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泰山记

对于我来说，去年是个登山年，先后已经登上三座大山了：九华山、白马尖和大泰山。我这个旅游爱好者，以前几年，也隔三叉五地登过了不少的大山或名山，诸如张家界的天子山、大别山高峰之一的天柱山和大黄山等，而心里面始终还藏着一座山。无疑，那就是泰山了。

九华山是我国佛教四大名山之一，以“九华山的菩萨照远不照近”这句话而闻名于世，可是对我这个对教呀佛呀不那么迷的人来说，并没多大吸引力。今年夏初，因陪孩子们组团旅游登了上去。白马尖是我家乡的大山，是大别山的主峰。登上这座山似乎应是我这个大别山人本份内的事情。因而我便和老伴于今年夏末的一天，费了老鼻子劲儿，才登上了这座海拔1777米的高峰。

在我的记忆里，“泰山”一词，是因了一段语录而熟知的。那是我上小学二三年级的时候吧，背诵《为人民服务》这篇著作里，说到八路军班长张思德为部队烧炭而牺牲的这个行为时评价道：“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为人民利益而死，就比泰山还重；替法西斯卖力，替剥削人民和压迫人民的人去死，就比鸿毛还轻。张思德同志是为人民利益而死的，他的死是比泰山还要重的。”从此，“泰山”以此强大的正面力量，或者“正能量”记忆，镌刻在我的心中了。尽管那时“正能量”这个词，还纯粹只是个物理用词而已。

在平时生活中，我也接触了大量的直接或间接与泰山有关的词语本身或理念表达。人心齐，泰山移、泰山不让土壤、有眼不识泰山、泰山压顶、泰山北斗、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恩重泰山，责任重于泰山等等，不一而足，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加上历朝历代文人诗文的影响，泰山这个词远远超过了意义本身，成为了一种严肃意识和行为准则以及道德标准的严肃表达了。“泰山何其大，万物都归纳；泰山何尊严，万象都包含。”唯有高达，方能胸怀宽广；“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唯有攀登，才能高瞻远瞩、独好风景。一般都是从最最正面得方面影响着人的人生观和世界观。

因而，从小开始，登泰山，就成为了我内心里向往已久的一件事了。只是数十年来，因为没有合适的机会和条件，才一直没能如愿。因而，去年九月份，当格律体新诗“东方诗风·山东行”组团邀请时，我便积极报了名，便有了这次我称之为“朝圣之旅”的山东之旅。在拜谒了孔子、孟子之后，开始了我的又一段朝拜之旅——登上泰山，参拜了岱神，看到了云海，观到了日出。一不小心，我就成了登上泰山的人了。

9月20日早晨，还下着小雨。我们一行在红门下了登山大巴后，团队可以分为两路登山顶：一路坐缆车，一路步行爬台阶。其实，那时的我不是一点犹豫也没有的，并不像东方诗风诗友海棠妹子在文章中说得那样轻松：“红门到了，此处是登泰山东、西两路的交汇点，也是登顶半程。孙导刚问谁愿步行上山，好多只手立马举起来：晓曲、红柳、沙场三对夫妇“秤不离砣”，双双选择了步行。在大别山长大的雪狐大哥，更是理当去走走这泰山十八盘。”而我，这只“雪狐”，因着在前不久的登上白马尖的过程中，受了些挫折，差点儿放弃了登顶。犹豫了片刻后，我仍然选择了步行去闯闯十八盘。登泰山有几个方向可以上，但通常所说的爬泰山，是指传统线路，是最经典古老的登山道，大约需要1——3小时。从前山的红门进山，经中天门到南天门。在这条路线上，精彩的不只是风景，更在于人文，沿途镌刻不少自古至今一些文人骚客们题写的诗词名句。我是经过两个多钟头的艰苦努力，才终于登上南天门。一不小心，我就成为“登上泰山一族”了。

“人生最大的快乐不在于占有什么,而在于追求什么的过程。”一个月前，我和老伴在登白马尖的途中，都遭遇到了一个“瓶颈”阶段——她的头有些晕，我让她不要看山顶和两侧，只看眼前的台阶，她照我的话做了，结果头没晕了。而稍后我的心里有些不适的感觉，知道是血糖下来了，便停了下来，从包里拿出糖果来，吃了两颗，正常之后，又继续攀登。过了约一二十分钟，终于攀登上了白马尖，完成了我们自己定下来的任务。喜不自禁，无比畅快。而这次的登泰山更有其许多不一样。一是登山准备方面，前者由于离家近，以为没什么了不起，物质和精神准备都不怎么充分，难免显得有些仓促和窘迫。而泰山有着“天一第一山”之美誉，是一座历史名山，开发得已经非常成熟，又是组团行动，导游作了很长时间的强调和叮嘱，我的准备工作就做得比较充分了。再者是登山的条件方面区别还是十分明显的。徒步登泰山，沿途都是十来米宽的台阶，结实而美观的栏杆，不时还能出现的名人题诗题词，给人欣赏和鼓劲。间隔一段就设有的休息区和小商店，为游客徒步攀登者，提供了充足的物质和精神方面的保障。而白马尖这方面相差得何止一两个档次，沿途没什么自然风景和人文景观，更没有休息和能量补充的场所。从侧面说明我们这里登山辅助这一块的开发，任重而道远。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由于在我们中国，人们把泰山当作一尊神一样去供奉、去景仰的。于是便有着“不到长城非好汉”那样一种心理动力。而登一般的大山，可能这方面因素就要弱了许多。事实说明人的行动行为方面，精神的作用是多么重要呀！这是我这次登泰山过程中，感受比较深的一点儿。

当我到达“南天门宾馆”时，那些乘缆车上去的团友，已经坐在桌上吃饭了。12.30了，没有等徒步登顶的人全到齐（电话联系，她们还需一个半钟头，才能上来），我们又开了一桌饭，吃了起来。大家吃得很有味儿，尽管登顶很累很疲劳，流了不少汗。可我们却比坐缆车登顶不仅多看了许多风景，更重要的是，经过徒步攀爬之后，无疑多了真正“登上”顶峰后的喜悦，多了许多克服困难的切身的体验和享受呀。那种在登临过程中的心路历程，对于我这样已不再年轻的人来说，是多么地值得争取和珍惜啊！而对那些坐缆车登上南天门的诗友老哥老姐们，我当然充满了无限的钦佩和崇敬的感情，因为他们怀着对泰山对缪斯的敬仰之情登临泰山，已经付出了他们竭尽力量的努力了。

午餐后，我洗了个热水澡，换了一套干衣服，休息了片刻后，又花了大半个钟头，登上了泰山极顶——玉皇顶。一为真正登上泰山最高处；二为第二天凌晨泰山极顶看日出探探路、做准备。40多年前我读师范时，语文教材里面有一篇散文叫作《泰山极顶》，杨朔写的。在当年，这篇课文简直给了我们这些读惯了时事课文的师范生们耳目一新的感觉。几十年过去了，那种感觉一直还存盘在大脑中。泰山极顶看日出的梦就是从那时做起的吧？这个梦也许是所有登上泰山人一个共同的期盼吧？因为，由于山高雾大，阴雨天占了全年的四分之三之多，于是，登上极顶看日出，几乎成为登上极顶人的一个比较奢侈的愿望了。

生活中，对于“命运有一半在你手里，另一半在上帝的手里。”和“成功需要机遇，机遇掌握自己手里”这两句话，我同意第一句话的成分更多一些。因为这里面有个“可控”和“不可控”的因素在里面。比如这登泰山、看日出两件事儿。如果说，“登泰山”这件事，无论以何种方式登山，人为的可控性多一些。那么“看日出”这件事，人为的可控性就要弱了许多。9月19日晚，东方诗风的年会，开到了大约夜里11点钟，我到房间躺下后，听到窗外雨还淅淅沥沥地下着，心想明晨怕是看不到日出了。回到寝室后，因房间没有窗子，（泰山顶上宾馆有窗户房间，一晚多四十元钱，还难得订到）就很快入睡了。凌晨4点钟时，我一惊，醒了。迷瞪了一会儿后，猛然想到我是睡在泰山顶上呢！一晃神想到了，还要去看日出呢！不管下雨没下雨，都得出去看看呀！于是一下子爬了起来，洗把脸，披上雨衣，拿上手机走出了宾馆大门。

来到外面场地上，天还是黑得很，天上也没见到月亮和星星。可是有人在讲话，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却看到了两个摆着棉大衣的地摊子。去到一问，是租棉大衣的。我疑惑地问道，不是天阴吗？能看日出吗？摊主说道：“你们真走时，下了这么多天，两点钟雨停，天晴啦！”说着，他指了指云缝中的一颗星星给我看，我立刻兴奋起来了，立马租了件军大衣，打开手机电筒，朝山顶走去。行进过程中，时而有星星露下头，一会儿又不见了。再过一会儿，又会有星星出来一下露个脸，很快又藏到云层离了，似乎是挑逗我们一下儿似的，给我们以希望、以鼓励。

由于怕手机电不够用，拍摄不好泰山极顶看日出的照片，我节约地用着手机的电，几乎是摸黑走到了最佳观日出的地点——日观峰。那里已有不少人了。只听有喇叭在那里叫着：“这里有最佳看日出点，赶快预定！这里有最佳看日出点，赶快预定！”

我走过去问道：“太阳真会出来吗？”回答当然是相当地肯定。我毫不犹豫地报了名，交了50元定金。那时，大约是凌晨5点多一点的光景吧，天还是很黑，分不清天南地北。不一会儿，一位摄影者指着一个方位对我说，你看，那里晨曦出来了，是太阳要出来的地方。果不其然，那似明亦暗的暗红色晨曦果然出来了，并且越来越红，可是一会儿有没有了。立马，一种失望的情绪又笼罩心头。那位摄影者坚定地对我说，我给你打包票，6点多一点，太阳一定会出来的！

又过了一会儿，晨曦又露出一片儿。而在我们的近处，我们的脚下，若隐若现地出现了一个奇异的景象：一团团白云起伏，波澜起伏，烟波浩渺，辽阔无边。这不是传说中的云海是什么！可是不一会儿，晨曦没有了，云海也没有了，现场是一片唏嘘之声。这时候那位专业摄像者，不但给我们送来了安慰声，还特意把我们带到了所谓的最佳拍摄点，让我们在这儿等。而那些晨曦和云海，像是挑逗人的神经似的，有时稍微的出来溜达一下，很快又消失在云雾之中了。

又过了一会儿，正在逐渐失去耐心的我，忽然听到拍摄者在喊我：“那个老大哥在哪儿，请您跟着我向前走！”“好的，我不跟你走能跟谁走哇？”，他带着我和其他五六个预定拍摄的游客，朝着东方前面的山嘴处走去。刚到那片石崖呲牙背处站定时，阔达的云海出来了，红灿灿的晨曦也出来了，一轮红日似乎也要呼之欲出了。摄影师刚让我在一平石处站稳时，一轮圆圆大红的日头，便在晨曦中悄然露出来了：先是露出一个额头，接着是半个大红圆脸，紧接着，一张大圆脸儿，都露了出来，笑吟吟的。像是新娘子掀起了红盖头——有点儿害羞，半羞状态，最后，一丝儿害羞的情态都褪尽了，红彤彤的，似乎在微笑着迎接我们的到来......

这当儿，摄影师招呼着我们这些预定的摄影者们照了许多像。你3张，他5张，有一个人一下子照了12张照片，还有一个小伙子更爽快，一连照了21张。我呢，摄影师就给我照了三张相片：一张背景是云海晨曦，一张是竖起的大拇指赞起了太阳，另一张是伸开的手掌，活似托起了正冉冉升起的大太阳。我没问摄影的小伙子这三张照片寓意是什么，我只知道以日出为背景拍摄的照片，就是一种祈福、一种希望，更是一种美丽！其实，无需多问，这种祈福和憧憬，不正是一个人一生中最期盼、最幸福的一件事儿吗？何况这道风景，还是人间最美最极致的一幅图画啊——泰山极顶看日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