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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同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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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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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阳光那么美

舒娟提着两副中药刚走到老刘房后头就听到黑娃在唱山歌:“一爱那个姐吆好人材,十人见了嘛九人来爱,哎呀一儿吆,好像是那个仙女下凡来……”

绕过房山头,就见黑娃穿得整整齐齐蹲在溪沟边正杀鸡呢,老刘抡着个大扫帚在扫院坝。

“黑娃,今个有啥好事,看你高兴的!”舒娟张声问道。

黑娃回头望见舒娟,嘿嘿一笑道:“哎呀,娟姐来了。”

老刘也看见了舒娟,拖着扫帚迎上前招呼道:“娟子,快进屋喝水。”

舒娟应着声,走进了院子,爬在门坎边打盹的大黄狗听到响动一头爬起,摇头摆尾的向娟子跑来,到比老刘先一步迎上了娟子,撒着欢绕舒娟转了两圈,鼻子试探着蹭向舒娟手里的中药包。舒娟伸手轻抚着狗头道:“大黄乖,这是药,不是给你带的好吃的。“

大黄狗似乎听懂了舒娟的话,不好意思的伸出舌头亲呢地在舒娟手掌心舔了舔。老刘一见,挥着扫帚嚷道:“死狗子,嘴馋的很啊,一边玩去。“大黄狗一听,识趣的拖着尾巴跑远了。

“刘叔,我给你捡了两副中药,你试一下,看效果咋样?“舒娟将手中的中药递给老刘道。

“哎呀!这多麻烦你女子啊!多少钱?“老刘双手接过药,感激地说。

“不要钱,上次介绍你到我朋友诊所去看一下,你忙的一直顾不上,我把你的病症跟朋友说了,他说你气喘咳嗽是老毛病,长期吃西药伤身体,最好要用中药慢慢调理,我请他给开了两副,你吃着效果好了,咱们就上他诊所好好看一下。“

“好的,好的。你女子是好人,交的朋友也都好,镇上派你来帮扶我们,以后还不知要给你添多少麻烦呢!”老刘接过药连声赞道

“叔,你说这话就见外了,俗话说,同船过渡是五百年积修,我帮你,既是我的工作责任,也是咱们的缘份,咱们就像一家人一样,说啥麻烦不麻烦的呢!”

“对着,对着,走,赶紧进屋喝水。”老刘说着丢下扫帚拉住舒娟就往堂屋里走。

“叔,我就不坐了,昨天老王给我打电话,说他屋里有头猪仔得病了,我请畜牧公司的兽医上门给治一下,也不知现在咋样了,万一不行,我今个就去给老王申请保险理赔呢。”

“娟子,这事你就别操心了,我今早在市场上碰到了老王,他给我谝了昨天猪娃子生病的事,说多亏你给找了兽医,那技术好的很,一针打下去就好了,现在猪娃子又欢势又肯吃,今个叔想请你帮个忙。“老刘拉着舒娟的手道。

“叔,有啥事你尽管说。”娟子爽快地说。

“黑娃表婶给黑娃介绍个对象,女娃子长年在外打工,两人网上谈了半年多还没见过面,今天黑娃表婶领女娃子上门看家,你知道我和你姨言语头迟,黑娃也是个实在人,请你留下来帮我们招呼客,免得怠慢了人家。”

“这是大喜事啊,女娃子头次上门,第一印像很重要,咱们赶紧收拾准备一下。“舒娟笑道。

“是啊!我一大早起来,把房前坎后的烂草拨了,猪圈、茅厮的粪掏了,屋檐、棚顶的灰尘蛛网刷了,现在就剩扫院坝了。让你姨收拾屋里,也不知她弄得咋样了。“

“叔,那你继续扫院坝,我进屋给我姨帮忙去。“

“不急,先进屋喝口水,歇个脚在干。“

老刘说着拉舒娟进了堂屋,不见黑娃娘,只听睡房里翻箱倒柜的声音,老刘将药袋放在粮柜上,冲着睡房叫道:“老婆子,娟子来了,快出来倒杯茶。“

“来咧,来咧!“随着应声,黑娃娘拿着一本泛黄的旧书从睡房里出来,和舒娟笑着打了声招呼。

老刘埋怨道:“叫你收拾屋子,你拿本旧黄历搞啥子?“

“我在找黑娃小时候的鞋样子,你看,在这黄历里夹着。“黑娃娘说着从书本中翻出几张报纸剪的小孩鞋样。

老刘咧嘴笑道:“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想着给孙子做鞋呢?“

“啥八字没一撇呢?你没听见大清早门前喜鹊叫得多欢势。“黑娃娘嗔道。

舒娟笑道:“想不到姨还会纳布鞋,这手艺在年轻人中都失传了。“

黑娃娘自豪的笑道:“我做鞋,娃娃们穿了不夹脚,不打拐、不绊跤,走路顺顺当当,结结实实。”

老刘看老伴又开始了“王婆卖瓜“便打断道:“你先把鞋样子捡拾了,厨房的灶台案板洗干净了,锅碗瓢盆摆整齐了,地面卫生弄利索了,凉菜热菜都准备齐了?”

“我早都准备好了,你以为都像你一样,做事磨磨叽叽,到现在院坝还扫得跟花猫似的。”黑娃娘翻了一眼老刘道。

老刘被黑娃娘一顿数落,也不生气,憨笑着说:“你能行,你陪娟子,我扫地去。”说着出了门。

黑娃娘给舒娟泡了一杯茶,两人坐在堂屋闲谝。舒娟问都准备了些啥菜?黑娃娘说准备了八凉八热。舒娟问来客喝点啥?黑娃娘说有茶水和酒。舒娟说最好在准备一点果汁、酸奶等饮料。黑娃娘夸舒娟想的周到。舒娟又问聊天时有啥零食?黑娃娘一愣,说这个没准备,舒娟说应该买点瓜子花生水果,黑娃娘当下喊黑娃去买。舒娟问红包准备好没?黑娃娘说红包倒是准备有,做难的是不知道包多少钱合适?多了拿不出来,少了又拿不出手。舒娟说,包红包主要是图个吉利,包四百寓意“四季平安“,包六百寓意”六六大顺“,包八百寓意”一路发“。黑娃娘听了笑着说,多亏娟子提醒,要不然,我们丢人了还当耍牌子呢!

黑娃到镇上买回了饮料、瓜子、花生、水果,老刘和老伴也准备好了红包,舒娟让黑娃把皮鞋边的泥渍刷干净,把衬衣扎在西裤里,整个人收拾的干干净净精精神神。

一切准备就绪,看看和红霞约定的时间也差不多了,黑娃给红霞打了个电话,问红霞和表婶走到哪儿了?红霞埋怨说:“我们到山顶了,你家咋住在背沟底下嘛,这窄道道毛草路,摩托车都走不了!”

黑娃忙说:“你跟表婶把摩托车放在山顶表叔的院坝,我这就上来接你们。”

“那你快点啊。”红霞催促道。

挂了电话,黑娃赶忙上山接红霞和表婶。

老刘和老伴听说红霞嫌山路难走,两人是满心欢喜又坐立不安,舒娟心里也有点担心,三人出了门站在院坝里迎客,忐忑的瞅着房后的山间小路。

约莫半个小时,看见黑娃左手提着“四色礼”(烟、酒、奶粉、点心),右手拉着一个红衣女孩,身后跟着表婶,从山上下来了。

老刘两口子瞪大眼睛盯着红衣女孩,只见女孩身材高挑,棕色波浪卷披肩发,上身穿着红色卫衣,下身穿黑色铅笔裤,脚蹬白色运动鞋,腰间挎一个黄色小皮包,皮肤白皙,化着淡妆,长得排场的很。

老两口咧嘴笑着迎上前招呼道:“山路不好走吆!”

红霞看见二老,害羞的挣脱了黑娃的手,勉强笑了笑,不吭声。

黑娃表婶道:”沟里以前住的人户多,这路还宽敞么,现在刺耙挂的人走不成了。”

老刘尴尬地道:“幸苦了!幸苦了!”边说边把红霞和黑娃表婶让进了屋。

堂屋方桌上早摆好瓜子、花生、饮料、茶水,几人坐定,黑娃表婶和老刘、黑娃娘闲谝起来,红霞偷偷打量着屋内,只见三间老式砖木结构架子房,檩条、椽子有些已经腐朽,阳光透过屋顶几页亮瓦照在白墙上,墙面白灰斑驳,屋内摆设很简陋,正对门后墙摆着三隔粮柜,柜盖上放着一台旧电视,堂屋两侧墙边摆放着七八把木椅,大门后墙角放着锄头、挖撅等农具,红霞目光最后落在了墙上贴的《建档立卡贫困户享受政策明白卡》上,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舒娟一直在暗中观察着红霞,红霞表情细微的变化全被舒娟看在了眼里,她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就主动和红霞搭讪道:“哎呟,今个这太阳美得很,红霞咱们坐院坝打牌走。”

红霞听舒娟这么一说,将目光从墙上收了回来,婉拒道:“你们玩,我技术不行。”

“要不让黑娃陪你出去转转。”舒娟道。

“算了,路不好走。”红霞道。

“那你别拘束,磕瓜子嘛。”舒娟说着抓起一把瓜子塞给红霞,红霞慌忙接在手里,心事重重的剥起来。

剥了几颗瓜子,红霞问表婶厕所在哪儿?表婶说在檐沟后,红霞请表婶陪她去上厕所。从厕所出来,红霞脸色特别的难看,表婶问:“咋咧?”红霞说身体不舒服,回到堂屋就给黑娃说,身体不好,要回去。

黑娃吃了一惊问:“哪儿不舒服?”

红霞说头痛。黑娃娘一听做难地说:“这咋得了!到村卫生室还有几里山路,女子怕是走不了。”表婶劝红霞先到黑娃屋里睡一下,叫黑娃到卫生室去买点药。红霞瞅了一眼表婶说:“算了,不麻烦了,我自己回去看一下。”说着背起小挎包就往门外走,表婶看到红霞的眼神和脸色,心中明白了七八分,便帮腔说:“哥、嫂,红霞身体不好,不敢耽误,我们就不玩了啊。”说着跟在红霞屁股后也往外走。

老刘两口子见状,慌忙失常地一边挽留一边从衣兜里掏出红包,往红霞手里塞,红霞死活不接,表婶也左右插挡,红霞快步出了堂屋,小跑着上了山路,黑娃娘忙喊黑娃追上去送一截,黑娃看红霞执拗着不接红包,心里便猜出了红霞的心思,生气道:“她跑的那么快,哪还需要人送。”

老刘两口子听黑娃这么一嚷,恍然听懂了话外之音,失望道:“这女子眼光高,怕是看不上咱家。”

表婶尴尬道:“哥、嫂你们别乱想,我撵上红霞问个明白,看女子心里究竟是啥意思。”说罢出门追红霞去了。

老刘叹着气,也不知说啥好,蔫蔫的看着表婶远去的背影,眉头紧锁地从裤口袋摸出烟,慢慢抽出一根,刚递到嘴边,黑娃娘一把夺了吵道;“你看你病都成啥了,还吃烟!”

“你一天尽管些闲事。”老刘烦闷道。

“啥闲事?你不珍惜自己身体就算了,你不能给娃添负担,人家女子上门,看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哪个愿伺候你,不吓跑才怪呢!”黑娃娘怒怼道。

老刘两眼鼓的像鸡蛋一样瞪着黑娃娘,嘴角蠕动了半天气的说不出话来,拿烟的手青筋暴起,不断收拢用力,把手中的香烟攥成皱巴巴一团,狠狠扔进垃圾桶里,苦叹道:“是我害娃娶不上媳妇啊!”

黑娃见父亲如此自责,大声说道:“哪个女娃要是嫌弃你们两个老人,她就是仙女我也不要。”

“黑娃呀,你可别犟了,都二十六了。”黑娃娘嗔劝道。

舒娟见三人都气鼓气胀的,便劝道:“黑娃说的对着呢,找对象,人品最重要,不过我看红霞这女子人不错,今个这问题不是出在人身上,应该是房子的问题。女娃子嫁人就是想找一个安全的依靠,黑娃人实在、踏实,红霞肯定放心,是这房子让她没有安全感。现在国家帮扶政策让农村住房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集中安置户住进了花园小区,分散安置户建了小洋楼,易地搬迁户到了交通便利产业兴旺的宜居之地,你看咱们这老房子,出行不便 ,靠沟边山墙根基都被水掏空了,正房檩条都腐朽了,喝的是渗水窝的水,厕所还是茅坑旱厕,搁谁也难以接受。”

老刘、黑娃娘、黑娃三人听舒娟这么一分析,都觉得有道理,对红霞的误解也消除了大半,就在这时,表婶电话也打过来了,果然和舒娟分析的一样,红霞很喜欢黑子,对两个老人也没意见,就是没看上房子,觉得以后结婚,这样的房子没办法过日子。

挂了电话,老刘惆怅地叹道:“房子是个大事,可这一时三刻也解决不了呀!。”

舒娟安慰道:“房子问题好解决,镇上集中安置房,你们咋不要?”

老刘说:“黑娃心大,他想进城呢。”

舒娟道:“现在城里也正在建大型集中安置社区,你们的条件完全符合申请条件。”

黑娃眼前一亮,急问道:“那我们能分到多大面积?”

舒娟道:“人均20平方,按户口本上人口算,你们三人就是60平方。”

黑娃脸上的喜悦瞬间消失了,老刘刚展开的眉头又蹙了起来,他问道:“听说安置房政策是以后增人不增面积,减人不减面积?”

“是的。”舒娟答。

老刘摇头叹息道:“黑娃娶了媳妇,再生两个小的,将来一家6口人,60个平方咋挤得下呀!”

舒娟说:“倒是有个办法,可以申请个面积大点的房子,超面积部分补点钱。”

“那要补多少钱?”黑娃问。

“假如咱们选了个80平方的房子,面积就超出了20平方,按建设成本价补,大概四万块钱吧。”舒娟道。

黑娃咬着嘴角道:“就照娟姐说的办,我好好打一年工,钱就解决了。“

舒娟在老刘家吃罢午饭,又走访了三户包抓的贫困户,拉拉家常,了解当月的生产、生活、收入情况,不觉间天已黑了下来,当她往回走的时候山下坝子里集中安置社区亮起了点点灯火,山上退耕还林种下的果树和茶树郁郁葱葱,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沁人心脾的味道,头顶夜空里的星星格外的明亮,林中、草丛、石缝、沟道里不知名的虫叫声此起彼伏,啾啾啾、呱呱呱……像是一场春夜的音乐会。

舒娟心中有一种成功的喜悦,因为老刘和黑娃终于答应搬迁进安置社区了。住房安全是脱贫的硬指标,老刘两口子有浓浓的乡愁,舍不得他们毕生打下的这点家业,丢不下三间红砖瓦房和几亩良田,黑娃娃一心想着进城,城市灯火斓珊五彩斑斓的颜色是一个彩虹般地梦,是他心底对生活渴望,镇上集中安置点实现不了他人生的梦想。他们房子的问题不解决就不能成功脱贫,这是压在舒娟心头的一块石头。

今天算是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俱备,城区有了贫困户集中安置小区,圆了黑娃进城的梦,老刘两口子为了黑娃的终生大事做了妥协,压在舒娟心头的大石头算是落了地。

舒娟满心欢喜的回到家里,只见儿子博学在厨房下面,老公肖湖躺在客厅沙发上抽烟。舒娟望着老公埋怨道:”娃子从来没有做过饭,你咋让他自己下面呢?“

肖湖苦笑道:“我天天跑长途货运顾不上他,你又忙得跟国务院总理一样,不让娃子自力更生,怕是要饿肚子呢!”

舒娟听了心中一阵愧疚,这阵子她全部心思扑在脱贫攻坚工作上,确实是冷落了他们父子俩,她抱谦的望着老公肖湖道:“你想吃点啥?我来做。”

“儿子给我下面呢。”肖湖道。

舒娟进了厨房,只见煤气灶上放着小铝锅,儿子博学用筷子在锅里搅着挂面,旁边的炒瓢里已炒好青椒肉丝哨子汤,她从没见儿子做过饭,看这架式到也有模有样。

舒娟有点担心儿子掌握不到火候,又怕开水把儿子烫伤了。但想到儿子这么大了,平日里管得太严,也该放手让他自己锻炼锻炼,便叮嘱道:“下面时小心把手烫着,面下锅煮个四、五分钟就捞,煮时间长了就化了,不好吃。”

博学回身笑道:“妈,你歇着去,等会让你偿偿我的手艺。”

舒娟回到客厅陪肖湖看电视,不一会儿博学从厨房里端了两碗青椒肉丝哨子面放在她们面前,骄傲地说”请父母大人用膳。“

舒娟心中暖暖的偿了一口笑道:“面条煮得有点老,盐味稍淡,肉丝切得太大,不过很有做饭天赋,比我第一次做饭厉害多了。”

博学笑道:“谢谢母亲指教,下次一定改进。”说罢进了厨房,捞了一碗面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吃罢饭,儿子博学回卧室写做业,肖湖底声对舒娟说道:“儿子马上中考了,这是咱们家的大事情,我一天跑长途顾不上照顾他,你工作上的事情能放就放一下,别太拼了,多陪陪孩子。”

舒娟沉默了半响道:“我也想多陪陪你和孩子,你也知道,现在脱贫攻坚到了紧要关头。”

肖湖不再说话,二人默默看了一会电视,肖湖起身回卧室睡了。舒娟到厨房洗了碗筷,再回到客厅整理当日的下村日志,当她进卧室睡觉时肖湖已是鼾声大起。

早上八点,手机闹铃响起,舒娟睡眼惺松的伸手从床头摸到手机,关了闹铃,她抬起身靠在床头的软垫上,微闭着眼,脑子里计划着几件事:第一件事是上街买菜做一顿丰盛的午饭,第二件事是洗积累了一周的脏衣服,第三件事是回家看望父母,督促儿子写作业,第四件事是陪老公到滨江公园走走,想好这些,舒娟便起身忙碌起来。

一天时光按舒娟的计划按部就班进行着,吃完午饭,儿子博学在屋里写作业,舒娟并没像往常一样急着去洗碗,她对肖湖说:“咱们到河边走走吧。”

肖湖一愣问:“你有时间?“

舒娟说:”有时间。“

两人就锁上门一块向河边走去。

太阳即将落山,西边的山顶上映着一片金色的晚霞,岸边的柳枝也披上了金色的霞光,一些不知名的野花在滩涂上开的恣意烂漫,河水舒缓静静流淌,沿河的分散安置点是统一仿徽式民居,两间两层带个小院,青瓦白墙,非常飘亮。

堤上有三三两两的行人,舒娟和肖湖肩并肩漫步在河堤上,这样的的景色让舒娟和肖湖感到惬意放松,工作的事,房贷、孩子的中考暂时都抛在一边。

十几年了,滨江河岸的景色似乎还像他们初恋的模样,见证了他们这些年来的风风雨雨,那时两人走在这河堤上,是那样的亲昵、轻松快乐,一切恍如昨日。此刻他们青春已逝,生活的压力,工作的重担让他们常常顾此失彼,心生遗憾。

有熟人迎面过来,他们便主动打招呼,不在像初恋时那样,惊慌害羞。二人就这样慢慢走着,直到天完全黑了,舒娟说到河边坐一会儿,肖湖说孩子一个人在家写作业,他有点不放心,还是早点回去吧。舒娟便撒娇道:“脚走疼了,你背我回去。”

肖湖笑着说:“你现在都一百二十多斤了,还以为像咱们刚认识那阵,我咋背的动。”

“好啊!你是嫌我胖了!”舒娟嗔声道。

肖湖连忙陪话道:“我说错了,不是你胖了,是我老了,没用了。”

舒娟拉着肖湖的手说:“真是越老越油腔滑调了。”

二人正卿卿我我时舒娟的电话突然响了,舒娟接通电话,只听一个中年妇女哭腔道:“好妹子,求你把合疗票赶紧给我,我们家宝住院了,要动手术呢。“

舒娟急道:“嫂子你别着急,家宝哥咋得了?“

“我们家宝得了急性阑尾炎,痛得死去活来的,没有合疗票医院不报销,这手术费付不起呀!”中年妇女哭道。

“你们现在那个医院,我马上把合疗票给你们送来。”

“我们在县医院急诊科。”

“好,我马上来。”

挂了电话,舒娟拉着肖湖就往家里跑,肖湖边跑边疑惑的问:“人家的合疗票咋在你手里?”

舒娟说:“这是我包的贫困户,以前收合疗闹了点小误会,去年我去收合疗,好说歹说不愿交,自认为一家人身体好,用不上,最后实在没办法,我把钱给垫付了。”

肖湖猛然想起前年舒娟在合疗票据录入电脑系统时,因把黄家宝的名字误录成黄加宝,被黄家宝媳妇在机关院子大骂的事。他问舒娟:“前年在机关院子骂你的是不是就她?”

“是的。”舒娟答。

肖湖一听当即停下脚步生气道:“她当时骂你的话多难听啊,你不记仇也就算了,凭啥还要给她垫合疗费?咱们不管了,让她们在医院好好着急去。”

舒娟道:“虽然她当时骂了我,也确是我工作上有失误,偏偏镇上又按排我帮扶她们,她们对我有成见,工作上不配合,我更要真心实意对她们,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不信把她们捂不热,他们刚脱贫,是我的帮扶对象,我总不能看着他们再因病致贫吧!“

肖湖叹了口气道:“媳妇你真是菩萨心肠,走吧,我陪你去医院。“

舒娟和肖湖一路跑回家,找到合疗票又匆匆打车赶到县医院急诊科,二人把合疗票交到黄家宝媳妇手上,黄家宝媳妇激动的连声道谢,当下掏钱要还舒娟垫的合疗款,舒娟接过钱复又塞进黄家宝媳妇手里道:“家宝哥住院正是用钱的时候,这点钱,就当是我们看望家宝哥的一点心意。“

黄家宝媳妇当下感动的泪花在眼眶里打转,深深的说:“妹子,嫂子以前对不起你呀!“

舒娟道:“过去的事不提了,嫂子你快去办住院手续吧,我们改天在来看望家宝哥。“

黄家宝媳妇再次道谢后拿着合疗票办手续去了,肖湖看着舒娟道:“你真的改变了她,我觉得你很伟大。“

舒娟笑道:“你别给我戴高帽了,理解就好。“

舒娟一直操心着老刘家房子的事,时刻关注着城区集中安置点的建设进度,当安置小区开始申请登记后她第一时间赶到老刘家报喜,老刘唉叹一声道:“娟子,害你操心了!搬迁进城的事情怕是要黄了,黑娃出门打工叫传销组织骗了,钱没挣一分反倒把家里的老本都贴了进去。”

舒娟吃了一惊,忙问:“这是咋回事么?黑娃现在咋样了?”

老刘往睡房一指说:“黑娃现在整天闷在屋里,活不干,饭不吃,跟个瓜娃一样,我和你姨都急的不晓得咋办了。”

舒娟劝道:“叔你别着急,黑娃人没事就好,办法总比困难多。”

“娟子,你帮我们好好开导开导黑娃吧,千万可不敢想不开呀!”黑娃娘眼泪汪汪的央求道。

舒娟走到黑娃睡房门外喊黑娃,黑娃不搭理,舒娟嚷道:“年轻轻的小伙子,受点挫折算个啥么,天塌不下来,看你现在这个样子,门都不敢出了,有啥出息。”

舒娟这么一激将,黑娃从睡房出来了,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瘦了一圈。他怯望着舒娟道:“娟姐,搬迁进城没指望了。”

舒娟想了一会说,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要委曲红霞了。黑娃眼前一亮,忙问是啥办法?

舒娟说:“你和红霞去把结婚证领了,把她的户口扯过来,家里添一个人,就可以在多分20平方的房子。”

黑娃为难的说:“现在要钱没钱,要房子没房子,咋个结婚嘛?”

舒娟说:“我是说先领证,扯户口,婚礼等以后搬进新房,有钱了在补办。”

老刘和黑娃娘一听都觉得是个好办法,就催黑娃赶紧找红霞商量,黑娃说这太委曲红霞了,他开不了口,舒娟见黑娃不敢跟红霞说,她就替黑娃给红霞打电话,把话挑明了,红霞听了犹犹豫豫下不定决心。

舒娟明白红霞的顾虑,她情真意切的对红霞说道:“妹子呀,姐知道你心中的担忧,女人嫁人好比二次投胎,都想找个可靠的男人,有个安稳的家,黑娃人好,真心喜欢你,只是没人帮衫他,下一步叫你肖湖哥带他跑长途,搞运输,以他吃苦耐劳的性格,一年挣个上十万不在话下,你现在把户口扯过来,房子也有了,以后日子绝对过的红红火火。”

红霞听了舒娟的一通肺腑之言终于点头答应了。

黑娃见房子的事情有了着落,和红霞的婚事也将成现实,整个人又活了起来,老刘两口子心里头也雨过天晴,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接下来的两个月里,黑娃和红霞到民政局领了结婚证,到派出所迁了户口,红霞正式成为老刘家庭中的一员,舒娟一边安排黑娃跟肖湖学跑运输,一边帮黑娃办理集中安置手续,眼看万事俱备,却在签定《旧宅腾退复耕协议》时卡了壳。

老刘接过舒娟手中的协议书,愁容满面的问:“娟子,你能不能帮叔想个办法,咱这老房子不拆了。”

舒娟说:“叔,这是国家统一政策,不拆不行啊。”

老刘长叹一声道:“国家政策是好政策,只是我和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在地里刨食,进城里以啥为生啊!”

舒娟说:“叔,你就别操心了,你担心的事政府早都想到了,安置社区办有社区工厂,设有公益岗,年青人可以进工厂,年龄大点的可以安排公益岗,都领工资,不会让谁饿肚子的。”

老刘沉默了一会儿,指着沟边几亩黄橙橙的稻田道:“谷子黄了,等收了谷子再说吧。”

舒娟看出老刘心中对老宅的留恋与不舍,也不忍心在劝说,留下协议书走了。

等到收谷这天,舒娟一大早就带着肖湖赶到老刘家帮忙,红霞也回来了,吃罢早饭,老刘给大家分工,黑娃和肖湖抬“拌桶”,黑娃娘抱蔑席,舒娟提镰刀,红霞提茶壶水杯,大家伙一起下田里去收割。

到了田里,肖湖和黑娃架好“拌桶”(斗状的木制器具),老刘和黑娃娘用蔑席将拌桶三面围遮,家什收拾停当,老刘安排黑娃和肖湖打谷,其它人收割,分工毕,大家卷起裤子,挽高袖子开了工,金色的稻谷在银色的镰刀下匍匐倒地,黑娃和肖湖攥紧稻秧将谷穗磕在“拌桶”壁上,随着“砰砰砰”的响声,饱满的颗粒纷纷掉落在桶内。

老刘割谷手脚飞快,虽然肖湖和黑娃抡圆了胳膊,但他们拌谷的速度却比收割的速度慢了一大截,一盏茶功夫,两个人已累得腰臂发酸。

老刘瞅了瞅腿边堆得老高的谷堆,再看看黑娃和肖湖两个拌谷累得满头大汗,他放下镰刀,从裤兜里摸出烟对肖湖说:“抽根烟,也歇一伙。”

肖湖接过烟笑道:”是得歇一下,两个膀子困的招不住了。“

老刘丢了镰刀,点燃烟,望着黑娃和肖湖嘿嘿笑道:“你们年轻娃蛮劲大,却不懂窍门,歇一伙,一会儿我来教你们。”

“刘叔啊,这拌的劲越大谷穗上的谷粒脱的越干净。还有啥窍门啊?”肖湖一屁股坐在谷堆上问道。

“四四方方一座城,两个将军来攻城。砰砰砰砰几大炮,无数散兵进了城。你们听没听过这首打油诗?”老刘问道。

“这个我小时候都知道,这不就是说得拌谷子么”黑娃接话道。

“打谷子讲究节奏,多为前三下慢、后三下快,三下后还要翻把。节奏越强,打起谷来越有劲,那叫你追我赶。”老刘说着站起身走到拌桶前做起了示范,什么“老牛凭坎”、“岩鹰闪翅”、“黄龙缠腰”、“鸡公啄米”、“双燕翻飞”……动作优美而利索,谷穗脱得又快又干净。

看得肖湖和黑娃自叹不如,方知一前对农活只学了点皮毛,舒娟看老刘劳动时自豪陶醉的神情,不由说道:“刘叔啊,咱们村里计划把沟里的水田集中流转搞生态农业,到时请你当个技术顾问啊。“

老刘停下问道:“啥叫生态农业?“

舒娟解释道:“等搬进城里,种田不方便了,就以土地入股流转给村上,村上在田里既种稻也养鱼,实现一水两用,一田双收。“

老刘连声赞道:“那样好,那样好,我就害怕田撂荒了!“

太阳落山时田里谷子收完了,大家把谷子运回家,吃晚饭的时候,舒娟问:“叔,谷子收完了,现在可以拆旧房子了吧?“

老刘指着圈里猪说道:“你看,现在长个半桩子,杀了太可惜,房拆了就没处养了,等它在长大点吧。”

舒娟知道老刘的心结还没解开,这拆房的事急不来,只有等待时机。

9月底这日天气突变,黑云涌动空气沉闷,镇政府接到县气象局发出的黄色暴雨预警,未来48小时之内全县范围有大到暴雨,预计降雨量将达到500毫米,镇政府通知所有包村联户干部立即下村,做好群众防灾避险工作。

遇到这样极端灾害天气,舒娟最担心的有两户,一户是老刘家,老刘迟迟不签《旧宅腾退复耕协议书》,一直还在沟底三间老房里住着,加上黑娃和肖湖跑长途最近又不在家,两个老人一但遇到山洪、滑塌后果难以想象;另一户是五保户张老汉,张老汉一人住在半山腰的小石屋里,舒娟和村上干部多次上门劝说、动员张老汉住敬老院,张老汉犟得狠,说自己一个人生活惯了,热闹的地方嫌吵的心烦,而且他听说敬老院管的特别严,一天到晚把老人锁在院子里,跟蹲牢房一样,没有自由。舒娟告诉他,那些话都是谣传,现在敬老院管理是规范化、科学管理,院里老人住的是两人一间的空调房,房子冬暖夏凉,一切生活用品免费发放,吃的是大伙食,有专门厨师烹调,营养丰富,口味多样,生病了还有医护人员治疗照料,院民成立有秧歌队,有兴趣小组,经常搞各种活动,好玩的很,如果院民想上街逛逛,也很自由,院内配有智能手表,可通话可定位,只要院民穿上院服,戴上智能定位手表,想去哪儿都可以,不怕走丢。

任凭舒娟和村干部说得口干舌燥,张老汉眯着眼,坐在门墩上叭答答地抽着旱烟,咬住一句话,不住敬老院。

舒娟没辙了,只好又给张老汉侄子做工作,让张老汉侄子承担起张老汉的监护人责任。张老汉侄子答应了,把张老汉接到自己屋里,张老汉住了不久,怀疑侄儿是想打他五保金的主意,迟早疑神疑鬼的,弄得他侄儿媳妇一肚子怨气,对他不冷不热起来,张老汉觉得没意思,又独自搬回自己的石屋里。

舒娟接到暴雨通知后不敢丝毫耽搁,穿着雨衣胶鞋赶到村委会,刚进门,天上豆大的雨点子辟哩啪啦落了下来,舒娟和村主任急忙去半山腰撤离五保户张老汉,张老汉屋里此刻成了水帘洞,张老汉正用盆盆罐罐忙着接雨,舒娟一边帮张老汉搬东西避雨,一边给张老汉侄子打电话,说今个雨势恶的很,让他来把张老汉接走。张老汉侄子答应了,没一会儿张老汉侄子赶过来了,张老汉见这天气不对,也不在犟了,锁了门跟着侄儿子走了。

安排好了张老汉,舒娟顾不上喘息,和村主任急匆匆又往沟底的老刘家里赶,为了抢时间,村主任带领舒娟抄山间捷径小路走,小径上人迹罕至,山石上爬满了青苔,路两边长满荆棘,脚踩上面滑溜溜的,荆刺划在皮肤上就是一道血口子,舒娟全然不怕,村主任在前面开路,她紧跟其后。

两人跌跌撞撞列列趄趄地往沟底走,一路上舒娟滑倒了几次,差点摔下山去,幸亏村主任眼疾手快的把她拽住,等赶到老刘家时沟里已经开始涨水了,山洪卷着枯枝败叶,翻腾着浊浪轰隆隆奔流而下,老刘和黑娃娘爬在木梯上冒雨给猪圈搭彩塑布,村主任大喊道:“老刘,赶紧下来,别管猪了,带上要紧东西赶快跟我们搬到村委会去,今个这雨恶燥的很,你这儿不保险。”

老刘道:“搬到村委会去,我的猪咋办呢?”

舒娟急嚷道:“刘叔,你看水都涨到坎底下了,在不搬家就来不及了。”

老刘侧身往房底下一瞅,只见山洪冲刷着房根的毛石坎子,在有半米就打墙上了。老刘慌忙和黑娃娘从猪圈顶上下来,二人进正屋收拾东西,舒娟和村主任搭手帮忙,正屋东西刚收拾完,沟上游的锣声就响起来了,这锣声是村上抢险队的报警信号,锣声一响,说明山洪已经越过了警戒水位。

老刘看正屋腾空了,找了条麻绳就想去猪圈把猪拉到正屋里。舒娟看老刘往猪圈走,那山洪已经淹了半截猪圈墙了,连忙阻止道:“刘叔,洪水都上墙了,赶紧走吧。”

村主任也嚷道:“甭管猪了,快跟我们走。”

老刘舍不得猪,他说:“今年肉价钱这么好,毛猪都卖十五六块一斤,我这头猪就要出栏了,少说也值三千多块,我咋能不管。”他让黑娃娘跟舒娟她们先走,自己对直钻进了猪圈,把麻绳套在猪脖子上就往外拉,谁知那圈养的猪从没拴过绳子,这脖子一勒紧反而燥怒起来,受了惊吓,不但不往外走,还摇头摆脑拼命的往圈里退,把老刘拽的东倒西歪,累得满头大汗。

舒娟站在圈外一边观察水情一边瞅着圈内情况,猪圈的黄土墙,被水冲刷着一豁豁往下塌,舒娟喊老刘赶紧出来,老刘却和猪较上劲了,死死拽着拉猪绳不愿松手。

舒娟看情况万分危急,顾不上猪圈薰人的恶臭,一头钻进猪圈给老刘帮忙赶猪,她双手推着猪屁股使劲往外推。那猪在舒娟和老刘的合力下慢慢挪到了圈外,

舒娟刚要钻出猪圈,忽然轰隆一声巨响,猪圈土墙垮了,舒娟半截身子被压在了墙下。老刘吓得面如土色,丢下手里的猪绳,一边大喊“救命!”一边刨土救人。正在帮黑娃娘转移财物的村主任听到巨响,回头看见舒娟被垮踏的土墙埋了半截,急的一边拨打急救电话,一边冲过来救人。不一会救援人员也赶到了,大家齐心协力、小心翼翼把舒娟从土里挖出来,用担架抬到山顶,120急救车鸣着警笛,一路飞驰把舒娟送进了县医院。

经大夫检查,舒娟右腿严重骨折,医院专家立即对舒娟进行手术治疗,当舒娟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看到张老汉和侄儿,黄家宝夫妇,红霞、老刘和黑娃娘都焦急的守候在手术室门外,眼眶不由的湿润了。

“舒娟,人没事吧?“大家围上前关切的问道。

“医生说手术很成功,害大家操心了。“舒娟坚强的说。

“娟子,都是叔害了你啊,早听你的把老房子拆了,你也不会受这么大吃亏!“老刘懊悔的说道。

“刘叔,你和姨在老屋住了大半辈子,有感情,舍不得拆,我理解。“舒娟道。

“娟子,你不说了,我知道你都是为我们好,我这就回去拆房子去。“

“刘叔不急,等黑娃和肖湖跑车回来,让他们安排吧。“

“好的娟子,你安安心心养伤,叔全听你的。“

老刘一家终于离开了大山沟,搬进了城区集中安置小区,这天吃过早饭,黑娃娘下楼跳广场舞去了,老刘找老伙计打牌去了,黑娃躺在床上玩手机,红霞凑过去低声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就要当爸爸了。”

黑娃一愣,高兴的一把搂住红霞问:“真的么?”

“真的,有三个月了,陪我到医院去做个检查吧。”

“太好了!咋不早说咧?”黑娃激动的吻着红霞道。

“这几个月看你跑车忙的,怕你操心。”红霞关切的道。

黑娃心疼的抱起红霞道:“你真是我的好老婆,处处替我着想。”

急得红霞嚷道:“别疯了,小心孩子。”

黑娃吓得连忙小心翼翼的放下红霞。

黑娃当下陪红霞到医院去做检查,医生说红霞怀得是双胞胎,一切正常。黑娃和红霞高兴坏了,二人一回到家,黑娃就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了父母,黑娃娘高兴的作揖说:“老天保佑,老天保佑……”老刘感概的说:“多亏党给咱们分了房子!多亏舒娟对咱们的帮扶,要不然,还不知要盼多久我才能抱上孙子呢!”

黑娃郑重的对父母宣布,他和红霞补办婚礼定在舒娟出院的日子,一定要请舒娟来做婚礼的主持人。

老刘俩口子听了双手赞成,他们催黑娃和红霞当下就给舒娟打电话,电话里舒娟笑着答应了。

黑娃和红霞开始筹划着邀请亲友、预订酒店、布置婚房……

窗外阳光明媚,湛蓝的天空下,白云悠然自得,鸽子自由翱翔,金色的银杏树叶像一只只摇曳的蝴蝶,老人们在广场上打牌、锻炼,孩子们在草地上撒欢嬉戏,阳光透过宽敞明亮的玻璃窗洒落在二人身上,暖暖软软地,红霞偎依在黑娃怀里,轻声道:“你看,阳光那么美!”

“是啊,阳光真美!”黑娃幸福的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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