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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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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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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下,那棵长青树

乡下,荒凉的坟地,有一棵长青树,终年孤傲地审视着天地万物,高高地挺立着,在风霜雨雪中。

当冬天花木衰败的时候,当西北风卷着枯叶飞旋飘零的时候,当空气中寒冷的种子格外地发挥效力的时候,当灰暗的颜色代替了往昔色彩缤纷的生活时,你这长青树,在千万双蒙着尘沙的眼中,放射出一种怎样的倾慕和敬畏?

人们在平淡的日子里忘却不了你,在不寻常的日子里想念着你。你始终如天使般微笑着频频递送关怀和温暖。

生命之树常青,美丽的传说也万古流芳,经久雕琢的玉器,将光辉无比。

一个在贫困、险恶、多难、悲惨的生活境遇中仍然奋斗不息的人,即使将来的成果十分微小,他也是一棵长青树。即使被灾难夺去了生命,他仍然活着,在人们的心里。

我永远忘不了可亲可敬、多灾多难的田老师。

大学毕业的田老师,时年25岁,正是风华正茂,前程似锦的年龄。但由于毕业论文中讲了些不该讲的话,恰巧赶上文化大革命,一伙红袖章们硬是把他揪到牢房,他被戴上现行反革命的帽子,游行示众,蹲牛棚,接受改造,参加体力劳动,几次濒临死亡,然而他顽强地活了下来。

在如此漫漫寒冬,他沉默着,在沉默中经受各种非人的遭遇。一直到1979年,他才被平反昭雪,成为一个普通劳动者。

这位25岁进监狱,直到46岁才获得自由的人,自然满肚辛酸然而大难已过,青春虽逝,还不算老,他毅然接受了村委会的邀请,到本村村学任教。

一个在生活苦海中曾经九死一生的人,一旦获得了新生,那生命所呈现出的热情,是巨大的。田老师就是这样一个爆发出生命活力的人。

他带五个班的数学,当数学教研组组长,夜挑灯批改作业,晨披星讲课,把一个乡村学校搞得红红火火。

寸发、皱脸、浓眉是他相貌的三大特征;寒衫、旧裤、布鞋是他衣着的三大特色;微笑、和善、稳健是他待人的三大要素;勤勉、严肃、细心是他治学的三大要求。

1982年,在全乡高中招生考试中,前三名均是他所教的学生。小小的村学,一下子沸腾起来,乡上领导亲来学校慰问,并举行现场颁奖大会,授予他“模范教师”的光荣称号,并给予高中招考荣获前三名的同学以重奖。

由于田老师教学有方,业绩突出,被乡上的中学看中,于是,他随同他的三个得意门生一并调入中学。校长给了他数学教研组组长的职务,他一干又是十年,在他的辛勤执教下,数学教学质量突飞猛进,每年向各大中专院校送去几十名出色学生,有的还进了名牌大学。目前,仅留学日、美、英的硕士、博士就有六位,真可谓桃李遍天下。

1996年,已退休三年的田老师再次出山。他虽然腿疼,患有严重的肺气肿,仍然一如既往出入学堂中。

 1998年11月25日,一个寒冷的日子,田老师在讲台上,突然一口气喘不上来,倒地离世,时年65岁。

师生伤感,举校悲痛,学校为他举行了隆重的葬礼。依照他临终遗嘱,他被葬在村里一处偏僻的山嘴上一棵长青树下,也是村里人的愿望,人们十分怀念他,希望时刻能见到他,就像看到长青树一样,永远受到鼓舞,受到激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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