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轩辕竹的头像

轩辕竹

网站用户

小说
202108/11
分享

父与子

这是发生在二十年前的事情,那时候家里很穷,恰恰又是青黄不接的时候,眼见屋里装米的缸子就要见底了,除了母亲整天忧虑的面容和表现出来的慌乱,可坚强的父亲却没有因为遇到的困难而选择逃避。如今这过去的事情再一次被曾经的那个少年想起,他想把自己的这段经历当作故事来讲,顺便打发那缠着要自己讲故事的儿子。

于是,他开始对自己的儿子讲自己亲身经历过的这段故事。

在崎岖的山路上,正走着一老一少的两个人。这是父亲和他的儿子。

老的其实不老,四十多岁年纪,瘦瘦的,狭长脸,很黑,大概是在田间地里劳作的时候,没少被太阳特别的光顾。可是牙齿已掉了不少。小的不会超过十七岁,圆圆的脸,很结实。光着上身,露出被晒得一样黑的肉。也许是怕汗水污了他的白衬衣,路过他曾经在同一个班级念书的某位女同学的家门前,被人家见了不好看,所以把衬衣的两个袖子往腰上一栓,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足以保证他回来的时候穿的一定是一件干净整洁的衬衣。这也可以说明,他不是一个挑竹子去纸厂换钱的穷人,而是去县城赶集的。

他们的肩上,都挑着两捆竹子。

他们要把竹子挑到县城的纸厂去卖。

纸厂在城郊,虽然纸厂锅炉房放气的哨音,每天都那么准时,早上七点四十,下午五点四十,准时通过锅炉烟囱传出,再通过空气的扩散,可以清晰的传到他们住的崭新的青砖瓦房里,可以清晰的传到他们劳作的田里,地里,可以清晰的传到他们砍竹子的山上。但是,这段路,他们走起来,却要整整的两小时。他们早就用自己的脚步,一步一步的丈量过了。

“爸,我们歇歇吧。”少年说。

他一边说,一边在路边放下了肩上挑的竹子,然后用手抹脸上的汗。

“我看还是走吧。”父亲说,“不是才在凉风坳歇过的么?这还没过五立墩呢。”

少年没有说话。

因为这段路,他也不知自己已经走了多少回。路上的地名,如双溪场,板凳桥,大冲头,石梯湾,石桥沟,大房子,高灵官,凉风坳,五立墩,关刀田,马撩岩,白沈坎,马槽田,就像城市里的公交站,对他来说真是太熟悉不过了。

歇了一会儿,他挑起竹子,飞快的往前边赶去。

一直到马撩岩的山脚下才赶上了他的父亲。

父亲说,“好好歇一会吧,爬上这个山坡,路就好走了。”

可是少年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他对父亲说,“你慢慢来吧。我在坡上等你。”

父亲对他笑了笑,默默的挑起竹子,跟在少年身后,也一步一步的沿着脚下的石板路,向马撩岩的山顶走去。

从山脚到山顶,少年走的并不轻松,虽然他已不止一次挑竹子去县城,但是在山脚下,却也要抬起头,才望得见山顶的。这也是少年不在山脚下歇气的原因。因为从山脚下往上看,愈发显现出山的巍峨和路的陡峭。石板路斜斜的向山顶延升,直到山顶。其中还有几段是不少于八十度的斜坡。所以对要翻过这座山的人来说,这简直就是一种心理上的压力和一种挑战。

在少年看来,如果把眼前的山坡比作是侵略的敌人,那自己就是在打仗,也许自己的命会牺牲在这冲锋的路上,自己也必须冲上去;如果把眼前的山坡看作是欺负自己的人,那自己就是在打架。不管是打仗还是打架,都是需要血性,需要勇气的。所以在面对困难的时候,你也要把它当作敌人,或者是欺负自己的人。这时候,你就要表现出自己应有的血性,勇敢的面对它,打垮它,打败它。

如今,两捆竹子被一根横着的挑担连起来,沉甸甸的压在被压红的肩膀上,当一步一步的沿着脚下的石板路到山脚下时,按照俗成约定下来的算法,他们已经走了二十五里。

少年没有停下来,脸上流着汗。他的两只手,一前一后的扶着竹子,咬着牙,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的沿着脚下的石板路向山坡上走去。当一边的肩膀被挑担压得受不了的时候,少年也只是稍稍的停顿一下,用手扶着竹子轻轻一转,挑担便移过颈脖,转到另一边的肩膀上。然后继续咬紧牙关,默默的沿着脚下的石板路,向山坡上走去。

他的父亲紧跟在他的身后,一样的流着汗,一样的挑着沉甸甸的竹子,迈着一样沉重的步子。

他们要征服眼前的巍峨的山,就是要把这陡峭的石板路踩在脚下。

“一步!”

“两步!”

“三步!”

。。。。。。

从山脚下踏上山坡的那一脚起,每走出一步,就在少年的心里留下一个数字。他不但要把这陡峭的山路踩在脚下,还要让这走过的脚步成为数字,记在心里。他相信这是他父亲没有做过的,而且也相信,除了他,谁也没做过。

他心里明白,记下自己走过的路和走过这些路的脚步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就算是做给别人看,人家也只会看你做出的结果而忽略你奋斗的过程,但是少年依然毫不犹豫的坚持着。

“五百四十三!”

“五百四十四!”

少年的脸上已汗如雨下,汗水湿了他的头发,汗水湿了他裸着的肌肤,汗水正沿着他裸着的肌肤,润湿着被皮带捆着的裤腰。他已经记不得肩上的竹子,从左肩换到右肩,从右肩换到左肩,换了多少回,他好像也忘了正咬着牙承受的来自肩膀的疼痛。这时能见到的,是他的不服输,任性,倔强,刚毅,坚强。。。。。。再怎么形容都不为过。

“六百!”

“六百零一!”

只要他往前边走一步,这刷新的数字就像一个沉甸甸的符号,刷新着留在他心里的记录。

父亲依然不紧不慢的随在他身后,路上谁也没有说话,低着头,伴随着沉重的呼吸,一步一步向山顶走去。

“七百九十八!”

“七百九十九!”

“八百。。。”

少年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映入他眼前的,是一大片绿油油的菜园。而在不远的地方,从稀疏的一排李子树里透出来的,是一座青砖瓦房的侧影。

少年知道,那里有一个小店,小店的门口放着桌子,凳子,是专让过路的人歇气的。

他得好好的在那里歇歇。

接着,他的父亲也在路边放下了肩上挑的竹子,然后一边用手抹着脸上的汗,一边往小店的橱窗走去。

“喝水么?”父亲问。

“喝。”

少年说着,随父亲来到小店的橱窗前。

橱窗的窗台上放着一排装满凉水的玻璃杯,上边盖着透明的玻璃盖子。

少年拿起一杯水,揭起盖在杯上的盖子,一下子把一杯水都喝了下去。

井水很凉,很甜。

“还喝不?”父亲问。

“不喝了。”少年回答说。

少年转过身,走了几步,在店门前的一条凳子上坐下。清早的晨风徐徐吹来,很凉爽。

偌大的县城近在眼前,隔着一道浅浅的山岭,是无数楼房的轮廓,层次分明的向前方延伸去,而一条条缀点着绿意的浅丘,都耸动着清晰的脊,像慈母般的,把整个县城轻轻的搂在怀里。

“如果,在这里,捧一杯茶,看日出日落,看风起云涌,看万家灯火,多好。”少年心里想着,却不得不羡慕起这里的店主人来。

然而少年的父亲,这时也来到少年坐的那张桌子旁边,在少年旁边的一条凳子上坐下了。父亲的手里还拿着三支没有过滤嘴的香烟。在少年的心里,一向节俭的父亲肯定是不舍得花钱买香烟的,唯一的解释就是,刚才喝了水付钱的时候,店里没零钱找零。

“要不要来一支。”父亲对少年说。

“不要,抽了头晕。”少年说。

少年看着父亲划火柴点烟,吸着,然后就是吭吭吭的咳,咳了好一会,然而眼泪鼻涕都好像咳出来了。

少年对父亲说,“难受就别抽了呗。”

父亲用手在脸上抹了好一阵,才缓过气来说,“这烟不好抽,还没有我自己种的,有劲,过瘾。”

少年看着父亲从裤兜里拿出一个用洗衣粉袋子做的烟口袋,放在桌子上,然后从袋子里拿出一片烟叶,均匀的掐成几段,一段段的展开,卷好,放在白铜做的烟锅里,划火柴,点着,空气里顿时弥漫着呛人的烟味。

父亲吧嗒吧嗒的抽了几口烟,对少年说,“我们应该挑不了几回竹子到县城了。最多十天,是的,最多不会超过十天。我这些天有事没事都在菜园里转,经验和直觉都告诉我,过不了几天,地里就有菜卖了。”

地里的菜,即将上市的菜,将把他们从眼前所面临的粮食危机中彻底的解救出来。因为相比较于担在肩膀上的竹子,挑一担菜去镇上卖,换来的钱可是他们卖竹子的三倍以上,而且还不用走这么远。

可是少年又想,万一哪一天遇上特大的狂风,特大的暴雨,或者冰雹呢。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明天的明天会发生什么,又有谁能预测到呢。

眼下有竹子挑着去卖,其实也很不错的。

这时候,纸厂的哨音从冒着白烟的大烟囱里传来,父亲说,“七点四十了,挑过去应该有人称秤开票了。”说着,便慢慢的站起来,往放在路边的竹子走去。

父亲挑着竹子走在前边,少年挑着竹子走在后面。

路上的行人渐渐的多了起来,有的是去上班的,有的是去赶场的。

忽然,一个矮矮的中年男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劳保服,脚下穿着一双满是泥浆的解放鞋。喘吁吁的从后面赶了上来,向父亲打招呼说,“三老辈,你还早呢。”

“是二哥呀,你早。”父亲说,“你帮我问问呢,你那里还要人不?”

“三老辈你开大玩笑了。”被父亲依着少年口吻喊的二哥,呵呵笑着,很不相信的说。

父亲说,“真的。帮我问问嘛。”

“好。”二哥说,“你放下来,我帮你挑一肩嘛。”

父亲说,“不,你忙。你要赶时间,我这不赶时间的。”

“那好,我先行一步了哈。”

“记得帮我问哦。”

“好。”

望着他急匆匆的背影,少年在心里说,“又是一个被生活压迫的男人,又是一个拼命的男人。”

然而在少年的心里,还是挺佩服这位二哥的,因为家里弟兄多,成家了一个个都分出去了,所以固有的柴山竹木,分到的也不多,可是他家里有两个学生,一个读大学,一个读高中,都是要花钱的。

“也许这正是天无绝人之路吧。”接着,他继续在心里面想,“人于世间的存在必须生活,可是,生活是什么?可能就是,生命既然已经在世间存在了,那就必须活,而且必须好好的活。能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那是本事。那么,自己想要的生活是什么呢?远的不说了,就以近的如可以为自己遮风挡雨的家,然而家是什么,有的说,是受伤后还可以回去的地方,有的说,它可以遮风挡雨,也有的说,所谓的家,不过是养猪的一个宝盖!”

。。。。。。

“爸,你真的要跟着二哥他们去工地上做工?”少年问。

“真的,做工地很挣钱。”父亲说。

“可是,听说做工地很累。”少年说。

父亲问,“我们挑竹子累不?”

见少年不说话,父亲好像是自言自语,既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对少年说,“人一辈子,好像就是为苦为累而来的。”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来到马路上,他们的身影,很快融入到热闹的人群里。路上,是赶集的人们,从通往乡下的一条条路上汇聚了来,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穿着干净整洁的服装,不管是解放牌的大卡车,还是大东风,都扯着刺耳的长笛,在马路上如蜗牛般的爬行。少年和他的父亲挑着竹子,沿着马路走向旁边的一条长长的甬道。而他们的旁边,是一座座堆得像山一样的竹子。甬道的前边,有一座小小的房子,房子旁边放着一把台秤,秤前的一把椅子上,坐着一个好像还没睡醒的人中年,在不停的打着哈欠。

父亲把竹子放倒在台秤上,少年说,“把我的也放上去吧,这样,一次就称了。”

父亲说,“还是分开了称,你是你的,我是我的。”

“六十五,来,票拿着,挑去那一堆,有很多人的那里。”

父亲拿过票,从台秤上把竹子拉起来,挑着,顺着刚才指点的方向去了。

少年也把竹子放了上去。

“三十六。”随着懒洋洋的一声,接着从一只鸡爪似的手里,递过来一张纸。

少年和父亲把竹子挑到指定的地方,放下,马上便来了几个肩膀上栓着肥料口袋的人,抓住挑担,左右只一脚,竹子便成了两捆横在地下。接着一人扛了一捆,向高高的堆得像山一样的竹堆上走去。

少年和父亲拿着票,路过台秤的时候,刚才称秤的那个男的,说,“砍竹子得抓紧啦,林业局下文件了,下个月五号就不收了。”

“还有二十天呢,我怕我也挑不到下个月五号了。”父亲说,“你要喜欢吃笋子,等长出来的时候,我给你送点来。”

“有啥笋好吃的呢?”

父亲说,“硬头簧,绵竹,慈竹。”

“这些都不要了,如果有鸡爪竹,那就先谢谢了。”

父亲说,“这还真对不住。不过,吃鸡爪竹还不容易,就隔这不远的河边上,我都看到有好几笼。”

“你是叫我去偷?”他笑着说,“看不出来你也是个老混蛋。你得说说,你为啥想送我笋子?”

父亲说,“因为你秤称得好,没短斤缺两的。对得起天地良心。”

“难道你每回来都在家里称过?”

“差不多嘛。”

少年随父亲来到旁边的房子前,把手里的票从窗户里递进去,马上便有一个戴眼镜的胖女人接着,一阵噼里啪啦的算盘珠子划过,嘴里便吐出一个数字:

“十一块七毛。”

“来,十一块七毛,拿着。”

。。。。。。

“你的,六块四毛八。”

少年从窗口接过钱,递给父亲。

父亲说,“你自己挣的,留着自己花吧。”

少年把栓在腰上的衬衣穿起,和父亲来到桥头的一个早餐店,开店的是一对小夫妻,看样子是才开业的,连“竹海大笼包”的招牌都是崭新的。隔着几级石台阶,便是一个大灶台,灶台旁边放着一扇门板,门板前坐着个小伙子,穿件白色的背心,正专心的挼面。离他不远的地方,有一位少年正在炸油条。灶台的大铁锅里放着蒸笼,蒸笼里的包子馒头正腾腾的冒着热气。一个瘦瘦的长得很清秀的女子,围着白色的围腰,正在腾腾的热气里,一边热情的打着招呼,一边娴熟的捡着包子馒头。屋里人声鼎沸,父子俩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空位。

“两位吃点啥?”

“两根油条。”父亲说,然后问少年,“你呢,吃啥?”

少年说,“我也来两根油条吧。”

“四根油条。”父亲把刚才的话向里边重复了一遍。

“好勒,你的油条!”说话间,刚才还在炸油条的少年已飞快的端着盘子过来,说,“碗在那里,豆浆在那里,自己打,免费的。”

“啊啊,是你?”

端油条过来的少年先是楞了一下,接着是满脸的惊喜,说,“真想不到在这里见到你,我的老同学呢。时间过得好快,差不多一年了。”

“是的,快一年了,自从离开校园,能见着的老同学好像就越来越少了。”少年说。

“是的,我们都在学着长大。这店是我姐和我姐夫开的,我在这里帮忙,不领工资,卖油条的钱就是我的。我其实想开一个面馆,爸妈不给钱,只有自己想办法了。哦,对了,我还有油条在锅里炸着呢。等哪天有时间了,我们再好好聚聚。”

“好的,你去忙吧。”

“姐,这四根油条别收钱哈。”刚才端油条过来的少年向灶台吩咐了一句,就忙着去炸油条了。

父亲端着两碗豆浆过来,放在桌子上,说,“你们认识?”

“他是我的一个同学。”少年说。

父亲说,“没来过我们家吧?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家里管得严,不让他出来。”少年小声说。

“哎,不管了,快吃。”父亲说,“吃完还要去街上买东西。一会儿太阳大了,路上走着热。”

“这豆浆好喝。”父亲说着,站起来又去打了一碗。

父亲喝完豆浆,把碗放在桌子上,朝着里面大声喊道,“收钱!”

“弟娃打过招呼的,你们的钱不收。”

父亲说,“这不行,你弟娃空了没?空了帮我喊他来,我有话要给他说。”

不一会,先前端油条的少年来了,说,“叔叔,你找我?”

父亲从衣袋里拿出六毛钱,放到少年的手上,说,“这钱你一定要收,你不收,下回我都不好意思来了。”

少年说,“叔叔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你这么做,我才不好意思呢。明明说过不收钱的。”

父亲说,“你一定要收,我还想对你说,不管什么人来,都必须要收钱。开场坐铺可不是在家里请客吃饭。太大方了小心本钱都给你吃垮。”

“叔叔也开过店?”少年问。

“不,我猜的,”父亲说。

“那叔叔觉得,我炸的油条味道怎样?”

“好吃,我到这边还来。”父亲说。

“那我谢谢叔叔了。”少年把钱收了,说,“你还没吃过我们家蒸的馒头包子呢。”说着,少年转身去蒸笼里捡了四个包子,两个馒头,放塑料袋里装着拿出来,说,“本想留着你们吃中午饭的,但是,你看我这里的场面,是要多乱有多乱,只有这些包子和馒头,带着在路上吃。觉着好吃,多帮我宣传宣传。不好吃也别隐着瞒着啦。”

父子俩离开早餐店,去街上买米,一个胖胖的老妇人,问,“你们买多少?”

父亲说,“买三十斤吧。”

少年说,“五十斤。”说着,把放在衬衣口袋里的钱拿了出来,拿出一张五元的,一张一元的,放在父亲的手里。父亲从衣袋里拿出一张十元的,看了看,把那张一元的退给了少年。

太阳出来了。

父子俩走在回家的路上。

父亲的肩膀上扛着五十斤大米,白花花的大米,装在一个装过面粉的编织袋里。少年的手里拿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四个包子,两个馒头。

回去的路已不像来时的路走得那样艰难,但是太阳明晃晃的照着,整个大地最不缺少的就是温度。不过在回来的路上,虽然会出汗,但偶尔有凉风,在一些阴凉的地方,路边还有免费的茶水。

“猜猜,马撩岩有多少步石梯。”少年笑着说。

“没数过。不知道。”父亲说。

“有八百步,今早上我数过了。”少年说。

“感觉累吧。”父亲说。

“不累,明天还来。”少年说,“只是,明天不去今天这家吃早饭了。”

“为啥呢?”

“不欠人情。”

“那你说说,我们的目标是什么?”父亲问。

少年回答说,“五十斤米。”

父亲又问,“还准备走几回八百步的马撩岩?”

少年说,“暂且走八回,先扛四百斤大米回去。以后嘛,等没钱了还继续走。”

“呵呵,终于看见你长大了!”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