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的夏天,牛溪湖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无事可做,成为一个城镇待业青年。他赋闲在家3个月后,父亲托关系花了点钱找到乡镇企业局黄之发副局长,终于安排进了一家乡镇企业当上了一名普通的统计员。
牛溪湖是一个面皮白净的帅小伙子,国字脸,高鼻梁,前额的头发烫了一个卷发,一米七高的个子,长得挺帅气。他上进心很强,工作中认真负责,敬业爱岗,特别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一年多来,他做的统计报表数据重来没有出过一点差错。
仅仅工作2年时间,他被破格提抜调到生产科当副主任。在这个新的岗位上,他工作不到1年,制定了适合本行业生产车间运作管理制度,生产效率逐渐提高,生产各项业绩稳步提升,工作成绩显著,深受厂领导器重。同时也博得同事们的好评和夸赞,当年底被评定“先进工作者”。
郭芝凤,中专毕业,刚进厂实习不久,被分配到办公室上班,做了牛溪湖以前那个统计员的岗位。她是一个性格开朗,温雅秀气,面容俊俏的姑娘。她的一双深蓝色的大眼睛像二只晶莹剔透的葡萄,水灵灵的,发出迷人的蓝光。尤其是两边腮帮子长有二个醉人的酒窝,一笑起来像盛满美酒的小酒杯,令年轻小伙子们神魂颠倒。
常言道:“花朵美丽,人人爱”,“一家有女,百家求”。不到3个月,厂里追求郭芝凤的小伙子不下10个。最初叩开她的爱之心扉的是牛溪湖。
在平常的工作当中,牛溪湖与郭芝凤经常有接触,一来二去,二人就熟识了。他们在厂里厂外见面时互相打个招呼都客客气气的,相互之间留下的印象挺好。
牛溪湖了解厂里的年轻职工占了全厂总数的90%,未结婚成家的占50%以上。为了丰富活跃年轻职工的业余生活,培养年轻职工的兴趣爱好,团结大家的凝聚力和向心力,牛溪湖向厂部打了一份报告提议将职工饭堂一部分空间利用起来,配置一套音响,吊顶安装一个旋转的彩灯,顶部布置一串串彩色的气球,改成一个简易雅致的舞厅。牛溪湖的这个提议经厂部领导讨论决定通过,很快由行政后勤科组织安排落实。自从有这个饭堂舞厅后,年轻职工晚上再也不往厂外跑了,纷纷聚集在饭堂舞厅,会跳舞的跳舞,不会的看会的跳。这个饭堂舞厅的成立,受到了年轻职工的青睐和喜爱,成了他们晚上活动最好的去处。
牛溪湖和郭芝凤之间的关系进一步发展来自于每晚或周末晚上厂里餐厅舞会的频繁接触。郭芝凤在外地上过中专,她能歌善舞,自然成了教大家学习跳舞的业余指导老师。在每晚的舞会上,她的曼妙舞姿成了大家注目的焦点。她教牛溪湖跳舞倾情投入的情景也成了大家关注的热点,同时也引起了一些年轻工友妒忌的目光。
他们在跳舞接触中萌动了相互爱慕的春心,他们在跳舞交流中相知,又在跳舞相恋。这个饭堂舞厅成了他们约会的公开地点,他们在跳舞中走到了一起。
说来也巧,正当牛溪湖与郭芝凤进入“呢呢喃喃,卿卿我我“的初恋生活时,一个小小的误会搅乱了他们的爱河之水,激起了难以平静的漩涡……
周日那天,郭芝凤去宁秀发廊美发。恰逢行政后勤科的何开连也去宁秀发廊理发。当郭芝凤与何开连双双走出发廊时,恰巧被牛溪湖老远瞧见了这一幕。牛溪湖当时气冲脑门,两条忿气从脚底下直冲心头,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心头像有一颗炸弹炸开似的,心在痛血在流,两个拳头握的紧紧的,像捏死一只苍蝇。他长吸了一口气,最后控制了自己准备追过去的脚步。他没有大声喊出:“郭芝凤”这个名字,也没有叫出“何开连”这三个字,他只在心里骂了一句:“兔崽子,竟敢吃我窝边草,看我怎么收拾你!”
次日清晨,牛溪湖早早就等候在办公室,他非要弄个水落石出不可。
他等到8点,还不见郭芝凤来上班。他打算不等她了,先去生产车间安排处理一些事情。
8点20分,牛溪湖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又巡视了一遍生产车间后,便向厂部办公室这边走来。
当他从生产车间出来拐到工厂大门对着的这条道上时,远远看见郭芝凤从何开连的单车后座跳下来,她与何开连正有说有笑的并排走进工厂大门。他看见又是那个兔崽子何开连,看到他们交谈那么亲切,二人如同恋人。此刻,牛溪湖心里像倒进一瓶醋似的,五味杂陈,难受得想寻个地缝钻进去。他握紧拳头,正想冲过去狠狠地揍他一顿,打他一个满地找牙,才解心头之恨。
正在这时,廖海洋班长从后面急匆匆追上来,气喘吁吁的边跑边叫:“牛主任,牛主任!你别走,刚才车间有2个工人打架了,你去看看。”他这一叫喊,把牛溪湖又叫回了生产车间。
中午吃饭时,郭芝凤没有看见牛溪湖,她找遍了饭堂没有看到他的影子。她便去他的宿舍也没有看到人。她找遍了生产车间,找遍了全厂还是不见他的踪影。她想来想去,最后去门卫室打听他的去向,门卫告诉她说他12点下班就出去了。郭芝凤觉得有点奇怪,平常他出去总关照一声,今天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于是,她回到办公室给牛溪湖的家里打了一个电话,他的母亲说他没有回家。郭芝凤挂了电话,向厂附近的“老地方”跑去。果然不出她所预料,牛溪湖一个人坐在池塘岸边的梧桐树下发呆。郭芝凤悄悄的走过去,用手蒙着牛溪湖的眼睛,小声轻柔的唱了一句:“让你猜猜我是谁?”不料,牛溪湖用力甩开郭芝凤的双手,大声吼道:“我是何开连!“
“来,给我摸一下你的额头,是不是感冒发烧了?"郭芝凤又伸出温柔的手准备去摸他的前额,她既有点胡涂又带着关心的说。
牛溪湖又用手把她的手推开,愤怒的说:“我头没发烧,我心里在发烧!”
“你今天怎么啦,在开什么玩笑?”郭芝凤有点紧张的问道。
“是我跟你开玩笑,还是你跟我开玩笑?”牛溪湖满脸不高兴,咬着牙说。
“简直莫名其妙!”
“你才莫名其妙!”
“你,你今天怎么啦,无缘无故对我发这么大的火。”
“你说,你对得起我吗?”
“我亲爱的湖哥,我哪儿对不起你?”
“什么亲爱的,全是骗人的假话,你以为我是傻瓜呀!”
“我骗你什么了,你说,你说呀!”
“好,今天不把事情说清楚,憋在心里实在难受。你老实说,昨天你与何开连成双去理发,今天早上又与何开连成对上班,还坐在他的单车后面。这作何解释,难道这是巧合中的巧合吗?”牛溪湖直接了当的责问道。
“哟,我说湖哥呀,你想到哪里去了?昨天我去理发正好碰上何开连也去理发,真的是巧合,这有什么值得你大惊小怪的。就说今天早上,我的自行车在半路坏了,附近又没有修车铺,于是将车放到路边的缘又缘餐馆,没办法只好走路上班。在路上,碰上何开连骑车上班。他邀我坐他的车后座上,我怎么能谢绝工友的好心帮助呢?就这么一点鸡毛蒜皮的事,你却大动肝火,鸡肠小肚的,还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现在,做你的女朋友就不允许跟你以外的男人来往,要是做了你的妻子后,不敢想象会怎么样呢?”郭芝凤脸上显露出一点不高兴的样子,一五一十的说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凤,你知道我是多么的爱你吗,我怕人家与你好,更怕你与人家好。”牛溪湖用软和的语气说道。
“我也很爱你呀,可是你这样不信任我,叫我如何不伤心?哎!”郭芝凤拉着他的手说,说完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我错怪你了!”牛溪湖露出微笑,向她陪个不是。
“好了,我不会怪你的,也不会往心里去的。”郭芝凤也笑了笑说。
“你这么担心我,害你到处找我,谢谢你!”牛溪湖在郭芝凤的脸上印了一个吻,关心的说。
“有你这么在乎我,我也谢谢你!”郭芝凤扑倒在他的怀里,闪动着那双长睫毛,温柔的说。
“我们回吧。”牛溪湖说。
“好吧。”郭芝凤答道。
二人手拉手沿着池塘岸边慢慢的走着,正午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他们的影子躲到各自的脚下去了。
自那以后,牛溪湖与郭芝凤虽然依旧保持恋爱关系,但二人在相处交往的细节上一直有一些不同的想法,时不时的闹一点矛盾。
年底,听说牛溪湖与郭芝凤分手了。
第二年初,郭芝凤与何开连恋爱了3个月后便结婚了。
次年春天,牛溪湖办理了停薪留职,只身南下广东打工去了。
三年后的年底的某一天晚上,牛溪湖在广州因所在工厂发生火灾时为了火中营救一名女同事而不幸遇难。他的骨灰运回了家乡,埋在离工厂附近的松树林中。
每年的清明节前一天,郭芝凤都要到牛溪湖的墓前献上一束黄玫瑰,默默的站一会并说上几句别人听不懂的心里话。她是个有情有义的女人,她的记忆里抹不掉曾经有个心疼过她也让她心疼过的人,这座墓地里面住着一个她曾经爱过的初恋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