的警车带走了赵猛。

殡仪馆的灵车装走了赵吉祥的尸体。

这天正是“送灶”的日子“霹哩叭啦”的鞭炮声此起彼伏。

赵吉祥之死，灶王爷去天庭向玉皇大帝有没有汇报，谁也不知道，谁也说不清楚。但赵吉祥被儿子从家里拖到池塘边的空地上，有一段距离；抱稂草、拿棉衣、浇汽油、点火……有一段时间。在这“时段”里，难道就没有一个人看见？就没有一个人前来阻止？他真的一点“救运”都没有？这是否是“报应”？牛赵庄里的人万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